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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树下

发表时间:2020-08-07

【www.qg13.com - 关于石榴的情感美文】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石榴树下,欢迎阅读与收藏。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农历五月,是石榴花开最艳的季节。因此五月从前又称榴月。每到这个时候,乡村农家的小院里,开满了大大小小的石榴花。

石榴花花开鲜艳,花萼像一个个袖珍精致的宝葫芦,煞是好看。站在石榴树下,我不由的想起一个人,想起一幅照片,想起一段尘封的往事。

那年中秋节,妻子在外地工作的二姐夫妇,带着儿子回来了,一家人难得班班聚齐。中秋,月圆的日子,也是家人团圆的传统节日。可那些年,忙里忙外,总是聚少离多。

古人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上班的公家人也不自由。有时相约,多是计划撵不上变化,到时总难齐聚。随着年龄的增大,岳父母明显老了,反复唠叨让大家聚一聚。机会终于来了,老人家非常高兴。张罗了一大桌子好菜好饭,觥筹交错,杯盘狼藉,幸福却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心上。

吃过午饭,收拾停当,二姐提出照张相。由于岳母多年腿病,行动不便,照相就安排在自家院里。这院子并不大,除了错落有致的堂屋、门楼、厨房外,只有十几个平方。

岳父天生爱好,就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还妙笔生花般地点缀三棵树。三棵树都是果树。岳父常说:果树好,开花好看,结果能吃。一棵葡萄,紧邻堂屋东窗,曲曲折折的藤蔓,沿门楼走向厨房顶部,朝高空发展;一棵是樱桃,斜着身靠在正南面的短墙上,枝叶茂盛;一棵便是石榴,长在堂屋正门偏西南方向,半个身子对着门楼,风景秀丽,成为小院的中心主景。

岳父弟兄们多,父母死的早,十六七岁就独自走出家门讨生活了。凭着一腔热血,满怀激情,在泛区农场一干就是几十年,几十年风风雨雨,岳父和岳母相濡以沫,即便是再苦再累再难,都坚强的扛过来了。如今儿女大了,一个个都像巢中的小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岳父母感觉自己也老了,总想一家人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在一起的时候。于是岳父栽下这三棵树,其中还是有一定寓意的。单说这石榴,榴花火红,暗喻日子红红火火;榴子晶莹饱满,代表子孙满堂;榴味酸甜,预示生活甜蜜。这就是勤劳善良、诚实纯朴的一辈人全部的心思和愿望。

正是石榴成熟的时节,高高的顶枝上,四五颗硕大的榴果火红火红。个个像点亮的灯笼,惹人喜爱。披离婆娑的枝叶间,绛红淡黄的榴果隐约可见。微风过处,有的低头沉思,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昂头相向,有的咧嘴在笑。

成熟是一种大美。没有了昔日的单纯和羞涩,没有了从前娇蛮和小气;却有了今天的雍容和典雅,有了现在的华贵和大方。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成熟是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

当时我就想,这成熟的石榴果不正是对岳父岳母的感激和回报吗?不正是给我们这几个外乡的毛头小子极大的馈赠吗?感谢岳父岳母,是你们给了我们这温馨幸福的一个家。

照相开始了,岳父岳母终于在中间的两把藤椅上并排坐定,我们兄妹依次靠在他们的身后,孩子们紧紧的围拢在他们的身边。说说笑笑,几次注意,几次提醒,只听咔嚓一声,美好的时光定格成了永恒的记忆。

后来再见到,已是放大后被岳父装在镜框里,那是一张非常完美的照片。十多人一次成功,竟然没有一点瑕疵;不光是孩子们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就连岳父岳母大人也都神态自若、面带慈祥;尤其是众人背后的那棵石榴树风姿绰约,生机盎然,硕果飘香。此情此景,令我终身难忘。

岳父过世已经七八个年头了。榴花依旧年年开放,榴果依旧年年飘香。孙子辈中,有人已经上了大学,有人已经结婚生子。火红的生活,甜甜蜜蜜。石榴树仍是这个大家庭美好的象征。站在树下,我不由得深深地鞠了一躬。抬起头来,火红的榴花像燃烧一般,开得如此绚丽,如此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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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树上的星星


老家的前院子里,靠近屋檐下有一颗石榴树。五月里石榴花就开了。

对于石榴花开的时间,确切的说,我记得是个大概,只觉得麦子没过膝盖,空气里满是麦子成长的青草味,脱去厚厚的棉衣不久,扑面的柔风吹的人浑身痒痒的时候,花就悄悄的开了,先是一朵两朵,一夜过后又是十朵八朵,然后一觉醒来,枝枝蔓蔓上,便火红一片。

奶奶在世的时候,常常念叨,说石榴树跟老房子一样,都长了几十年了,那时候盖房子的木料是离家几十里的沙窝里自个家买的地里的,顺便把一枝石榴树枝剪下来,握了个圈,种在了房子屋檐下,开春就活了,越长越高。有我的时候,树都好大了,小孩子爱哭,奶奶就抱着我在石榴树下转圈圈,嘴里唱着说:

箩箩,面面

油馍串串

猪肉扇扇

蜂蜜罐罐

我娃是个福蛋蛋

我也爱常常呆在树下,傻傻的看着树上正鲜艳的花儿,像一团红红的火焰,数着永远也数不清的花数。六角星的花嘴,包藏着红红的花瓣,花蕊细细的伸出来,黄黄的,每颗花就像一只小灯笼,照的小院子也红红的,香香的。零零散散的蜜蜂在花间翻飞,吃着甜甜的花蜜,偶尔有一只或者两只蝴蝶,也在赶着趟,荡漾在花季。

我爱那颗石榴树。

我喜欢满树的石榴花,像星星一样盛开的石榴花。

记忆里的美好,一直延伸着。悄然之间,三十多年过去了,对老家的记忆,零零碎碎的。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物件,已经少的可怜了,彷佛一眨眼的功夫,就溜走了,带走了童年,带走了那段十几口人挤在一起的小院子熙熙攘攘的日子,带走了为了一点吃的,一件衣服,或者某件小事争争吵吵的日子,带走了缺吃少穿艰苦清贫的那段日子。

秋天的时候,老家捎来了几颗石榴,说天气干旱,石榴也没长大,看着不好看,可里面的石榴籽红的像血,极甜。我便觉得,这石榴又把老家拉在了眼前,拉进了梦里,让我想起了那一颗颗红红的,像火一样的石榴花。

老爸的相册里,有一张我童年的照片。老爸说那是他给我照的,他当时在离家100多公里的地方上班,从家到上班的地方,要骑几十公里的自行车,然后坐火车才能到,得一整天时间。照片上我就站在石榴树下,石榴树虬枝一般的树干,歪歪扭扭的向上延伸着,树冠不是很大,我就站在凳子上,一只胳膊向上伸着,手刚刚抓在一棵石榴上,小背心,小短裤,脚上一双儿童的猪嘴凉鞋。那时的我大约有两三岁的样子。黑白的照片,童年的青涩时光,便浓缩在那一张被岁月年轮磨旧的记忆里。

每每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会模糊的记起,在那个农家小院里,四季分明的院子,春天来了,院子里的香椿树先是冒出嫩嫩绿绿的小牙牙,颁下小牙牙,吃过油泼辣子香椿后,才觉得天热热了,不用穿厚衣服了,跑起来,跳起来轻快多了。不久后院子东南角的枣树也开花结果了,石榴树,核桃树,屋后的槐树次第花开,引来蜂儿,蝶儿,鸟儿满院子的飞,清溢的香味弥漫整个院子。这大抵是一年最让人憧憬的时候,像天地里耕种的人们一样,渴望秋天的收成。

夏天,炎热的让人汗流浃背,知了成堆的爬在树枝上,拼好了命的狂叫,叽叽喳喳的麻雀偷吃着粮食和种在墙下的瓜菜,满世界的热。秋天是最美好的季节,枣子红了,吃一口脆甜;核桃树了,剥开厚厚的青皮,白如玉的果仁;石榴红了,最让人馋涎欲滴的是那红红的挤在一起的石榴籽,隔着一层层膜,好看,娇嫩,甜酸爽口。冬天,枝枝伸向天空的枝条,像一种抗争。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在夏夜看星星,坐在石榴树下的小板凳上,呆呆地看着深邃的天空,透过树枝,一颗一颗的数着星星,有闪亮的,有隐隐约约的,数来数去,让一道划过夜空的流星又捣乱了,反复的看,反复的数,我不知道,树上结的到底是石榴还是满天的星星,要不然咋能有火红的石榴嘴和晚上明亮的星星都挂在同一棵树上,是不是白天是石榴而晚上就变成了星星。

我也喜欢站在石榴树下,看那些即将成熟的果实,胖胖的圆球身子,小小的嘴,沉甸甸的压在枝头上,那些星星般的小嘴,越长越小,像是不让人大声说话,怕影响了成熟的果实娃娃。

时如白驹过隙,一晃离开老家都几十年了,童年的梦也渐行渐远了。故乡还在,而我却混迹在这无名的小城里,平平庸庸的活着。没有成为奶奶说的福蛋蛋。只有在梦里,那石榴花依然火一般的开着,满天的星星依然闪烁。我分不清当年在石榴树下的那个男孩是不是我,我还是不是那个望着星空茫然的少年,假如时光倒流,我愿再回到那个地方,重新开始。

石榴红了


傍晚的秋色,总是和落霞的红晕相连。断桥畔的夕阳,从保叔塔的那一边过来。塔尖尖尖的印在西湖的水面上,微澜的涟漪,揉皱了一池清水的宁静。秋总是静静的样子,虽然,临近了晚秋时分,晚霞的时间,有些寒意袭来了,但是,在风的嬉戏下,落日余晖的感觉,还是迷人的很。

站上断桥最高处,被轻涩的秋风,最问着心绪的安宁。人在风景里只是一种默读,那是随到随看的一幅画,就在那里等待着。风是不是那一支画笔,在勾勒着油墨的色泽,浓淡之间的意味,就在眼睛里的感觉。如果,没有耳边的风,吹过的妩媚,拨动你发丝的飞跃,一份神清的目睹,你不会醒着,你会醉在夕阳里的一幕。

晚霞,在身边,披着红装的盛衣,比比皆是。微波起的水面,映着霞光,红鳞闪闪而激动,像是一种牵绊对眸的诉说。一种气息,是西湖的水,泛滥着情感的漪澜。水轻轻的游来,拍击着白堤岸的石条,噗噗的倾诉,水岸的依恋,人在石板上的震撼,可否再回到,古时的年景,如果可以,没有一个人,不愿意穿越到许仙与白娘子的故事里去的。这里相逢,这里叙述一段旷世奇缘。

愿意,坐在长椅上,静静的晚秋里,依着老柳的轻抚,听任落叶的飞淋。这是一种格外的景色,心情里的甜蜜,决定着景色里的欣赏,眸里的红晕足够了,一份心情的浅醉。这是一对银发相映的夫妇,就在这样的晚景里,手牵着手的坐在长椅里。

那一年的光景,倒回过去四十多年。我们眼里的红晕,是石榴花开的春夏之交,我喜欢在你家的石榴树荫下,乘着阴凉的时候,偷偷的看着你,从家门里进进出出的样子,你的风风火火的个性,就在你走路的步子里。长辫子,在你的背后甩动着,激越的心情,你是一个急性子的姑娘,可你,更是一个石榴花红了般美艳的女子。

总有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忍不住的在议论着你,说着你的身材,丰满的胸,翘起的臀。当人们口里津津乐道的说着,你是一个很容易生养的女人时,我自会憨憨的笑着,默不作声。这是一个思春的地方,我在你的眼睛里,是个默不作声的男人,从来不敢和你有太多的玩笑,当你骂着那些男人野小子的时候,我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一眼,石榴花开的红晕。

我总是那么的幸运,总是被你点到,被你欺负的日子,就像花香一样的芬芳。我守着花香的日子,用沉默的双眼,述说着一份独特的依恋,我不敢留住你的眼睛,不看你的眼睛,我在你的家门口,只是痴痴的看着石榴红的美色,直到流进了梦里。你不愿和野小子厮混,你就愿意在我的跟前,用一种折磨人的神情,看着我这个闷葫芦一样的男人。我在你的视线里,慢慢学会了感情,从心里活跃的激动,不愿割舍的此生。

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每当秋天来临,你家的石榴红了,那沉甸甸的果子,挂满了那一棵老石榴树,野小子们不仅是惦记你的花俏,更是惦记着你家的石榴果子了,我再也不敢上前了,我只是躲远了一些,可是,你把石榴摘下来,总会丢一颗给我,嬉戏的笑着,不让别的野小子得到。我在别人的玩笑里,懂得了珍惜的滋味。我总是藏起来,这些石榴,就在我的床头,静静的安放着,我从不轻易的打开,我只希望,这石榴的清香,能陪伴我入眠,进入梦境。

有一天,我听说,你要嫁人了,说亲的是,村东头的富贵家的二儿子,也是一个野小子,他家是村里比较有钱的,日子好过的很。所以,那小子是个有些流里流气的人,总是对你不怀好意的样子,围着你转。你对他的不冷不热,我不是没看见,我是个穷已寒酸的人。所以,我不再出现在石榴树的范围里了,我也就失落了一颗心的滋味了。我只是远远地看见,你掰开了石榴,让大家品尝,红艳艳的石榴籽,粒粒晶莹剔透,那么的红,那么的水灵灵。

那是一个雨下的晚上,我被窗口的敲击声,惊动了好奇,我趴着窗口的瞭望,原来,是你,静静的站在雨里,一个被雨水清洗了的身影,哀怨会愁结了你的长辫子。你进了我的房门里,一双泪眼里的明净,深深的打动了我。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你却是静静的拉起我的手,我要跟你走,我要跟着你。我们在没有过多时间准备的夜晚,匆匆的离开了家,离开了这颗老石榴树。

这一走,我们在风雨里的行程,一起走过四十多年了。回想起,当年的我们,在西湖边的一个旧房子里,结婚的那一晚,你静静的问,我们结婚后,你害怕我欺负你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低着头。你催着我,要我回答,我忘了把石榴带出来了,我还没吃过,你家的石榴红呢,一定很甜。我说,你笑了。

你就像石榴一样的很甜,很红,一辈子有多远,有多长,我的石榴红,再也没有欺负过我,一直是我的所有。晚霞很美,晚霞很红,你就像石榴红了一样,静静的躺在我的怀里,风屏住了呼吸,此刻,你这样静静的安眠了。带着红晕的石榴,我的一生。

让我在墓前种一棵红石榴,让我再活几年,我要带着石榴红了,去找你。

红石榴


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舅妈家院内的那棵石榴树,依然像一盏灯那样,闪烁在我的心里。

那些年里,每逢八月十五,母亲总会领着我到舅妈家。舅妈是一个极为和善的人,中等个子,身体很是壮实,大大的脸盘黑里透红,一双不大的眼睛乌黑乌黑,透出暖暖的光芒。我七岁那年,她拉着我走到那棵又高又大的石榴树旁,说:你往上看,看到啥啦?我顺着她的手向树顶上看,一颗硕大的红石榴在枝头闪闪发光。她说:喜欢吗?我笑着点点头。舅妈让舅舅搬来一架梯子,攀上去小心翼翼地将石榴摘下来,捧在手里给了我。她说:只要外甥喜欢,以后每年我都把最顶上的石榴给你留下。舅妈盼望你年年都来啊1

以后我就年年八月十五来,舅妈也就年年把那颗石榴给我留下。我欢欢喜喜带回家,当宝贝一样珍藏起来,有时也拿出来向同伴们炫耀。待过了十天半月石榴皮发干的时候,母亲说:别再放了,你和妹妹吃了吧1母亲用剪刀将石榴皮划开,将那晶莹剔透玛瑙似的石榴籽一颗一颗地剥下来放在碗里,然后又几粒几粒地分给我和妹妹。我们就一颗一颗地填在嘴里,品尝着那又酸又甜的美味。在当时那个缺吃少穿的时代,这种美味令我终生难忘。

大约在我小学快毕业的前一年,外公去世了。第二年我照样从舅妈家带回了一颗石榴。当我和妹妹提出要分吃时,母亲说:今年这个石榴要放一放了,放到春节你姥爷的周年供飨以后再吃,让你姥爷也高兴高兴。这也是你舅妈的意思啊1我说:既然舅妈说了,那就放放吧,可是会放坏吗?母亲说:不会的,'干巴石榴籽儿鲜'.到时候再吃是一样的。

可是不凑巧的是这年腊月我突然患了肠胃炎,腹泻不止,看了好几个医生都止不祝我家南院的三奶说:要是有鲜石榴就好了,吃上两把石榴籽保管就好了。可是这十冬腊月的,哪儿有啊1母亲听到后,才想起了那颗石榴,就翻箱倒柜地找,从抽屉找出来时,原来那颗红润鲜亮的石榴,已经变成了土黄色的干枯的桔皮了。当母亲小心翼翼地打开看时,不禁高兴地氨了一声,里面的籽粒依然饱满水灵。母亲将石榴籽分成两个小半碗,对我说:你先吃这小半碗,要是病好了,剩下的小半碗就叫你妹妹吃;要是没有好,你就全吃了。可是也真灵,这小半碗我做三回吃了,腹泻竟然好了。那小半碗也就成妹妹的了。

小学毕业以后,我一直在远离家乡的外地上学,再也没有吃到舅妈给我留下的石榴了。可是那颗高高地居于石榴树顶端的散发着红润光亮的石榴,却一直存留在我的心里。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已在远离家乡的大西北成家立业多年,女儿都上了中学。有一年的八月中秋节前夕,女儿突然也患了肠胃炎,西医中医都看过,一直好不了。这时我又想起了少年时期吃红石榴治病的往事,想用这办法试一试。于是我利用周日,带着女儿上了北坡,那里有一个颇有名气的石榴园。

石榴园位于一个半圆形的狭长梯坡上,有五六亩那么大。园的东端有一个用树枝扎成的柴门,隔着柴门我已看到了满树的红石榴在翠绿的枝叶中闪闪发光。我隔着柴门大喊:有人吗?买石榴啊1声音落时,从石榴园深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等等,就来了。稍许,从里面出来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中等个子,身体微胖,黑红色的大脸庞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我禁不装氨了一声,怎么活似年轻时的舅妈?遂不由自主地感到亲切起来。他伸手打开柴门说:你们要石榴么?我说:是的。我女儿腹泻不止,说石榴籽可以医治,想买些回去治玻她听了以后,逗了逗我那可爱的女儿,笑着说:啊!石榴止泻是我们的老祖先发现的,我小时候也用过,挺有效地。这园子的石榴都熟了,你们自己摘吧1说着递给我一个提篮,还说:高处够不着的这里还有梯子。

在采摘中,我发现有几棵树上的石榴又大又圆,外皮裂开,露出晶莹的籽粒。就问:这是什么原因?她笑着说:这是一个小秘密。石榴在一般情况下,外皮是不会裂开的。可是如果肥水充足,长得过于饱满,外皮就会裂开,我们叫开口笑。今年雨水少,按说是不会裂开的。但为了满足一些特殊用户需要,我有意识地在几棵长势较好的树下多多浇水施肥,才有了一些裂开的石榴。我说:裂开的石榴好吗?她说:吃起来是一样的。不过有些家庭中秋节要供祖宗,说开口笑有喜气,就特意买些裂开的。你要是买回去就吃,也不妨买些开口笑,籽粒更饱满一些。我摘了满满一篮,一称,18斤。我装进袋子里提回家,妻子剥开让女儿吃了几次,她腹泻果真好了。究竟是石榴籽起了作用,还是不停地吃药起了作用,就说不清了。

以后几年,我会年年光顾这个石榴园,一来二去,也就和这位姑娘熟悉了,有时还互相通电话。她姓李,叫李巧儿。如果哪一年中秋节我没有来,她会摘上一篮送到我家里来。上个世纪末,她早已结婚成家,并有了一个上中学的孩子。这一年她又送来满满一篮红石榴,对我说:我不再承包石榴园了,这是最后给你家送石榴了。说着眼圈湿润,似有依依不舍之意。这时我才对已经工作的女儿说:你这个阿姨活像一个人1女儿追问:像谁?我说:像我的舅妈,你的舅奶。真的吗?于是我就将小时候舅妈年年把院中石榴树顶端的大石榴留给我的故事说给她听。女儿听后拍手说:真有意思,舅奶太好了1巧儿听了也格外高兴,说:看来我们有缘分,我怎么就那么巧地像了她舅奶。从明年起,我也搬进城里住了。以后还要你们多多关照啊1我说:那好,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能帮上忙的决不推辞。

打这以后,我们的联系就很少了。只听说她家在上马营一带摆了一个餐饮摊子,生意不错,还在城里买了房子。2002年五一小长假时,一个朋友来看望我,早晨起来说想吃豆花脑。我打问了一下,都说在上马营一带有一家摊子,豆花脑卖得特红火,那个摊主外号红石榴.于是,我又想起李巧儿,是不是她?我向朋友讲述了我过去关于红石榴的几段经历,又开着车在上马营一带找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家顾客排队最长的摊前找到了她。还是那样微胖的身材,黑红的大脸盘,一双乌黑的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我和朋友站在路边,远远地望着她熟练地为每一位客人服务的身影,我说:怎么样,我们到跟前走走后门吃一碗?朋友笑着说:不打搅了吧!你心中这个'红石榴'情结,从少年走到中年,从中原走到西北,又从农村走到城市。她这个'红石榴'刚刚在这里安了家,让她愉快地在这里生活吧1

那片石榴林


小学是在乡里度过的,那时的校园是一栋年代十分久远的古老建筑。

在这个古老的校园里有一片小小的石榴树园子。每年春天,总是开满了红艳艳的石榴花。每一朵花都是那么娇艳欲滴,每一朵都带着勃勃生机。每一片花瓣里似乎暗藏花语。富有生命的花与这古老,陈旧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春风吹起,开了满树的花朵便一瓣一瓣的飘落下来。撒满了一席地。远远地看过去,光鲜夺目。

每次见到这场景,我不由自主地就欢快了,捡起小小的一瓣红,夹在了日记中,希望能保持它的美丽。

就这小学六年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在这几年里留给我的美好在成长的旅途中被纷扰渐渐地忘却了。而依旧在那日记中夹着的花瓣,却始终散着那淡淡的清香。那些被时光冲淡的记忆在淡淡的花香中久久萦绕。

上了初中之后,听说学校搬走了,这一座古老的建筑就安静伫立在原来那个位置。过年回了老家,路过校园,忍不住去看看。

踏进校园,一切建筑都还是那般古老,只是冷清,寂寞了许多。那一片小小的石榴园,却见不到昔日的那般模样,只有满地的枯枝败叶。那些欢笑,泪水,奋发和梦想都随着人去楼空躲藏在了校园里的某个角落。

在枯枝败叶中拾起一瓣红,再次小心翼翼夹入书中。我想要珍惜的只是这一种美好和淡淡的清香而已。无论多么雄伟的建筑也会在岁月的年轮中变得渐渐苍老,而这淡淡的香,却是岁月无法泯灭,消失的。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永恒,历史就如同这样,世事亦如同这样。

当初的繁华已去,喧闹不再拥有,只有最初淡淡的清香依旧散发着

月下石榴红


他和她的故事,实在是算不得一段佳话。

那时候的她,就算称不得大家闺秀,至少也是小家碧玉。模样乖巧,性子温吞,又读了不少书,是个让人觉得舒服,觉得适合过一辈子的温婉女子。

就算是在一大群女孩子里,也能一眼就看出她来。至始至终,她都是不一样的。

从来都不一样。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河边折柳。鹅黄的裙衫映衬着嫩绿的柳枝,河下淙淙的流水,冲荡着柔软的水草。她头上的翠玉簪,挂着摇啊摇,直摇到了他心里去,摇的心痒痒,摇的他再也忘不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他见到她了,他辗转反侧,他寤寐思服。

所有人都知道,王家有位姑娘,长的貌美,性格又好,只是王家老爷子晚来得女,看得自是格外娇气,舍不得将宝贝女儿早早的嫁作人妇。

这王家姑娘又是个孝顺的,知道爹娘都疼着自己,也从不把婚姻大事放在心上,总是说等等,有缘之人自会有缘相聚。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他去上门提亲。

其实他去说这门亲事,没有一个人是看好他的。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一个穷小子,又没钱又没权,也没有什么出众的才华,王家姑娘,是怎么也不会看上他的。

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自己怕是没什么可能娶到她。可心下一直忘不掉,想着念着,只觉这世上她一人好。

那就去试试吧,至少也追求过,至少也不留太多遗憾了。他这样想。

也许世事就是这样巧妙,她答应了。

一直拒绝着别人的她,没有拒绝他。

她答应了,答应做他的妻子,她答应了。

这样的喜讯太突然,突然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半天都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还是二姐推搡了他一把,让他去跟人家姑娘说说话,好好表现,别像个愣小子。

他急急忙忙地点点头,风似的冲出了家门。可真正见到了她,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结结巴巴的,老半天就那么几个字:“呃……你……那个……我……就是。”

倒是惹得她笑开了声,那时候的石榴花开的正艳,火红色的花朵挂在枝头上,映衬着她比花还要美上几分的娇颜。

后来她就真的成了他的妻子,挽上了高高的发髻,褪下了艳丽娇俏的花裙,换上粗布麻衣,开始在家务中忙碌,也随着他走下了泥田。

有时候,他看着娇小的她在一人多高的草丛里割草,豆大的汗珠从她鬓角滑落,就舍不得让她劳累。拿过她手里的刀,推着她去旁边休息。

她也不固执着要继续,听话的坐到一边,眉眼盈盈的看着他接着她的活儿又做了起来,拿出手帕来给自己擦汗。当然,也给他擦汗。

还有的时候,他从林子里砍柴回来,她就坐在小院儿里,仔细地给他洗衣服。太阳爬上云层,穿过树叶,洒在她侧脸。

明明都是一样的阳光,他却觉得,落在他身上炙热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就温柔了几分。这样美好的女子,是连上天都舍不得对她太过分的吧。

有时候看着这样的场景,他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又明了,这都是真的。

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大善事,不然,怎么会得她青睐?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好,让她愿意委屈下嫁。但他既然娶了她做妻子,就一定会尽他所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他对着她承诺:“月儿,我会永远对你好。”

她把眼睛弯成月牙说:“好啊。你要永远对我好。”

时间飞快,寒暑易节,从他们成亲以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冬日。

冬日里没什么可做,他便出去砍了几捆柴。回来时,她已经摆好满桌的菜肴,坐在桌边等他。

他放下肩上的柴担,望向她:“月儿,今天做这么多菜啊!”

她笑着偏偏头:“嗯,我有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啊?”

她把筷子递给他,狡黠的一笑:“先吃饭。”

吃过饭,他很是好奇的问她:“月儿,到底是什么高兴的事?”

她凑到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个字。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望向她,搂紧了她的肩,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说,我要当爹了?”

看着他明显高兴过度的表情,她也笑开了花,闭上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他就出去的少了。恨不得一天到晚守在她身边,一刻也不离开,一步也不走远。

她也没有什么孕期反应,宝宝很听话,不闹她,所以也还不算难受。

更何况,他对她那么好,鲫鱼汤、山鸡汤,变着花样地给她弄来吃,她也不会觉得难受。

有时候她回娘家去看看,王家爹爹就心疼自家女儿,说“月儿你又瘦了……”

“月儿你这下巴越发尖了……”

“月儿,你怎么又憔悴了啊……”

“月儿,是不是荣小子没照顾好你,爹替你教训他……”

“月儿,荣小子怎么没陪你来,这家伙皮痒了是吧……”

诸如此类,她开始还理理,后来便不置可否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爹爹这样唠叨呢?

还是他好,话不多,却事事做得好。哪里像爹,说了半天,她要喝的鸡汤也没弄来。

还是回家吧,他熬的汤好喝。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她生下女儿的那天夜里,他紧张地失手摔了五个茶杯,在房门外不停地焦躁地走来走去。直到孩子传出了第一声啼哭,他一个激灵,从椅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

汗水打湿了她的发,她却温柔的笑着看他。他瞬间就红了眼,哽咽着说:“月儿,辛苦你了。”便没了下句。

知他耿直,说不出那些好听的话,却是真心待她好。

她开了口跟他说:“我没事,你让我看看孩子。”

他连忙起身,动作笨拙地把孩子抱给她看。

“真是可爱,你看,这小鼻子跟你真像,还有这眼睛,也和你一个样。”

他凑过去看了看女儿,也终于笑了起来。

“‘吾雏字阿罗’,相公,我们的女儿,就叫罗儿好不好?”她疲惫却不失灵动的眨眨眼,望着他说。

他忙不迭点点头,连声说好。

你说的,什么都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罗儿也慢慢长大。

有天,罗儿正外面玩,她做好了饭,让他去叫女儿进来吃饭。

他迈出门,招手道:“罗儿,快来吃饭了。”

他给小丫头夹菜,小丫头趴在桌子上吃饭,突然问道:“爹,我为什么叫罗儿啊?”

他一愣,女儿的名字是她给取的。他没读过多少书,不懂这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女儿去这个名字,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唐代有个诗人,叫白居易。他有个女儿,十分宠爱,取名阿罗。”她从屋外走进来,为女儿解疑,“娘和爹都很爱罗儿,所以给罗儿取这个名字。”

“哦,我知道了,罗儿也很爱娘和爹。”小丫头听完,又低下头去扒饭。

他不禁笑出了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妻女如此,又复何求呢?

复何求呢?

后来他知道,原来,还是有事情,是他求不得的。

生了罗儿的她身子大不如前,尽管每日都在不停的吃药补身子,可到底治标不治本,终于还是病倒了。

那段时间里,他把罗儿送到了外公家。看着她虚弱无力的卧在床榻上,小脸苍白的像张薄纸,咳嗽也是一声接一声,声声催人断肠。

大夫又开了药,一顿接一顿的中药,他闻着都苦,她却要忍着一副一副的喝完。她不仅要忍着病痛,要忍着药苦,还要安抚岳父,叫他不要责怪他,强撑着说自己没事;她还要安慰他,让他别担心。

可他怎么能不担心呢?她是他最爱的月儿,要用生命去呵护一生的月儿啊!

她受着苦,他却束手无策。

他想,他大概是世界上最没用的男人了。

后来的事,是他最不愿再回忆起的,每每想到,心都像是在被凌迟,一刀接一刀,刀刀都在滴血。

月儿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每天都只有一小会儿是清醒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只是她醒来的时候,总会和他说说话,告诉他自己觉得好很多了,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就可以下床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她撒了谎。

那天她说想要吃豆腐,他自是答应说好,可家里又没有,就只好去集市上买。

等到他提着豆腐回到家时,她已经坐着靠在门边,久久的睡去了。

她脸上的神情是那样安详,唇角还挂着微笑。

她只留给了他一封信,信上说让他安好勿念,好好照顾她们的阿罗,等阿罗大些,就给阿罗再找个娘。

他不敢去相信她已经去了,在他看来,他不过是出了趟门,很快就会回来的,而她会在家等着他,等他回来给她做豆腐吃。

她不会离开他的,她舍不得让他思念。

她怎么可能会坚持不下去,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原来那病,是很折磨人的。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她只是一直忍着,一直没有让他知道。那天,她或许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才会吞了金,一个人偷偷的走了。

那她也一定是带着不舍走的,对他的,对罗儿的,对岳父的,对很多人的。

后来他就把罗儿接了回来,一个人带着她,做她曾经做过的事。

慢慢地,他学会了梳头,学会了写字,学会了读书,学会了很多。

因为他要代替她,给罗儿梳头,教罗儿写字,带罗儿念书。

他也学会了一个人偷偷的思念她。

其实,他是不愿意相信她已经不在了的。

他总觉得她随时随地会回来,回来给他做饭,烧他和罗儿最爱吃的茄子,还有罗儿最喜欢的清蒸鱼。

她还要替他洗衣服。她洗的衣服永远都是香香的,没有一丝褶皱。穿在身上,舒服极了。

她还要和他给罗儿生个弟弟,她还要和他一起教罗儿识字。

她还要让他,对她好一辈子的啊!

可她怎么,就不在了呢?

二姐看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就常常过来看望罗儿,给她带来些小零嘴,小玩意,和罗儿说话,陪罗儿玩,常逗得罗儿呵呵笑。

那天他去打猎回来,罗儿和二姐坐在院子里剥豌豆。走到房子的拐角处,听见罗儿:“二姑,你知道我娘的事吗?”

他顿了顿脚步,停下来,立在墙角,没有动。

二姐似乎是停了一下,才开口说话:“怎么,罗儿想娘啦?”

“嗯……也不是,我就是很好奇,娘她,到底是怎样的。可是爹,他,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提起娘亲……”

“怎么会呢?你爹,只是太想你娘了。”二姐安慰着罗儿,又说到“你娘,是个很善良的女子……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年纪轻轻染了病,早早的去了。”

“你爹也不容易,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罗儿要懂事一点,不要惹你爹生气,他心底,约莫也苦的很。”

“嗯,罗儿知道。”

他缓缓的闭了眼,靠着墙蹲了下来。

其实他一点都不苦,他哪里会觉得苦呢?他有她那样温柔的妻子,有罗儿那样聪慧的孩子,他哪里会觉得苦呢?

从那以后啊,他看着岳父一下子就佝偻了背,一下子就老了十来岁。

月儿走后,岳父就总喜欢抱着罗儿,给她讲牛郎织女,给她讲木兰从军,给她讲苏武牧羊……给她讲好多好多。

后来岳父也老得讲不动了,躺在床上,悄无声息地走了。

又过了很多年,他看着自己鬓角逐渐变白,看着自己皮肤逐渐长出道道沟壑,看着罗儿慢慢长大,看着罗儿一天天更加亭亭玉立。他觉得,自己,这一生,也算是对她有了交代。

院子里的石榴花又打了花苞,他微微的眯着眼,阳光倾泄而下,他好像又看见那年,她在花树下,比花还要好看上几分的容颜。

月儿,我很好,可我还是会想念你。我把罗儿照顾的很好,我没有给罗儿再找娘。

你看,院里的石榴花就要开了,你闻见香味了吗?

我马上就要来见你了,你不会,等得不耐吧?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