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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说说对话

发表时间:2020-11-24

蝉说

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情感这件事我们永远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到底有哪些优质的情感美文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蝉说,欢迎阅读与收藏。

虞世南

垂绥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夏初

葳蕤蓊郁的枝叶张牙舞爪地伸向蔚蓝的天空,墨绿色的叶子一层叠在一层上,把盛夏的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从缝隙间漏下,在长着青苔的潮湿的泥土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圆圈儿,那是光与影的协奏。

一阵风起,无数的叶子微微颤抖,不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和着风声,繁茂的树林里传来了阵阵蝉鸣。“知——了——,知——了——。”这是一个短暂的夏季,对蝉来说,预示着生命的倒数。

在粗壮的棕褐树干上,数只蝉紧紧攀附着布满沟壑的皲裂的树皮。纤细的足仿佛长出了吸盘,牢固地抓住凸起的皱折。轻薄的双翼不住地抖动,上面还带着脱壳后的褶皱,像一条条诡异的纹路,隐藏着不可言说的生命的秘密。稍稍收缩壁肌,蝉吐露一声又一声的鸣叫,好像正在进行一个盛大的仪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个夏天是属于它们的,这个世界是属于它们的。此起彼伏的蝉鸣相互冲击、震荡,汇合成激昂热烈的交响曲,深深地刺激着人们的鼓膜,仿佛灵魂深处都涌动起一股蓬勃的生机。

不知从何时起,林中的蝉鸣逐渐减弱。当黄连木的叶尖开始泛黄,树林沉寂了,蝉的鸣叫声已经消失殆尽。完成了一生使命的成虫被掩埋在枯黄的落叶中,随泥土一同滋养着这片大地上的生命。

萧瑟的秋风扫荡着整片丛林,凛冽的秋天来了。

冬末

“咔嚓”一声巨响,惊醒了沉睡的生灵,封冻了湖面足有一个冬季之久的薄冰自湖心裂了个口子。细碎的裂痕闪电般地快速蔓延,如同一张撒开的渔网,召唤万物复苏。

积雪初融,光秃秃的枝头上挂满了晶莹的水滴。在初春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水珠从树枝上滑落,在池塘中晕开一圈圈的涟漪。水波荡漾,像仕女抚琴,温柔地拍打河堤,弹奏出一曲春回大地的乐章。草静悄悄地从泥土里探出脑袋,一场春雨过后,松软的土地上好像铺了一层毛茸茸的绿毯。可爱的松鼠抱着刚采摘回来的松果一蹦一跳地朝树的最高点跑去。树梢轻颤,抖落了一地的雪末儿。这儿一块白,那儿一块白,似乎是大自然的信笔涂鸦。

我沉睡在这片土地下很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什么时候。我只知道,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耳畔重复同样一句话:等待,你还要继续等待。于是,我合上双眼,蜷缩起身体,静静地呆在蛹里,蛰伏在泥土中。每逢口渴、饥饿之际,我会将坚硬的口器插入深埋于地下的树干,吮吸汁液。

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当第一缕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当黄连木吐出点点嫩芽,我迎来了生命里的第十七个年头,也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轮回

黄连木的叶子愈发得茂盛了。稠密的树冠犹如巨大的蘑菇,高擎苍虬有力的枝桠。它的根不断向下伸展,错综盘旋的根须从我的身边经过,我似乎嗅到了生命的气息。我睁开阖上了许久的双眼,周围一片漆黑。恍惚间,我听见与我相距不远的同伴的声音,它们说:是时候出去了。

我好像看到十七年前的一个傍晚,当火红的夕阳逐渐没入地平线,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浸润,像给天地拢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时隐时现。无数的先辈们成群结队地向上移动,它们钻出泥土,爬到树上,抓紧树皮。不一会儿,褐色的蝉蛹中央出现一道裂缝,从中伸出一个小巧的脑袋,紧接着是浅绿色的身体和透明的翅膀。稍作停留,这只刚羽化蜕皮的成蝉便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穹。犹如听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成百上千只蝉在一瞬间张开双翼,纷纷起飞。树林里霎时热闹起来:扑翅的响声,急促尖锐的鸣叫声,蝉落到树叶上的瑟瑟声……那时候,我的父母也在其中。

在我落于地面,钻入土中的那一刻,我的父母相继去世了。我依稀记得母亲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末于轮回,始于未来。随后,她如同完成了最后的嘱托一般,似一片干瘪的枯叶缓缓下坠。我懵懂地眨眨眼,看着母亲瘦小的身躯一点点化为尘土,还没来得及明白些什么,就闭上眼睛,陷入了长达十七年之久的沉睡,直至现在才苏醒。

我的同伴们争先恐后地爬上树干,我跟随它们,牢牢地攀附着足下凹凸不平的树皮。夜幕降临,当最后一抹霞光淡出天际,我们挣脱束缚,吞吐新鲜的空气,舒展双翅,静待飞翔。我站在枝头,深吸一口气,倾尽全力歌唱出生命的乐曲,像在演奏一场音乐会。这是我们等待了十七年的盛宴,是传递使命的庄严典礼。

黄连木的叶子开始掉落,我们的叫声也慢慢减弱。我看着我的孩子钻入土中,然后消失不见,就像十七年前我的母亲看着我一样。我仿佛明白了母亲当年所说的话:末于轮回,始于未来。未末希冀,生生不息。

蝉的一生几乎都在蛰伏中度过。十七年的成长,无止境的黑暗,漫长的等待,只为了在最后一年的夏季,破蛹而出,完成生命的传承。它未曾放弃希望,历尽十七年的隐忍与艰辛,一朝出世,便一鸣惊人,哪怕只换来三个月的“风光”。

蝉犹如此,人独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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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蝉事


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而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自己真正看得透情感,什么样的情感美文才称得上质量高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那年蝉事,欢迎阅读与收藏。

我对蝉很有亲切感,因为蝉是我美好的儿时记忆,让我在今天回忆儿时有滋有味,有迹可寻。

一到夏天,树上的蝉鸣声便整天响着,有时晚上也聒噪不休。那时的我下午放了学,书包一放便去捉知了猴(蝉蜕壳之前称作“知了猴”)。我家房前屋后都是树,那是勤劳的母亲亲手栽植的。不用去远处,围着我的家就能捉到很多,也有好多人来这里捉。看树下有个小小的不规则的洞,那洞口处薄薄的皮,便用一根手指轻轻去挑,结果那洞口一下子大起来,一只蝉就在洞里窝着。你用手去捉,它还会用利爪来抓你,有时手指就被扎到了,很疼。即使这样,你也心情愉快,它逃不出去了,终究被手到擒来。

论捉知了猴的技术,我比不过妹妹,她是高手,有着丰富的经验,每次都比我多。她捉知了猴着迷,有时一直到天很黑了才回家。用一个小瓶装了很多从外面走进屋里来,母亲高兴地问捉了多少只,妹妹便喋喋不休地讲她捉知了猴的趣事,怎样和那只知了猴斗智斗勇,最终被她火眼金睛识破,瓮中捉“猴”。当然,也有走眼的时候,从看似“知了猴”的洞里,挖出一只青蛙来,吓得她坐在地下不敢喘气,看着那只青蛙大摇大摆地跳走了。

闷热的夏日晚上,人们睡不着,吃完了饭再都出来捉知了猴。晚上十点来钟,你看,树上有手电筒亮光在不停地晃,那是人们在树下寻“漏网之猴”。这些知了猴从洞里爬到树上,九死一生逃过了一双双的锐利的眼睛真不容易,但并不说明安然无忧。此时它正于树干或树枝上专心致志地蜕皮,所以没有手电筒摸黑也能捉不少。发现树干上有一个“凸起”,便用手摸走了。刚蜕皮的蝉还很嫩,全身黄绿色,可怜楚楚,而蝉蜕空留在树上。

我家有个大院子,院子里种了榆树和柳树。晚上,我奶奶坐在天井的凉席上,扇着扇子乘凉。忽然,她“哎呀”一声,说一个什么东西在后面挠她。我和娘跑过去,居然有一只知了猴,它把奶奶当成树,爬到奶奶的后背上去了。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只蝉,我们心里自然很高兴。

把蝉捉了来,洗一洗,放到盐水里腌了,第二天放在锅里蒸或在油锅里煎,对当时的人们来说,就是一道无与伦比的野味了。

记得那天爸爸下班回家,已是掌灯时分。爸特意在西屋的屋檐下按上一个大灯泡,亮如白昼。然后,爸爸领着弟弟去撼树,让我们在灯下等着。撼树就是两手抓着树干用力摇动,粗大的树,就用脚使劲踹几下。蝉受到惊吓,便会朝有光的方向飞来。娘刚拿了一个铁桶放在旁边,我和妹妹还没做好准备,无数的蝉嘶叫着朝我们飞过来,纷纷落地。我们赶忙捡拾,放到桶里,上面还压了一个盖。接着又来一只,又来一只,墙上也有,都捉不过来,好大的收获啊。

我们把翅择净,爸在锅里放上油和盐炒了,足有半盆子那么多。那一晚,对于好久吃不到肉的我们,果真是美味大餐,一个个吃得很高兴。

后来,读小思的散文《蝉》,知道蝉对我们有更深的教育意义。为了生命的延续,要度过四年的地下黑暗生活,历尽九死一生,站在树枝上,每一天都要歌唱,甚至晚上也不停歇。我便对蝉有些敬意了。这世间小小的生灵,竟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现在,老家已经没有人住了,荒废了。听人说,现在还有人在夏天的晚上去我家周围的树下寻蝉,只是,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因为人们没有了那份空闲,连孩子们都要在家里写作业或者是玩手机。现在的孩子们在餐桌上吃到蝉,但是关于蝉的前世今生,是怎样到餐桌上来的,他们不知道,也体验不到寻蝉的乐趣。

蝉声悠悠润心怀


听蝉的感觉,有时候就象听一首记忆中的童谣,会把我的思绪带回那已在时光中远去的童年。虽然时光久远,但是流淌在心里总是快乐的,甜蜜的。而有时候听蝉在树枝上吟哦,又象是在听一首哀怨的诗,更象是在听郑源的忧伤情歌,流进心里总会让我想起与敏儿妹妹的那一段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缘份。

世间的友情和爱情,我想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说是缘,的确一点都不错,说不是缘,也的确一点都不假。不管怎么样去看待人生的际遇和恩爱,那些美丽忧伤的故事,已经那么如人所愿的发生了,也那么让人失望的看到了结果。

就象我和敏妹妹的家一样,相隔不到一里地,本是一出门就可以看到敏儿妹妹家,轻轻一喊就可以叫上敏儿妹妹一起玩。但是偏偏中间就长了那么一座小小的石山,把我和敏儿妹妹硬生生的分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我家在石山上面,敏儿妹妹家就在石山下面。而更让人遗憾的是,明明在一个村子里,却因为一条小小的干河沟无情的把我和敏儿妹妹分在了两个不同的区级地域,敏儿妹妹是阳洞区,我却属于甲马池区。于是就有了那么多的美丽的青春故事,有了那么多遗憾的情感传奇。

山村的白天是小孩子的乐土,山村的夜就是儿童们的摇篮。特别是夏天,山村的白天和黑夜都成了小孩子的琼台瑶池。

一到夏季,很多个早上,天刚朦朦亮,我就会吵着妈妈起床,脸都顾不上洗,就天真烂漫的跑到敏儿妹妹家敲门,一边叫着敏儿妹妹的小名:敏儿妹妹,敏儿妹妹然后就听到敏儿妹妹的妈妈起来开门,敏儿妹妹就睡眼睲松的跟在她妈妈的身后,开心地看着我,一边奶声奶气的叫我:斌哥哥,斌哥哥她妈妈则会温和的看着我微笑,然后无奈的说:这两个孩子然后我们两个孩子就在敏儿妹妹家院子里玩,玩着玩着就被那些早起的咪啦子(我们家乡对蝉的俗称)的叫声吸引到那座小石山上去玩了。

这座小小的石山是我们童年时代的乐园,石山上长有各种高大的树木,各形的石头;山里的各种昆虫就是我们童年时代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玩具。比如蟋蟀,绿绿(一种绿色外壳的昆虫,能飞),萤火虫。而咪啦子却是我们孩童的最爱,因为它很难捉到,声音却很好听。童年时代的我和敏儿妹妹就经常会一起站在一棵高大的树下,一边听着咪啦子在树上悠闲的鸣叫,一边仰着小头寻找那个小小的却能发出振耳欲聋的声音的虫子。一听就是几个小时,有时直到我们的妈妈大声地叫我们回家吃饭时还舍不得离开那棵树,更舍不得离开那个在高高的枝头叫过不停的小虫子--咪啦子。

很多时候,敏儿妹妹听着听着就要我给她爬上树去捉咪啦子,可是那时的我又爬不上树,她就要哭,还说她可以推我上去。于是我就经常爬上几尺高后,敏儿妹妹就在下面托着我的屁股用力地往上推,当然是怎么也推不到那咪啦子唱歌的高度。

记得那次也是为了给敏儿妹妹捉咪啦子,在一棵有小孩一抱那么大的树上,一只咪啦子正在挑逗我们似的卖力地唱着诱惑的歌,我们就悄悄地向它靠近。正好树的旁边有一大石头,高度刚好与那棵树的分枝处相平,我们就象两个小偷一样悄悄地爬上石头。相离那只咪啦子就一两米高的距离了,它还没有感到危险的到来,仍然在高兴的逗引着我们。我们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那石头上,盯着那只咪啦子兴奋地看着,敏儿妹妹用小指头指着树上,一边用手指竖在嘴巴上,示意我不要出声,一脸的兴奋象花儿一样在她的脸上开着,在夏风里摇曳着,散发出清纯的童年香,我就在大石上找着爬上树的地方。也正好,这石头离树身也就一两尺远,我攀附着石头上的一些小树枝,大胆的把身子向那棵树扑去,再用尽全身力气向上爬,终于爬上了那棵树的树丫。敏儿妹妹一见我爬上了树,高兴地跳了起来,欢快的说:斌哥哥好厉害哟!斌哥哥好厉害哟!

当我们从兴奋中醒悟过来,再去找那只挑逗我们的咪啦子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它早已飞走了。象是故意引诱我们上当一样,那只咪啦子又在另一棵树上开始它那引诱式的独唱了。对那只飞走的咪啦子遗憾一阵后,我才想到下树。当我想要下来时,才发觉下树不是上树那么容易了,树下是高坎,想要回到那块大石上已不可能。我在树上焦急地找录下树的方法,树下的敏儿妹妹见我不能下来,早已吓得哇哇大哭,一边坐在石头上伤心地叫着:斌哥哥,斌哥哥我妈妈听到她的哭声后才从家里跑来,把我抱了下来。

嘿嘿,那次还挨了打。

那座小小的石山,就是我们两的花果山、水帘洞。一年四季都是我们两的乐园。在夏天的蝉声中,我们会听着蝉声,寻找着蝉。那时的我,只知道顺着声音去寻找蝉的影踪,对时常跟在我身后的敏儿妹妹不仅一点也不懂得照顾,甚至许多时候还感到烦。因为敏儿妹妹就象一只小花猫,总是跟在我的身后,喵喵的叫过不停。很多时候眼看就要捉到一只蝉了,却被她因为走不赢我而发出的哭声惊动了那胆小的蝉,只听呼的一声轻响,那蝉就从我的耳旁飞走了。这时候,我就恨死了她,会大声的吼她。她呢,就会嘴巴一撇,慢慢的浸出几滴眼泪,然后知错的稚气的向我认错:斌哥哥,我下次不哭了!

有时候是当我小心奕奕的用手一点一点地靠近那蝉时,却被她一声兴奋的惊叫又把蝉吓跑了。这样的情况呢,本是玩得高兴的她又要被我骂了。她又会有些后悔的向我认错:斌哥哥,下次我再不叫了。然后又和我一起去寻找咪啦子。

在太阳暖暖的日子里,敏儿妹妹玩着玩着就会说走不动了,但是又不想回去,于是我们就坐在树荫下的一个石槽里,我就一边听着蝉吟,一边用野草茎编织用来装昆虫的笼子,敏儿妹妹就叽叽喳喳地问我一些昆虫的秘密。这样玩着玩着,敏儿妹妹就会爬在我的膝盖上悄悄地睡着,一脸甜甜蜜蜜的笑容,嘴巴还会一动一动的象是在吃着什么。

就在对咪啦子声音的诱惑中,在对蝉的一次次寻找里,在敏儿妹妹一次次悄悄在我膝盖上的睡梦中,在敏儿妹妹梦中还露出幼稚的微笑里,我们就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了。遗憾的是,虽然我们天天在一起玩,就象一个院子里的伙伴,可因为所属区镇不同,我们却被迫分开上学,敏儿妹妹在阳洞上学,我在甲马池读书。

上学那天早上,我哭着跟妈妈闹,说要和敏儿妹妹一起读书,不管怎么样都不去上学。不一会,敏儿妹妹的妈妈也把敏儿妹妹带到我家了,笑着对我妈妈说敏儿妹妹也一定要和我一起读书才肯去学校。两位妈妈都被我们两个小孩子的倔强惹得无可奈何。但是最后还是我们认输了,终于被两位妈妈用软硬兼施的办法让我们各自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学校。

在对学校的选择上我们输了,但是在童心里我们还是那样离不开,只要一放学,不是敏儿妹妹跑到我家来玩,就是我跑到她家去耍。很多时候都是还没吃过饭,只把书包一扔,就一起到那石山上去听咪啦子,捉我们梦想中的玩具。

那一年的夏天,我们终于实现了我们的童年梦想。

那天,我们放了学,又一起在那石山上玩,一起听咪啦子鸣唱。这时,敏儿妹妹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对着我说:斌哥哥,给我捉只咪啦子吧,我把它装在里面,然后拿到学校去给我的同学看,好不好嘛!

那时的我虽然只有七八岁,但是总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了她,并开始为我的小敏儿妹妹找寻容易捉到的咪啦子。

夏季里石山的树上虽然听着到处都是咪啦子叫,可真正要捉一只,那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我们经过半天的辛苦,终于捉到一只咪啦子放入她那个透明的玻璃瓶里时,敏儿妹妹高兴地搂着我又是笑又是跳,还一个劲的说:斌哥哥好厉害,斌哥哥真行哟!然后兴高彩烈的一路欢唱着小童谣向家里跑去。

好象小小可爱的敏儿妹妹刚刚转过那个小土坎,她那稚嫩的声音还在林中回荡,她那小手中装着咪啦子的玻璃瓶还闪着童年时代的光芒,那紫褐色的咪啦子还在瓶中扑棱着那对半透明的翅膀,小小可爱的敏儿妹妹就已经是个文文雅雅,说话含羞,留着一束马尾发,散发着幽香气味的青春少女了。

那时我们都已经是中学生了,一起玩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只有在每个周末才能在家里玩上一天,见一次面。我还是习惯地叫她敏儿妹妹,她也还是温柔地叫我斌哥哥。我们除了有时互相到家里讨论学习之外,期余的时间都会在那座小小的石山上度过。

不知是年龄改变了性格,还是性别决定了性格。每到夏季蝉声悠悠时,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个人走到石山上去玩,却再不是为了听蝉,而是为了想看敏儿妹妹。但是又不敢象小时候那样跑到她家去拍她家的门,大声叫敏儿妹妹出来玩。这时候,我就会拿出口琴,悠悠扬扬地吹着一些校园抒情歌曲,也会吹一些流行的爱情歌曲,让自己在悠悠的旋律中憧憬着浪漫的爱情。让我的琴声把我的敏儿妹妹吸引到小石山上来,吸引到我的身旁来。

当我吹着吹着时,有时候敏儿妹妹就会悄悄地从我身后出现,带着粉润的羞涩,微笑地说:哟,斌哥哥的口琴吹得多好哟,连咪啦子都静下来听你的琴声了。有时她会悄悄地站在我的身后,当我吹得入神时,她会突然一声娇吒,然后在我惊惧的反应中吃吃的娇笑不停。然后我们就会在石山上的石头上面跳过去跳过来,享受着与童年时代不一样的幸福和快乐。

不同的是,童年时代是敏儿妹妹老跟在我的身后,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现在呢,是我跟在敏儿妹妹的身后,想方设法地惹她笑,让她开心。

她有时会故意把我引到那棵我曾经下不来的树下的石头上,取笑我说:斌哥哥,还记得那次下不来了吗,要不是我伤心的哭喊,也许你今天都还站在上面呢。然后望着我调皮的笑。我也会随便跳进一个光光的石槽,回忆着说:敏儿妹妹,你还记得吗,在这些每一个石槽里,都有一段你爬在我膝盖上睡觉的童年故事,还经常流梦口水在我裤子上呢!我这样一说,敏儿妹妹就会满脸含羞,故作耍赖地说:没有没有,是你瞎编的。

那一天,也是炎炎烈日,知了在林间鸣唱着夏季的清凉,我又在石山上吹着我的悠悠口琴。敏儿妹妹突然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又是娇声一喝,我故作吓了一跳。正想问她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她却嘴一嘟,把手藏在了身后,说:哼,你为什么骗我?

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反问她:我怎么骗你了呀!

敏儿妹妹嘟着嘴,侧脸对我说:其实你根本没有被我吓倒,是不是!

我一笑,开心的说:哈哈,说实话吧,你根本吓不到我。

她问为什么?我说:因为你自己出卖了你自己呀。

她有些不懂的问:怎么出卖了呀?

我笑着说:要是你一到就跳出来一吼,我可能还真的被你吓着,但是你每次都是到了好一会儿后你才跳出来,所以就吓不倒我了。敏儿妹妹还不明白,继续问我:凭什么?

我对她调皮一笑:因为你在后面一藏,你身上的香味就已经飘进我的鼻子里了。

她听我们这么一说,马上羞红了脸,低头羞语:你好讨厌哟!然后又愉快地笑问:我真的有那么香吗?

最后才拿出手里的东西一晃,说:你猜是什么?我猜了半天都猜不到。最后她把手一摊,微笑的望着我不言语,一脸幸福的样子等待着我的惊喜。

我一看,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只紫褐色的蝉,半透明的翅膀,一动不动的爬在瓶子里面。我一高兴说:哟,敏儿妹妹还玩蝉呀!她笑一笑,说:你好好看一看!

我从她的手中拿过瓶子认真端详着,好一会儿说:死都死了,还装着干嘛呀!

敏儿妹妹一下从我手中抢过瓶子,说:这个小瓶子,这只小蝉可是我们的童年时光里的童年故事哟!你还记得那次给我捉蝉的事情吗?

真是一石击起千层浪,一蝉引出旧时光,望着她手里的那个小玻璃瓶,端详着躺在瓶里的那只紫褐色的蝉,依然半透明的翅膀,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童年时代,仿佛又感觉到小小的敏儿妹妹搂着我的腰,兴奋的又跳又叫,嘴里不停的说着:斌哥哥好厉害哟,斌哥哥真行!

此时看着站在身旁婷婷玉立的敏儿小妹妹,略带羞涩的看着我微微的笑,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幸福愉悦之余竟在心里升起一缕淡淡的惆怅。

敏儿妹妹用一张粉润微羞的脸望着我说:斌哥哥,请你给我做件事行不行?

我一听敏儿妹妹这么客气的对我说话,我心里马上就感到一种失落,我微笑的说:怎么这样请我做事呀,好生疏的感觉哟!咱们还是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妹呀!

敏儿妹妹听我这样一说,于是就自由爽朗她笑一笑,说:好,那你就去给我捉一只咪啦子吧,我们要做一个昆虫标本。

我一时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天真的一笑,对敏儿妹妹说:没问题,敏儿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们捉到了一只咪啦子后,就回到敏儿妹妹家去做成标本。我们一起做了一个纸槽,取来标本针,想把咪啦子的两对翅膀平平地钉在纸槽上,保持飞行的样子。看着在手里挣扎的可爱的咪啦子,敏儿妹妹有些不舍的问我:斌哥哥,怎么才能把咪啦子弄死呢?我毫不在意的说:用标本针一刺不就死了吗!敏儿妹妹娇怯怜惜地说:不,那样太残忍了。我又想办法说:放在火炉上一烤就死了。敏儿妹妹还是不同意。我就两手一摊,说:那你就想办法吧。

敏妹妹幽幽的一笑,说:有了!我高兴地问她:什么办法?她却不说,只是一笑,就神秘地钻进了房间。过一会手里端着一碗水出来了。原来她到了一小碗白酒。敏儿妹妹把咪啦子的翅膀抓在手里,然后把咪啦子的头浸进了酒了,只几秒的时间,那只咪啦子就不动了,但是表面还是象活的一样,紫褐色的身体,半透明的翅膀。

我和敏儿妹妹开始做标本了,但是我的心事已不在做标本的上面。看着敏儿妹妹细腻粉润的手指,纤纤如笋的在我眼前灵巧的晃来晃去;感觉着有时敏儿妹妹的刘海在我额上轻轻地拂拭着,那种感觉是从没有过的幸福和愜意。闻着从敏儿妹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一颗少年男孩的心开始在那个时候悄悄地动荡起来,许多的青春秘密也在小小的心里潜滋暗长,却又不改让那些秘密伸出头来。

时光易逝,人生易老。仿佛许多的青春故事都还没来得及演释,许多的青春疑问都还没找到答案,许多的人生事情都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和敏儿妹妹就已经高中毕业,又双双落旁待在家中。一个准备随时请人相亲,一个待在闺中,随时迎接踏门而入的媒人说亲。

夏季一年一季的到来,蝉鸣也一年一季的更换。就如我对敏儿的心事一样,也一年有不同一年的心事。常言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缘份是令人羡慕的美好姻缘。而千百年来的门当户对又常常给这种令人羡慕的姻缘设置了门槛。人与才的般配,人与财对等,门与户相对在很多时候只能让爱情发出无奈的叹息。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我依然喜欢到那座石山上去玩,但是我已经不再吹口琴了,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某棵树下的石头上,听着蝉在树枝间长鸣不停,一浪一浪的蝉声犹如无形的海浪拍打着成熟的心岸。我也不再去那树枝丛里寻找蝉儿躲藏在哪里,任由它在林中,在我的头顶自由的吟唱。常常都是我一个人孤单的听着蝉鸣,直到夕阳落山,在妈妈的叫喊声中才慢慢地回家。

对于我爱一个人在小石山上听蝉的事,爸妈都知道我的心事,只是不说,但有时候会无奈的叹气,也会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些世俗规矩。我也知道那些世俗规矩,但是我就是放不下,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此时的敏儿妹妹已经在那次买户口的政治潮流中成了一名国家工作人员,我依然守护着家里的那几亩薄田,依然一个人孤单地守护着那一座小小的石山。年年如此,月月如此,日日不断。因为每个星期天,敏儿妹妹都会经过这条山路回家。有时她会顺便到我家去看看我父母,和我说说话,然后我自愿的要送她回家,她也欣然同意。但是我从没有把敏儿妹妹送到她家去过,只是送到那座小石山后我就看着她回去。不是我不想送,因为我不愿见她那个是国家职工的爸爸,敏儿妹妹也知道她的爸爸有些瞧不上我这个农村小伙,所以也就不勉强我了。

在一个星期天的黄昏,敏儿妹妹又和她的爸爸一起下班回家,在石山上遇上我,敏儿妹妹老远就亲热地叫我:斌哥哥,你在玩啊?敏儿妹妹刚一叫我,她爸爸就严肃地说:这么大的人,还象小时候的叫人,多难为情呀!敏儿妹妹一时羞红着脸却喜悦地说:叫习惯了嘛,有什么难为情的。然后叫她爸爸先回家,她要和我一起说会话。她爸爸严肃的拒绝了敏儿妹妹的要求,敏儿妹妹只好无奈的望了我一眼,然后跟着她爸爸回去了。

望着敏儿妹妹隐没在林中的倩影,听着林中蝉鸣的呜咽,我身乏心厌的躺进一个石槽里。望着头顶稀蔬的树丛,望向树丛外面的蓝天,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的飘渺无依,变幻莫测,唯一感到真实的就是我所躺着的这个石槽,在童年时代,我曾经和敏儿妹妹一起相互依偎的躺过。

不知过了多久,敏儿妹妹悄悄的出现在我身旁,我依然躺在那个曾经和敏儿妹妹躺过的石槽里。敏儿妹妹坐在我的身旁,没有说话,我也没有问她,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蝉鸣,就象听着一首首流行的伤感的情歌。

敏儿妹妹毫无目的地望着身旁的树木,象是在搜索着我们留在石山丛林中的童年故事,她带着伤感的语音说:唉,斌哥哥,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嘛!长大了好多烦心事呀。

当夜幕悄悄地降临,当蝉鸣声渐渐停息的时候,敏儿妹妹才对我无限依恋又很无奈地说:斌哥哥,要不你又去复读吧,争取考一个大学。

任由敏儿妹妹在我身旁带着安慰和无奈的语气开导我,我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样的躺在那个石槽里,听着林中的蝉咪啦咪啦的吟唱不停。敏儿妹妹故作调皮的说:斌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这林中捉咪啦子的时候我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

敏儿妹妹停住话等我回答,但是我仍然没有回答她。敏儿妹妹柔柔的叹了口气,用鼻子撒娇的哼了一声,表示对我不理她的不满。她接着说:我问你蝉为什么叫咪啦子。你还没有告诉过我呢--你听,蝉叫起来的声音就是咪啦咪啦的,所以叫咪啦子了。

当夜幕悄悄的笼罩了整个村庄的时候,石山下的敏儿家里传来了她爸爸有些带怒的声音叫她回家,语音里明显的带着对我的不满。敏儿无奈地站起身,温柔的说:斌哥哥,回去吧。

大概是妈妈不忍心让我这样的被这份无奈的爱情所折磨,当敏儿妹妹再一次来我家玩时,妈妈就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以玩笑的口气对敏儿妹妹说:敏儿,你还记得你们刚发盟读书那时候的事吗?

一提起那时候的事,敏儿妹妹就有些害羞的微笑着不好意思的对我妈妈说:婶,你就不要取笑敏儿嘛,那时候人家小不懂事呀。

可是我妈妈还是要说,我妈妈对敏儿说:那时候你的斌哥哥死活都不去上学,说就是想和敏儿妹妹一起读书;敏儿呢,也不去上学,非要和你斌哥哥一起读书才肯上学。我妈妈突然把话停住,慈爱的望着敏儿说:敏儿,你知道最后我们是用什么办法让你们去上学的吗?敏儿羞涩的望着我妈妈好奇的问:什么方法?婶!

我妈妈幸福的笑了笑,说:就是让你做你斌哥哥的媳妇呀!说等敏儿长大了就嫁给你斌哥哥呀我妈妈还想说下去,可是敏儿妹妹早已羞得抬不起头了,偷偷的看了我一眼,显出无限的忧怨和伤感。

而妈妈的玩笑话听在我的耳里就象是刀割,我一时气愤的对我妈妈说:你有毛病呀!然后就一个人带着心酸进屋去了。

那是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对我妈妈发火。

敏儿妹妹走了后,妈妈走进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沿耐心地对我说:要不我们请个媒人到敏儿家去提亲试一试吧?听妈妈又这样说,我很想发火,但是又不忍心伤妈妈,所以就以背对着妈妈,只是不说话。

妈妈继续说:看敏儿那意思也许会答应的,要不然她都参加工作了干嘛还总是来看你,和你玩呢。

听着妈妈的耐心与希望,我心里真的想鼓起勇气对敏儿表白,但是由于我们两家家庭环境的悬殊,实在让我鼓不起勇气,更何况现在的敏儿已经是一名正式的国家工作人员了。不仅门不当,户不对,而且连人也不般配了呀。想到这些,我就一点信心都没有了,要是万一敏儿不同意,那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相处呀。

妈妈见我一声不哼的躺在床上,有些气愤的站了起来,一边走出去,一边说:那你就这样空想人家一辈子吧。说完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当我还沉浸在对敏儿妹妹的单恋中无法自拔时,那天黄昏,敏儿妹妹突然约我到那座石山上去听蝉,她说她很想让我陪她再听一次蝉。这让我很是惊讶。在我的记忆里,从来都是我约敏儿妹妹去听蝉的,今天她竟然主动约我去听蝉,我还有点受宠若惊却又有些象要发生什么大事的感觉。特别她还着重说陪她再听一次,这让我心里感到很是不安。

敏儿在前,我紧跟在她的身后,我们也没有说话。来到小石山上,敏儿找了一块很干净的石头坐在上面,我也紧依在她的身旁坐下。自从那次妈妈开了那样的玩笑后,我们之间变得好象没有以前自由了,所以好一会儿我也没有问她,她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坐着。身旁树枝上传来一阵阵忧伤的蝉鸣声,在黄昏里的小山村里显得更加撩起人的悲伤心情和回忆起本已过去的快乐与忧伤的往事,在此时全都传化成缕缕悲痛了。这样过了好一会,我终于忍不住地问敏儿:什么事呀,敏儿妹妹?你第一次叫我出来听蝉。

敏儿妹妹有些伤感的看着我,很歉意地说:斌哥哥,要是有一天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会恨我吗?

当敏儿妹妹这样有些对不住我的说着时,我已经明白了今天她叫我来听蝉的原因了。顿时心里一阵酸,眼睛里就有了一些润润的感觉。为了不让我的敏儿妹妹难受,我强忍着心里的痛,抬头假装去寻找正在林中鸣叫不停的蝉,好让泪水不至于滑落。

敏儿妹妹也知道她已经深深地伤到了我,于是带着悲戚无奈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好多的事情有时候真的不是我们能够做得了主的,很多的事情不得不受凡尘世俗的捒缚,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有认命--我能在这里--这一生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幸福后面敏儿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因为林中的蝉鸣声控制了我的整个思绪。此时此刻的蝉鸣就象是在为我和敏儿妹妹的青梅竹马的友谊正式落下了帷幕;象是为我这段单相思的爱情唱起了挽歌。

虽然我和敏儿妹妹的那种青梅竹马的友谊落下了帷幕,画上了句号,但是我还是离不开敏儿妹妹,我还是在那座石山上天天等候着敏儿妹妹的每一次经过,总觉得和她说上几句话心里就舒畅一点,生活就甜蜜一点。直到那一天再次与敏儿相遇后,我才下决心离开从小玩到大的敏儿妹妹。

那天又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和往常一样依然在石山上听着蝉,等候着敏儿敏妹妹。当夕阳把整个石山染成一片金黄的时候,我听到了敏儿的声音,象平时一样和她爸爸一边谈着话,一边向石山这条小路走来。我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害怕。激动的是终于又等到敏儿妹妹了,害怕的是她爸爸的鄙视。当敏儿越来越近,快到我的面前时,我才发觉有点不对,因为那个男人的声音不象她爸爸。抬头一看,果然不是她爸爸。敏儿见我还是那样的等她,又是感激,又有些难为情的对我叫了一声:斌哥哥!然后就对身后的男孩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叫他先到她家去,自己留下来和我说话。

一切都是那样的结束了,一切都该过去了。当那个男孩转过那个小土坎后,我再也无法在敏儿妹妹面前镇定,再也没有心情和敏儿妹妹说话了。我第一次不理敏儿妹妹的解释,转身跑了。再过几天,我终于决定离开家乡,离开我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敏儿妹妹,到南方城市去打工了。

第二年的夏天,正是蝉声悦耳的季节,小妹来信告诉我说:敏儿姐姐下个月要结婚了,是上门女婿,她让我问你能不能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我很想回,但是最终我没有回。在这个听不到蝉吟知了鸣的小城市,虽然心中有时总会想起敏儿妹妹,但是因为没有蝉声的招惹,心里也就安然平静许多。在忙碌的打工岁月里,敏儿的身影也就象一幅描绘在蓝天白云上的画,在时光的风雨洗涤中渐渐褪色。

这个城市虽然听不到蝉,但是我还是喜欢听蝉,无时无刻的在心里听着故乡的蝉鸣,时常频窗远眺那一排排整齐的风景树,虽然没有蝉鸣,但是,静默着,静默着,就仿佛有了蝉的吟唱:

小时候,

宁愿在蝉的长唭不息里做梦,

不愿在你的娇声燕语中游戏。

长大后,

听蝉如听诗,

看你象看谜。

蝉音如诗如歌,

不如你的笑声沁肺润心。

此时

愿在盛夏听蝉鸣,

不愿月下去想你。

蝉吟如一首远去的童谣,

记意中你的笑,

是一阙哀怨的词。

每听一次蝉,

思念长一季;

每想一次你,

相思痛几分。

听蝉苦,

想你痛。

过了几年,小妹又来信说:现在国营企业改制,敏儿姐姐和她老公双下岗了,可能要出来打工,敏儿姐姐想知道你的地址。希望你能告诉她。

我不知道小妹为什么要这样把关于敏儿妹妹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告我,但是听到这些消息我既感到伤感又感到喜乐。伤感的是敏儿夫妻双双下岗,以后的路又将怎么走。喜悦的是敏儿妹妹有可能来和我一起打工。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告她我的地址,连小妹的信也一直没有回复。

再过一段时间,小妹来信说:由于敏儿姐姐双双下岗,她丈夫好吃懒做,汹酒赌博的老毛病复发,两口儿总是吵架,还和敏儿姐姐的父母吵,闹着要离婚。前不久就和敏儿姐姐打了一架,说是敏儿姐姐拿出一个你们小时捉咪啦子的小玻璃瓶给她女儿玩,她女儿问起那里面的那只咪啦子,敏儿姐姐就讲了你们的故事,被她丈夫听了,然后就很很的吵架打架了。

看着小妹一封封关于敏儿妹妹的来信,就象带来了那座石山林里一阵阵的蝉鸣,不得不在我心里击起一波波的涟漪--我的敏儿妹妹为什么会进入这样的一个婚姻里呢!

过不多久,小妹再来信说:敏儿姐姐离婚了,带着她的女儿。人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痛苦,只是每天黄昏时就会带着她女儿到石山上来玩,就象当初你一样。我会经常去陪她一起玩,因为在我心中敏儿姐姐就是我最好的嫂子和姐姐。

信的最后小妹问我要不要回去看一看她们母女!

读着小妹讲述敏儿妹妹的信,我眼里噙满了泪水。我是真的决心要回去看敏儿妹妹母女了,因为当初我在敏儿妹妹的未婚夫面前象电影里的人那样说过: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待我敏儿妹妹,要是你哪天让她受委屈了,我决不放过你。

在外流浪的这些岁月里,我已把时光在岁月中煅烧成了一个精致的琉璃盏,把从人生中经过的让我感动的所有人和事,不管是爱情的,或者是友情的,都制成了思念的酒,盛在那时光的琉璃盏里,用记忆把她封存,珍藏在心的最深的那一格。当思念的锁打开了记忆的门,我就会抚着花儿,就着月光,打开心扉,细细品尝。

那些捉蝉猴的农人


很久了,我一直不敢触及那幅场景。甚至,不消说用笔,连想,我也是不敢的。因为那样,我的心不仅会流泪,也会流血。

可我又不能强逼着自己不去想。每到四顾无人时,每到夜深人静时,我便会想起,想起那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的身影来。她们,是那样清晰地鲜活在我的我的记忆中。

是一个盛夏的傍晚,这个盛夏,闷热得有点不正常。刚才还是炎日高照,顷刻间便狂风大作,雷声轰鸣,闪电像无数条火舌划破整个天空。暴雨倾注而下,地上的小河肆意淌流。

我就是这样一个下过暴雨的傍晚回到家的。走到院门口,发现大门紧锁,便有些疑惑。老父说:你妈肯定是去地里捉蝉猴了,我去喊喊。没等我答话,便疾步向果园走去。站在村子中央,虽然有风,毕竟比小城里惬意些,可那时我心急如焚,仍觉酷热难耐。

少顷,老父和老妈便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不满三岁的小侄儿。

我没有诧异。因为在每天的通电话中,我早已了解到他们的生活习惯。晚饭一般是不吃的,等到天色稍暗,便拿着密封的罐头瓶、饮料瓶什么的,去果园里捉蝉猴了。果园离家只有几十米远,一个晚上要来回两趟。第二趟去的时候,便多了手电筒,通常刚开始的时候,一个晚上捉上一两百个不在话下,村子里有人专门做收蝉猴的生意,每个卖两角多钱不等,这样,每天便可以增加二十到四五十元的收入。

电话里,每天报数字伴随着无尽的喜悦。无论多少,总归是额外的收入,人们总会是极其高兴的。而捉蝉猴的艰辛,从不提及。不过,我大略是知道的。前些年当老师的时候,一遇到暑假我总会回到乡下小住,就经常跟着他们去捉蝉猴。那些年,人们从单纯地手捉到给树们缠上透明胶带。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但是还是需要弯下腰,或者匍匐前进,眼疾手快地去捕捉一只只正在蹒跚前进的蝉猴。甚至,就在它们即将蜕皮的那一刻,也悉数抓了回来。几十分钟过去,跑遍了一个果园,看到灯光下蠕动着的黑乎乎的蝉猴,收获的喜悦挂在眉梢。

但,负伤、挂彩是不可避免的。树枝低、树叶稠,脚下不平整,任何一个原因都会导致伤口的出现。胳膊上、脸上经常被划出一道道的伤痕,被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有时候,新伤连着旧伤,往往在秋来了,蝉们的音乐声销声匿迹后,才会渐渐康复。

这些,在捉蝉猴的人们的身上,是极其平常的。但是那天,我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的,是妈妈和小侄儿,她们的穿着打扮。远远地从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走来,都是浑身的白色,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常见的透明的塑料苹果袋。怎么会把透明的塑料袋都穿在身上了呢?看出我的疑惑,妈妈笑着说:中午刚下过雨,树叶上的露水还没有完全干透,不穿这个塑料袋,几分钟衣服就会全部湿透。穿上能好些。

我仔细看了看,原来这件透明塑料袋制作其实很简单:把常见的苹果袋口朝下,最顶端挖个大洞,头钻出来;再在两侧各挖个小洞,两只胳膊从中伸出来。可是小侄儿呢?明显不足一米的个头,拖拖拉拉地咋穿呢?这很简单。从下面敞开处剪去一段就行了。我摇摇头:看来,真的是坐办公室久了,不解地起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解决不了。

然而,再在办公室坐的时间久,我知道那件衣服穿在身上极其不舒服。酷闷的天气里,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么热的天,穿什么都不行。更何况,还要在衣服外面套上一个不透气的塑料袋。身体里的汗水无处蒸发,空气又热又闷,塑料袋子里的感觉如同身受。一时间,脊背上的汗水像条条小溪,顺流而下。

妈妈和小侄儿,却是面带笑容。脱掉塑料袋衣服后,她们把捉到的蝉猴都放进一个破旧的脸盆里。一共有89个。这几天慢慢少了,夏天快要过完了呢。妈妈喃喃道。

我问妈:这件衣服是你的发明呢,还是村子里的人都穿的?她回答说:你回来得晚了,没看到。隔壁你姐也穿的是这样的衣服。不然的话,往年那样一下雨就去不了地里,那可得少捉多少蝉猴呢!

这么说来,村子里穿着塑料袋衣服的乡亲们,可谓是不少。一时间,我的眼前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偌大的果园里,一株株茂密的树上,挂满了星星点点绿玛瑙似的苹果,树叶上的露水闪闪烁烁。树下,一束束手电筒的光芒四处散射,光线的尽头,是一个个穿着白色、透明的塑料袋衣服的人们。

捉蝉猴这项工作,乡亲们已经进行了将近二十年。而这种透气性和质感都极其差的衣服,我是头一次见。我对妈说:咱不要穿这身衣服去地里了好吗?你腿有病,再使劲捂着,会生出新病的。妈笑着说:没事,一回家就脱了,没关系的。看到我坚持的神情,她妥协了:好好好,不穿了。下雨也不去果园了。

我知道那只是骗我放心的谎言。而且,倘若不是父亲有事不在家,他也会是穿着白色、透明、塑料袋外衣的行列中的一员。他们捉蝉猴,不是为了尝鲜,而是为了增加收入。邻家的大姐,养育三个子女,需要变卖贴补家用;左邻的大妈,需要攒足给大叔治病的费用;右舍的大嫂,需要换回一筒平价奶粉他们都是最质朴的庄稼人,都是我能能吃苦、最可爱的乡亲们。

正因为如此,今年我没有吃过几个蝉猴。看到盘子里油汪汪、黄生生的蝉猴,我再没有了胃口。总觉得它们幻化成了一件件白色的透明塑料袋,盛满整个盘子。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就是这些穿着白色、透明的塑料袋的捉蝉猴人的子女,就是这些土里土气的乡亲们的后代。我没有一蹴而就的办法让他们告别田地,我也没有点石成金的本领让他们立刻过上富足的生活。我所能做的,就是少吃一只蝉猴,就是少穿一件漂亮衣裙。就是心甘情愿地继续做我的农家女,心甘情愿地穿上一件白色的透明的塑料袋外衣,就是心甘情愿地回到果园里,去捉一回蝉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