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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回家

发表时间:2020-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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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大哥回家,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我们家那时很穷,兄妹3人的学费每学期都要拖欠。

我和妹妹在村里上小学,大哥在距家20多公里的县城上中学。每周六,大哥坐公交车回家,车票是2角钱。全家人一周团圆一次,母亲总是要弄点好吃的,一家人虽然清苦,却过得亲热快乐。星期天是我们最盼望的时光,大哥会带着我和妹妹到村头小溪玩上大半天,疯疯癫癫地乐。所以一到周六的下午,我和妹妹都要站在家门口等大哥回来。

一次周六吃晚饭时,父亲犹犹豫豫地对大哥说:大强,学校离家远,往后就不要每个星期回来了,放大假的时候再回来吧。我们都明白,父亲说这话的意思,是为了节约大哥每周往返的那4角钱车费。

这以后,大哥几周没回家。又一个星期六,我们已吃过晚饭,屋外下着雨刮着风,大哥突然回家了,头发和衣服湿淋淋的。见到大哥,我们又惊又喜。父亲爱怜地看着大哥,脸上却有些不悦。大哥见父亲生气,气喘吁吁地说:爸,我没坐车,是走路回来的。父亲紧锁眉头,一言不发地烘着大哥的衣服,湿润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闪着晶亮的光。母亲赶忙为大哥热了一大碗汤饭和几个蒸红薯,大哥大口大口地吃着,咀嚼得那么香甜,吞咽得那么畅快。

从此以后,大哥不坐车了,每周都走路回家,一家人星期天又过得团团圆圆。

又是一个星期六,母亲在晚饭后迟疑了很久,对大哥说:大强,不是妈不想你回家,你的鞋比以前费多了,你还是一个月回一次家吧。我们都清楚,买一双胶鞋要花1元多钱,我的鞋是大哥穿后母亲补了的,妹妹还要接着穿。等到过春节,母亲才给我们每个人买一双新鞋。

大哥两周没有回家。又到了一个周末,天已经很黑了,屋外下着小雪。我们刚吃完晚饭,大哥突然推门回来了,他赤着脚,脸冻得通红,头上冒着热气,手上紧攥着一双鞋。父母都惊呆了。大哥傻傻地望着母亲说:我没有穿鞋,是光着脚一路跑回来的。母亲一下把大哥揽在怀里,紧紧地握住他那双冻红的手,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父亲转过身去,拼命地抽着旱烟,半天没说话

后来,大哥成了一名威武的武警警官,我和妹妹也参加了工作,兄妹3个都在城里买了房子安了家。家里的日子富足了,父母仍住在老家。每到周末,我和妹妹都要带着家人回到父母身边,共享天伦之乐。大哥却很少回家,他所在的警营年年被评为标兵单位。大哥回不了家的时候,就叫大嫂侄儿回家,还给父母买好吃的。大嫂总说,这些东西是大哥亲手买的。

父母知道大哥很忙,没时间回家,总要说起他在冰天雪地里光着脚大老远跑回家的事。提起那段经历,父亲声音涩涩的,母亲泪花闪闪的。

今天夏天,大哥率领官兵参加抗洪抢险时被垮塌的房屋砸成重伤。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大哥苏醒过来,嘴唇嚅动着想说什么。战友们握住他的手,俯身听到大哥用微弱的声音说:别送我去医院,我要回家,看我爸妈

大哥再回家时,是部队用专车送他回来的。他被簇拥在洁白、芬芳的花瓣里,身躯化作一缕国旗的鲜红,音容化作一曲爱民的乐章。

大哥回家了,他将永远守候着他的亲人,永远

情感一生延伸阅读

我心中的“大哥哥”


记得三年级才开学时,我兴高采烈地跑去报名,路上心想:不知道新学期有没有换老师?新老师长什么样呢?到了教室一看,原来是一位年轻的男老师,心想:这下完蛋了,男老师一定很凶。都说人与人只有长期相处才能相互了解。通过三年的接触我彻底改变了我当初的想法。我觉得他是一位大哥哥似的老师,也是一位集多种美德于一身的老师,他处处都身体力行为我们做好榜样,传递正能量。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班什么都不多,但笑声随处可闻;我们班什么都不少,只有作业最少(相比其他班)。每次当我们搞创意活动时,别的班同学都会向我们投来羡慕和赞许的目光,嘴里还不禁埋怨着:为什么他们班老搞活动呀,我们什么都没有!这时我心里却暗暗自喜,呵呵地直笑......因为我们班有一位懂我们的徐老师。但是学习的路上未必都是欢乐十足,有时也会枯燥无味。这时徐老师为了让我们提起兴趣,会在课堂上有意无意地制造出一些笑点,让我们轻松一下,用笑声驱赶乏味和瞌睡虫。有时徐老师看到我们心情失落了,他就会尽全力帮我们排忧解难,让我们尽快走出心理阴霾。有时徐老师看到我们学习挺辛苦的,就带上我们几个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同学出去,帮我们改善一下伙食,看到我们吃得满嘴流油,徐老师笑了,我们也笑了。徐老师家离学校较远,然而无论是晨光熹微,还是艳阳高照,静静的校园里,总能早早的看到他的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种持之以恒的精神深深地扎根在了我们每个同学的心中。对于班级特殊学生,徐老师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千方百计地引领他们走进知识的殿堂。为此,教室成了他的最主要的办公室,生怕有人没有跟上大部队一起走。课间也总能看到徐老师放下架子,蹲下身子,和我们一起,谈笑风生。班级里有一位同学在《我最敬佩的一个人》的习作中,这样写道:徐老师,一天到晚,一年到头,总是那样忙忙碌碌,为我们操碎了心。我们爱您!每每此时,徐老师的笑脸最灿烂:你们的点滴进步,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徐老师,您多像那默默无闻的树根,使小树茁壮成长,又使树枝上挂满丰硕的果实,却并不要求任何报酬;徐老师,您是辛勤的园丁哺育着我们快乐成长,培育桃李开遍天涯海角;教室是您的家园,讲台是您的舞台,教科书是您领路的明灯。您把知识传授给了我们,使我们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您教给了我们怎样做事(要细心、有耐心、有恒心、有责任心)做人(有爱心),使我们对社会有更大的贡献......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话:徐老师,谢谢您!您永远是我们心中最好的大哥哥。

弹指一挥间,三年过去了。在这三年中,您见证了我们的点滴成长,我们会带着您对我们的谆谆教诲继续翻越学习道路上一座又一座的山峰。

大哥的那些心事


自我记事起,大哥一直是个心怀理想,心中有事,并会为之而快乐去奋斗的人。

上世纪80年代末,刚初中毕业的大哥,才满14岁就成了家里的劳动能手。别看他年龄小,但耕田种地,建房筑坝或挑水打柴等,他样样都会。白天和父母在田地里劳作,晚上便会思考着如何改善生活,如何把日子过得轻松和快乐些。当时,还是流行录音机的年代,大哥便省吃俭用,硬是为家里购置了一台漂亮的双卡录音机。从此高亢而嘹亮的音乐便从我家飘了出去,使整个村庄都充满了歌舞飘飞的欢快气氛。也似乎我家一台录音机,就把一个村子带进了现代化步伐一样,我们的心情比吃了蜜还要开心。那些年,整个村只有姑爹家有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只要一有空,全村的小伙们几乎都会往姑爹家跑,我和大哥也在那里渡过了无数个追剧看剧的日子。相比我们只单纯看电视而言,大哥却在心里琢磨着如何给家里也买上一台。对他那样的想法,我们都觉得有些不靠谱,或是像天方夜谭。但直到大哥把电视买回来后,我们才改变了看法,甚至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大哥从县城工作的姐姐那里,得知她朋友家有一台21英寸的彩电要卖,要价两千多块钱。那时的大哥高兴得几乎整夜都没合眼,在征得父亲同意后,马上东拼西凑并通过和姐姐的朋友反复商量,最终以两千块钱买下了那台彩电。就这样,在大哥的积极忙活下,我们家终于有了电视,也就此告别了为看电视而奔跑的岁月,并成了村里唯一拥有彩电的人家。

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哥变得越发成熟和稳重。在同龄人中,由于他比较有思想和抱负,又爱动脑筋,也踏实肯干,所以有幸被乡政府推荐到楚雄州卫校读乡村医士专业。面对这来之不易的机遇,大哥把握时机并怀着感恩之心,在两年的学习生涯中,他始终把亲人的嘱托和殷切希望牢记于心,勤奋好学,刻苦钻研,最终以同级第一名的优秀成绩结束了两年的苦读生涯。按当时政策及成绩,大哥可在县境内任选一个条件不错的村卫生所去工作,但他考虑再三后,毅然放弃了那千载难逢的好机遇,选择回到了我们那偏远落后的村卫生所,并一干就是几十年。我们明白大哥坚持回家的目的,他是不想辜负乡领导的栽培,也不想丢下家人不管。他要在这里陪着乡亲和家人,做些自己该做的事,并把自己所学的专业运用到实际生活中,以此来回报故乡人对他的关爱和培养。

1999年父亲病逝后,大哥真正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我也才在那时真正懂得长兄如父的道理。此时已为人父的大哥,年轻上进,踏实肯干,既要在家里当好家长,为全家人的生活把关掌舵,又要在村卫生所尽好自己医生的责任。可谓是生产和工作两手都在抓,那种辛苦和操劳不仅只大哥自己深有体会,乡亲们也都明白,但他却始终无怨无悔,默默地承受着那份辛劳与压力。随着阿妈shenti每况愈下,加之侄儿女们又相继上了学,大哥不忍心把家里的负担落在嫂子一人身上。所以,他只得忍痛辞去自己忠爱并为之奋斗近20年的工作,从此脱下白大褂,换上了朴素外衣,真正成为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放弃工作,也少了份收入,大哥当时的心情是复杂和无奈的。我理解和体谅大哥的心情,但更多的是为他那种为了家勇于担当的精神所深深的折服。以后的日子,大哥和乡亲们一样,接受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现实生活,把全部心思都用到了建家立业之上。但是,面对热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的生产劳动,大哥却没有怨言和气馁。而且还在尽心耕种的同时,适时组织村里的乡亲们搞聚会,进行一些野外捉虾捕鱼等活动。那种劳逸结合的方式,增添了生活的乐趣,冲淡了他们无数生活中的辛酸与劳累,碰撞和摩擦及隔阂,增进了村民之间的友谊。这种惬意的农村生活,是那些城里人无法相比的。我们每次探亲回家,是大哥和嫂子们最开心,也是最忙碌的日子。不管怎样他们总会停下手中的活儿,邀约一帮亲朋好友来家里杀鸡宰羊,或到山上找一些时令小菜,做些可口的大餐,尽力把欢聚的场面搞得热闹浓烈而又开心,让我们每次都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在我的印象里,大哥对生活始终充满着乐观和积极向上的jiqing。从当初他读卫校时的一件小西装加一双棕色休闲皮鞋,再到后来的白衣大褂和农村随意且朴素的穿着,无不折射出他对生活的热爱和质朴,也透露出了他阳光和认真的生活态度。那种纯粹的美和自然的洒脱让我崇拜不已。前些年,为了改变村里生产和生活条件,大哥带领乡亲们在陡峭的山坡上,开辟了无数条通道,把车辆直接开进了田间地头,大大改善了农村生活条件。从此也终结了那种收种全靠人背马驮的生产模式。看着一个个山包被推平,一条条车路环山而过时,我真的为大哥及村民的那种愚公移山的精神肃然起敬。随着车路的修通和不断拓宽,大哥也想把生活过得更好。于是考了驾照买了车,至此他成了不但拥有三轮车,拖拉机,还拥有了汽车的农村人。按照大哥的说法,农村人也应该懂得生活,享受科技及劳动带来的美好生活,这也是农民们的理想。说实在话,我要对大哥那种活在农村却不悲不亢,相信自己便为自己的梦想不懈追求的精神大加点赞。如果一个人,失去了阳光般的生活态度,丢掉了勤劳和思考的本质,那这个人即使生活在皇宫,也是感受不到幸福和快乐的。

现在大多数的农村,因为条件受限,都过着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好多年轻人来不及享受就失去了青春,老人则体会不到幸福就已早早离去。以前我们的村也存在这样的现实状况,但因后来在大哥的带头努力下,这种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两年多前,大哥听到镇上要给村里建村民活动室的消息后,非常之激动和高兴。他觉得这是一个发展农村文化,拓展村民活动范围及生活乐趣的好政策。是个能解决村民简单枯燥生活,提升村民生活质量及幸福感的好机会。于是,他不怕麻烦和辛苦,在村子和乡镇的路上来回奔波。积极主动的去沟通协调,并最终得到了上级批示。同时,他还把家里的自留地拿出来作为活动室的建房用地,又主动垫钱作为启动资金。最后,还托人想方设法从县城一KTV里弄来了一套音响设备,完善了活动室设施。在大哥的不懈努力和村里亲戚们的鼎力支持下,不到两个月时间,大家盼望已久的活动室终于建成并投入了使用。白天都疲于活计的乡亲们,晚上都会不约而同的来到活动室里唠嗑、小憩或过上一把进KTV的瘾。那种轻松快乐的氛围,甭说大哥自己心里开心,我和乡亲们看着也非常的快乐。去年当上村长的大哥,也深深被城里的信息化建设所吸引。他深知农村没有信息,就只能落后;没有网络,就只能当瞎子。于是,他极力协调县电信公司,不但把网络拉进了我们村,还帮助其他7个自然村开通了互联网。Wiif那么神秘和拗口的名字,在村里不但一般人能懂,就连老人和小孩都叫得顺溜极了。去年回家,看着村里家家户户都连上了网络,在Wiif的功能下聊着天,看着视频和打着游戏,我心里真是感慨万千。这是一个城里人都难以办到的事,而生活在偏远农村的大哥却办到了,且还做得那么好。我仿佛看到了大哥为网络的事,为村里的建设,顾不上身心疲惫,反复在电信公司大楼门前徘徊,不停地和那里的工作人员协调着并在排队等候的身影

这两年来,大哥知道我有了快要脱下军装,离开部队转业到地方的想法后,在每次的电话中,他都会向我询问了解此事,还不断地鼓励我,让我能干就再多干几年。可到最后他还是支持了我,尊重了我的选择。那种语重心长的热情和关爱,似乎已经超过了我们血浓于水的兄弟感情,却有着另一番暖暖的爱意。其实,我深知大哥心里的想法,他是真心希望我好好的呆在部队,好好的在部队发展。他们认为部队是纯洁和干净,可靠而又神圣的地方。我没必要去淌地方那趟浑水,找那渺茫而又陌生的工作。他也担心我到地方上会不适应,怕我会受到任何委屈。大哥的这一份真情和无私的关爱,即使他不说我心里也很明白,但我又能对他说些什么呢?只希望大哥在牵挂我的同时,照顾好自己,别为我担心。毕竟20多年的部队历练,我已是一个经得起风浪的人了。

渡过沧桑岁月的大哥,已经慢慢长出了白发,但他在生命的长河中,却依然把灿烂的微笑常挂脸上。可想想我们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时,心里除了痛还是痛。只愿大哥在未来的日子里,初心不改,微笑如旧,带领着我们开心过好每一天,慢慢地变老

大哥今年五十一


我是一个所谓的读书人,要不是亲身经历,我是不会相信人们所说的心灵感应。连续两天,一直做梦梦见老家房前被人挖了大坑,已去世的父亲在坑边指导帮忙的人员在坑里砌砖。

这天刚好是周日,一觉醒来早上7点多钟,赶紧给杭州的二姐打电话。姐姐说也有不祥的预感,说梦见在老家房子里给人穿衣服,但那人胳膊僵硬,怎么也穿不上。当时害怕极了。三年前,也就是2014年的年头与年尾,母亲,父亲相继病逝,剩下我们姐弟五个,相隔千里,虽疏于联系,但没有一天不在牵挂。心里依旧忐忑,恐慌。下午2点多钟,大姐打来电话,说大哥失踪了十多个小时,四处寻找未果。

五雷轰顶,如坐针毡。千万种猜测一闪而过,但冥冥中感到无比绝望。下午五点多钟,打电话确认,哥哥尸体在一河里找到,系自杀身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自杀,这个多么遥远的词汇,只有在电影电视里才会出现的镜头,怎么会和我的哥哥联系在一起?他可能出去买点东西迷了路,或是上班累了想到哪歇会。上飞机前,在飞机上,下了飞机,我已经将自杀这两个字否定了千百次。

亲人们的痛哭声将我万分之一的希望击得粉碎,我也终于从噩梦中醒来,不错,是他。法医让我们看验尸视频,哥哥僵硬的尸体,闭着双眼,穿着当天的工作服,腰上挂着房间的钥匙。

从同事笔录中得知,哥哥最近身体不好,大约有两个月了,吃不下饭,人也消瘦了许多。他自小寡言,很少与人沟通,也特别胆小,骑自行车都怕自己会撞到人。要在平时,天黑的时候他是不敢出门的,但7月29日这天,他忍着病痛像往常一样上班,从视频中看不出丝毫异常。下了班,哥哥走进宿舍将自己的物品整理分类,将不能用的被褥和宿舍整理出的垃圾扔进垃圾池,锁上门,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已是晚上1O点多钟,径直向河边走去,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下午2点多钟人们在河面上看到他的尸体。

现在回想,还不如不去亲临这个过程,好让自己留一点盼念。

整理哥哥的遗物,他已经将行李包裹打点好,我们只是想找找他决择的答案。有一小卡片映入眼睑,老婆,胃痛。天呢,我的亲人,胃痛!你是不是怕你得了和父亲一样的病,胃癌?你是不是怕你拖累家人?但你知道,你今年才五十一,打工整整二十年,儿子工作稳定,女儿已大学毕业,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你是怕你失去劳动能力还拖累家人,但你忘了,有人才有家,有人就有希望。二十年前,你和嫂子背着一床被子离开家乡,去苗圃干活,去农场干活,去猪厂干活,去服装厂干活,从北京到杭州,风餐露宿,披星戴月,你没有说过苦和累,为了家,为了孩子们,为了父母你觉得一切都值得。如今,父母已寿终正寝,孩子们也成人了,你却这样走了。让亲人们情何以堪?

子欲孝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站在你工作过的车间外,我多么希望能看到你,哪怕只是幻觉。走在回家的高速路上,夜漆黑一片,我在想,十年前,你怀着怎样的一腔热情不远千里,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春夏秋冬,我们每年春节能见上一面,从你廖廖数语中感受到的也是对工作的满足,而今,怎么因一场病你就选择了离开。

我们不是怨你,亲人们都在深深的自责。科技通信这么发达,我们平时基本上没有给你打过电话,两个月前我到杭州办事,也没有想过去看看你,总认为你在这工作十年了,应该一切都好。如果多去看看你,打打电话或许能开导开导你,想想办法,就不是今天的结果。这虽不是故意的冷漠,但我们却不经意间忽视了你的存在,就是这种无视将你推向了生命的边缘。从小,你作为家中长子,和父亲一道,撑起我们贫寒的家,割草,放牛,挑水,用稚嫩的肩膀呵护我们长大。而今,父母走了,你独在异乡,身患重病,该是怎样的落漠和无助? 亲人们的心,撕心裂肺地疼痛。

高速上的服务站,经过的火车站,满脑子都是你扛着行李奔波的身影。

到家了。原来逢年过节,每次我们走近院子,角角落落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杂乱的树技都看不到。这次,咱老家的房前屋后长满了一人多高的灌木,微风吹来,前后摇摆,大哥,你看到了吗,他们也伤心得直不起腰来。

哥哥下葬完毕,当晚,下起了滂沱大雨。真是苍天有情,他也被大哥勤劳,朴实,平凡而伟大的一生所感动,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第二天,太阳升起,暧暖地照在大哥的坟上。一步之遥,天涯之隔。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别了,我的大哥。

车子渐行渐远,仿佛看到大哥还站在村头的田间。

大哥从北京归来


大哥从北京归来,可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哥是一名跟着老板干了四年的临时工。哥说,老板包的活每期工程都不大,时间不长,有十天、八天的,有月里四十的,有三五个月的。总之,没有一期是一干一年的。所以,工地也就不停的变换。

哥说,老板说,他没本钱,包不来大活,得经常托关系找活,凡是包到的活工期都比较紧,所以,哥和工友们得经常加班。时常是天没亮就起床穿衣上车,在到工地之前,还能蒙着头,躺在颠簸的车厢内睡一会儿。车到工地时,往往天还没明,就借着月色搭架子,平整工地。

哥说,别的老板不愿意干的活,最能救我们老板的急。炎炎的夏天,我们头顶毛巾,在楼顶修补漏雨的缝隙。那里的天呢,说来也十分的稀奇,热得像蒸笼,还没有一丝的风,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就把毛巾和上衣用凉水浸湿,顶在头上,披在身上,除一除暑气。三九天,到市郊区挖地基,埋管道。上面冷硬,下面还冒着热气。风雨天里,我们去抢修被冲毁的河堤,运气好,还能赚上一套免费的工衣。暴雪封门了,就在工棚内修理机器。

哥说,那里的生活和家里差不多。早餐晚餐吃馒头、杂烩菜,喝面汤或者米汤。由于经常加班,经常出汗,老板也经常给我们提供免费的白开水。那里的水喝着没有咱老家的甜,涩涩的,还不解渴。午饭,要么吃蒸米,要么吃捞面。

我问哥,外出多年了,与老板签订合同没有?哥说,咱跟的是小老板,包的都是小活,工作地点常换,老板从不与工人签合同。曾经有人提过,老板说,谁要签合同谁就回家去。虽然不签合同,但年终走时,工钱都能及时兑现,从未耍过赖皮,也就没有人再提签合同的事了。

大哥回来时,发了工资,还特地买了只北京考鸭和几包北京的点心,回到老家看望父母。说是把烤鸭留下,可父母说什么都不要,只说:见着你平安回来就好。大哥无奈,剁下一只鸭腿留给父母,就匆匆的赶往离家五十里外的小镇临时租的家。(由于村小人稀,村里一直都没有学校,邻村的小学,二十年前平房塌了,又没有老师,早散了。邻村的邻村小学,十五年前,也因分不来公办教师,代课教师嫌工资低,没人干,便和五里外的一个学校合并了。村里的孩子没学上,有的人家,家长带着孩子外出打工;有的人家,托亲靠友把孩子送出去上学;有的人家,嫌孩子小,就到城镇租房子安家,女的接送孩子上学、打零工,男的外出打工维持生活。)

到了镇上,大哥把剩下的那条鸭子腿剁下,用纸包好,又挑选了几块点心,匆匆的给我送来,说是让他的侄儿我的儿子尝尝鲜。我看着茶几上的鸭腿和点心,一向刚强的我无话可说,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胸口闷闷的、沉沉的。

稍停片刻,我说:哥,家中父母年迈,田地已荒芜了,年后你再出去打工,地怎么处理?哥说:我今年已过五十岁了,在外面干活,时常有力不从心的感觉,随时都有回来的可能,若真有一天回来了咋办?

预备铃刚打过,大哥说:快上课了,你好好上班,我先回去了,年前在家没事,你有啥事,叫一声。

大哥回去了,回到他那个四十多平米,住着五口人的临时的家。大哥的话,在我耳边久久的、久久的回荡着,大哥的话语像铅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大哥回家了,我没有一丝的欣慰,我感觉我的心在喋血,可我怎么也止不住。

老大哥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我和他相识许久,也知他品行,自初中时起我们就在一起,入了大学后我们便少了很多联系,四年时间也只是短暂聚过三两次,每一次他的身边都少不了嫂子,那时候令我羡慕极了。记忆中他们总是能相濡以沫,对嫂子的印象也一直是落落大方!

他们相识说来好笑,我的这位老大哥是一个老实至极之人,皮肤比迷人的古铜颜色还要重一些,明明当时十几岁的人,给人的感觉却是饱受沧桑的大叔!嫂子呢,是一个温柔善良且识大体之人,长相略显甜美之色!起始是嫂子帮我这位老大哥物色对象,但好巧不巧介绍成功后也没有挨过两星期,后来不知怎地这两人便走到了一起,这一晃就是五六年。

我比他们稍晚一些毕业,在我大四的时候偶然听闻他们正在筹备婚房,便随他们一起去各个楼盘转了转,期间关于婚房的面积他们争论了几句,我也没放在心上,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怎么抵得过即将到来的婚礼喜悦。

一年之后,我因为家庭原因,毕业后便匆匆赶回了家乡,但事不遂愿,在家之后诸般不顺,于是就和我的这位老大哥闲聊起来,届时他在东莞,生活也是诸多不如意,聊着聊着他说起准备回家发展的事情,我也是满怀期待的等着相聚。

没过多久他便如期返乡了,一次酒后我才知道他和嫂子竟已分开许久,看他表现颇为平静,我知他内心并不快乐,不然也不会在这人潮随波逐流了去。这时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打击竟有那么的大。

这之后没多久他约我喝酒,我记得那间酒吧里灯光很暗,吧台放着我们常听的《后来》,他跟着歌哼了起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我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也不敢看他,生怕看到一个北方汉子眼里的热泪,我抬头四处望着,却又看到吧台的另一边挂着同在一所城市,为什么许久不见的牌子,我想大概不是因为不想见,而是因为不敢见吧!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我因为来时已经食了猪食,便喝不下那许多,他竟也不在意,罢了他仍未尽兴,便拉着我提着自己用饮料瓶装的洋酒摇晃着走到了酒吧不远处的河边,他边走边喝嘴巴里嘟囔着什么,也听不真切,此时已然入秋,他穿着下班后还未来得及更换的西装,我想天色已晚路上倒也没什么行人,便随他去了。

他斜撑在了桥中间停了下来,我追上去在他旁边靠着,你怎么了?我问他,他抬起头,看着桥那边的灯火,悠悠的说:明天她要结婚了!我看着他,灯光下我不知那闪烁的是酒后奔走的汗水还是他心里翻出来的苦闷。我不知怎么安慰,便依然自顾自的站在一旁,他似乎也没有等着我的回话,我们站了一会他便朝着河里大喊,路上过了几个青年,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嘟嘟囔囔的骂了两句,正好被我这老大哥听见,心中的苦闷便一下找到了宣泄点,朝着那边喊了起来,我知他醉了,便赶忙顺着方向道了声对不起,拉着他在一边坐了下来,事了他也平静了许多。

天色愈深,我便想着送他回去休息,刚走到路口,他便孩子一样躺在地上,非要闹着在这里睡,拉扯了几次,我虽也强壮,但终是抵不过酒醉后的他,于是我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他倒也说话算话,躺在地上也还老实,初秋的夜还是有些凉,他卷缩成一团,嘴里还说着她,路灯越发的让人凄凉。 我们跌跌撞撞从孩童长大,经受了挫折便学会了成长,但关于爱情却总没个答案。

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我想爱情大概也是吧!

半小时后我拉起了他,搀扶着给送了回去,进门之前他似好了很多,言语间少了几分醉意!

劝他好好休息后,便互道了再见。

我喜独处,回家的路上便哼起了歌

关于郑州我知道的不多,为了爱情曾经去过那里

多少次在火车上路过这城市,一个人悄悄的想起她

有人说大爱是放手,我始终觉得放了对方容易,放过自己太难。

后来也听他说:有时候竟渴望着她离婚。莫名的心疼。

时间越走越快,最后他会忘记当初为什么分开,但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为什么在一起。

现在他说他过得很好,只是身边还没有良人相伴,他很开心,也在为了生活努力!

也许生活无法一帆风顺,但幸福总可以被创造。

春天的花,夏天的树,秋天的收获,冬天的温暖,终会如期。

回家


王老实活了六十岁,头一次见下这么大的雨。雨点结实的像石子儿,砸在地上乒乓作响。排水的阳沟已经很努力了,可院子里依然积了淹到脚脖的水。他站在堂屋的门口向院门望去,虚掩的院门依旧一动不动。往日下雨,无论下大下小,大黄总会保证全身的毛不被淋湿前回来。可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还没有回来,这让王老实感到意外,有些担心,也有些焦急。

终于等到院门慢慢开了一条缝,大黄的脑袋从门缝伸了进来。王老实有些兴奋的高声呼唤起来:大黄,大黄!

大黄听到主人的呼唤,似乎抬眼看了看主人,有些努力的把身子挤了进来。王老实看着大黄慢吞吞的动作,感到有些异常。往常大黄进门,从院门到房门也就两个腾跃,看今天大黄那个样,怕是出事了。果不其然,大黄努力向他走来的时候,踉跄了几步,一头歪倒在雨水中,四肢乱蹬乱刨了几下,惨叫了几声,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大黄。大黄。大黄-------

王老实顾不得雨大如泼,呼喊着冲出房门。

你发什么癔症,做个梦也喊你那个宝贝狗。老伴推了一下王老实的头,嘴里嘟囔着,转个身又睡了。被推醒的王老实看了一样睡在身旁的老伴,脑子里却想着梦里的事,有些怔怔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辛亏是个梦啊!

他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从窗外望出去,对面的楼上很多的窗口已经亮起了灯光,错错落落的胡乱排列着,就像一个个没有任何内容的显示屏。他明白每个亮灯的窗口里面都有人在忙碌着,起床,做饭,照顾孩子,上班。同样的事每天都在做,而且是不厌其烦地做。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和自己在老家一样啊。有点不同的是成里人叫上班,乡下人叫下地。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城里的夜空,就感觉城里的夜不太黑,好像天黑的不太踏实。不像在乡下,白天白得耀眼,黑天黑的瓷实。清早醒来,睁眼看看窗外的亮色,就能估摸着几点几刻。就算有时睡过了头,院里鸡鸭鹅对早餐晚点不满的吵闹也会把他惊醒,不允许他在床上多待一分钟。

下床穿好衣服,看了一眼仍在酣睡的老伴,一句话脱口而出:睡得跟猪一样。这句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老伴自从嫁给他,就是能吃能干能说能睡。这老了老了愣是长出一身肥膘,谁见了都会说晚年发福。每每听见有人夸她,美得那张老脸红光迸射,像一朵秋日怒放的红菊花。令他最不满意的就是老伴那日渐响亮的呼噜声,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老是不解的埋怨:一个女人家家的,呼噜打得比老爷们都响,也不知是什么托生的。

和老伴的发福相比,不得不令王老实自惭形秽。每天喝酒吃肉就是不长肉,不止不长,好像体重还有下降的趋势。也不知什么原因,近一段时间胃里肚子里总有一种撑胀的感觉,尽管晚上不敢吃多,到早晨起来的时候,肚子依然胀胀的,好像比刚刚此过饭还要饱。他觉得还是应该下楼去转一转。在屋里呆的久了,就有一种憋闷的感觉,甚至连呼吸都有些费劲。不到地面上走几步,喘几口,人整个就不得劲儿。

他蹑手蹑脚的出了家门,还没忘摸摸口袋里有没有钥匙。因为已经有好几次被关在门外的经历,所以变得谨慎起来。被拒之门外的滋味的确不太好受,有家不能进的滋味也会令人焦急难耐。又摸了摸旁边口袋里的瞒着儿子媳妇偷偷买来的香烟打火机。多少年的习惯了,不抽他几口,一早晨都感觉不那么舒服。往日在老家的时候,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披衣坐起拿烟袋,先美美撮上一锅子老烟叶,那又辣又呛的烟雾尽管老伴睡得和猪一样也照样忍受不了,为此引发的战争也不断升级,谈判结果是抽可以,不可以在卧室抽。

进城来的时候,他没忘了带上他的老烟叶。可令他迷惑的是想抽烟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找到,把他急得就像吸鸦片的上了瘾。无奈之下买了一包以前看不上眼的香烟,寻了一个僻静的所在一连抽了三根,算是过了回瘾。在老家的时候他是从来不抽香烟的,那玩意费钱不说,还没一点劲,就像吸空气似的。

他明白在家里那是绝对不能抽烟的。原因是他那长得瓷娃娃一个样的,在幼儿园里当老师的儿媳妇。把自己整的跟一个香囊似的,走到哪里就把香气带到哪里,却闻不得香烟的味道。小巧的鼻子警犬般灵敏,哪怕他在家里抽上一口烟,回到家准能嗅的出来。一旦闻到香烟味,好像不会生气的儿媳妇就会微笑着,用对待亲爸一样的口吻不厌其烦的给他上上一课,列举抽烟的滔天罪行,直到讲的他频频点头称是这才罢口。王老实活了六十年,什么道理都明白。人家孩子说得有道理,又闻不得烟味,要再在家里抽,对不起道理也对不起孩子。倚老卖老那不是明白人干的事。找个没人的地方过一下瘾对得起自己就行。孩子不知道就等于没抽。

他悄悄关好防盗门。楼道里却是黑的瓷实。拍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惊醒了仍在酣睡的声控灯,踩着楼梯一步步的慢慢下楼来。楼里是有电梯的,但他不愿意乘,原因是一进到里面整个人就晕晕乎乎的。好在住的四楼,离地面不远,不会费多大力气就能到楼下。

一出楼道门,一股秋天的凉意迎面吹来。王老实抬头看了看东方的天空,以他的估计,要等到天明能看清楚人脸,还要有半个小时的光景。他四下里看了看,楼前楼后一排一排的汽车边已经有了人影的晃动,车辆转弯时车灯的环射不时照到他的身上,像照相的闪光灯。此时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哪儿或者是该干些什么。稀里糊涂的想了一会,决定还是去帮老吴打扫小区里的马路。

老吴比他小两岁,个头比他高,比他胖,但身板却比他弱,干活一累就上喘,气管好像用旧了的风箱。用力时就会呼啦呼啦的响,有东西堵着似的。和老吴聊了几次天,对他的情况大致也了解了一些。前些年老吴的儿子得了一场大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儿子病好了以后,身子弱得很,干不了出力的话,家里家外由儿媳妇忙活着,还得照顾孩子,不容易啊!老吴的儿子没得病的时候,是个司机,人也能干,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别人看着打心里羡慕。老吴和老伴照看着孙子,一家人欢欢喜喜,其乐融融啊!老吴一说起这些,脸上高兴,嘴里却老是叹气。老了老了还要到离家几百里的地方来打工。就这工作,还是托一个亲戚给找的。老吴常说:这就是命啊!

转过楼角,王老实就看见一个略显笨拙的身影扭动着。他紧走了几步,来到老吴面前,嘴里说着:老弟,干了有一会儿了。手却去抓老吴手里的扫帚。我来帮你干一会儿。还没等老吴说话,王老实就抢过扫帚呼呼地扫起来。

老吴直起腰,两只手攥起拳头敲打着后腰,看着王老实呼呼地扫地,羡慕的说到:老哥你是有福的人啊,身板又好,儿子又有本事,以后就等着享清福了。

享个屁福,自打来到城里,吃了睡,睡了吃,闲的难受,没活干,没事干,没地方说话,在家闷得慌,出门憋得慌,哪有在老家过得痛快,闷了到自家地里转一转,院子里鸡鸭鹅的叫声就像唱歌,抽个老烟叶喝个小酒,老兄弟们凑一块摆个龙门阵,那日子过得才叫舒坦。

王老实一边说着一边扫,一口气就是十几米远,等到了拐弯的地方,才停下来直起了腰。老吴跟在后面,嘴里连声说歇会儿,歇会儿。

王老实把扫帚放到路边,站直了身子把双手努力往天空伸了伸,腰来回扭动了一下,一副很舒服的样子。还是干活好啊,你说这人也是贱,干活成天累的和狗熊一样的时候,心里总想,要是有吃有喝不干活,那该有多好啊。等真的没活干了,反倒难受的不行。贱,就是贱!

两人相靠着,坐在马路边的石头围栏上。王老实从口袋里掏出私藏的香烟取出一根衔在嘴上,打火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大口,慢慢的仰起头,把吸进的烟雾从撮成一个小圆圈的嘴里徐徐的喷了出来,一副过大烟瘾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神态布满了脸上的沟沟壑壑。他之所以没有让老吴一根,因为老吴给他讲过,烟,他早就戒了。

老吴看他一副过瘾陶醉的样子,就笑着对他说:老哥,我看,还是把烟戒了吧,免得和我一样。等到喘气不利索,就晚啦。

唉------ 王老实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咱心里也知道,抽这玩意不好,可就是喜欢这一口,人老了,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没出息啊。

那就少抽一点。

少抽一点。王老实说着,就想把烟掐灭,看了看手里才抽了一半的香烟,感觉又有些可惜,放在嘴上又大大的猛抽了一口,然后发狠似的把烟在地上摁灭,将烟头扔在了扫成一堆的枯树叶里。

老哥,咱弟兄俩今天见这一面,以后可能就见不上了。

这是说什么话呢,咱们不是天天见面吗!王老实看着老吴,一脸的疑惑,不明白老吴话里的的意思,。

我是说,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这次回去,就不回来了。

你不是在这儿干得好好地,干嘛回去?

老家一个老哥哥过世了,虽然不是很近,也是本家户族,从小相熟。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也要到葬礼上祭拜祭拜。来来往往一辈子,也没有红过一次脸,临走了,去送送。老吴说着,手里漫不经心的撕扯着一片树叶,脸色就像一片已经干枯的落叶,看不出任何表情。现在,儿子的身体也逐渐的好了,孩子的意思他去给人家开车,不让我在外面干了。孩子说,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不放心。

老吴说着。王老实听着。老王看到,老吴的眼里,有了闪动的泪光。

王老实没有说话,他心里在想,前段时间,女儿来电话说,他的一个老伙计去世了,问他要不要回去。他却没有回去。听老吴这么一说,心里竟有了一些悔意。

天亮了。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老吴的工作也干完了。

老哥,你好好保重吧。我也要回去收拾收拾。

老弟,你也保重。王老实把扫帚在垃圾车上放好,用安慰的空气对他说:没事,见不了面,我们打电话,有啥事告诉我一声,行吧。

老吴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推起垃圾车,一扭一扭的走了。王老实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目送着老吴离去,直到拐弯看不见了,目光还盯着老吴身影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

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惊叫声是从西边传来的,把王老实惊得一激灵。甩眼看去,有人慌张着向西边的那栋楼跑。王老实不由自主的迈腿向那个方向走去。

离老远看到楼前的空地上围了一圈人。王老实加快了脚步,挤到了人圈的里面。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面部朝下伏在那里,两只胳膊平伸着,也不知道头部那个部位破了,只看到血从底下向外汩汩的流着,在地面上蔓延,像一条慢慢游动的红蛇。在她的右手边,躺着一只虎皮花纹的大猫,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王老实感觉头嗡的响了一下,胃里有什么东西要往上翻。他迅速退出人群,用手捂住嘴巴,胃里的东西往上涌了几涌,终究没有涌出来。

活了一大把年纪,王老实见得死人也不少。在老家,同族的人去世了,穿衣火化的事没少干,他从来没有害怕过。那些人都是病死的,死去的样子虽然难看些,那是被病一天天折磨的。像这样惨烈的,血流满地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被惊得有些发懵。躲出人群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人们的议论中他大概听出了这么个意思。

老人有病,孩子都不在身边。整天就一个人闷在家里被病折磨着,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昨天晚上,陪伴她的大花猫突然死了,老太太哭得像失去了亲人一样。活着的人寻了短见,肯定活得不会快乐。快乐活着的人,是不会寻短见的。几个年岁大的妇女一行说着一行抹着同情的眼泪。

120 的车把老人拉走后。王老实看着留在地上的那滩血迹,怔了许久。

人们都散去了。王老实也往回走。他想起了梦里的大黄,也想起了老妇人身边的那只大花猫。他有些疑惑的想,他的大黄会不会真的死了。

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惊得王老实一激灵。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猛地停在离他有半米远的地方。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个光头从车窗里来冲他吼道:老头,你他妈的大清早作死滚远点。别脏了老子的车。

王老实定了定神才看清,自己不知不觉走上了逆行道,忙不迭的跳向一边。光头把他的光头缩回去开车走了。王老实看到光头的嘴里嘟囔着什么,他没听清,但他明白绝对没有什么好话。本来他想说一句城里人常说的对不起,但他听见光头骂骂咧咧,心里也明白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终究也没舍得说。只是两只眼睛气气的,目送着汽车远去了,憋在嘴里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没家教的玩意!

回到家的时候,儿子媳妇都上班走了。老伴催他吃饭。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牛奶面包,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你不饿啊?

饿也不吃。

老伴这才注意到王老实的脸色不好看。好像霜过的荷叶。

咋了你这是,和人吵架了?老伴大瞪着眼睛问。

王老实没理会老伴,也不说话,瞅着那杯洁白的牛奶发愣。渐渐地看着那杯牛奶不知怎么变成了血红色,就像那个老太太流的血一样红。他感觉胃里又有东西要往上涌,就努力憋了回去。老伴也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开始连吃加喝。

你说城里好还是咱乡下好?沉默了好大一会的王老实突然问老伴。

有吃有喝哪儿都好。老伴说完,一口气喝光了自己杯里的牛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到:昨天和对门的张大嫂闲聊,他们的儿子给她们在山区农村买了一个小院,就要搬家了。你说这个张大哥也怪,就想去山里过去,说在城里憋得慌,不如在乡下心里敞亮。这人吧就是怪,农村的人挤破头往城里挤。城里人又往乡下搬。

老伴说着,一脸不解的神色接着说:牛奶快凉了,快喝吧。

我不喝了,你喝吧。

不喝拉倒。老伴也不客气,伸手端起来,几口就把他的那杯牛奶灌进了肚子。

我想回家。一天也不想在这儿呆了。王老实脸上的神情,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这是又要唱哪出,你不就想来城里享福吗?这才来几天呀,就想往回作。孩子会让你走?有些吃惊有些疑惑地老伴问道。

他能管得了老子!王老实的脸上一下子有了一种王者的霸气。你走不走?

你个死老头子,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儿有什么意思。老伴坚定地表了决心。

那咱收拾东西。王老实一下子激动起来,像个孩子突然想起了一件特想干的事。

那也得等孩子们回来说好后。老伴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你个死老头子想一出是一出。她心里明白,老头子要干的事,没没人拦得住。

写给狱中大哥的一封信


老大:你好!

见信如面!仔细算来已有2年没有谋面了,这段日子里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你,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最近还好吧?我一直想给你写信,可是总是拖拖拉拉的,今天实在是想把外面的事情告诉你,所以写封信给你,这年头还用笔写信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也敢一个时髦,用电脑给你写信。

老大,你在狱中的一切,我们都很在意。狱中伙食怎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干活重不重?你需要什么,有什么难处了,都给监狱长说,转告给我们,我们会全力以赴的。从认识你跟你真正相处到现在我仍然相信你是个有情有义重感情的人,我从骨子里把你当做好兄弟!有时想,这一生能够认识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是这辈子得到的宝贝。因为,你的人太好了。或许人无完人吧!那天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我才知道现实的问题比想象的更加严重;失去自由对我们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呀?或许这就是对你过错的一种惩罚,失足的代价吧?!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问题,安心服刑,早日离开那个高墙铁网的地方。很感激你能够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记得我这个兄弟,每次大姐回来都会告诉我你在关心着我,这让我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你对小弟的关心始终在我的耳畔回响,无论你身处何方面对怎样的环境,还一直在挂念着小弟,这让我很是感动!难过的是我亲爱的哥哥怎么了?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大的打击,面对数年的牢狱之苦从小到大,我始终认为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但这个社会太现实。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未害过人,但你却不知如何防人,这也是你直率个性的致命伤!你太善良了!我也气啊,你为什么把世界想象的那么好呢?你为什么把所有的人都当作好人呢?你太善良了!三年?天啊!人生有多少个三年?我不禁长叹一声!无语,很多时候我选择无语。这段时间,我心情开始慢慢平复下来,就经常在想,三年的牢狱生活也许是可以不必太在意的。罪有应得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说了,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囚禁在大大小小的监狱里,职场,婚姻都如是。我们内心无不挣扎着,呐喊着,憧憬着,幻灭着也许你所在的地方寂寞孤单,没有自由,我们又何尝不是?

佛说:人生本炼狱,涅磐方安宁。

我还要告诉你,不论你曾经做过什么,在我们交往的日子里,我把你当成了好朋友好兄弟,那么我就永远会珍惜这份情谊,不会因为境遇的改变有所变化,也不会因为功利的得失有所遗忘。

期待你出来的日子,期待你洗脱灵魂的煎熬,期待我们都健康平安!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曾经孤独过也曾伤感过,不过这样的日子也要照样过下去。兄弟希望你放下包袱,忏悔自己的过错,重新再来。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只要你能够诚心改造、争取减刑,出来的日子就不再遥远。鸟在笼中,恨关羽不能张飞,人在世上,要八戒更需悟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至亲至善的兄弟,一生牵挂的哥们。

你好好表现,争取立功,真希望他们能给你减刑,早点出来就好了,我要跟你一起到处逛逛,就像当年我们哥几个没心没肺地压马路一样。没几天我家攀攀快十三岁了,他的学习还不错,在班上一直保持在前五名,这一点,他很像他的老爸哦,哈哈哈。他还记得有你这个叔叔,他说你人很好,我估计是你每次来我们家多买好吃的好喝的带给他的缘故吧,呵呵呵。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二封信,好久没动笔写过信了,就写这么点,见谅,我其实更想面对面地跟你叙叙。哥们,我跟嫂子、小冯,还有其他几个兄弟,在外面等着你。你爸妈都挺好的,久成也不错,这小子貌似已经谈恋爱了,我看他在网上的留言挺诗情画意的,呵呵呵,这小东西,这么小就谈恋爱咯!这一点挺像你,呵呵呵

这段日子里兄弟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你,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想你想你想你啊!想你跟我们在一起开开玩笑谈谈人生! 当再次提笔写信的时候真希望这是最后的一次,因为我很憧憬你现在就能出现在我的眼前。不过时间也快了,你快要熬到头了,坚持!这可能就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 失去了自由并不代表失去了朋友,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虽然一墙之隔、两个世界但大墙内外我们心血相通。做兄弟的永远支持你、相信你。如果我们曾经错过一次做正派人的机会,那么趁现在我们有时间,我们就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将来。人们说珍惜自己的人,才能得到别人的珍惜希望大哥安心改造!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多学习和掌握点技术,将来好派上用场。浪子回头金不换,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听管教的话认真服刑,几年后又是一片新的天地。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样坚强、勇敢,我也深信你会重新做人。 兄弟除了写信就没有别的方法与哥哥联络和沟通了,不过没关系我们之间的感情是隔不断、打不倒的,嘿嘿嘿!是不?在那里哥要多保重身体一旦有个感冒发烧什么的多不方便呀!我知道政府会好好照顾你的,但哥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哦! 你这个兄弟不够格哦,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去看望哥哥,哥哥别有什么想法哦!不知道怎么探监只是借口、等有机会和时间、政府允许的情况下兄弟一定要去看望哥哥,毕竟好久没有见面了呀!(其实也用不着看啦,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团聚了!)

所有的多不说了,希望你一切多好!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过去的一年里,感谢生命延续,让我们平安的走过了一生的一部分。以史为鉴,不断的反思,反省能给自己更多启示和动力。在每一年的年末反思自己这一年过的是否有意义,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一个功课。

人生一定要有意义吗?如果是必须的,那我2012年可能是毫无疑义的一年。工作原地踏步,生活依旧按在已有过去几年的轨道平淡行驶,学识未见长。

年,一年,只是人类给自己下的定义,这种时间概念,不是物理上而主要是精神层面的一个枷锁。时间的标尺,圈住了我们思考的范围。让我们学会在这固定的时段内,去衡量,去比较,然后再从结果中得出所谓的结论。但意义一定是要对比中进行吗?一定是要有所得有所进步才是算是有意义?

无论在过去的365天里得到了什么,我们都里死亡更近了一步。得到的与死亡的临近孰重孰轻?如果这么看也许得到的成果都不那么重要了。最近几天在看***的历史,虽然仅仅过去40多年,但现代的我看来就像看神话故事一样遥远。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在当时所作所为改变了中国历史,但就对于现代的我,他们的意义,他们那个年代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在上帝创造亚当和夏娃的时代,应该没有年甚至时间的概念。神创造人类的意义只是让人简单的存在,享用大地的果实,而不是让他们为了意义去存在。他们简单的存在就是意义本身。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有了交易,就让我们潜意识去权衡身边的一切。不停的比较,不停回顾,不停的反思,不停的探讨意义。

也许简单的存在就是生命真正的意义。简单的感受真实的生活,现在的生活。生,是一种状态,但死,肯定是一个结束。所以生的反义词不是死。生是涵盖一切的唯一。这也许有人会说,这种说法是悲观主义或及时享乐的一种借口。但谁又能够给我更好的答案吗?

所以,我想跟老大你说的是:没有什么大不了!一切都是新的!!!是朋友的就永远会是朋友,不是朋友的永远也做不了朋友。是亲戚的永远还是自家人,不是亲戚的永远还是别人家!就这么简单!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不要用你那眼光、那思想去看待身边的某些人,他们,不值得你去想的太多,对于那些会在暗地里嘲笑我们的人,我们对他也要做到不屑一顾!!!某些人,只是垃圾,我们不会跟垃圾过不去吧?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请时刻记住,我,还是我!好了,啰啰嗦嗦的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东西,我自己多开始有点义愤填膺了,嘿嘿嘿~~~就这么的吧,兄弟等你走出高墙的那一刻!

此致!

你的好兄弟:阿新

陪你回家


盛夏的重庆,忽晴忽雨,天地间如同蒸笼,浑身仿佛沾满胶水,潮湿闷热得人儿心烦意乱。

兰花打扫完了最后一间牛舍,时间已近中午。她放下扫把,抚摸了两下身边的奶牛,在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我的伙计们。她准备回屋收拾一下行李,能够提前点去火车站。奶牛场的事情,她昨晚已经同弟弟交待清楚了,她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回到屋里,妈妈已经帮她整理好了一大包行李,干坐在堂前,眼泪巴巴地看着她。她感到鼻子发酸,眼睛发涩,于是赶紧去洗了把脸,她不想让妈妈看到她哭。她在大衣柜里捧出一只精致的粉红色旅行箱,这还是以前在上海时,国平买给她的呢。她边整理行李,边对妈妈说:妈,你别伤心了,我会经常回来的。你在家要记得天天吃胃药啊,爸爸死得早,妈妈把她和弟弟俩养大,吃尽了苦头。现在日子总算好了,可她却不能再在妈妈身边了,她要到遥远的江苏溧阳去了。因为她答应国平的,无论何时何地,她一定会陪国平回家的。

来到火车站,兰花紧紧拎着那只粉红旅行箱,剪票上车后,她便浑身软绵绵地躺在卧铺上,脸紧贴着那只粉红旅行箱,最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这眼泪中有对故土的依恋难舍,也有如愿以偿的欣慰激动。是啊,终于可以陪国平回家了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是上海。

经过一夜多的长途行程,列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上海。兰花出站后便打的来到了市南的梅龙大酒店广场。她站在广场边上,看了下那只粉红色旅行箱,轻轻地说:国平,我们到上海了

兰花记得以前,就是在这广场边上的地铁站和国平相识的。那一年,兰花才十七岁,听信了老乡的怂恿,瞒着妈妈跟这位老乡婆娘来到了上海,来到了眼前这座大酒店,从此便开始了难以启齿的卖淫日子。她挣扎,抗争,企图摆脱这个魔窑,然而终究还是被这些皮条客打手们,控制得无法脱离这耻辱的苦海。

一天晚上,兰花趁看手们不注意,又只身逃了出来,跑到酒店对面的地铁站,想搭地铁离开这鬼地方,可是又身无分文,于是只能茫然无助地躲在地铁站边上。当时,国平也正好从这里下地铁。见到兰花这么一个小姑娘,半夜三更的呆在墙角边,就走过来问讯。兰花现在还记得,当时国平问她是不是搭地铁啊,现在已经没有了。并给了兰花二十元钱,叫她打的回家。兰花当时也没有向国平说自己的遭遇,但那个时候,她就认为国平一定是个好人。她悄悄尾随国平,当国平发现时,已经到了他的工地宿舍了。国平责怪了她几句,叫来工地上烧饭的阿姨,安排兰花陪阿姨先住一夜。就在这个晚上,兰花哭着和烧饭的阿姨说了自己的遭遇。阿姨一大早就去和国平说了,国平惊叹怎么会有这事?于是就决定让兰花在他这个工地上干活,帮厨房阿姨打打下手,先安顿一阵子再说。兰花白天帮厨房洗菜烧水做饭,晚上就和厨房阿姨睡一起。这日子过了半个多月后,国平对她说:你别害怕这些人再找你麻烦,过几天我做保镖送你回家。几天后,国平真的买了两张火车票,陪她上了到重庆的列车。

回到老家,妈妈既惊喜又伤心,对国平更是千恩万谢。国平呆了两天后,便返回了上海。而兰花则在重庆家里,帮妈妈料理农活。

一天,兰花打电话给国平,说想养奶牛挤奶挣钱,可没有钱买奶牛。国平当时正好工地上结到了一笔钱,于是给兰花寄过去了两万。兰花凭着这起动资金,也把奶牛养殖搞得越来越成了气候。后来要发展壮大养殖规模,缺钱时,国平又汇给她四万,使得兰花的奶牛场初具了规模,发展越来越好。兰花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粉红旅行箱,轻叹一声:国平,我们走吧

兰花拦了辆出租车,说到花园饭店。司机问哪一个花园饭店?兰花也说不清,只记得国平曾经和她说过,到他的家乡去时,就在花园饭店搭车。兰花打了个电话给国平的姐姐,问了这个花园饭店的方位后,司机便顺利地把她送到了。爬上长途大巴,兰花心里感到轻松了许多。大巴车慢慢驶离上海,她的思绪也开始继续涌动起来。

记得国平第二次到重庆来时,一付落魄潦倒的样子,人也瘦得如同一只长颈鹿。国平因为工地上出了事故,死了人,赔了不少钱,自己的钱不够,又借了二三十万外债。后来因为工程活儿一直不景气,债主又天天逼债,国平没办法,就只好来重庆兰花家,躲躲债主,先避避风头。那个时候,国平老家的女朋友也搞吹了,他心烦意乱得一天要抽三包香烟,搞得自己老是咳嗽不止,后来竟然咳出血来了。兰花逼着他到医院检查,结果很是不幸,医生告诉兰花,国平是肺癌晚期。当兰花听到这一结果,自然是悲伤万分。因为她早已经深深爱上了国平,只要他不嫌弃她,她希望和国平结婚成家,她要好好爱国平一辈子的。可如今兰花象疯了一样,陪着国平奔波于重庆各大医院,结果当然是徒劳了

三个多月后,国平便骨瘦如柴,原来高大的身躯,病得不足八十斤!国平在奄奄一息时,眼睛里满是泪水,看着跟前的兰花,嘴巴里不停地说着:回家,要回家,要还钱,这死别的场景,让兰花现在想起来,依然是泪流满面。

大巴车已经下了高速,进入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城市了。当车子到站时,司机提醒大家:溧阳到了,大家拿好行李,准备下车。车子停稳后,兰花紧紧拎着这只粉红旅行箱,随人群下了车。当她一脚踏上溧阳大地时,她心里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浑身也感到软弱无力。她站在车站广场上,胸前紧紧抱着那只粉红旅行箱子,嘴里呢喃着:国平,我们终于到家了!到家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往下倒,朦朦胧胧中看到一个女人一把抱住了她

意识清醒后,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又是一阵的呜呜哭泣。亲爱的读者,看到这里,你也应该明白了吧。对的,那接站的女人就是国平的姐姐。而兰花那只粉红色旅行箱子里面,装有国平的骨灰盒,在箱子的隔层袋子里,有一张存有三十万元钱的银行卡,那是兰花用来替国平还债的

我们的重庆女孩兰花,现在还在江苏溧阳生活,依然还是单身,她要替国平为父母养老送终。如果你是单身男孩,觉得兰花这样的姑娘,值得你钟爱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