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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手摇补鞋机

发表时间:2020-08-24

【www.qg13.com - 父亲的情感语录】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父亲的手摇补鞋机,欢迎阅读与收藏。

在街头的一角,忽然看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安静的补着手中的鞋,钢针穿过皮革,有规律的缝合着开裂的口子。

粗糙的双手,不断翻转着鞋面,时而用剪刀剪去多余的线条,时而用鞋勾费力的穿透厚实的鞋底,用特制的鞋线,把裂开的鞋底和鞋面,牢牢实实的固定在一起。 看他如数家珍的重复着熟悉的动作,一双破烂的鞋子,瞬间又变得崭新起来。不禁让我回想起父亲的那台二手手摇补鞋机。 现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很少有人会去花费时间,花上两块三块,刻意拿着破旧的鞋,前去补鞋摊上,修复鞋子了。

从前,趁着赶集的日子,补鞋却是乡下人家并不能缺少的环节。 父亲本是家乡一家茶叶制作工厂的工人,但由于厂子经营不善,换了几个老板,最终还是以倒闭收场。30多岁的年纪,一下子却成了下岗工人。由于知识文化程度不高,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于是乎跟随他那些补鞋的伙伴,做起了补鞋的行当。 父亲是个粗人,对于这类心灵手巧的活计,想要一下子学会断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乎,多借西凑,终于从别处捣鼓过来了一台二手手摇补鞋机。

农忙之余,总是拿着家里旧得不能再旧的鞋,一遍遍的练习。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学习了一个月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补鞋的诀窍,勾子扎进手里的现象也不再发生了。只是手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证实着他掌握这门技术的过程中到底受了多少苦。 我不知道,一向好要面子的父亲,是如何蹲坐在乡政府大门旁,铺开一块旧布,扯开嗓子,发出那一声悠长的吆喝。父亲是怎样开始开口营生的,我不知道。

只是,每逢赶集的日子,总可以看见父亲宽大的身躯,卷缩在大门旁的阴凉处,认认真真的忙着手中的活。 由于父亲为人好,又肯帮忙,他的四周总是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那是赶集的邻里,托父亲照看的东西。也只有在我放了早学之后,趁着午睡的时间,去看望他的时候,他才会露出久违的笑容。 父亲是个通达的人,他宁可自己多受点罪,也绝对不辜负子女的教育。读五年级的时候,在外谋生的同学的父母,特意从外地带回来几支精巧的钢笔,写出来的字迹好看又漂亮,一时羡煞旁人。我总寻思也能拥有这样的一支钢笔,也曾无意中给父亲提过。

后来有一天,我中午放学,去父亲补鞋的摊位看望父亲。父亲一看见我上来,让我在旁边呆会儿,那双鞋很快就修好了。约莫过了5分钟左右,那双鞋的主人来提了鞋,给了父亲两张皱了边的一元人民币。 我以为父亲又要像往常一样,让我在附近的米线摊位上,吃一碗米线,就要我下去学校了。可是,这一次却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先是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又摸出了六块钱,加上原先客人给的两块,凑起来刚好就是八块,一支钢笔的价格。 他让我在这里看一下摊位,转身就进去了隔壁的商铺,一会儿的功夫,父亲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包装盒。

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我梦寐以求的钢笔。 可是,那时的我却不知道,父亲用八块钱给我买了一支钢笔。而他自己,却因为舍不得花两块钱的车费。拖着自己年轻时受伤的腿,一步步走着回老家的。知道这事,是一周后我放学回家,母亲无意间谈话时说漏嘴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父亲面前提过更多的要求了。 我不知道,父亲有多少次,为了舍不得几块钱的车费,一次次从家走到集市,又伴随着夕阳,拖着疲惫的身躯,迈向了回家的路。

后来,父亲跟着村里的务工大队进了城,到城郊的小作坊,用最卖力的方式来换取最卑微的薪资,那台二手的手摇补鞋机也不知去了哪儿。只有手掌心上,经鞋勾一次次刺伤的瘢痕,依旧证明着他那段补鞋的经历。 现如今,不论在哪儿见到补鞋的摊位,我总会想起,父亲那宽大的身躯,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卖力吆喝,期望着生意开张的画面。 父亲用那双粗糙的双手,撑起了我追求远方的梦。但是,我能用怎样的将来,托起他们未来的温暖呢。父母对于子女的爱永远是无穷无尽的,只是作为子女的我们是否也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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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鞋匠老安


不知道应该称呼老安“鞋匠老安”还是“补鞋匠老安”。鞋匠似乎指做鞋的,老安尽管也作皮带、配钥匙,主业只是补鞋,所以,严格说,他应该算是补鞋匠。至于他的老顾客,有的当面称呼他“老安”,有的当面称呼他“安师傅”,在背后,一般都称他“补鞋的老安”。

老安姓安,却不是安徽人,四川人,他老婆是安徽人。老安快六十岁了,说一口正宗四川话,想必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四川人。按说,他这个岁数的,四川人应该娶个四川老婆,他老婆却是安徽人。因此,一些中老年顾客熟人私下里瞎揣摩,然后传开了:老安这货有故事,年轻时候肯定也是个混家子。

谁也没见过老安的老婆或称老伴儿,只是每隔三两个月,老安那个位于香山南河滩公交车站附近的补鞋棚子就要关几天门。顾客提溜着旧鞋来了,问一边卖包子的:“补鞋的老安呢?怎么没开门?”卖包子的头也不抬,“回老家喽!”

几天后,补鞋棚子又开门了。顾客问:“安师傅,这几天去哪儿了?就等你来补鞋呢!听卖包子的说你回四川老家了?”

这些时候,六十来岁的小老头儿总是神采飞扬地大声吆喝:“不是回四川老家,是回安徽我老婆家了!”

一般人儿弄不明白老安老家和老婆老家为啥不是一个家,也没兴趣打听老安的安徽老婆为啥不在四川老家,不过,看到老安来往奔波却年轻了十岁一样的高兴劲儿,顾客相信,这老头儿果真是去约会老伴儿或者其他什么身份的人了,不管啥身份的人,肯定是女人。有人因此说老安这货不大正经,六十岁的小老头儿了,还像二八蛋孩子一样在江湖上浪走,能有啥好事儿?

不过,老安在南河滩这边儿补鞋十多年了,许多南河滩老户儿是老安的顾客,老安身上到底有没有故事,老安到底正经不正经,故事是个啥样子,不正经到啥程度,一个四川老头儿咋着弄了个安徽老婆,安徽老婆多大了,谁也不知道,谁也没听说过,全是他妈的瞎猜;可猜来猜去,传出来,就有鼻子有眼儿了。

关于老安的故事细节如此隐秘,但老安并不是个嘴巴严实的老头儿。不是的,老安很喜欢说话,北京话叫瞎掰活,一边补鞋,一边和男女老少顾客不停地扯啊扯聊啊聊,上至天文,下到地理;大的中日美关系,小的国家大事、北京城里的事儿,啥都说,语速还蛮快,结果,弄得他老是满嘴喷沫儿。他那口不知道四川啥地方口音的四川话,不少人听不全明白,所以,一般情况下,基本上是老安的独角戏。但也有能听出大概的,人家也就一边等着穿鞋,一边和老安扯两句。偶尔,老安还会和顾客就左派右派黑瞎子岛黄岩礁辩两句儿。

有顾客说,老安不停说话是出于生意需要。顾客多了,为了防止没耐心的顾客等不及走掉,用话头儿拉着顾客,顾客就不那么心焦了,也不好意思走开了。补鞋的也竞争啊!顺着香山南路分别再往北走两百米,往南走两百米,红旗村和门头新村那块儿都有一个补鞋摊。也许正是因为老安的这种小把戏,他的生意蛮好。

不过,经常到老安棚子里补鞋配钥匙偶尔做根儿皮带的老顾客知道,老安这样做固然有生意上的考虑,更主要的,还是老安这个人而的确爱唠叨,比一般人都爱唠叨,北京话叫“话唠”。一个六十来岁、可能一辈子不停地走南闯北的江湖中人、身上有故事的小老头儿,唠叨起来,不愁找不着话题。话题也往往事关民生大事和百姓生活琐事,因此,顾客们、包括年轻顾客们并不讨厌这个老头儿的唠叨或称啰嗦。

“安师傅,您这个棚子搭在路边,没人找你要房租吧?”一个坐在马扎上等着拿鞋的小美女玩了半天手机,可能是腻味了,主动和老安搭话。刚才,老安和她聊,她只顾玩游戏,没功夫搭理他。

“不要钱?”老安从夹在两膝间的鞋子上抬起头,从老花镜上边瞅着小美女,“年轻人嘛,还是年轻唦!这年头儿,你就是在荒郊野外搭个棚子,你病死在那儿发臭了没人理你,但保管有人去收租金。一个月一千五!”

小美女吐吐舌头。

老安作为职业补鞋匠,他闲聊的话题当然许多和鞋有关,和鞋主人有关,而且往往从鞋子升华到人生。不过,你可不能因此把老安看成一位哲学家,连什么“民间哲学家”都不算不上。老安研究鞋,继而研究人生,不是因为长着哲思大脑,是职业影响。弄啥吆喝啥嘛!他的人生哲理来自职业——修鞋这种职业,因此,他的哲理与职业哲学家的哲理也就不一个味儿。至于谁是啥味儿,谁香谁臭,还真难说。但有一点,你不能因为老安的哲理启迪自臭烘烘的破鞋子而认为它们也有臭味;还有一点,老安发表哲学理论是免费的,职业哲学家发表理论是有报酬的。这个道理应该不那么玄奥。

“从人脸和衣服上看不真一个人,要想看真一个人,得看脚唦,得看鞋唦。”这话,老安不是对一个人说过。之所以经常唠叨这个主题,一是老鞋匠阅鞋无数,有感而发;再一个,还隐约透露着一丝丝的职业自豪。

“嗯,有道理。男看头,女看脚嘛!”一位中年男顾客说。

“也不完全是那个意思唦,那是旧社会。旧社会,男的盘头,官老爷、有学问的、经商的和种田的,盘着不一样的法式,看看脑瓜子,就知道高低贵贱。女的更简单,当然要看脚唦,大户人家,小姐太太都是三寸金莲,劳动人民家的女娃子都是大脚板。”

“劳动人民家的女孩子大多数也裹脚,我奶奶我外婆都是小脚。”中年顾客笑呵呵地说,他口气温和,像是个教师什么的。

“你们这边劳动人民家的女娃子裹脚,我们四川那边,劳动人民家的女娃子都不裹脚唦。”

“不是吧?四川不是中国地儿呀?不守孔孟之道啊?四川穷人家的女孩子也裹脚。可能大山里的女娃子不裹脚。”

老安从眼镜片上瞄瞄顾客,想说什么,却没说。

“有的人,衣服穿得蛮高档,说话粗声粗气,看看他鞋面上的灰尘,就知道他不是金贵人儿唦。有的人,鞋面擦了油,鞋缝儿里没擦过,那也不是金贵人唦。有的人,皮鞋蛮高档,擦得马儿马虎,更不是金贵人儿,暴发户唦!”

有一次,老安和一个喜欢找他闲聊的南河滩租住户探讨鞋与人生。租住户是一个河北来的年轻人,看着不到三十岁,听说话文化程度不高,谁也不知道他干啥,谁也没见过他干啥,反正一天到晚就是在彩票站和小地摊上瞎混,有时候几天不见人影儿。

听老安这么一说,年轻人看看自己的运动鞋。他的运动鞋是带网眼的那种,一看就不超过一百块钱,本色是白的,估计有几天没洗了,网眼上都沾了一层黑油污。

老安也看看年轻人的鞋,说:“我说的是皮鞋唦,不是说的运动鞋。”

年轻人呵呵笑笑,歪着脑袋对老安说:“老安,你这么大岁数了,应该听说过穷干净富腌臜呀!越是穷人,家里拾掇得越干净,把自己拾掇的越干净;越是有钱人,越是有本事人,越不在乎身上穿啥脚上穿啥。有钱腰里硬棒,有本事心里硬气。”

“你说的那是土财主,过去的地主老财。这会儿的洋财主不是那样喽!”老安一边补鞋,一边说。

“有啥不一样?不管啥时候,有钱就是财主,有钱就是有本事,啥土财主洋财主的,都是穷鬼羡慕嫉妒恨瞎编排。”

老安摇摇头。他把一只补好的鞋拿在手中上下打量,拉着长音儿感慨:“年轻人嘛,还是不懂人生唦!”

老安的确喜欢这样故作高深,就像一些知识分子喜欢故作清高一样,遇到年轻人或者爱抬杠的顾客和他缠理儿,他可能觉得没话可说了,更可能因为活儿正好干完了,他也不必再用话扯着性急的顾客,他就往往喜欢这样拉着长音儿,发出一声老江湖三关六码头的感慨,打发了顾客。

老安生着典型的西南人那种扁圆脸型,岁数大了,脸盘开始瘦削,于是,两边的颧骨高高凸起,配上双眼皮大眼睛,和一头他这个岁数他这种职业少见的长长的花白背头,让他货真价实地表现出一种不一般的派头,就像老电影里的老江湖。老电影看得多的观众,会自然而然地联想起老骗子,而且是那种比较低端的胡同里的老骗子、乡下老骗子。

“我这双鞋可是五百多的,师傅,你要好好补啊!”一名小伙子坐在补鞋摊前,一边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老安说。

老安瞄他一样,“五百算啥子喽?我补过的鞋,七八百、千百块的多的是,一两千的也经常有。不管是几十一百的,还是千儿八百的,我老安一视同仁,一样对待,一样的补丁一样的鞋掌,收一样的价钱。”老安似乎还有点生气。

“你还补过一两千的鞋啊?”小家伙儿从手机上抬起头,看看老安,嘴里吸溜着,“说大话吧?穿一两千皮鞋的主儿,都是有钱人,有钱人谁还补鞋啊?穿破就扔掉了。”

“年轻人嘛,还是年轻唦!”老安也不看他,一边打量着小伙子五百多的运动鞋,一边说,“穿一两千鞋的就是有钱人呀?穿得光棍的就是有钱人呀?还是年轻唦!”

小伙子“哼“了一声,不搭理老安了,低头继续玩手机。

老安可不是自吹自擂。这个老补鞋匠能在南河滩一家伙待上十多年,那么多男女老少顾客喜欢找他补鞋、和他闲聊,说明老头儿外表不大地道,但心底儿比较平和,不势利眼,更不坑人,不宰人。这一点,老顾客都心知肚明。他要是真有点儿不正经,至少女顾客是不会找他补鞋的,补鞋匠又不是他一个。可千万别小看补鞋的,人家更用不着你同情,说不定人家比你有钱。补鞋这一行,坑人宰人的多了,补鞋前一定要搞搞价儿,问清楚补个补丁钉个鞋掌多少钱,别等补好钉牢了,被他狮子大张口,啊呜,咬你一块肉。除非你是年轻人,不在乎钱。

上边说的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有关老安补鞋的小事儿。老安这个路边补鞋匠能够成为南河滩知名人士,不在于他会补鞋,不在于他的补鞋技术比较高超服务态度比较优质,似乎也不在于他身上有一些谁也说不清楚的传说,也不在于大伙儿每天都得穿鞋、鞋子破了就得补鞋,“补鞋的老安”之所以能够成为南河滩知名人士,关键在于他是一个富有天分的补鞋匠。

天分和鞋子而且是和破鞋子和补破鞋子的小老头儿牵扯在一块儿,是不是有点离谱搞笑呀?

严正声明,这可不是在拿老安开玩笑,也不是拿其他补鞋匠寻开心,更不是像有些酸臭文人下神一样地意淫补鞋匠补锅匠炸臭干子的摊煎饼的等等“淳朴的劳动人民”,尽管老安总是自称“劳动人民”。老安的确有补鞋天才。天才的主要表现,不是在哪个惊天动地的行当叱咤风云、建功立业,更不是乖巧伶俐、附庸风雅,事事处处都比一般人精明圆滑;天才的突出表现,在于做任何事情包括补鞋补锅摊煎饼炸臭干子等等本职小事儿时的那种内在的兴趣和专注的态度。天才做事好像不是为了挣钱,更多的是出于爱好,但不像有的人爱好钓鱼,有的人爱好喝酒,有的人爱好爬山,有的人爱好女色,那算什么天才啊?那是玩耍。天才做事好像不是为了挣钱目的却只是为了挣钱,然而,天才挣钱做事却不仅仅是为了做事挣钱。

唉,说不清楚,知道的就明白了,不知道的,给他说一万遍他也闹不明白。总之一句话,天才不是一般人更不是蠢材俗物能够理解得了的。

南河滩公交车站附近支着塑料棚子补鞋的老安就是一位天才,一位补鞋天才,或者鼓捣鞋的天才。补鞋的老安补鞋当然是为了活命,补鞋是老安的本职工作、吃饭家伙什,就像当黑车司机是黑车司机的本职工作吃饭家伙什一样,就像当销售经理是销售经理的本职工作吃饭家伙什一样。老安肯定不是为了爱好才干了补鞋这一行,他只是为了吃饭。然而,当老安为了吃饭干上补鞋这一行之后,他便爱上了补鞋这一行。也就是说,自从补鞋匠职业生涯开始,老安就成了补鞋爱好者。

这可不是一般人儿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你是干啥的?酒店保安?扫烟囱的?那么请问,你爱好安保工作吗?你爱好扫烟囱工作吗?你爱好穿着那身假警察服装像一棵假树一样树在豪华的酒店门口吗?你爱好拖着个扫把一脸烟灰地在烟囱里爬上爬下钻进钻出吗?

老安是个补鞋的,鞋子自然是穿在脚上的,脚上自然是有异味的,千金小姐的脚也有异味儿,至多可能比较淡雅一点罢了,有某种恋女性鞋癖的人更可能觉得如嗅香兰。但一般正常人闻着脚臭味肯定都要皱眉头。再说了,要补的鞋子自然都是破鞋子,破鞋子的臭味自然更冲一些。看着补鞋的老安一天到晚一动不动地静心坐在路边的塑料棚子里,看着他戴着老花镜凑在臭皮鞋臭运动鞋上全神贯注地一针一线、一钉子一锤子,心无旁骛,香山崩于后而面不改色,美女车辆兴于前而眼皮不带眨一眨,相信不是天才却对天才比较敏感的人也应该能够看出,补鞋的老安就是一位补鞋的天才。

话又说回来,这些不过是一般天才的浮浅表现,像老安这样的大天才,他的极致天才表现往往大象无形,一般人看不出来,能够看得出来,也就成为某种天才了,比如伯乐天才、猎头事业天才等等。

一名年轻老顾客到老安这儿补皮鞋。皮鞋外侧开了个口子,有一指头肚长。老安把带着年轻的新鲜脚气味的皮鞋捧在手心,上下左右端详了半天;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破口下边的鞋底上拉了一条细细的缝儿;取出锥子和暗红的尼龙丝线;从鞋底细缝儿向鞋壳里穿针引线,在鞋底上和鞋壳里缝紧破口。年轻人喜欢穿鞋底老厚的皮鞋,威风凛凛,踏地通通作响。而且,年轻人的皮鞋档次不算低,鞋底橡胶皮实。这可苦了老安,每扎一下,他都要咧着嘴,用力捅锥子,再用力穿针引线。

折腾了半天,总算补好了,竟然弄得天才老鞋匠满头大汗。年轻顾客刚才等不及,趿拉着老安扔给他的破拖鞋到一边溜达去了。回来拿起自家的旧皮鞋,看了几眼,问老安:“安师傅,刚才补的哪个地方啊?”

老安也没说话,要过来皮鞋,往刚才缝补的破口处抹了点儿鞋油,用力地、快速地擦拭几下;举到眼前,放到地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

“哎呀,跟新的一样,我都找不见那个口子了。太感谢您了,安师傅,妙手回春啊!还免费打鞋油。其实,我回家自己打就行了。”

安师傅还是不说话。等着补鞋的一位年轻女子笑眯眯地说:“人家安师傅给你打鞋油,是为了欣赏自己的杰作,是在享受成就感!你呀,没闹明白!”

听听,香山这边真是风水宝地,住在这儿的人都有灵性啊!

老安轻轻感慨:“年轻人嘛!还是年轻唦!”

南河滩老户儿顾客中间有人看出来老安是个补鞋天才,外来游客中间,也有慧眼识真人的,当然了,长着慧眼的人肯定不多。可话又说回来,天才本身就不是随便哪个俗坯子随便就能看出来的,不但要生有一双慧眼,还需要发现者也有一颗天才的心。不过,即便只有一名外来顾客看出来老安是个补鞋天才,那就不得不说,老安确确实实是个天才、补鞋天才,或者对鞋敏感的补鞋匠。

一位中年男性客人不是南河滩老户儿,是到西山爬山的户外活动爱好者。他到老安那儿补了两次鞋,就看出了老安的补鞋天才。和大多数顾客不一样的是,这位男性顾客总是把“补鞋”说成“修鞋”。老安因此说,有水平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唦,一张嘴,狗嘴里吐出狗牙,大象嘴里露出象牙。

“我准备把我穿过的旧鞋、旧衣服全都收集起来,洗干净,熨平整,专门做个鞋柜衣柜,把旧鞋旧衣服按照时间顺序摆放在里边,有事没事的就打开看看摸摸,回忆回忆。”

老安从老花镜上边看看那位仁兄,看了足有十来秒,但没说话,低下头继续修鞋。停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又看了看那位顾客,“你是从市里来的艺术家啰?”

那人一副纳闷的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傅,您什么意思?笑话我呢?”

老安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说,只有艺术家才有您这样的雅兴唦。”

那人明白了,笑了笑,“理解您老的话了。我不是搞艺术的,我是搞生物学的。”

“您这就是文人唦,贵人唦。”老安不清不楚地说。

那人却懂老安的意思,还是笑着说:“谢谢您,老师傅!别说什么贵人,也别说什么文人,不管做啥的,谁都有点儿自己的爱好,或者说癖好,就像您爱好修鞋一样。我到您这儿修过两次鞋,能看出来,您是一位修鞋天才。”

老安得意地说:“那当然喽!你能看出来,说明你也是一个有水平的人,你也是个天才唦。谢谢你喽!”

那人嘿嘿乐一乐。

老安喜欢唠叨,偶尔还会和顾客辩两句儿,可没人骂老安刻薄。让老安唯一一次心有不安的,是给一位女顾客补鞋说错了一句话。

一名三十出头的女顾客也是南河滩老租住户。她好像没正式职业。越是没正式职业的人越闲不住,她就去西山里边的几座寺庙做义工,八大处灵光寺、香山碧云寺,远的跑到石景山和门头沟交界处的山里的双泉寺、天台山慈善寺。做义工当然没报酬,所以,她的皮鞋缝了又缝,补了又补。也许是为了功德在山上走动的次数太多了,鞋底已经开裂,裂开了一个老大的口子。

“你这双鞋已经失去缝补的价值喽!扔掉算了唦,买双新的吧,年轻人谁还把鞋穿成这个样子么!”

信佛的人尤其信佛的女子还是年轻女子一般脸皮儿都比较薄,那名女顾客有点苍白消瘦的瓜子脸上立马儿飞起一片红晕,她一句话也没说,装上自己的破皮鞋,站起身,对老安说了声:“谢谢您,师傅!您忙吧!”然后,快步走开。

一名坐在马扎上的老年男顾客看着女子走远,小声对老安说:“老安,你不就是补鞋的呀?你补鞋还怕人家的鞋破呀?你补鞋还怕人家的鞋没有缝补的价值呀?鞋子越破,口子越多,你不挣钱越多呀?”

老安看看他,说:“我是不想让她浪费钱唦!那么大个口子,补好过不了几天,还得裂开。”

“那你注意一下说话方式呀?你看看,人家年轻人都不好意思了。”

老安怔了一下,看看女子刚才走去的方向,然后,拍拍自己汗津津的脑门,“唉,老糊涂喽,怎么能那样给年轻人说话唦?”接着,老头儿又笑笑,拉长声音说:“唉,年轻人嘛,还是年轻唦!”

冬天来了,山风从身后的福安山上落下来,冷飕飕的,南河滩路边当然更冷。老安正要张罗着在他的棚子里生火,南河滩开始拆迁了。原本挤不上车的南河滩车站,一下子成了荒郊野外几块孤零零看上去就冷冰冰的站牌。

老安在南河滩租住的是村子最里边山脚下的一间、应该说半间临街的小窝棚,一个月租金才两百块,但也要拆迁。不知道从四川来从安徽来还是从别的地方来、在南河滩一家伙呆了十多年的著名的外地人“补鞋的老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家伙什,准备搬家。

“老伙计,要走了?”和老安岁数差不多、块头比老安大两圈的房东老白问老安。

“是喽,拆迁了,不走又能咋样唦?”老安嗓子有些沙哑地说。

“准备搬哪儿呀?四王府也拆了,普兰店也拆了。丰户营还没拆,要不搬哪儿吧,老伙计?我在丰户营有亲戚,还是村干部,我去给你说说,找个好地儿,保管也没人敢欺负你。”

老安看看老白,叹口气,说:“谢谢喽,老伙计!岁数大喽,过年就六十整喽,哪儿也去不了唦。这就回安徽,和老婆子过几天安稳日子。”

老白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压低嗓音问:“老伙计,你在我家住了有十来年了吧?咱哥俩还算合得来吧?我一直也没好意思问你,这会儿你要走了,我想问问你,你是四川人,咋着老伴儿在安徽啊?四川人还是安徽人?”

老安看了看老白。老哥俩的确合得来,有事没事就在一起闲聊,偶尔还在一起喝二两,许多时候,老白还老是坐在老安的棚子里和他聊。不过,十多年了,房东没问过关于房客的传说,房客也没主动说起过。

“江湖中人嘛,就那样碰上了唦,瞎猫撞上死耗子唦!”老安乐呵呵地说。老白看到,老家伙两只双眼皮老眼睛里透着一种得意和自豪,他甚至还看出了一丝小孩子一样的调皮。

“你这个老家伙!还真是个老江湖!”老白笑骂。

老安又叹口气,看着老白,“唉,在外边跑了这么多年喽,也攒了点儿钱,给她的儿子娶了娶媳妇,盖了楼房,把她闺女也打发出去了,就剩我们老两口唦,该过几年安稳日子喽!”瘦削的西南人脸庞上挂着一缕缕安心的笑,蛮开心,蛮带劲儿。

“哦,老伙计,是这么回事儿呀!你这老家伙,嘴巴挺严的,平时那么喜欢瞎扯,从没听你说过是这么个情况。”

老安呵呵乐一乐,“自家的苦,给外人说那么多做啥子么?外人又不能替你受着。”顿了顿,又说,“自家的福气,也不好意思给外人说唦,自家睡觉慢慢砸吧嘴儿就是喽!”

房东老头儿看看补鞋匠老头儿,低声说:“老安,老伙计,我说话不中听,可话糙理不糙,你这么长年累月在外挣钱,挣的钱都给了人家的孩子,你亏不亏呀?万一孩子将来不孝顺你,你可后悔吧!”

“亏啥子嘛!不是我老安亲生的,是我老伴儿亲生的,也就等于是我老安的亲孩子唦!孝顺不孝顺,那是他们的事儿喽。就是亲生的,不孝顺你,你又有啥法子么?再说了,现在日子好过了,我自己也还存着点钱,够我和老婆子养老的喽,怕啥子么?”

老白看着老安,半晌没说话。停了一会,他轻声说:“老伙计,我真服你,真敬你!”

老安笑笑,瘦削的脸庞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他老家的狝猴,“儿子娶了媳妇了,孙子都五六岁了,闺女也出嫁了,就剩我们老两口唦,该享几年清福喽。”

“嗯,老伙计,你晚年一准儿幸福!你要不幸福,玉皇大帝就是龟孙!”老白认真地说,还特意加了一句,“一准儿幸福,一准儿!”

老安呵呵笑笑,“谢谢喽,老伙计,谢谢你的吉言喽!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带着老婆子来这儿喽,不是来这儿支补鞋摊子,带着老婆子,来香山逛逛,到八大处烧烧香。说不定,咱老哥俩还能碰见唦。”

“一准儿能碰上,一准儿!不光带着老婆子来,也带上儿子闺女、孙子外孙。我老白做东,请你们一家子吃羊蝎子喝二锅头,带你们到处逛逛;不光在香山这边儿逛,还去城里,去故宫,去天安门广场,去颐和园、圆明园!”

老安脸上哆嗦了一下。他扭过脸,很快又转过脸,冲老白捧个佛,连声说:“谢谢喽,老伙计,谢谢喽!我老安一准儿来,一准儿来!说实话唦,在北京十来年了,还真没去过老佛爷住的地儿,圆明园颐和园也没去过,就去过一回天安门广场,不要钱唦!”

“呵!这么一说,老伙计,你更得带着老婆孩子来了,不但去天安门广场,也去紫禁城,去颐和园、圆明园,我带你们去,吃羊蝎子,喝二锅头。一定要来,老伙计,一定来!”

“一准儿来!一准儿来!”

老安又冲老白拱拱手,还点了点头。然后,拖着不大一堆儿行李,向公交车站走去……

老白站在窝棚前,看着老安的背影。南河滩著名的“补鞋的老安”转过一道冬青绿篱,没影儿了……

时光机里的缝隙


眼下碧色无限好,江岸青山任逍遥。风丝袅,水浸碧天清晓。一镜湿云清未了,雨晴春草草。天上风吹云卷,水面波光似线,风光正艳。舟上孰人轻摇,梦里落花谁扫,秋色恰好。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划地梨花,彻夜东风瘦。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寇,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遥记当年,秋色正好,谁人浅笑立桥头,别样清幽。斜阳照紫树,清水泛扁舟。江上舟摇,桥上人笑,陌上花开正好。风又飘飘,雨又萧萧,清越浅草待浇。佛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一场久别重逢。在彼此陌生的世界里埋下不属于自己的那份熟悉。

又是一年秋尚早。人面不知何处找。江水无枯竭,小舟浅浅摇,紫树共斜阳。江水流,时间走,秋尚早,风光好,无人共赏。应是当年良辰好景无虚度,换得此时千种风情还惦记。我一直在思索,在寻找,那时的阳光照在人身上的独特感觉,却一直未曾找到真正的缘由。此刻,一切似还原,才发现是因为当时多了一个应景之人。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是寻常,却似流光把人抛,是已早就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场久别重逢的相遇,不是刻意,却是更能撩拨人的心性。秋色尚早,桥头浅笑,斜阳紫树,清水扁舟,只道当时风景正好,意境恰妙。流光扰乱了节奏,让我丢失了心性,在那场无关情爱风月的相遇里。

天上云卷,陌上花开,清越浅草。是谁站在青春的路上,背负着沉重的梦想,艰难的行走;是谁站在梦想的脚边,承载着厚厚的记忆,卑微的匍匐;是谁站记忆的尽头,倒映着种种的过往,心酸的啜泣。

我一直都知道,就算我们的相遇是久别后的重逢,但是相遇过后依旧是久别,如此的往复交替着,就像黑暗过后是光明,光明后面却又是背影一样。半路上的聚聚散散,分分合合,在每个季节每个人的身上不停的上演,情节类似与世间任何的一场悲欢离合无异。

我踏着步子往前走,仍旧没有忘记回头,我一直都在不停的怀恋过去的人,那些与我有过相遇却不是刻意的人。我一直在不停的重温着曾经的温暖阳光,哪怕那阳光已是黄昏斜阳,但依旧可以给予我所想要的温暖。

我一直在不停的回忆那段勇敢,天真,流光易把人抛的清幽时光,那断短暂的岁月,那断没有孤单与烦恼,只有紫树共斜阳的良辰好景,那段在告别的尾声里匆匆说再见,在久别的相遇后又会是久别的仓促记忆。

阳光不可阻挡的透过紫树梢,闪着刺眼的光,我用手挡住了它前进的步伐,却依旧挡不住它穿过我的指缝刺激着我的眼球,像是一场强大的独白。阳光是强大的,就如时间般强大。

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时间的强大里渐行渐远,像是烟花,在夜空中花开一时,却又瞬间陨落,黑暗在次回归。所有的所有都在时间的洪流里变得微小。可是,在看过烟花在黑暗里的一时绚烂之后,照亮瞬间的寂寞夜空之后,又有谁人能够忘记它所带有的那份刹那光明呢?无法磨灭,无法摒弃。

人一生中会有多少次的相聚,有多少次的别离。聚聚散散情依依。离别总盼再聚时,相聚却觉时短暂,相聚过后终别离。情难舍别依。离别路上,又见江上舟摇,桥上人笑,陌上花开正好。风又飘飘,雨又萧萧,清越浅草待浇。

秋尚早,秋尚好,江水无枯竭,小舟浅浅摇,紫树共斜阳,江水正流,时间莫愁,有缘久别得相逢,莫使时光空白逝,白了头。使得风吹云卷变云疏,陌上花开成落败。秋尚早,风光好,天上云卷,江上舟摇,陌上花开,清越浅草。泛舟轻摇,立桥而笑,不是刻意的相遇,却成了无法摒弃的温暖。

我们行走在陌路上,可是谁也无法说我们是陌路人,我们拥有着彼此那份无法摒弃的温暖。我知道,陌上的花开得正艳,我等的那个人,他终究会回来,然后让他来浇这清越浅草。

那年,我用过的收音机


晚饭后,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亮晶晶的星儿,像宝石似的,镶嵌在辽阔无垠的夜空。我习惯于一个人闲庭信步在小区外的世纪大道,看五光十色的霓虹闪烁,任怡人的春风吹拂面颊,享受着现代人悠闲的生活方式。一个人散步的日子似乎什么都可以想,什么又都可以不想。一路上,到处都能见到散步的人群,以及大大小小规模不等的广场舞的场面,我不由得发出感叹:现在的人的生活节奏真是今非昔比啊!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呀忽而从不远处传来了熟悉而又悦耳动听的歌声,循声望去,见一老者手握一只袖珍收音机正迎面向我走来。见此情景,我的灵魂一下子受到了触动,仿佛又见到了阔别二十多年的老朋友我曾经拥有过的并给我带来命运转折的蝴蝶 牌收音机。

高中毕业那年,我的英语单科成绩严重掉队,导致第一年高考与大学失之交臂。那段日子里,我一直很失落,终日无精打采。面临前途一片渺茫,无助的我是多么渴望英语成绩能够上一个台阶,能够有朝一日圆我上大学的梦想啊!

高考落榜后,因为家庭条件的限制,我无奈选择了合同制教师这个职业。在代课的那些日子,我始终没有放弃对英语的学习。但苦于没人辅导,进步总是不大,前途依然一片渺茫,内心迫切地希望能通过电波等有声教学的辅助,为自己的英语学习能够助一臂之力。

在那个年代,大凡人们结婚讲究三转(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一响(收音机),可见收音机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性。那时,一般普通人家的家庭能拥有一台收音机,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一天深夜,月光如洗,稀稀朗朗的星星在空中眨巴着眼睛,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狗吠的声音,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而我偏偏就没有一丁点睡意,隐隐约约从邻居家传来了收音机里英语对话的声音。我猜想,邻居家主人早已经睡着,忘记了关掉收音机吧。

出于对英语学习的如饥似渴,我一骨碌爬了起来,蹑手蹑脚走到巷口侧耳细听,足足站了有两个小时,直至电台休息为止,但我仍然不觉得有什么睡意,早已被收音机里的英语对话陶醉了。打那以后,我心里就一直痒痒的,总是梦想着有一天,能真正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收音机。但这样的梦想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奢望?

终于有一天,我来了个先斩后奏,在未征得父母亲同意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用平时积攒下来的45元钱,去县城兴致勃勃地买回了一台上海生产的蝴蝶 牌台式收音机。刚刚买到家,还未来得及欣赏,就遭到了舅舅等人严厉的责怪,说我不懂得把钱集聚起来,留着将来建房子娶媳妇之用,买那玩意儿有啥用之类的话任凭他们如何说落,我都不予理睬,反正我是张飞吃秤砣铁了心不会退回去的。其实,他们哪里会知道我执意买收音机的良苦用心啊?

有了收音机,我似乎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空暇时打开收音机,收听一向喜欢的小说联播和着名评书表演艺术大师单田芳的《岳飞传》、《杨家将》等节目。每天晚上,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而我一直坚持通过电台收听到有关英文方面的节目。天长日久,我逐渐对英语口语能力有了感性的认识和提高,同时也对自己日后重返校园继续补习迎接高考坚定了信心。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年参加高考,我的英语成绩居然得了97分(连同附加题总分110分),令老师和同学投以赞叹与羡慕的目光,也就是那年我如愿以偿考取了大学,圆了我人生的梦想。

父亲在世的时候,他一直爱听收音机。自从我上了大学以后,收音机自然便成了父亲的忠实伙伴,他每天早晨天不亮,就会打开收音机,收听当天的新闻、天气预报和刘兰芳的评书等,白天去田间劳动,收音机也一直伴随着他。父亲逢人便讲我和收音机的故事,每当在亲戚朋友面前提起他的儿子,他的脸上总是挂着骄傲的笑容。

那年,母亲病重住院,心情烦躁,空荡荡的房间里是满满的消毒水的味道。母亲每天唉声叹气,嚷嚷着要出院,不配合医生的治疗。突然,我想到了我的收音机,母亲爱听戏曲,我每天给她调好频道,让她安静地听上一段。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有了些许的安逸。很快的,母亲康复出院,她和父亲经常会因为听戏还是听新闻,上演着家庭内的一出出的小闹剧,那年,我的收音机成了家庭的调节剂,也让我的家里偶尔有点闹,偶尔有点笑,让生活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每年的寒暑假,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捧起我那心爱的收音机把弄它,依然是那样爱不释手。

之后的若干年,历经几次搬迁,免不了需要处理一些旧的不需要用的东西,别的东西都可以毫不吝啬地丢弃,唯独那台收音机我把它视为珍宝,一直保留到至今,尽管它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

如今已进入网络时代,诸如mp3播放器、mp4播放器、随身听、车载收音机、看戏机、高清视频播放器、老人收音机、唱戏机、广场舞机等电子产品铺天盖地,传统的收音机似乎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我依旧对它情有独钟,这不仅仅是念旧,而且是留念它曾带给我的快乐时光。如今,这份快乐在我的心田仍占有一隅之地,每次回忆起,犹如石落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平日里,走在马路上,每当看到老人们手里提着或者口袋里装着的袖珍收音机,一边踱步一边听着新闻、音乐等,那份悠闲惬意,就令我很是羡慕。

其实,收音机的好处多着呢,相比于现在的电子产品,一是辐射小,对人体无伤害;二是不需用流量,节省费用,等等。尽管传统的收音机早已被智能手机所代替,信息传递比收音机时代快好多倍,但我还是一如既往,钟情于它那年,我用过的收音机,因为它曾经陪伴我度过了高考前一个个漫漫长夜。如果没有它,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感恩生活赐予我的一切。我们在感慨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同时,千万不要忘了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那年,我用过的收音机,承载了我曾经的梦想,它是我的快乐伙伴,它是我梦想的摇篮,它带给了我人生中最丰盛的精神大餐,它是历史变迁的记录仪

岁月如水,时过境迁。真想远离城市的喧嚣,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地方,手捧着曾经心爱的收音机尽情地把玩,再次寻找它曾经带给我的快乐时光

一个关于时光机的故事


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已经毕业上班半年的我被学校要求回去上一周的课,我在惊讶之余毫不犹豫地请了假,满心欢喜准备回去。

说实话,比起上班,我更爱上学的那些日子,我也没想到还能再回去体验学生的感觉,那使我想起了哆啦A梦里面的时光机。

第二天,天微微亮,我已经迫不及待洗漱完坐在两个小时路程的公交车上,洒水车第一遍洒过地面,灰尘飞扬着在清晨清新的空气里。

天渐渐亮了,公交车上人越来越多,上学的,上班的,挤满在公交车的过道上,而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我,扎着长马尾,穿着牛仔裤和帆布鞋,俨然一个学生妹儿的样子。

这时,城市上空一个发着光的大蛋黄渐渐露出了脸蛋,四周都被它染成了红色,第一缕阳光划进我的心里,穿透树荫 跟着公交车的速度 像捉迷藏那样,若隐若现。

两个小时的时间说慢也不慢,说快也不快,下车后我飞奔到学校,看到门口那鲜红的几个大字,我从心底里感到激动,踏进这熟悉的校园,我感觉到满满的轻松,它依然是那个最纯真美好的地方,不管在社会上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回到它的怀抱,你依然能像个孩子一样停歇。

阳光安静地融化在教室里,我听见了想念了好久的粉笔和黑板摩擦的声音,然后缓缓落下的粉笔灰安静躺在角落,我很用心地听着老师讲的每一句话,很认真地想记住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很奇怪,才开始我就害怕结束。

中午,阳光穿透校园的绿荫,在石头小路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偶尔吹来一阵暖风,吹落了树上的叶子,它们纷飞着,想在这个夏天,把最后一点的回忆一起随风卷进漩涡。

我拾起一片落叶,轻轻的,凉凉的。耳机里不知道是和谁一起听的那年,它唱着,我们疯狂的那年,已经越走越远,纯真的容颜都随季节而蜕变。我突然多了几分伤感。

当我走进食堂的时候,那里早已挤满了人。我们也曾在老师说完下课后不顾形象奔向食堂,每栋楼,每个教室,仿佛是一场盛大的跑步比赛,就为了能早一点满足已经抱怨了好久的肚子。

学校修了新食堂,很干净,很漂亮。里面是一群穿着校服,一脸稚嫩的学生,我沦落在人群里,看着一张都不认识的面孔,突然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我迅速点好了餐,回到座位上。

食堂里的茄子比以前好吃了,身边却少了当年一起吃茄子的人,我快速吃完饭,多怕别人看穿我的孤单。

午后的阳光有些闷热,风却是暖暖的。操场上空无一人,我隐约看到跑道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在艰难补考要命的八百米,旁边的女生一直喊着坚持,加油。我还记得,那天没有阳光,风是轻轻的,凉凉的。

我离开了操场,沿着熟悉的阶梯,我轻轻数着,123456还记得某天,在看完恐怖片狐狸阶梯后,我们也曾在下了晚自习后一步一步数阶梯,还没数完,自己便被吓了一跳。曾经熟悉的教室门前,挂着陌生的门牌,里面是一群陌生而又青春的面孔,电视机上面已灰尘满满。我还记得,那时,每天傍晚七点钟都要准时收看新闻联播,还有星期五下午,我们也曾偷偷看湖南卫视。那时的班级,是一个从五湖四海汇集起来的大家庭,我们也曾青春年少,也从陌生到熟悉。

我呆呆下了楼 阳光被乌云遮住 忽然一片灰暗。

滴答滴答,我抬头。下雨了麽,阳光又突然钻了出来。

我在校园每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走走停停,思绪万千。

其实,我们都向往美好的东西,都想有一个哆啦A梦,可是偏偏总有一双手把你拉入现实,然后告诉你,没有时光机,很多东西失去便是失去了,哪怕再经过它,也会发现,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在第一天结束的时候,我便明白了那个道理。

一个星期很快就结束了,我又继续一个上班族的生活,也会经常想起那段时光,我想每一个人都会需要这样的一个过程,慢慢去适应,去习惯。

我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叫时光机的东西。但是我想,某天,它会忽然出现,或许是某一首歌曲里,某一部电影里,也或许,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