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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苗求师

发表时间:2020-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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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有哪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夏青苗求师",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夏青苗今天到农业社里拜师傅。在没来之前,他把师傅的根根底底打听清楚啦。

师傅是个牧羊员,名叫杜俊峰。村里人都尊敬他,不愿提名道姓,大几辈小几辈的庄亲,都叫他杜大叔。杜大叔今年五十七岁,从七岁起到眼下,没有一天离开过羊群;苦挨了,罪受了,浑身的本事也练出来了,庄里人都说他的肚子是万宝囊。多瘦的羊到他手里,过不去一个月,保管让它膘饱肉肥;牲口得了多么难治好的病,只要让他守上那么一晌,就能找出病源,设法治好。他这套本事,连县兽医站那个上过大学的医生,都非常佩服,常常跑四十里路来找他请教。

夏青苗老早就听爸爸讲过杜大叔的故事,他很佩服这个老农民,更羡慕他的职业。爸爸一提出要送他到农村参加劳动,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杜大叔,决心要拜杜大叔为师。

还有这么称心如意的事儿吗?他来到农业社跟主任一提这件事儿,主任就满口答应。

他背着铺盖卷,提著书包,跟在主任后边,轻快地朝前走着,心里多么高兴啊。今天是他走向生活的第一天,马上就要从中学毕业生变成农业社的牧羊员;从此以后,他要多工作、少休息,老老实实地跟着杜大叔学习,把杜大叔万宝囊里的东西都承受过来,装进肚子写出书,发展老农民的经验;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国家生产大量的鲜肉、羊毛,当一辈子畜牧专家……夏青苗完全浸在欢乐向往里了,山跟他欢笑,树也跟他招手,连脚踩石头子儿的声音都是好听的。他走着走着,抬头一看,社主任正用两只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主任和青苗的爸爸是老战友,青苗的来临,给他带来很大的喜悦,也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走一节儿,他停住脚步,又一次叮嘱青苗说:“青苗啊,千万要记住你爸爸那句话:事情可不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一个知识青年,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庄稼人。另外,我们这个社底子薄,对你照顾也难周到……”青苗抢着说:“主任,您就放心吧,天大的困难我也不怕,我不会给我爸爸和我们学校丢脸。”主任听了笑着点点头,又说:“杜大叔这个老人的脾气很倔,你乍跟他在一块儿也许不习惯;等混熟了,摸准了他的为人,就会从心眼儿里敬他。你跟他要虚心、勤快、听话,他就不待见冒冒失失的轻浮人。”青苗顺从地点点头。

他们穿过一片枣林,走进一座大院落;进了栅栏门是一片空场,靠北墙是一排朝阳的棚子,西边是两间很矮的草房;草房上用秫秸扎成的窗子朝外撑着,一缕青烟从里边飘出来,接着又传出说话的声音。

“杜大叔,别生气啦。这回你可不简单喽,专员的儿子、高中的毕业生拜在你的门下当徒弟,多光彩呀。嘻嘻!”“你别再胡说好不好?我又不是招待所的服务员,好多重要事儿都忙不过来,不想瞎耽误工夫!”这时候,青苗他们已经走到窗下,主任紧走一步,大声朝里边喊道:“杜大叔,青苗来了。”里边没人应声,他们就走了进去。这两间草房通连着,南边是一条贴山炕,地下有个连着炕沿的锅台,墙上挂着保险灯、鞭子和水壶。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半躺在炕里边,炕一端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那老头矮个子,背有点儿驼,窄窄的长脸上,镶着两只又小又亮的圆眼珠;毛蓝布褂子的左大襟上,缀着黄铜扣子,腰间束一条青色褡布,脚上穿着一双钉满大铁钉子的双脸儿鞋。青苗没见过这种打扮的人,但他看着很顺眼,越看越显得精神。只见老人紧锁眉头,耷拉着脑袋,不高兴地吸着烟,浓浓的烟雾在他的头上缠绕。不用问,这一定是杜大叔了。青苗心里热呼呼的,忙上前喜笑颜开地喊了一句:“杜大叔”,然后,伸出手去。

主任在一边介绍:“对,这位是杜大叔,这是夏青苗,往后你们就在一块儿搭伙计了。”杜大叔从嘴里移过烟袋,还是沉着脸儿,朝青苗伸出来的手瞟一眼,说了声“坐下呆着吧”,又转过脸去对社主任说:“主任,我们这个队的羊,用不着两个人放,还是把这位学生派到别的队去吧。”主任奇怪地问:“您不是老早就嚷忙不过来,要找个帮手,怎么又说用不着了呢?”青苗也凑到杜大叔跟前说:“杜大叔,我是来拜您当师傅、学本事的,我哪队也不去,就跟您一块儿。”杜大叔勉强朝他笑了一下,说:“唉,学生,你们干不了这一行呀。一天到晚跟着哑巴牲畜风里雨里满山遍野跑,那是份受苦的事儿。农业社是缺不了你们这样念过书的人,一定要干,就在办公室里当个会计、技术组里搞搞试验,倒对付得了,干放羊这个差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青苗连忙说:“行,我决心干放羊这个差事,什么苦都能吃,您叫我干啥我就干啥。”主任明白杜大叔的心事,帮着解释说:“就是呀,我保证青苗服从您颔导,您就答应了吧。”杜大叔说:“分量轻重,我心里掂得出来,说不行就不行。咱们不如来个先关门,免得往后闹不好,对不起夏专员。”看着问题就这样僵住了。忽然间,窗外边传进一声清亮的叫声:“爸爸,饭熟了。”随声跑进来一个姑娘。这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不肥不瘦的洋布裤褂,黑红的圆脸盘,满面笑容。她进屋来刚想大声地说句什么,一眼看见青苗,不由得一楞,就靠在门上,低声说了句:“爸爸吃饭啦。”杜大叔正愁没个事由离开这儿,这回可找着了,就立刻站起身,磕打着烟袋锅子说:“主任,你不要对付了,就把这位学生领到别的队去吧。并不是我这个人心眼独,容不得人,我完全为着大伙儿好。”他说完这句话,就噔噔地走了。

夏青苗象一头欢蹦乱跳的小羊羔,冷不防撞在石壁上,又惊、又疼、又糊涂,满腔子火一般的热情,都被杜大叔这盆冷水泼灭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炕沿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生活中,最幸福的人也有他的苦恼,半个月以前,青苗就象今天这样苦恼过一次。

那时候,学校里开展知识青年跟工农兵结合、参加农业劳动锻炼的思想教育。青苗是学生会的干部,就跟干部们一块儿向学生宣传农村远景,宣传参加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的意义。

好几个思想不通的同学经他说服动员,都准备报名下乡,他工作也就更有劲了。有一天,一个同学竟当面问他:“青苗,你光动员别人,你自己打算怎么办呀?”这一句话把他问的张口结舌,半天才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我……我当然,我爸爸到省开会去没在家呀。”说心里话,青苗是喜欢农村的。一来,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农民出身,这是老根子;二来,他自己也是在农村里生的,童年的生活里,农村留给他深刻而又美好的印象。他原打算中学毕业后考农学院,以后到农村当个农学家。可是,眼下就要他放弃到农学院的打算,去农村当个普通农民,心眼里总觉得不上算。

从这一天起,夏青苗变得有些消沉,再也看不见他跟同学谈话了。他苦恼着。

爸爸从省里开会回来,给他打来电话。他迈进办公室的门,爸爸劈头就问:“青苗,学校动员参加农业生产,你决定了吗?”“没有。”“为什么呢?”爸爸见青苗低着头没开口,就谈了几句旁的事情,又问:“青苗,你把你的柳妈妈忘了吧?”“没有啊,我怎么能忘了她老人家呢?”青苗回答着,心里很委屈:爸爸为什么问这个,为什么说自己忘了柳妈妈呢?冀东抗日最艰苦的那年,青苗妈妈怀着青苗跟着大部队转移,在一天黑夜的途中,她摔倒在青苗地里,生了青苗。当时,前面是茫茫黑暗,两边是熊熊烈火,后边是枪炮轰击,妈妈是没有办法带走孩子的,即便带走,又怎能把他养活呢?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一个带路的老妈妈,接过孩子说:“同志,你把他交给我吧,就是从此你不再回来,我也一定要把他养活;就是天大的难处,我也不会把他丢掉。”从此,两间傍河的小草房成了青苗的家。柳妈妈整夜不休息为青苗纺棉、织布,缝做衣衫;不管风风雨雨,把他揣在怀里,满街满巷寻找奶水吃……。一九四八年国民党反动派进攻解放区,还乡队要抓住这个县委书记的儿子去献功,柳妈妈用生命保护了他。那天,国民党匪军包围了村子,柳妈妈把青苗藏在地井里。

敌人捉住柳妈妈朝她要孩子,用皮鞭沾凉水抽她,她不说一句话;整笸箩的银元抬到她面前,她不看一眼。最后,敌人烧了她的草房,把她投到火海里,在烈火中她还喊着青苗……这件事情,深深地铭刻在青苗的心灵上,他怎么会忘呢?据他记忆,爸爸是不轻易提起这件事的。进城的第二年,他曾经提过一次,那次是因为青苗同几个调皮的孩子交上了朋友,不肯上学。爸爸问他:“你这样不成材,对得起你死去的柳妈妈吗?”青苗哭了,立刻就背起书包去上学;这一年他的思想、功课都很好,而且加入了青年团。现在爸爸又提起这件事儿,青苗猜到几分原因,心里不由得跳起来。

停了会儿,爸爸很严肃地说:“你准备升学,我并不反对。但是,要念农学院,首先应该具有革命的思想;革命思想光在教室里是学不到的,应当跟劳动人民结合,参加农业生产实践、向社员学习最活的知识。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你不应当看不起农民,你是农民用生命保护下来的;社会主义革命必须有先进的农业,这是根本。现在农村需要你去建设,你为什么不去?”这一次青苗没有哭,但是他一夜没有睡好觉。第二天,他报名了。现在,青苗又碰了大钉子,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人家在学校是三好学生嘛,人家怀着满腔子热情来参加劳动锻炼嘛,杜大叔竟这样不体谅人。既然爸爸、老师、组织上都号召大家来当第一代有文化的农民,又说农村非常需要,那么,为什么他对我这样的冷淡呢?

这时候,正是盛夏的中午,天热的象个大蒸笼。窗外那棵桑树的叶子,纹丝儿不动。知了死命地噪叫,吵的人心里越发火烧火燎的。

社主任跟着杜大叔走了,串门儿的人也走了,屋里显得十分空荡。夏青苗垂着头,左思右想,心里烦躁不安。忽然间,不知从哪儿飘来一股菜饭的香味儿,他一抬头,见一个姑娘立在他的面前。

姑娘手里提着一个花饭盒子,两只眼睛热情地望着他,随即把饭菜摆在炕上,说:“吃吧。”青苗这时才认出,她是刚才叫杜大叔吃饭的那个姑娘。忙站起来推却着说:“我不饿呢。社主任说,我跟社里会计们一块儿起伙。”姑娘撇了撇嘴:“跟他们起伙干什么?快吃吧。—把外边那件衣服脱了,看那汗。”青苗用手一摸,真是,不知啥时候两件衣服都给汗水浸湿,傻笑一下就忙着脱掉了。

姑娘说:“头好几天就听说你要到我们这儿来,大伙都高兴的不得了。往后咱们就在一块儿过生活了,总认生作客不行,你缺什么短什么就找我。我叫杜娟,杜大叔是我爸,我在团支部负一个小责任。刚才社主任把你的团员介绍信交给我了,咱们就在一个团小组。丑话说在头里,我们都是一群没文化的人,你得多帮助呀。”姑娘的热情使得青苗浑身上下又来了劲,心里一痛快,肚子也有了几分饿,端起饭碗就吃。小米豆干饭,熬扁豆角,喷香香的。

杜娟看着青苗吃起来,就倚坐在炕边上,对他说:“我先给你送饭吃,过了几天,你就到我们家里去吃。我们家里没旁人,就是我爸我妈和我三口人。”青苗使劲把嘴里的干饭咽了下去,心里那股子不痛快劲儿又顶上来了,愁眉苦脸地说:“你爸爸连我这个徒弟都不收,到你家跟他一个桌上吃饭,他不把我赶出来才怪呐。”杜娟噗嗤地笑了,说:“看你说的那个怕人,你也打听打听,我爸爸往外赶过谁?刚才那码事儿,你不要放在心里,他就是这么个脾气。可是,他有他的心事,有他的打算。现在他正考你哪,考考你当个社员到底够格不够格。”青苗听了,把碗筷子往炕上一撂,霍地跳下地来,说:“真的吗?那为啥不早告诉我,让我发了半天愁。走,咱们考去!”杜忙拦住他,认真地对他说:“这个考试呀,跟你们学校的考试完全不是一码事儿。我们这所农业大学有一些特别的考试方法。你先别忙,吃饱饭跟我参加团支部会去,党支书社主任也参加,让我们大伙儿把社里的情况仔细地给你介绍;你呢,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意见也提提,我们帮你解决。”青苗点点头,又端起饭碗,高高兴兴吃了饭。杜娟收拾了家什,两个人一起往外走。qG13.Com

他们出了饲养场,穿过一片白薯地,正要往村里拐,忽见杜大叔赶着一群雪白的绵羊在远远的河边上游逛。杜大叔瞧见他们俩,一扭头,使劲甩了两鞭子,羊群钻进白杨树林子里去了。

杜大叔赶着羊群在白杨树林子里走,他的心里郁郁闷闷,自己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儿。

夕阳斜照在树顶上,又密又大的叶子上,象镀了层银子闪闪发光,在微风中哗啦啦地喧闹着。肥大的羊儿啃着地上绿茵茵的毛草。

树木成行,牛羊成群,都要靠人去栽培、饲养,为它们传下更新、更好的后代。人当然也是这样,要有接班人。尤其农业社这样一个集体大家庭,羊是很重要的一需副业收入,羊群一天比着一天多,可是经养它的人,却少得可怜。况且,人了总是要死的,等到临死的时候,再把羊群交给一些没有摸过鞭杆子的人,他们会让羊群跟羊把式一快儿断绝!杜大叔是个通达明理的人,他早就看到这步上了。一块儿的老伙伴们也断不了劝他:“快收个徒弟吧,不要把一肚子玩艺全带到棺材里去呀。那样,对不起社,也对不起后代。”杜大叔想:自己是个没有儿子的人,后世就得靠农业社养老送终;要想办法培养出几个也把式,社里的羊群就会大发展;往后谁一提起来就要说,我跟杜大叔学的本事,多亏那个老头子,这不就是自己对国家、对集体的贡献吗?就这样,在成立社的第二年,他带上一个叫杜德生的本家孙子。

杜德生住在城里他姑姑家,念了二年高小,在这个靠山的村子里就成了头等的知识分子。他没考上中学,哭闹好些日子。村干部、团支部动员他有半个月,他才答应跟杜大叔学放羊。杜大叔收到这样一个好徒弟,自然高兴的不得了;再加上是本家孙子这一层关系,也就越发关心。他恨不得把一肚子玩艺儿全都掏给孙子,一口气把孙子吹成个羊把式。不承想,这个年轻人哪,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工作,无奈没考上中学,觉得理亏,又加上乡干部再三动员,才打定主意先委屈几天,看风向再说。心都没在这儿,哪里还谈得上别的?每天放羊去,他连个鞭子都不想拿,背着暖壶,带着点心,一边走路一边吹口琴,羊群常常把他绊得栽跟头;一路走,不是这儿难受,就是那儿疼,叫的人心烦。一打盘,他也不管羊,铺上毯子往地下一躺,吃饱点心就睡觉。回到家,半夜看小说,早晨堵门喊破了嗓子,他才懒洋洋地走出来,嘴里还没好气地嘟嚷。人背后,他说了杜大叔许多坏话,什么“顽固落后”呀,“保守自私”呀,杜大叔一天让着,两天忍着,久了,他可耐不住了。

有一天,杜大叔正没也好气,杜德生又偏找杜大叔寻开心。他们沿着地阶子放羊。杜德生吹够了口琴,把杜大叔拉到一块地头上,指着地,学着京腔、拉着长声问:“祖父,这红梗儿,绿叶儿,开白花儿的,是嘛庄稼?”杜大叔一听,火苗子冒老高,心里想:你才上城里去几天,连荞麦都装着不认识了?好,我教训教训你。他一把将杜德生按在地下,抡起鞭杆子就往他屁股上抽,一边抽边说:“就叫这个庄稼!就叫这个庄稼!”打得杜德生满地下打滚,后捂着屁股喊叫:“爷爷,你要把我打死在这荞麦地里了!你要把我打死在这荞麦地里了!”杜大叔停住手,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你就这么酸哪,一挨打,怎么就认得荞麦啦?”回到家,杜德生借这个由头,说什么也不干了,一定要到城里去找工作;杜大叔心里的火气一下去,也觉得打孩子不对,自动在社员大会上作了检讨。他手上的第一个徒弟,就这样散了伙。

杜大叔为这件事儿苦恼了好多日子。他从这件事情里,也得出一条很重要的教训,每逢有人劝他再另收一个徒弟的时候,他就感叹地说:“现在的青年人跟咱们那会儿可不一样了。他们没有挨过饿,没有受过冻,不知道苦是啥味儿,这样的人哪里学得本事?咱再也不找这个病了。”这二年,专区农林局和县农场都派人帮他总结过放羊的经验。经验印成小册子,登在报纸上,他求别人念叨一遍,连自己听了也挺糊涂。于是他又得出一条经验:自己的放羊经验,还是口传实授的好,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收个徒弟。

这两条经验顶了牛,矛盾着,常常折磨着他。

今天中午,他正把羊群赶到一个小河弯的阴凉地方打盘,忽见社里的会计跑来找他,老远就喊:“杜大叔,您快回饲养场吧,主任又给您收了个徒弟,是专员的儿子,高中学生,这回保管您心满意足。快回去看看,我给您看羊。”专员的儿子要来他们社参加劳动,他老早就听女儿说过,当时他拍着大腿喊好:“新社会样样新,共产党就是大公无私。先前讲究朝里有人好作官,专员的儿子就是半个专员,哪有当农民这道事儿。”可是眼下子一听专员这个儿子就要跟他学放羊,他又凭空地害起怕来,立刻就回想起杜德生那码事儿。他并且断定,专员这个儿子远不会比杜德生好:第一、杜德生只在城里住了二年,而专员的儿子是城里长大的;第二、杜德生是个高小生,专员的儿子是上过中学的知识分子;第三、杜德生是本家孙子,专员的儿子是外人,身分也高。这样一个人物,他怎么肯当个放羊的呢?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服管、听话?自己又怎么能教训人家?杜大叔生来就不会甜哥哥蜜姐姐地哄人、捧人,对专员的儿子,轻了不是,重了不是,这不是一块病吗?社主任跟他到家里,向他解释,并且把专员的托咐也告诉了他。他说:“专员是个好专员,选人民代表,我还投过他一票,可是咱们公事得公办呀。这时候的年轻人,就是太娇嫩了,德生给我找的那些伤心的事儿,你不是不知道,你就是批评我是个老顽固,我也不干了。”主任说:“这两年青年人觉悟高了,去年的黄历今年看不得。你一口咬定人家青苗不行,你有什么把柄在手呀?”杜大叔摇摇头:“咱倒没什么把柄,就是……”主任也改口说:“那就试试,真不行,咱们再商量,好不好?”当时,杜大叔点头答应了,心里仍然是七上八下的。

他赶着羊群,穿过白杨树,看看太阳已附落西山,这才轻摇鞭儿,朝村里游来。

杜大叔赶着羊群走进饲养场,刚要跑到头边去开大栅栏门子,只见大门早就朝他敞开了。他顺顺当当地把羊群往院子里赶,迎面一个穿白布衫的细高个小伙子,挑着一担羊粪,晃晃荡荡地走出来。原来就是夏青苗。他躬着腰,脖子伸得老长,嘴张得挺大,两只手紧紧抓着扁担,象是怕它跑掉似的。杜大叔看着心里一动。

这边,青苗喘着气,朝他打招呼:“杜大叔,您回来啦?”“嗯。”杜大叔板着脸点点头,把羊赶进圈。

青苗把圈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上面还铺上了一层新黄土,连羊都觉得怪新鲜的。往日里,杜大叔圈完羊,还要自己来起粪,先把羊赶到那边,起净了,再赶到这边,直到女儿催促几趟,他才能回家吃晚饭。看了今天这溜光的羊圈,他心里有了几分高兴。他回身把门儿关好,就跟随挑支最后一担粪的青苗走出来。他一见青苗东边走了,把羊粪倒在人粪堆上,心里可急了,脱口就喊:“哎呀呀,你怎么把羊粪倒在人粪堆上了?羊粪使底肥,人粪使追肥,两种粪不能掺,羊粪西边有池子。”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的口气未免太重了,回弯说几句柔和话吧,他又不会。他很担心这个身分高的年轻人跟他耍傲性,把担子一摔,呛自己两句,可不好受;不回嘴吧,自己不能忍,回嘴吧,惹生气,不如躲开,过一会儿自己再捣动。所以他说完这句话,赶忙就朝外边走了。

青苗听了杜大叔的指责,脸上火辣辣的。

刚才那个团支部会,开得非常好,大伙儿帮他解决了好多思想里的疙瘩。

杜娟这个和气的姑娘,不料想还那样严厉,头一次会上她就把青苗批评了一顿:“你为什么碰到一点小波折就感到委屈?你为什么光睁着眼看别人对你热情不热情?你怎么不先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呢?要我说呀,你还背着个知识分子的包袱,自以为身份与众不同;你这个包袱不卸下去,又怎么让别人信服呀?”乍一听,青苗真有点接受不了,仔细一想呵,真是一点也不差。他很感谢杜娟。特别是最后杜娟问他:“青苗同志,我问问你,你到农村来,是因为党的号召、你爸爸动员不得不来呢,还是从心里认识到自己应当来呢?”这句话真是问到他的心坎上了。

接着,杜娟又把话头引到她爸爸身上。她检讨自己事前没有对爸爸进行动员工作,还对青苗跟爸爸怎么搞好关系,出了好多主意。会后,她和青苗一块来到饲养场,把杜大叔的生活习惯,把这儿的一切活计,都详详细细地指教给青苗。

思想问题一解决,青苗的劲头也就高了。他急急忙忙地干起活来,真想把所有的事儿都一口气做完。他想,那会儿要稍微仔细一点儿,跟杜娟问清楚,也不会把粪都倒错;这么不踏实,怎么学会杜大叔的本事呢?他想到这儿,急忙转身,把倒在人粪堆上的羊粪铲起,一筐筐地挑到西边的池子里去。

一弯新月挂在桑树梢头,院子里格外安静。杜大叔提着烟袋,悄悄地从外边走进来。他摸到羊栏边找着筐子、扁担和铁锨,就往粪堆那边走去。他用铁锨在人粪堆上扒了好几下,又弯腰仔细看一回,不见了羊粪;回身往西走,见羊粪池子里的粪多了,跟昨天他自己搞的一模一样,耥得平平的,上面还压上一层土。他楞了楞,想了想,又转回来,放下家什,走到羊栏跟前抽着烟,看了看静静安睡的羊群。

一阵凉爽的夜风吹过来,带着很浓的青草的香味儿。回头看,新月已经游到近午,该睡觉了。杜大叔走到屋门口,他伸手拉开虚掩着的木板门。迎门口,一条栗花火绳从屋顶垂落下来,头上的火珠红的象刚露脸的太阳,一缕青烟徐徐地飘散着。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点条火绳熏蚊子,这是杜大叔的老习惯;今天光顾忙乱,自己忘了点,也不知是哪个人这么勤快,替他点上了。他擦一根火柴点上灯,青苗早就睡在炕上,身边铺好一套平平整整的被褥,这是杜大叔的。炕沿下边,老黑瓦夜壶也摆在那儿了。锅台上放着一把茶壶;大概是怕时间久凉了,还用一件衣服围着。本来杜大叔并不十分渴,不知为什么,他觉着不喝上一碗过不去。他倒了一碗热呼呼的水喝了,又倒一碗又喝了,头上冒出细小的汁珠儿,心里怪舒坦。他抬头一看青苗,把盖在身上的线毯踢到一边去了,蜷着腰腿,睡得挺香。杜大叔爬上炕,把毯子扯过来,轻轻地替青苗盖在身子上,自语道:“明天上一趟山试试。”

杜大叔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麻麻亮了。不见日头起床,是他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不论多么晚睡觉,到这时候他一定醒,比座钟挂表还准。他用手轻轻推了

青苗一把:“起来吧,今天咱们上山。”他立刻发觉手推空了,只见青苗那边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人早没了影儿。

昨天晚上,青苗累得腰酸腿疼,躺在炕上不大工夫就睡着了。到底因为心里记着事儿,天色黑洞洞地他就醒来,轻轻地爬起,叠好被子,把衣服抱到院子里穿上。他找了一把大扫帚,把院子的角角落落打扫一遍,又挑起木桶,从井里挑来水洒在院子里,又挑满了羊栏前边的大木槽。他刚要把木棚栏门儿打开饮饮羊,一想,自己光知道骡马是在早起饮,羊是不是也在早起饮呀?别冒失,先问问杜大叔吧。

夏青苗手扶着木棚栏门,两眼不动地望着比他起来还早的羊群。夜色从门口开始往里退,一会儿朝霞升起,映红了羊棚的草顶。肥壮的羊一个个跳起身,都把脖子伸过来,朝着青苗咩咩地叫唤,好象是欢迎他。青苗伸手摸着它们的耳朵、嘴巴,心里是多么高兴哟!从今天起,他就要跟这群小动物打交道了,一块儿走路,一块儿休息,他要把它们领到草肥水多的地方去,每天都让它们把肚子吃的圆圆地走回来。到了春天,小羊羔一个个接下来;夏季,雪白的羊毛剪了一筐又一筐;秋后,是羊最肥美的时节,成群地运到城市里去……这就是对国家的贡献,这就是青春的乐趣呀!青苗正想的出神,杜大叔走到他的背后:“你倒起的早啊。”青苗扭过头来说:“不太早,我也是刚起来。”杜大叔看了看打扫干净的院子,点点头,对青苗说:“洗脸吃饭,咱们今天上山。”吃罢饭,杜大叔从墙上摘下一把长柄皮鞭,递给青苗说:“拿上这个。”青苗连忙接过来,就象新战士接过一支枪,心里不由得跳了起来。

羊肠小路象一条绳索,悬挂在半山腰间,这头垂在山脚下,那头结在云彩上。小路上边是遮住天日的悬崖,各种奇形怪状、参差不齐的大石头,象是在那儿摇摇欲坠;小路下边是无底的山涧,里面黑洞洞阴森森。夏青苗走在中间,提心吊胆,两条腿竟在不知不觉中哆嗦起来。他用手偷偷地在大腿上拧了一把,心里骂道:没有出息的东西,我都没害怕,你怕什么?他扭头看看杜大叔,杜大叔象一只灵巧的羊,从这块石头上跳到那块石头上,比走平地还稳当。本来,西边还有一条比较平坦的羊行路,杜大叔今个特意选择了U馓跄炎叩穆贰 ̄}爬过这座山,青苗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晌午,他们赶到大平台打盘。他们把羊圈在一个阴凉的角落,羊儿叫唤着,老老实实地卧在松软的草地上。青苗跟杜大叔也来到一棵大树下边,一面歇息,一面吃干粮。

杜大叔坐在青苗的身边,吃完干粮,就点着了旱烟;一袋还没抽透,忽见西北方有块又黑又厚的云彩。他一弹腿跳起身,连忙说:“快起来,快起来,要闹暴天!”青苗一骨碌爬起,一把抓住皮鞭,四外看看,问:“什么事呀,杜大叔?”“你看,有大雨!”头上还顶着太阳,哪来的大雨?青苗心中正想着,猛地一阵风吹过来,黑厚的支霎时象气吹的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眼瞧着往这边飞来。

青苗慌忙地问:“那咋办呀,羊怕淋吗?”“刚吃饱热草热水,是最怕雨淋的,不害病也得掉膘;咱们得赶快赶,前边有个大山洞,先避避吧。”他们连忙收拾好东西,赶着羊就急急往前跑。青苗顾不得石子钻进鞋子的脚掌疼,也顾不得酸枣树挂住了裤子,扯破了皮肉,只是拚命地往前赶,恨不得用条大布袋,把羊群兜起来,安全地背到山洞里。

他们刚走了一段路,风来了,雨也跟着来了,大雨点子铜扣子一般大,刷啦啦地往下落;远处白茫茫一片,惊心动魄的大水声,转眼移近了。这可吓傻了青苗,带着几分哭腔地对杜大叔喊:“雨来了,这羊可怎么好呀?”杜大叔还是那么个稳当样子,用鞭子朝西一指:“那边有个小洞,先避避。”这是一个大石快自然叠起来的洞子,一人多高,越往里越窄越低。他们使了很大劲才把羊群挤进洞里,最后剩下五、六只羊只能个进一个头,屁股还露在外边。杜大叔站在洞口外边催促青苗:“我在外边截着,你快挤进去避雨吧。”青苗说:“我年轻,淋点儿不怕,您快挤进去吧。不要淋着受凉。”他说着,就使劲地把杜大叔推进洞里。这时候,大雨瓢泼似地倾下来。山坡上,雨水冲的石块翻滚,打的小树对头弯。开头,只有几个雨点朝洞口这边投打,过一阵儿,忽然转了风向,雨点儿一齐向这边扫过来。洞口没个遮挡,不光露在外边的着羊要淋湿,里边也要灌满水。青苗急得搓手跺脚,忽然想起自己还带着一块雨布,赶忙抖落开就往羊身上盖。可惜雨布小,不管什么用。

他抬头看看扑过来的大雨,心里忽地一亮,急忙跳在洞口的一块石头上,两手提起雨布的两角,高高举起,雨布象一条门帘子似地直垂在洞口。雨水泼在雨布上,泼在他全身,挡住大雨往洞里灌了。

杜大叔看着这个年轻人,竟忘了自己保护羊群,深深地受了感动。他放了一辈子羊,爱羊,胜过母亲爱她的儿女,为了羊,可以承受任何痛苦折磨。在他多半生的经历中,不没有遇上一个牧羊人能比得上他;今天,年轻人这颗热心,跟他的心碰到一块儿……杜大叔想到这儿,跳上石头,从青苗手里夺过雨布,也照样支起来。雨水立刻泼湿了他的周身,顺着耳朵、胡子往下淌。他们两个人,你替我一会儿,我替你一会儿,一直坚持到雨过天晴。

夜。月亮刚刚从山那边露出半个脸。天空经过这场风雨的洗刷,显得更加清新、干净。

杜大叔从社主任家里出来,径直地来到饲养场。饲养场里没有一点儿动静,窗户上闪着不太明亮的灯光。一个充满活力的人影儿,印在窗棱纸上。往日他从家里或是会场上回到饲养场的时候,这里总是黑洞洞,沉静静的,除了看看他的羊群,没有一个伴儿,总显得有些孤单。现在,这儿跟家里一样有了生气。

杜大叔跟这个从城里来的青年人一块生活了一天一夜,用一张无形的卷子考过他,对他的人品,做了一次深刻的鉴定。从这里边,杜大叔心里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一句话,已经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他边走边想地来到门口,轻轻地推开屋门,只见青苗独坐在油灯下边,身边放着一盆子水,手抱着脚,正用剪刀剪脚掌心。他故意放重了脚步,发出一点儿响声。

青苗一见杜大叔,慌忙地把两脚藏在大腿下边。他的额头上还挂着一粒粒的汗珠,下嘴唇还有三个紫色的牙印儿。

杜大叔一看,早明白了:“青苗,脚上起泡了吧?”青苗慌忙地支吾着:“没,哦。”他不愿意把这事告诉杜大叔,可又不愿意对老人撒谎,就说:“就起了几个小水泡。”杜大叔说:“起了泡可不要剪破,剪破了明天就不能走路了;一会儿我给你弄点石灰,用醋一拌,敷上一夜就平了。”他说着,把手里的草帽扔在青苗跟前,说:“我给你找了个草帽,戴上免得到外边给毒日头晒。”这当儿,杜娟提着饭盒子走进屋。

杜大叔看见了饭盒子,就跟青苗说:“不要整天价送饭了,冰凉的吃在肚子里不是滋味儿,也不舒服,到家里跟我一块儿吃吧。”他又转身对杜娟说:“回家给你青苗哥做碗热面汤,放上点鲜姜;我到供销社看看有洒没有。”杜娟见爸爸走远,高兴地对青苗说:“恭喜你,青苗同志,这回你算是被录取啦!”青苗自然更高兴。他含笑地沉默一会儿,认真地说:“考上学校,并不能说都能当好学生。日子还长着哪,有许多考试卷子等着我用行动回答呀!”杜娟笑嘻嘻地点点头……

一九五七年十一月七日写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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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


这个夏,

停留的雨,

能否把你留在身边,

就让这久违的清香沁入我的心田。

不想看到你哭红的眼,

不想看到离开的瞬间,

这个世界已经让我头晕目眩,

相伴的祝福陪你每个白天和夜晚;

最怕看到雨水打湿你的脸,

我的心就会轻轻落在你的身边。

错过了这个雨季,

谁又会把彼此的记忆擦干?

好多诺言我怕来不及诉说,

如今只能保留到雨后的明天。

相思的雨滴慢慢的滑落双眼,

斑驳在记忆里是永不放晴的缠绵。

这个夏天, 怎么又要搁浅!

最怕看到你脸上下雨的瞬间,

打湿了的心又轻轻落下,

慢慢地把回忆凝结成冰川,

一直到漫长的冬天。

好多诺言我怕来不及说,

已经被这雨后的炽热灼干。

留下吧!

雨后的夏天,

让爱的雨点落进眼睛里看不清所有的缠绵,

斑驳了我的记忆还是那永远不放晴夏天。

就让这记忆旁边,

依旧搁浅这夏的纠缠。

忘夏


天渐凉了,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夏天。不知道为什么,夏天里,总是那么的难忘。

夏天里,成长了,改变了。慢慢的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原期盼简单生活,简单恋爱,简单到死。可命运总和我开玩笑,一次次的捉弄我,每一次我都是如此的认真,如此的用心,只不过,伤的也越深。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到底怎样才是最好的。或许,就这样,也丧失了自我。所以注定失去吧。其实,是没找到懂自己的人,没有人去珍惜这份心。

不了解我的人,总觉得我每天都过得如此开心,总是笑颜如花。了解我的人,总说我笑的让人心疼。无法解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会觉得的我很假,太伪装,可有几个人知道所以然。并不是在每个人面前都能透发自己的脆弱。何须楚楚可怜,骨子了本身就没有那么娇气。而微笑面对一切,感染大家,不是更好吗?至少我就是这样的人。

有些事,不是我不想那么做,而是我已无法那么做了。曾经的任性,让我付出过代价。曾经的自私,让我永远错失。这一切都逼迫着我,压制的我。不是我念念不忘,而是已经改变了我,不在任性,不在霸道。没有经历的人只会觉得可笑,可傻。但也无法左右,就像伤疤,总是印在。

再一次的失去,又怎么样呢?伤心?疼痛?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痛的麻木了。除了默默的承受,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没有恨意,没有抱怨,记下最美好的你们。那些伤痛已掩埋。深夜里,会紧紧的抱住自己大哭一场,因为想念。擦干眼泪,只剩祝福。

总是在寻找夙愿,找个可以栖息的港湾。可遥不可及,注定漂泊。不是没有用心,不是没有付出,至于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

那么一刻,失去了方向。就是靠仅有的意识在忙碌,觉得生活还有点意思。

忙碌麻痹了思想,还能走下去。

夏末


夏日的午后,整个房间被浸泡在一片芳馥浓郁的金黄色泽里。周遭犹如一个光怪陆的梦境一般,美好得不真实。窗户的棱角在地面上分割出错落有致,明暗相间的版块。阳光就在这桎梏之中,缓缓挣扎。直到饱满丰盈的身躯被时间拉扯成欣长而瘦削的熨贴姿态。

当我醒来的时候,脑袋仍然在隐隐作痛,嗓子也是干疼的,像是喉咙被人灌满了沙子一样难受。夕阳渐渐落山,昨晚的记忆仿佛黏稠的黑暗一般渐次将我吞噬。

我接到小K的电话是在昨天下午,当我如约赶到奇讯网吧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了。不过就现在的情形来看,我是全然不会在意的。谁让A大的录取通知书已经被我握在手里了呢。剩下的一切之于我,只是浮云而已。

小K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同学兼死党。其刀削斧凿般的精致面容时常让我自惭形秽。不过他的身高倒是给了我一个可以揶揄他的机会。当然,他也不甘示弱,所以,每当我一脸正经地对他说好好跟着我混,相信我,矮子也会有春天的的时候,他就会嗷的一声朝我扑过来扭打在一起

穿过网吧里熙熙攘攘的人海,抬起头就看到小K奋力地朝我挥舞双臂。

像以往的不知名的许多个晚上一样,我们一起玩游戏,然后去吃路过摊,去打桌球,去影吧在逼仄的角落一起鬼叫着看恐怖片

不过,自始至终,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微的牵强,我还是察觉到了。

终于玩累了,我们一起肩并肩,坐在喧嚣的马路边,拉开一罐冰镇啤酒,仰起头喝掉。

接着就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小K告诉我的一切。

他对我说,这次也许是和我最后一次出来玩了。

他对我说,他这辈子看来与大学无缘了。

他对我说,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他对我说,他在这个夏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

他对我说,等他出息了再回来找我。

然后我就乐了,我对他说:这话怎么听着就像等我出息了就回来娶你一样恶心?你可真矫情,滚吧滚吧,走了永远别回来。

说完,仰起头把剩下的酒都倒进嘴里。接着小K就一拳打在我的背上,让我呛出了满眼的泪花。

我说的都是真的!

记忆之门戛然而止。昨晚的场景变得恍若隔世般虚无缥缈。

人生什么都不容易,只是遗憾太容易了。我隐约记得这是小K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人说:高考前,路是黑的,只有前方亮着一盏灯,于是你只能坚定地朝那个方向走;高考后,周围忽然亮了,很多条路在你面前,你反而不知该往哪走。

如今我怎么觉得唯一的一盏灯就这么熄灭了,周围变得更加漆黑而深邃。

我揉揉胀痛的脑袋,起身去倒水喝。

走出房间,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部爱情肥皂剧,我的身体略微顿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也对,现在我已经是A大的学生了呢。因为高中三年乏善可陈的生活,让电视也成了一种奢望。

尤其是高三,数以千计的复习题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此起彼伏,无休无止,不给人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教室里终日充斥着汗水的味道,风油精的味道,速溶咖啡的味道所有味道搅拌在一起,混合成一个百味杂陈,血雨腥风的高三。

而妈妈,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注视着我,无声却有力,始终和我的动作一致,三年如一日的陪伴在我左右。

现在,她正一手拿着纸巾,一边双眼发红的被狗血的剧情感动得歇斯底里,眼角细小的纹路就像盛开的两朵花。

看到此时的妈妈,一瞬间,如鲠在喉

不知不觉,秋日的衰败气息已经细枝末节的遍及我的全身。岁月的变迁嬗递让我来不及多看现实一眼,时间的洪流缱绻着诡谲的漩涡灭顶而来。

不过,上天在给人以绝望的同时,也会为他洞开一扇光亮的窗子吧。

所以,在一个极其普通的画展上,当我被一幅名叫《Marching to the spring》的画吸引的时候,小K清秀的名字便郝然入目。

画中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孩在暴雨中狂奔,衣服的下摆在风中肆意翻飞,湿漉漉的眸子里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他的身后,天光泯灭,死寂的黑暗择人而噬;在不远的前方,雨丝风片,绿意葳蕤。

我仿佛还听到了不远处的阵阵春雷,像是一个个钝重有力的鼓点在我心中激荡开来

终究,还是你教会了我一切。

夏天的末尾,是春天呢。

夏之恋


初秋戚戚,道别了夏季,夏之心却丢落在风里。是不小心遗忘还是故意?是不想忘掉过去?是还恋着这尘世?心怎能随意丢弃,风带走了记忆,让往事随风而逝。

花开为谁开,花落为谁落,花容为谁留,又为谁褪色。那是夏为爱开的花朵,满满深情谁留意过?只感到她的心炽热,不知是为谁念过?风潇雨凄,时间从指尖流淌,一瞬即过,轻唤声脚步你慢些吧,等等那个他。夏季匆匆过,暮然回首,依依不舍,因他还留恋着繁华世界,想与秋来一次吻别。与秋相遇是缘,相遇时也是离别时,挥挥手告别,秋不会寂寞,因为夏蒋心留给了他,秋许下下一世轮回,还在原地等夏。

雁南飞,何处落,寻寻觅觅为哪个?是迷失方向,还是还是追赶着夏?

寻不到,不停歇,何时才落家。夏,带走梦,一份执念留下,燕子衔着一点愁思追随着她。秋蝶飞舞,草香缭绕,淡淡泥芳,那是夏弥留下的气息,秋深深呼吸。画下一方泥土,储存夏的光阴,秋每日翻看,月留影下的相册。清晨露珠,那是夏的眼泪,秋一滴一滴品酢。

截一寸阳光带走,合着一念执着渗透每一寸肌肤,携一片云踹在怀里,圣洁云朵里埋下满满寄托,采集星月光华披在身上,那是用情丝织成的罗衣。夏闪着迷人的眼睛,款款深蒙,摄取秋影,融进睫瞳,用泪留下一封无字的信,随风波动。心声情愫的夏,带着一声叹息无悔的离去,别了,秋前缘来世再续,就让那颗心留下,留下我的唇印,封印在你的角落里。

静夏


一个人能珍惜的是什么呢?或许是回忆,又或许,是曾经。在初恋的往昔里,我悸动了过期的感性。盼得这流年似水,回首竟是满壁狼藉,刮痕若疤。岁月是否有情?伤着静好的相守,一如伤着来时铿锵的信仰,古老的情歌也漂白了故人爱的觉悟。那清纯灵动的美好,绽放于刹那,流逝于潺潺的风霜年华,最初,也终是停留在最初。

来时的我懵懂无知,看着遍地淡绿的茸草,静待百花盛开,静待柳絮凭栏。渴望在苍翠的深处,用缤纷的五彩填充内心的空白,得一世烂漫,与爱相逢,与另一颗心慢慢靠拢。来不及驻足,在微凉的夜里,我习惯了披衣而起,轻颤绿芽,拥抱春意阑珊。清风很撩人,凉意也温柔,守一盆沉寂的泥土,等小芽破壳,等花苗长大。薄凉的时光里,我邂逅了人生的第一场爱情。梦里寻他千百度,缘由却是一次毫无预兆的擦肩而过。

记不清,那是多少次观望。羞涩的蓓蕾,在窗台静静摇曳,世俗中最清纯的问候便是低头与它轻轻一吻。那吻青涩带着芬芳,那吻茫然带着期望。叶儿油然得青葱,点滴时光的间隙里悄然入梦,每一天都在成长。在骄阳似火的夏日里,它静默地绽放,娇花微晕,染红了澎湃的激情,妩媚了那一季的热情。守着花开,盼着人来。半透光的窗子,泄露了心底的秘密,我看着他的身影,由远及近,拈半卷窗帘掩不尽眼底的痴缠。绵绵相思无绝期,花底人无语。

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一情而伤本心。执着那份唯一,我的心才会那么快凋零。近楼几颗梧桐,几颗银杏,落叶铺了一地,窗台孤立的植株粉香也已断魂,唯留花苪欲坠黑丝缕,唯留根旁沾泥残融瓣。往昔的花开并蒂,往昔的形影不离,一转眼的恍惚深情又成过眼烟云。该不该继续守着抛弃叶子的孤杆是我心底纠结已久的话题,以为深情可换专情,以为苦等便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惜梦终究会醒,结局总会告诉自己,一切的以为也只是以为。花还会开,人还会在么?

何时,昏鸦已尽,晓风残月怜瘦骨。何时,爇尽血色红烛,别时惆怅,心字成灰。

何事,铺散万千斑驳陆离,只取一枝娇花独品。何事,西风欺瞒,浓艳纠纷,两眉再添愁云。

人,杳无声息,何人憔悴与愁并。

聚时花开,离时花败。也曾寻逐几缕缱绻的依赖,携一缕逃窜的末梢恬然入睡,若隐若现的孤独却牵引着我走向失眠。圆月澄莹,青烟聚拢,唯有我心底无限怅惘,经这爱别离,载这怨长久。离别之后,陪着我的不会是当初,不会是相思。回忆可以收藏,却不能给我飞去你身旁的翅膀。一个梦的结局,一个黎明的开始。

落夏


夜凉,静寂一如听得到流窜在血管里驱虫蠕动的声音。落夏投入沈明的怀里,熟悉的气味,硬而短屑的胡訾,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让她觉察到深入骨髓的痛感。没有人相信她爱着他,从恍若很久远的时光开始。敦厚温暖如沈明,他只晓得只要落夏需要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工资卡里为数不多的钱统统都用来买落夏喜欢的衣服、饰品,他知道只有穿着漂亮衣服的时候落夏仿佛才能相信她是个幸福的女人。模糊的知道了爱情的概念以后沈明就习惯了关注身边孤独的落夏。她常常都是一个人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宽松没有什么身形的白色T恤她常常会盯着沈明澄澈的眸子莫名其妙的就会有晶莹的液体溢出来,润化在沈明温润的心里,一个男人的阳刚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击碎。好几次沈明下定决心像对待一个女人一样去面对落夏,他试图像男人霸占自己女朋友一样拥有落夏,吻了很久在以为就要成功的时候,看着落夏惊恐的眼神,沈明意识里都会有一种强烈的感受提醒着他自己是如何的兽性。很多年,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深爱的女友,然而他们在生理上依旧是两个个体,像是两种水火不相容的魂灵永远没有冲破可以结合的阻碍。

一个人的时候落夏会蜷在角落里写喜欢的文字,她将所有生活工作上的事都抛在一边,沉溺于自己虚妄的想象里。很多时候写不出字的时候落夏会对着镜子画上浓艳的妆容或者学着男人的样子趴在阳台上对着暗黑的夜空狠命的吸烟;披散的头发被揪掉了一股又一股;深夜里她会一个人盯着切过水果的刀子试图在手腕上留下划痕,其实如果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一刀,体验血缓缓流进在指尖绽放成殷红的血瓣的快感;她会在半夜拨通手机里任何男人的电话,恶作剧一般放上一声恐怖的音乐然后关机,扔了手机后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落夏,你爱我吗?”夜色里沈明拖着落夏略显婴儿肥的鹅蛋脸稚气的问,眼底里满是落寞。第一次察觉到落夏性格里让人恐怖的部分是在大学里一个寒冷的冬夜,落夏在下晚自修后因为半个小时里拨不通沈明的电话而发作,沈明清晰的记得那个夜里他一遍遍哭着向落夏解释因为去了姐姐家里手机没电才没有接到电话,电话那头平静的声音,确实沁骨的阴寒,直到沈明狠狠的扇了自己很多耳光并发誓从此以后走到哪里都带上充电器以后落夏苦心维持的宁静在被瓦解,后来这样的事情愈演愈烈。沈明的胸口心脏的位置至今都有着两排齐整的压印,那是在落夏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的时候咬下去的,因为伤口太深已经没有办法恢复原貌。清醒的时候沈明告诉自己他应该离开落夏了,如很多人所劝说的那样,他没有义务承担落夏扭曲的生命,尝试过很多次,避开落夏可能出现的区域,开辟新的圈子,然而每次跟朋友出去喝醉的时候想到落夏,沈明都会觉得心口被撕裂一样的疼痛。她是那种阴暗到会让你愤恨却忍不住想要和她一起毁灭的女人,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磁性。沈明的磁场在靠近落夏的时候被彻底的颠覆。当落夏又一次捧着沈明的脸问他什么时候给我婚姻时,沈明牵着她去了最近的金店买了很大的花戒套在了落夏白皙的手上,至于婚姻沈明认真的说等我带你去我的家里。那天的阳光安静温和像极了初春新黄的迎春花,落夏因工作烦累而逐渐瘦削的脸也因此而异常美丽。

那个夜里落夏在沈明的怀里,他们激烈的拥吻除了生理上彼此结合,两具独立的身体即使这样也出奇的和谐,沈明只记得恍惚中,他牵着落夏的手走在故乡美丽的河岸上,那里邻家成片的荷花开得异样妖艳。桌上是安静的落夏娟秀的字迹,沈明翻身,感受着落夏身体的余温,其实他从来都知道她要的不是仪式。

一个逃离的人,是因为怯懦,这个世界不符合所有人的梦想,有些人选择了承受和妥协,而有些人用放逐的方式一直在追寻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然而因为知道人终有一死我们就应该都去死么?我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我不知道所有看似相守的爱情究竟承受过多少的难以启齿,只要活着就不应该放弃自己的信仰。

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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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迟迟不来,不论年轻的女子穿了多么单薄的衣裙。

我淡淡地点击网易,动态主页汹涌而至,看着小洛斑斓的发表,觉得自己的故事好少,曾经也梦想过如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杂志社,编辑策划我们这样性格的孩子的世界,该是多令人高兴。

他们不喜欢杞人忧天,他们讨厌无病呻吟。

可这不是。

喜爱忧伤的孩子,有着透明的眼睛,浓密的睫毛,遮挡着坠落的尘埃,谨此保护脆弱的自己。

这么多年,我依旧改变不多。令人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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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失散多年的名字浅浅默默地走在我的博客里,他说我在未来等你。后来时间撕碎了他原来的样子,我也在网站里寻找过他的文章,再也不是最初单纯的清新的文字了,不知道是谁弄丢了谁。

后来,他说希望所有都好。

开始在意输赢以后,我们变得阴暗。

我想起了那年我被牵着手走近一(3)班的教室,那是一个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的年龄。只上了一年幼班的小小的我被迫不及待地送往大孩子的地方。那个比我高出半个头的杨姓女孩挡在我面前,从鼻息里发出鄙夷的声音,她腻腻地说,小屁孩,黑板上那几个大字你都认识吗。我摇摇头,她哈哈大笑,要转身,我在后面拉住她的衣角:可我迟早会认识。

那个女孩因此而被我轻易铭记了。

小学的记忆很明朗,我跟着金泽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第一次做眼保健操学着别人做着第一节一直以第一节的姿势做到了最后一节。

那时候的伙伴并不见得多么单纯,常常拿人作乐,主要对象就是新来的,这时候总会跑出来一个高高白白的女孩挡在我前面,大吼。后来我知道她是班长,优异而漂亮,我渐渐和这个叫作芮的女孩成为朋友,我们一起穿梭在乡下田间的小道,每天早上我都会屁颠屁颠去她家,然后一起去学校。那些日子无比浪漫,早上和傍晚的光浓郁得橙,还有2个似乎永远也不会分开的影子

后来我转学了,整个小学转了三次,后来去了寄宿学校,一直到高考结束到现在,再也没有见过她。我和芮失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听说她换了好多个男友,听说她变得非常有气质非常成熟了,并且以600多的成绩考入重点。

芮,真是个不错的女孩。

只是我们是真的再见了。

File3

从小就自卑的自己,后来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人们教会我和自己的美好碰面。并且因此而美好。

我知道徘徊使人落后。

我原本是个讨厌夏天的人,但是2014年的夏天令人疼惜。她一直在掉泪,永无止境的样子。身体冰凉,晒不干阳台外飘摇的衬衣和裙摆。

昨晚和喆打了1个多小时的电话,手机烫烫的我们还意犹未尽。后来困意席卷,熬不住的两个小鬼终于挂断。

帮我查成绩,听我乌拉乌拉牢骚的喆,告诉我要振作,往前的时候就不要想以后。

小洛说不要太依赖一个人,有一天他消失了,我们会不知所措的。

因此而学会了面对。

有天晚上和偶像聊了很久,问他在大学里的生活,偶像说还是光棍一条,问我介不介意看见上身赤裸的男子,我说介意,才免了一场不堪入目。原来男生们在宿舍是这般啊啊啊

偶像说他老了,哪怕每天刮掉了胡子,他说女孩喊他大叔,我说时间会对你干这种事,那等我到了大学,是不是要变大娘了。

那些一起长大的小相好们,都已经快20岁,当年微微大一些的孩子,都把伴侣带回家见父母了。就像马哥说,以前大人对小孩说,叫姐姐,现在大人对小孩说,叫阿姨。

我们真的老得好仓促。

伤夏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经到了夏天,一年已经过去了一半。去年夏天发生的事情感觉就象在昨天发生的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贴近,那么的清晰,我还记得那年夏天,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做朦胧。

我记得她留给我最深的一个定格是她去年夏天的一个装扮,那时的她穿了一件白色印花T恤一条灰色的休闲裤,脚上穿这一双耐克的休闲鞋。我觉得这些衣服很普通,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却是非常的好看。

去年的夏天过得真的好快,就象天上的浮云一样从你眼前出现然后迅速的消失在湛蓝的天穹里,它快得让一切都来不及成熟,让我和她的关系就象是盛夏刚结出的葡萄一样,还未来得及成熟,秋天便已经来到。

故事的最后她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去了深圳,就这样带走了我对她的思念带走了我对她朦胧。在她走后的那段时间里,日子变得无比的膨胀,让这个夏天变得更加的浮躁与不安。忧伤失落的我时常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看陌生的风景,我喜欢上了这种看陌生风景的感觉。傍晚的时候我一个人站在一片长草里面,微凉的风迎面吹来,让我的头发和身边的长草一样随着风势飘动,它从领口吹进衣服里面,吹得我身体凉凉的,同时也吹起了我心中的失落和悲伤。

盛夏一直让我觉得是充满悲伤的季节。去年的夏天我看了好多台湾的文艺电影,比如《盛夏光年》《蓝色大门》《带我去远方》等等,不过这些电影的结局的最后都是悲剧收场,这更让我觉得夏天应属于悲伤忧郁的。

后来的我依旧思念着她,依旧牵挂着她,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她没有走,我从那一刻起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电影的结局,或者说是一个人的演出。

转眼已经过去一年,回想起来一切还都历历在目,只不过物是人非了,恍如隔世般!最后只能把它变成一段密码储存在泛黄斑驳的记忆胶卷里。

本不想写这些东西,只不过一听《海角七号》的背景音乐就勾起了我的点点涟漪。无奈还是写了点,算是对我过往的青春岁月留下的一个脚印吧。

夏逝


在街头,我和妈妈远远看到了她。正好是逆风行驶,她细瘦的脚奋力踩着自行车踏,头发蓬乱,后背的衣服鼓成一片帆。赶着去叫她时,她才勉力停下来,跟我们寒暄...

在街头,我和妈妈远远看到了她。正好是逆风行驶,她细瘦的脚奋力踩着自行车踏,头发蓬乱,后背的衣服鼓成一片帆。赶着去叫她时,她才勉力停下来,跟我们寒暄了几句,她又急急地上车,说时间快要到了,她要赶着去一中送饭。我们看到了她的车篓子里放着两个保温桶,红色的给她读高三的女儿,蓝色的给她读高二的儿子。一中是我们那里的重点高中,她的一对儿女能进到这里读书,真算是无上的荣光了。我们看着她继续顶着风沿着长江大堤往一中赶去。回去的路上,我跟妈妈说起这每天送饭,来来回回也要几十里路,何况学校又不是没有食堂,难道表嫂不怕辛苦吗?妈妈说你这个表嫂好福气,儿子女儿都有出息,将来肯定是能考上名牌大学的,现在是辛苦点,以后好日子自然会来的。

表嫂跟妈妈的娘家都是同一个垸的,后来经媒人介绍,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嫁给了我大姑的大儿子,随后几年跟我这大表哥生下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大表哥是个手艺人,平时种地,闲暇去做工,家里虽然不富裕,也能宽宽松松地过下去。何况一对儿女还聪明,自小都是学校拔尖儿的人才,家里的墙上两个人的奖状贴得满满当当的。这对儿女跟我差不多大,却差了一个辈分,每次过节之时,大姑带他们来,他们见我都是羞答答地,表叔这个称谓他们是喊不出口的。

表嫂是忙碌的,她始终瘦,脸尖尖,高个子,腿脚麻利,见我们拜年来,忙忙端茶倒水,热情招待,又去热菜盛饭,说着些这一年下来的光景。除开过年,其他的时间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相互既然不是特别亲的亲戚,也不会去特意走动的。然而在我们见到她送饭的后一年,她却频频来我们家,只为一件事情——借钱。她端着我们递给她的茶水,怯生生地坐在椅子上,一会儿问地里的庄稼怎么样了,一会儿问我爸爸的身体可好了,有的没的问了很多,才说出来由——儿子得了一种怪病,大脑方面的,生活不能自理,说话口齿不清,连人都不认得了,带他去大大小小的医院去就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那时候,爸爸刚中过风,家里也没有什么钱能借给她。后来我们知道所有的亲戚她都去借过了。

我们见到了她生病的儿子,肿胖的身子,嘴角斜耷着,眼神也是迷离的。表嫂一边给我们倒茶倒水,一边跟她儿子说:“这是你三舅母娘和小表叔来看你了。”她儿子突然起身,挥着手撵我们出去:“出去!出去!我不认识他们!”我们吓得逃出了房间,表嫂赶忙去拉她的儿子,好言好语地劝慰,这才平息了一场小冲突。对不起。对不起。表嫂给我们道歉,让我们在堂屋坐着。大表哥自己刚从医院回来,他在务工的时候,从脚手架摔下,把手给摔断了,现在打着石膏。表嫂又去扶着大表哥。她这边刚安顿好,房间里她儿子呜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儿子没有继续上学,女儿还在念书,大家都觉得她能考上重点大学,成绩在那里摆着呢,第一年高考却没能考好,继续复读重考依旧没考上,第三年勉强过了专科线,只好去读了。办升学宴的时候,表嫂在桌子与桌子之间忙活,女儿郁郁寡欢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女儿上了三个高三,她继续送了三年的饭。既然儿子不能够读下去,女儿总归可以指望。女儿在那大学不要家里一分钱,自己勤工俭学挣学费和伙食费。何况就是要,家里也给不了,为了弟弟的病,家里负债已不知有多少。大姑来过,大表哥也来过,最后表嫂又来过,继续赧颜地借钱,并说着今后一定要还的话。后来,借钱的队伍中,大姑不再前来,她躺在自己儿子的房间里,熬成一身枯骨也不去看病,慢慢地死掉了。

女儿是争气的,虽然学校不好,可是她要强争气,年年还有奖学金拿,表嫂说起来时,也能偶尔露出笑容。她热切地招呼我们坐着坐着,非要倒茶给我们喝。儿子的病也好多了,能认识人了,也可以继续读书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不是吗?她瘦而干的手指握着一次性茶杯给我们递过来,声音中有敞亮的活气。她还要买肉买菜,招待我们。我们都说不用了,她一定要我们留下。留下。留下。好多年都没在我们家里吃过饭了。她的儿子果然是好多了,从房间出来,虽然还是肿胖,可是能清楚地叫我们了。这就好。这就好。以后的日子还有指望的。

大姑去世之后,大姑父老年痴呆越发得严重了,光着身子跑出门的事情时有发生,后来躺在床上,屎尿都不能自理。表嫂和大表哥轮流照看着他。冬末春初之时,淅淅沥沥的冷雨罩在村庄之上,寒气阴阴地沿着窗户缝隙渗透进来。难得一日阳光从乌云中挤出,天气一下子暖和起来。表嫂把大姑父房间久未晒过的棉被和衣物拿出来晾晒,大表哥把大的椅子和柜子拿到池塘去清洗。阳光中有微微的热度,忙活了一会儿,身上都有汗。儿子也考上了大学,虽然不是什么好学校,也算是有正常的人生了;女儿大学毕业,却有点儿痴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公公这病情日益加重,又要准备好棺材和寿衣;盘算了欠债,一时间也还不清,地里的棉花不知道能卖几个钱……总是一个个难过的坎儿,可是终归能克服的,儿子不就是治好了病了么?

大表哥的尸体浮在池塘的水面上,打捞起来的时候,鼻孔里汩汩地冒血。表嫂不相信他丈夫是死的,她的手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摸了摸,心脏、鼻孔、手腕,都没有任何生命搏动的迹象。他是死了。他说过他去把椅子和柜子洗好后就拿回来到阳台上晾晒的。表嫂不相信他是死的。因为他不会让自己一个人来面对这个一屋子病人和债务的世界的。这是不可能的。然后这个男人在池塘边搭起来的棚里躺了一晚上,第二天送到火葬场火化成灰,儿子哭了,女儿哭了,自己的妈妈也哭了,所有的亲戚都低头叹气,这时候,有人过来安慰。说着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过下去的,怎么过呢?公公病得连谁是谁都不知道,儿子虽然好了些却依旧没有恢复彻底,女儿刚从安定医院回来,很多很多的债务不知道怎么还,怎么过呢?

劝慰的人群终究要过自己的日子去,房间大大的,厨房大大的,卧室大大的,男人的破了的内裤、鞋子、外套都搁在眼前,终究不好去收拾的。难收拾。越收拾越乱。在大表哥死后的一个月,大姑父去世。这个消息没敢告诉读大学的儿子,怕他再受到刺激。而女儿痴痴傻傻地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不言语,不走动。表嫂做饭、洗衣服,雨老是下着,碗柜里爬满了霉斑。儿子在丈夫的葬礼后说:“妈妈不怕,我以后会好好挣钱的。”他现在在学校怎么样?会不会受到同学欺负他曾经是个傻子?学校的贷款怎么还呢?女儿的医药费去哪里找呢?家里的庄稼都烂在田地中间,怎么弄呢?屋顶漏水了,床上都湿了,没有干的可以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一团又一团的乱麻,理都不清楚,又像是一团恼人的苍蝇群嗡嗡在脑子里乱撞,表嫂走出厨房,走过房间门口的时候,女儿角落发呆,她又继续往前走,上楼,穿过楼顶,爬过栏杆,跳了下去。

腿摔断了,前来扑救的人群把她抬到床上。劝慰、劝慰。日子要过下去的,不要想不开。这些都在极其遥远的地方嗡嗡响着,然而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众人又散去了,留下女儿在床边坐着。她让女儿去小叔家拿一件东西,自己摸下床,蹭到楼梯下面的旮旯,找出了农药瓶。这次终究是可以的了。打开药瓶,浓绿色的药液散发出刺鼻的气息,够毒,够烈,沿着喉咙下去,都能感觉一阵烧灼的痛感,比之脚痛更痛快了。而女儿应该还在回家的路上吧。

第二天,表嫂被众人匆匆埋掉了。她的女儿仿佛失去了意识,任何人来问,她都是冷冷地看着对方。她的儿子还在大学,他还不知道爸爸死后一个月爷爷的死,他还不知道爷爷死后一个月妈妈的死。没有人敢告诉他。

夏殇


爱情是奢侈品,即使消费不了,也渴望自己拥有。掌心抚过流年,带走的是漫长而纠缠的思念,勾起的是那一年深夏的悲伤与痛楚。不曾想过,在你离去后会染上孤独,岂料,如今凝结的双眸,竟成为思念的窗口。我是坚强的,一个人打着伞漫步在雨中,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形形色色的路人,上演着一段段幸福而甜蜜的瞬间。我是脆弱的,卷缩在某一个黑暗冰冷的角落,无助凄惶,多么渴望你能拥我入怀:宝贝,别怕,有我在!荏苒时光,似水无痕。痛过、哭过、笑过、方知爱情的酸甜苦辣,似乎每一段情都有注定的结局。我们只是在走其中的过程,体味心酸痛苦。结局怎样,固然已经不重要了。看似幸福的不一定幸福;看似悲伤的一定是悲伤。冥冥中,似乎真有缘分这种东西。何谓缘分?永远无法解释,只能深深感叹:有缘无份!青春,明媚而忧伤,痛苦而快乐。不经历曲折坎坷,怎会蜕变到如今的成熟。我想念,带点痛。世事已过,无迹可寻,我期待灯火阑珊处,一场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爱情,牵手浅笑,相濡以沫,仅此而已。不需要多么的轰轰烈烈,那已是看透爱情后的一份向往与懂得。喜欢把自己关在一个寂静幽暗的角落,双手捧起那些流年的时光,编织成一个个故事,一段段回忆,似真似幻,半醉半醒,一切都为了安抚心底那份执念。佳期如梦,回不去的纯真,道不完的沧桑。此情此景,物是人非。流年暗换,花开几度,对你的思念虔诚而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