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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辞

发表时间:2020-12-24

【www.qg13.com - 诗意杏花情感美文】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会翻看我们的故事,有哪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杏花辞",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楔子

庆和十三年,黄河大患,丞相宋知明奉命去江陵勘察治水工程,短短半月,竟然意外身亡,此后,国师上官迁举荐右丞许信担任,宣德帝应允。

同日,派刑部侍郎张和前去查探丞相身亡一案的真凶。

江陵渡口,一个红衣女子持剑正等着什么到来。倏尔,一群官兵正朝她走来,中间有一小官员骑着马。

“前面是何人?敢挡大人的路?”,不远处的官兵挥舞着那手中的刀,高声喊道。

红衣女子眸中如寒冰一般,她冷冷的说道:“我是来送你们上路的人。”

官兵们满脸诧异,意识到有危险到来,立马举起手中的兵器冲上前去。他们几乎看不到红衣女子所出招式,红衣女子随手使了几招前面的几人纷纷倒地。

那马上的官员一脸惊恐的说道:“快……快给本官拦住她。”

话刚说完,红衣女子用着轻功直接飞了过去,手中的剑一挥,官员即刻毙命,从马上倒了下去。

随后,一群官兵手握武器,却不敢靠近。

红衣女子见刺杀任务已完成,便飞入丛林不见踪影,而后隐隐听见后边的官兵在喊着:“抓住她——”

在一处悬崖峭壁上,风兮拿着一壶酒独饮着,她用一块白布擦了擦剑上的鲜血。

她深深的咽下一口酒,自己手中的这把剑,早已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该杀的,不该杀的……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京都,派往江陵查彻此案的官员,纷纷被一蒙面红衣人暗杀,闹得人心惶惶。

一、江陵一案

宣德帝满目惆怅的坐于大殿之上,问道:

“此次江陵一案,哪位爱卿愿前去彻查?”

顿时朝臣们全都低下头不语,谁也不想跑去送命。

只有一人却一点也不担心,便是国师上官迁,他低下头,嘴角微微扬起,似乎他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良久,宣德帝见下面无一人愿意去,便怒道:

“没人去么?不过区区一个刺客,居然让你们一个个闻风丧胆,朕当真是白白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

这时,上官迁走出来说道:

“皇上息怒,依臣所见,丞相早已是古稀之年,病发身亡也说不定,不如将此事就此搁下,日后再议。”

上官迁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那九五至尊,那所有人都无法企及到的位置。

而端坐在上面的宣德帝,正在努力缓和自己心中的忿忿不平。

面对此形势,他只得无奈的隐忍,手中紧紧攥着拳头,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下来。

“丞相乃两朝重臣,一生为我大周鞠躬尽瘁,若此事不彻查清楚,如何对得起那些全心全力辅佐大周的忠臣?”

上官迁脸色渐变,这话倒有些含沙射影了,于是他低下头说道:

“若皇上执意彻查此事,那臣倒有一合适人选。”

“何人?”

上官迁邪魅一笑,故意抬高声音,说道:

“回皇上,七皇子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却未得重用,臣力荐七皇子前去彻查江陵一案。”

“这……”宣德帝蹙眉。

这时,底下的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这七皇子不谙世事,平日里自由散漫,除了与一群文人吟诗作画,对朝政之事几乎从不关心,是几个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位。

“儿臣愿意前去彻查江陵一案!”

这时,大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慕轻寒一袭白衣走进大殿,两边的文武百官惊讶不已,纷纷用别样的眼神看着他。

慕轻寒神色冷静,像是早已下定决心,又重复说道:“父皇,儿臣愿前往江陵,彻查江陵一案。”

见宣德帝有些犹豫,如此一来来正和他意,上官迁内心窃喜,劝道:“既然七皇子决心要彻查此案,皇上何不就此成全?”

“朕……允了。”宣德帝痛心疾首,但也只得无奈的答应了。

二、临行

话说那日临行之时,宣德帝忍痛告别了慕轻寒,跟随慕轻寒多年的宫人洛安也泪湿青衫,洛安紧紧抓着慕轻寒的袖子,涕泪交加的问道:

“此去路途凶险,皇子为何执意要去?”

慕轻寒缓缓一笑,叹道:

“当今上官迁权倾朝野,一手遮天,文武百官多半听命于他,就连太子也对他言听计从。江陵命案,不猜也知,多半是他所为。我自是不想掺和前朝之事……”

慕轻寒眸里深邃,呆呆的看着他身后这宏伟壮观的皇城,想起了母妃临终之时曾告诫过自己,这皇城之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希望他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一生平平淡淡即可。

现如今他的几个皇兄早已有了自己的封地,各自均势一方,而他尚未立一功,终日呆在皇城里。

慕轻寒却也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踏遍大江南北,最后与一群挚友归隐而去,暮鼓晨钟,清静自在的过完此生。

可如今怕是难以如愿,入了这皇城当真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连拥有这整个天下的父皇也是如此,慕轻寒想。

他又继续说道:

“可若是再无人站出来,拨乱反正,只会使乱臣贼子愈加猖獗,天下迟早大乱。若是此行,能还九泉之下的丞相一个公道,能护我大周江山安稳,我虽死何妨。”

“奴才深知殿下一片苦心,殿下一路保重。”洛安渐渐松开慕轻寒的袖子,仍旧哭着。

慕轻寒便是也有些不舍,又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若是……若是我回不来,洛安可要记得每年初春,采上几枝杏花替我去母妃陵前祭拜。”

“殿下会平安归来的。”

“洛安,答应我。”慕轻寒认真的说道。

一旁觉得泣不成声的洛安听了,这才缓缓点头。

京都郊外一处隐蔽的宅院之中,风兮正和其他杀手一同练武。

“风兮!”突然有人叫道。

“师父!”风兮收起剑,连忙走过去。

一花白胡子的长者,神色冷峻,身着黑色的袍子,脸上有一道刀疤,递给风兮一张纸条,说道:

“大人命你,务必将七皇子慕轻寒抓到,带回去见他。”

“我的剑下从不留活口。”风兮擦了擦手中的剑,淡淡的说道。

长者抬起头直视风兮,严肃的说道:

“我们都是大人底下的人

,大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这就是杀手的使命。”

“是,风兮明白。”风兮低下头,持剑渐渐走远。

慕轻寒一行人正赶着路,这次跟随慕轻寒的,都是御林军中的精英。

三、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由于路途遥远,他们数月之后才快到江陵。

有人拉开帘子,说道:“殿下,前面便是江陵渡口了。”

慕轻寒却毫无畏惧,他淡淡的说道:“继续前行!”

此时,江陵渡口,风兮一人持剑伫立于悬崖峭壁上,眼神犀利,风轻轻吹起她凌乱的秀发。

看到慕轻寒一行人慢慢赶来,她紧紧握住剑柄,早已在这儿等候多时。

因为到了江陵渡口,随行的御林军都格外谨慎,然而他们预料中的女贼却迟迟未出现。

这时,一群早已埋伏在山中的盗贼却冲了上来,他们也顾不上里面是何人,只管拿起大刀肆意抢掠。

慕轻寒掀开车帘,盗贼人多,跟御林军打成一片,忽然,一个武功高强的盗贼飞来,用手中一把砍刀猛地将轿车劈开。

眼看那把大刀就要落在慕轻寒头上,一刹那间,盗贼脖子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倒了下去。

彼时慕轻寒不知所措,便被一蒙面人带走。

芦苇荡中,一群候鸟飞过,待慕轻寒醒来时,睁开眼只见一蒙着面的红衣女子正划一兰舟,许是十六七岁的年华。

“姑娘,刚才可是你救了我?”慕轻寒问道。

风兮就像没听到一般,继续荡起船桨,晚风轻扬,将风兮的面纱吹了起来,飘来的岸边的芳草气味芬芳馥郁。

慕轻寒起来,不禁哑然,他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气质不凡,淡雅脱俗,内心感概道,世上竟有如此出尘绝艳之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慕轻寒忍俊不禁的从口中吟道。

风兮往后瞥了一眼,只见那人白衣胜雪,衣玦飘然,神采飞扬,扶手坐于舟楫的另一头,出神的看着她,面容清秀,目若秋波。

慕轻寒见风兮正看着他,倒也不回避,他笑道:“原来令朝臣们闻风丧胆的刺客,竟是个沉鱼落雁的姑娘。”

风兮眼中寒光潋起,持剑对向慕轻寒,

“休得胡言,否则别怪我手中刀剑无情。”

慕轻寒不语,小舟静静的游于水面,月色如漾,他看着风兮荡起船桨,而后便又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京都,国师府。”风兮淡淡的答道。

慕轻寒听了恍然大悟,他皇子的身份到底还是有些用的,慕轻寒嘴角扬起,苦笑着。

他明白进了国师府,也不过九死一生,他的命便再也由不得他自己了。

“姑娘,这是往哪个方向去?”

“前面不远,便是扬州了。”

慕轻寒沉思着,良久,他问道:

“去了怕是很难回来了吧!可否让我先去母妃陵前祭拜一番。”

“不行!”风兮果断的回绝道。

慕轻寒一声长叹,不再说什么。

而后他又问道:

“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姑娘,你年纪轻轻,为何要当刺客?”

“姑娘,你……”

风兮听得有些烦了,随即打断慕轻寒,说道:

“去京都之前,还是先去皇陵吧!”

赶了几日行程,便到了扬州,这天正值上元灯会,扬州城内一片繁华,四处无不张灯结彩。

风兮和慕轻寒来到人群熙熙攘攘的街上,有猜灯谜的,逛花灯的,也有舞狮的、以及一些杂技曲艺。慕轻寒第一次见到这般热闹的场景,便四处逛着,风兮持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慕轻寒望了后面的风兮一眼,说道:“你是怕我跑了么?”

风兮不再说话,她持剑往别处走去。

慕轻寒走到一处饰品摊,徘徊来去,一眼相中一支嵌宝石花瓣纹金簪。

“公子,买一支送给心上人吧!”

慕轻寒往灯火阑珊处看了看,那人持剑,面容清冷,一头青丝却简单的梳成一把。

他拿起那支簪子,浅笑道:“就要这支吧!”

风兮见有些时辰了,便让慕轻寒回去,慕轻寒却执意说道:“待我去河边,放完河灯便随你回去。”

风兮便随慕轻寒来到河边,河边也有许多人在放着荷花灯,慕轻寒提笔写上:愿此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放入荷花灯中,顺水而流。

而后慕轻寒又看向一旁的风兮,问道:

“风兮,你的愿望是什么?我为你放上一盏吧!”

风兮看着如星辰繁多的河灯,沉缓抬眸说道:“不必!”

这时,原本静谧的夜空中,绽放起了璀璨的烟火,绚烂夺目,明艳照人。两人纷纷不言,抬头欣赏起烟火,烟火停在空中只有数十秒,正如昙花一现。

四、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

行至半月有余,他们走过大城小镇,一路上所见所闻都令慕轻寒略为新奇。

他们终是来到了皇陵,慕轻寒如以往一般,在郊外的杏花林摘上几枝杏花,点烛焚纸上香,于陵前祭拜。

而风兮在远处静静的看着,慕轻寒神色哀沉,一人跪于陵前,向那墓碑说着话,似乎有着道不尽的衷言。

他们一同下山时,风兮不禁问起:“你母妃生前喜欢杏花么?”

慕轻寒点点头,说道:

“嗯!我母妃在我八岁那年便去世,她生前极爱杏花,后来她去世,不知为何,父皇却不允在陵前种上杏树,于是我每年前来祭拜母妃时,必会在郊外采上几枝。”

两人再无多言,而风兮脑海中却忆起幼时的记忆,江南一场水患湮没了许多人,死里逃生的她如浮萍般流离于世,那时吃不饱也穿不暖。

一个雪夜里,坐于轿车中的达官显贵发起了善心,给了她一口饭吃,自此,她便成为了国师府中一把锋利的刀……

“快到京都了。”慕轻寒说道。

沉浸于回忆中的风兮看了看眼前,这正是他们刚路过的杏花林,彼时杏花开的正是烂漫时候,花瓣轻扬远飞,随风舞于半空。

慕轻寒突然紧紧抓起风兮的手,从袖中拿出那日买来的簪子,说道:

“那日上元

节,见这簪子做工精致,便买了下来,进国师府前,我想将它赠予你,你戴上定是极美,只可惜……”

说着他语气逐渐低沉,苦笑道:“只可惜,我以后再难看到了。”

此时此刻,风兮内心一阵触动,她看着那簪子,轻轻蹙眉,久久未接。

慕轻寒见状,将簪子放于风兮手中,缓缓说道:“去国师府吧!”

两人在杏林中复行数十步,风兮手中紧紧攥着簪子,忽的停住脚步,冷冰冰的说道:“你走吧!”

慕轻寒先是愕然一惊,而后他便说道:“我若走了,你如何向上官迁交代?”

“无需多说!”风兮转身不再看他。

说完风兮直接走了,只听见慕轻寒在后面轻唤她的名字“风兮!”

说罢,慕轻寒便追了上来,从树上折了一枝杏花,聚精会神的看着她,认真说道:

“我以这天为媒,地为证,以这十里杏花为聘,娶你为妻,随我一同回去可好?”

少年的嗓音如天上仙乐一般,悦耳动听,少年的眼眸如湍湍溪流一般,澄澈无暇。

风兮怔了怔,缓缓接过那一束杏花,目光中潋过一丝寒意,直接将束杏花扔了下去,冷冷的说道:

“我对你,从未有过半分情意。”

“簪子还你,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说罢,风兮又将手中的簪子递给慕轻寒,持剑远去。

刹那,风兮的的一字一语都像是一根根针,深深刺进他的心,慕轻寒颤抖着手,木然的拿着那支簪子,抬头痴痴的看了看,只见片片杏花从眼前纷纷飘落,再无那人身影。

“此生所爱,只此一人,待我诛尽奸佞乱臣,还这天下太平,定归来寻你。”

慕轻寒在原地,暗暗下定决心,默默念道。

昔日,大殿之上,宣德帝随即昭告众位大臣,道:

“江陵一案,已彻查清楚,江陵督抚李洋下毒谋害朝廷命官,传令下去,即可问斩。”

底下的文武百官纷纷行礼叩拜,喊道:“吾皇圣明!”

其中,上官迁脸色极为不悦,只听到宣德帝又问道:“倘若朕未记错的话,这李洋似乎是国师亲自举荐的。”

上官迁只得作揖说道:“臣一时眼拙,皇上恕罪!”

“罢了,此次七皇子查案有功,当封赏!”

宣德帝左手一挥,说道。

只见底下无人回应,群臣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道:“七皇子哪去了?”

……

五、凭栏久,墙外杏花香

下了朝之后,大家依次从大殿退下,上官迁一边走着,今日朝堂上的平静是他早已知晓的。

那日只见风兮一人来府中,跪下向他请罪道:“属下无能,路上让七皇子逃脱了。”

上官迁异常平静,眼中满是看不透的心思,突然他笑道:

“风兮,你一直以来,都是我上官家最好的一把刀,人孰无过,下次莫要再犯罢!”

忽的,只见后面一官员追了过来,拉着上官迁的袖子,细细说道:“国师大人,皇上已查到李洋身上了,是否准备动手。”

上官迁停下脚步,目向前方,说道:“本官自有主张,何况,那皇帝活不久了。”

杏花开了又落,又是一年初春,这年京都,大臣们口中谈的最多的便是七皇子慕轻寒,向来不问政事的他,开始着手参与了朝堂之事。

宣德帝任命他为大理寺丞,一年之内,将多位贪官污吏斩杀,而这些官员大多都属上官迁一党。

京都醉烟楼,名妓聚集之地,达官显贵们常来之处。

大臣们闲来无事时,便在此喝上一杯,觥筹交错间,有人谈论道道:

“慕轻寒只身一人敢于国师作对,此为以卵击石,怕是不要命啦!”

“这慕轻寒就是不要命了,那日军机处有一人仗着自己是国师亲信,率领一众手下作乱,想要冲出大理寺。可慕轻寒竟挡在前面,眼也不眨,厉声喊道,若是今日你想出这大理寺,必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那后来呢?”

“后来御林军赶来,那人便被就地正法了。”

……

这时,慕轻寒一人坐于城墙之上,看着繁华的京都城,却看不到郊外盛开的杏花。良久,他拿出玉笛随即吹奏了起来,那笛声听来却是悲哀婉转,道尽相思之苦。

洛安闻着笛声寻来,在一旁候着,等笛声而止,慕轻寒一言未发,静静看着远方,似是思念什么人。

后边的洛安说道:“殿下,起风了,回去罢!”

京都郊外,杏花遍野,几片花瓣从墙外飘来,风兮停下练剑,伸手接过一枚飘来的花瓣,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得出神。

墙外的杏花大抵是又开了吧!她想,只可惜这高墙阻隔着,如何也见不到了。

“风兮,为师可曾教过你,练剑时不能分心?”一位长者走来严肃的说道。

“教过。”

长者又看了看风兮,随后长叹一声道:“罢了,你去练剑吧!”

风兮持剑走向竹林,只听见后面长者的言道:

“切记,杀手永远只能是无情的,倘若有了感情,那么,死亡也会随之而来。”

风兮止步,听长者说完,又继续往竹林里去了。

六、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庆和十五年宣德帝驾崩,次日,太子被杀,国师上官迁起兵造反。届时,亲王皆从封地领兵于城下,繁华的京都城内一片混乱。

许多官员不堪重压,纷纷倒戈相向,上官迁更是接宣读先帝遗诏之由,请君入瓮,将众位皇子纷纷引来宫中,来了个瓮中捉鳖。

皇子们被杀的杀,降的降,而那日唯独不见慕轻寒一人。

眼看大周江山即将被取而代之,一些旧臣纷纷热泪盈眶,痛心不已,然而却有心无力。一时之间,国内发生动荡,各州郡的一些草寇和叛臣,招兵买马,纷纷起兵。

原本一片祥和的华夏大地,狼烟四起,战火纷飞。

镇守边关的苏将军带着十万铁骑赶来时,见城中一片荒芜,宣德帝早已驾崩,从马上下来,朝大殿方向磕了三下响头,哽咽的喊道:“皇上,臣来晚了。”

慕轻寒被上官迁囚于宫中,不得而出,上官迁登基那日,便派人来了。

那人奸笑道:“你慕家大势已去,是殿下

自行了断,还是我们送你一程?”

慕轻寒冷眼睥睨道:“何来的乱臣贼子,在此如犬吠一般叫嚣,着实令人可恨。”

那人继续狂妄的笑着,笑声渐止,低声吩咐道:“不必多说,只管取他首级回去复命便是。”

说完,一群人朝他走了上去,血溅刀起,顿时那一群宦官纷纷倒地身亡,慕轻寒持剑,白衣上沾上了一道鲜红的血,按照洛安说的,去城门与苏将军汇合。

他持剑来到玄武门,一群死士挡在门口,满是杀气,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说着,一群人举起刀剑而来,慕轻寒紧紧的抓着手上刀剑,他知道寡不敌众,此番上去必是命丧于此,此等关头,他别无选择,无所畏惧的冲了上去。

几招之内,慕轻寒身上已有几处被刺中,他身上的一袭白衣几乎染尽鲜红,死士将他团团围住,他拂去嘴角的血,又慢慢站了起来。

拿起刀剑,眼里满是倔强,持剑大声喊道道:“我慕轻寒誓与大周共存亡!”

又举起剑继续抵抗,这次一招不过,手中刀剑便为击落在地,一个死士便拿起刀剑打算直取他的首级。慕轻寒闭上眼睛,此生唯一一憾便是再也见不到那人一面了。

忽然,数十秒过去,只听见刀剑落下,忽的被另一剑挡住,他只听见耳边一个日夜思念的声音。

“你快走!”

慕轻寒睁开眼睛,见风兮来到他的身边,喊道:“走!不必管我,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风兮抵挡了一切死士,慕轻寒犹豫了一下,说道:

“风兮,等我!”

“好!”

然而这一刻,既是永别。

“我永远记得,那年京都城里流下的血,足以将满城的杏花染尽。”

年老的宣文帝跟史官提起时,眼里尽是哀思,他闭上眼,不愿再忆起。

风兮一人在玄武门,足足杀了三个时辰,玄武门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当那些上官府秘密训出的死士都死于她的脚下时,风兮早已遍体鳞伤,可她依旧在等,等那人归来。

“她是我培养出来最优秀的杀手,但背叛本官的人就得死!”

远处的上官迁面色阴沉,近于癫狂的一把夺过手下的弓箭,对着玄武门那一人射去。

“风兮!”

她终是等到了那人归来,嘴角微微浅笑着。

而慕轻寒朝她狂奔而来,只可惜为时已晚,他眼见着所爱之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慕轻寒跑过去抱起风兮,风兮嘴角的血不断的流着,她伸手想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还未触碰到他的脸,手便垂落了下去。

“风兮……风兮……”慕轻寒喃喃的念着,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彼时,苏将军率领的十万铁骑攻入皇城,一举将上官迁拿下,慕轻寒脸上未曾有半点表情,他拿起剑将上官迁亲自斩杀。

数月后,百官欲拥慕轻寒为帝,慕轻寒婉言谢绝,但百官在大殿长跪不起,当今皇子所剩无几,也只有慕轻寒能继承大统。

七、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景云元年,宣德帝第七子慕轻寒登基,下令平定各地叛乱。

转眼三十余载过去,一日,花甲之年的宣文帝因病卧床数月,他醒来时,只闻到了淡淡花香,便问宫人道:“殿外可是什么花又开了?”

宫人答道“回皇上,是御花园里的杏花又开了。”

“是吗?替朕更衣罢!朕想去看一看。”

宫人扶着他来到御花园,看到满园杏花皆开,宣文帝却老泪纵横,一旁的宫人都不知何故。

那日晚,慕轻寒卧于榻上,奄奄一息,恍惚间,他又看到了一位红衣女子持剑朝他走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着朝那人伸出手。

“风兮啊!是你回来了吗?风兮……风……”

彼时,文武百官跪于寝殿外,内侍手持拂尘,含泪念道:“皇上,驾崩了。”

届时,群臣哭声一片。

永徽三年,宣文帝毙,传位于九王爷之子晋康。

史料记载,宣文帝在位期间,平定各州郡叛乱,重视民生,轻徭薄赋,开创了大周盛世,但,终身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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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儿,开了


这个位置原本不是洛多明的,他那么高,何况也不近视。最难忍受的是每次放学,他就扯着嗓子喊:别小远笔记借我用一下。那个远字喊得比长城还长。当然我并不轻易借笔记给男生的,除了他。因为他知道我的秘密,就像他对我说话一样总充满着威胁。

我背著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切事物在我的世界里是那么安静,与我相伴的也许只有那夕阳落日。时不时的有情侣骑车从身边经过,他们的背影是那么的幸福。树上的叶子仿佛都在随他们舞动。

刹刹我还未回过神,一辆自行车挡在我前边,车上坐的人是洛多明。别小远,我载你回家吧!省得你一个人在路上独享孤独啊!他的话中显然充满了嘲笑和无礼,当然这一切只有我知道。谢谢,我不用,我怕你的爱车会散架。这句话仿佛把他惹怒了,别小远,我就怕你不敢,我知道你怕他没把话说下去,当然这是用我眼中的泪水换来的,他转身骑上车走了。

我一个人迈着有些零碎的脚步踩到了家,可我的心还是不能平静,或许是因为他。洛已经站在隔壁的阳台上,他向下望我,我抬着头看着他,忽然间感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我已无暇顾及这些,我跑到了阳台上,给花盆中的不会发芽的种子浇水。喂,别小痴,今天的日落很美啊!他在对面兴高采烈的对我喊,我抬头看见他那独特的挑衅目光,仿佛就要把我融化成空气。我不再理会他,转身进了屋子,落日的孤独透过窗子布满了我的卧室。如果真的如爱因斯坦说的那样,我多么希望我思想的粒子随着光束回到过去,回到七年前,那个依然充满阳光的午后。

那年我九岁,你大我一岁零三个月。记得那天很热,站在院子里不动就会出一头汗,我跑出院门到你家,我到你家就好像感到有种下雨的感觉,但闷热只让我缠着你给我买冰激凌了,小哥哥,天好热,我们去买冰激凌吧!你没有立刻回答我,我看到你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着,远远,我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一边眨着眼睛一边扯着我的手说。我脑子一下子空白了,仿佛听到了雷声,那你以后还回来吗?我抽噎着问。会的。你很坚定的告诉我,然后就拉着我走到那棵杏树下在地上捡了一颗杏核,你把它递到我手里说:远远,这是我们吃的杏核,把他种下来,等杏子熟了我回来给你摘杏子吃。我用手擦了擦泪水,紧握着杏核,仿佛攥着所有的希望。

最后你还是转身离开了,蓝色的雨点从天边划落,我不记得自己哭成了什么样子,只知道我的世界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你的背影和你校服上一片洗的泛黄的血迹。所有记忆的碎片从大脑中掠过,在这里被撞的粉碎,我怎么也不能将它们拾起拼凑出你的模样

只记得你小时候很帅,可却有点笨。我三岁的时候,你牵着我的手在院子里走。我走的很伶俐,只是你倒像喝醉酒一样。然而你慢慢的变得强壮起来,因为你是男生,那时你很喜欢看武侠电影,你说男生就是要保护女生,就这样你总会围在我身边。在炎热的夏天,你不顾头上的汗水给我扇扇子,跑去街口买冰激凌给我吃。你家有棵杏树,杏子稍微大点还没长熟,你就爬到树上摘杏子给我吃,我看到你脸上的汗水混着泥土,感觉好像京剧里的脸谱一样,我就笑了。你也捧着杏子站在那傻笑

我五岁那年,你被送入学校,我也哭着闹着要去上学,可我年龄不够,人家不让去。结果闹的你也无心上学,整天逃课回家陪我玩。最后叔叔没办法就让你晚一年和我一起去上学。起初我们并没有坐在一起,和我坐在一起的是一个男生。有一次,你看到他欺负我,你跑过来打了他一顿,接着掂起书包坐在我旁边说:以后,我就坐在这里了。当时你说的挺严肃的,像解放军奔赴战场一样。

后来你学会了骑自行车。有一天放学,你把车子停到我身边说远远,我载你回家吧!你拍了拍车子的后座,让我上车。我知道你学会骑车还没多久,看得出你那自行车被你虐的整不像一车。但看到你清澈的眼神,我就坐上了车,你的眼睛是那么明亮,你是我最信赖的小哥哥。我坐上车时,明显感到你的手抖了几下,这时我心里有些害怕,我就扯紧了你的衣服。你满头大汗的踏上了车子,一、二、三啊只知道我的头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大昏地暗的,接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我已躺在你床上了,额头上贴着创可贴,只是头还在微微作痛。你坐在我身边问我:还痛吗?我笑嘻嘻的对你说:不痛!我问你我是怎么回来的,结果你的回答足以让我再昏一次,你说:我用车把你载回来的。我抬头看你时,一片刺眼的血迹冲进我的眼眸,我知道它将永远留在你的肩上。你离开的时候穿的就是那件校服,只是血迹被洗的有些泛黄。

从那件事以后,我就患上了可怕地恐车症,不敢骑车,更害怕坐车。只记得,每次放学你总是推着车子陪我一起走回家。

还记得那颗杏核吗?我把它种子花盆,放在了阳台上,每天都给它浇水,而这一浇就是七年。

洛回来了,就坐在我旁边。时间的车轮从未停息,七年之中的点点面面勾画成一组成空间。七年前在海边丢失的贝壳,现在已不那么容易被捡起,这也许就是空间留下的距离。

别小远,橡皮借我用一下。又是熟悉的声音,可我感觉却是那么陌生。喂,你没听到啊?别小远。你不是有橡皮吗?干嘛用我的。我低着头只顾着写作业。也许是我害怕撞到他那亮晶晶的目光。我就是想用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小妹妹呢!我的笔从手中滑落掉地面上,只感觉眼睛湿湿的,我慌忙弯腰去捡,长发盖住了我的脸庞,可泪水又怎能逃得过地球的引力,只差一点,洛多明,你们又在课堂上讲话了。老师高分贝的嗓门打断了我回忆的车轮,我只好低着头面朝课本。我倒不怕老师批评,只是有点担心他。他是被市里高中退了学才到我们学校的。老师,我没有,是别小远找我说话。他的声音是那么的义不容辞。可惜我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是吗?别小远!我的思绪又溜到过去,逃避这可怕的现实,我再没有多出的精力回答她的问题。我想起了那个为我承担一切,时刻保护我的小哥哥,以前也是这样,我传纸条给前边女生说她裙子很漂亮,结果被老师发现,站起来的却是他,引得一班人哄笑,洛脸红彤彤的却站着一动不动。我想地球真的很有引力,泪水真的不是圆的,都是水珠型的,带着尖刺,要不它怎么会让人感到疼痛。还好我的头发长让这一切只有我知道,让他看到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子。或许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也许我小哥哥他不叫洛多明,洛多明我不欠你什么了。

下课,我跟随着她高跟鞋铿锵的节奏进了办公室。在她面前麻木的我像一台留声机,可是她并不知道,电源一直没有打开,我只能抱歉您给我加了班,我却没能给您加班费。

我从办公室出来,校园里已没有多少人了,显眼的地方只有他和那辆自行车在那里傻站着。别小远,她没用高跟鞋踹你吧!给我说,我去和她拼了。我怀疑他是不是改行说相声或者写小说了。我只顾走我的路,这条路本就属于我一个人的孤独。只听见他的自行车滴答滴答的跟着,我在前边站住了,像模特在T台上一样转身,只是我没有微笑而是充满了愤怒,后面的他也不滴答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一会儿抚摸他的爱车,我本有许多话要说的,可我却一句也想不起来。他就这样一路滴答着跟我走到了家。别小远,我能跟你进去吗?他讲的那么彬彬有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四好青年呢。他跟我进了卧室,又跑到阳台上,我只是抱着我的snoopy发呆,一会儿,他从阳台上跑了过来,很认真的说:别小远,它一定会开花的。他用手指着阳台上的花盆。之后又挑起了他那会放光的眼睛,这一道光芒就像是一组程序编码,瞬间激活了我这几尽当掉的机子。的确今天忘了给花浇水了,我又跑到阳台上拿起了水壶,我看到花盆中的土壤被翻动过,当水洒入花盆中,我的身体仿佛也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别小远,你要坚强。这声音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

这一周都没有看到洛多明的身影,对于他这样的学生而言,逃课跑到那个地方疯玩也不奇怪。周五下午放学,我整理好书包准备离开。她站在门口叫住了我:你就是别小远?她叫蓉儿,我见过的。洛第一次来这是和她一起的,至于她和洛是什么关系,我并不清楚。每次总是像鸵鸟一样,从未过问。嗯,你有什么事吗?我摆出一种很平静的姿势。洛被车子撞了,在人民医院。他在大街上骑自行车练习带木箱,转弯时,对面开过来一辆汽车结果她讲的声音很低沉,这声音未经允可就钻进我的身体,在我的胸腔内撞击、反射、加强,一阵阵剧痛占据着我的全身,我忘记了流泪冲出教室,我几乎是跑到医院的,我不知道路人是用怎样的眼光看着一个披着长头发女孩哭着从他们身旁经过。

进医院时我用手擦拭了泪水,站在重病监护房门口,我只能感应到那不知明的刺痛伴着不规律的心跳传来。你是他什么人?一个端着点滴的年轻护士向我走来。我我是他妹妹,他怎么样了?我抑制住心中的急切向她问道。病人已经昏迷了三天,刚刚醒过来,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进去看望。她说完话打开门走进去,穿过门缝我看到了洛,他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额头上缠着层层纱布,这显然阻挡不了鲜血的侵染,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是那么的憔悴。可我又分明看到他眼角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护士换了瓶点滴,液体一滴一滴的流入输液管,流进洛的身体,也流入了我的血液中。我再也承受不住这液体的冲击力,它翻涌出我的眼睛,我模糊的看着护士向门口走来,你们先回去吧!有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们。我转过身,蓉儿在我身后站着,我们走出了医院。走到公园有喷泉的小水池边,我看了看她,不知道是泪水让我有了勇气还是泉水给了我力量,我开口了:把洛多明还给我好吗?我就像街头的乞丐一样对她说完了这句话。她用很平静的目光看了看我,我不知这平静的背后还以藏着什么,但她的安定让我感到惊呀。她转过目光看着喷涌的泉水,眼中有种亮晶晶的东西闪过九岁那年,我跟着妈妈来到市里的一户人家里,妈妈指着一个男人说,蓉儿以后他就是你的爸爸。我扯着妈妈的衣角,哭着闹着要离开,是洛,是他陪我度过了那段最痛苦的日子,一直陪在我身边保护着我。有一天,我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因为你很像一个女孩,她叫远。我看着有些模糊的泉水,所有的记忆都像泉水一样在脑海翻滚。洛学习成绩原本很好,中考时他考入了市重点,可他却对他爸爸说他想去县里上高中,他爸爸自然也就不同意。只记得他后来在学校逃课、违纪,最后被学校退了学,就转学到这里。他爸爸托了关系把他转到你们班,因为他对他爸爸说这是个好班,他坐到了前排你旁边的位置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仿佛孕育了七年的力量一下子涌了出来。我哭的不成样子,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拖着怎样凌乱的脚步回到了家。

我坐在家里的阳台上,阳光暖暖的照着,很温和。我仿佛听到一种声音在耳边响起今天的夕阳好美啊!这声音是洛洒在这里的。我抬起头看着那片被红云遮挡着的夕阳,近黄昏却又是那么能赋予人力量。我站起来,想到了给花浇水,花盆中的土有些松动,我感到了它的生机,深藏着七年的养料要迸发了,花儿要开了。

一个月里我一个人听课专心记笔记,放学独自走在回家的林荫路上,感应阳光下那欢动的树叶。每天回家享受着夕阳,给花浇水。看着花儿发芽、生长、直到开花。那事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花种。紫色的藤蔓上立着泛着粉红的花朵,是那样的清新,那么芬芳。恍惚中有种幸福的味道,我想它应该叫洛,这也是洛播种下的希望。

洛要出院了。那天我穿了条格子裙子。我走进教室时,他斜坐在座位上,目光向我投来,和我那不知所措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他的目光中透露着平静,却引得我心中像海水般涌动,我有些狂想症的大脑,开始搜索洛要向我告白的台词,甚至想到了至尊宝的那句一万年,我还没来得及将台词想完,干嘛呢!花痴,上课了。他指了指我的位子。啊!我又羞恼又慌张的坐在我的位子上,拿出了课本。我明显感到他在偷笑,我转过头很严肃的看着他,他却无所谓的指了指黑板上的课程表,天啊!我竟把课本拿错了,我慌忙换了课本听老师讲课。我只感觉长头发盖着的脸颊烫烫的,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颜色。别小远,你的笔记,借我用一下。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借我笔记,我哪里有勇气把头转过去说不借,我头也不抬把笔记推到他桌子上去。还好脸色如Fe(oH)3般凝结的老师,给了我满满两眼的冷却剂才把我从赤道附近拉了回来。

第四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又踏着她那平稳而又有力度的高跟鞋,沿一次函数路线走到了讲台上,洛已经把笔记拷贝完了,他把笔记本放在我的桌面上,上边还附注了张纸条:别小远,你的裙子很漂亮。我也迅速而又潇洒的在背面题了:白痴两个字,推到了他的桌子上。我看到了他抓狂的样子差点扒到桌子上面笑了出来,当老师的目光沿抛物线落在洛身上的时,他就像奔驰的四驱车被人抠掉了电池一样瞬间停止了,而他垂死挣扎的最后一道目光却落到了我身上。别小远同学,放学你等我哦!这句话温柔的有点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下课铃响了,我就像听到起跑令的运动员一样竟破纪录的跑出了教室。一个人走在林荫路上,我仿佛又听到了阳光照耀下的树叶欢喜的舞动着的旋律。别小远。只听到我的名字伴随着清脆的车铃从从身后传来,我还未来得及转身,洛已漂移般的把车子横在我的面前,距离是那么的近,仿佛只有空气在我们之间流动,也只有空气感应到了我的心跳。上车洛讲的是那么清脆像车铃。我可不是木箱啊!我调皮的笑了笑。是啊!你比木箱还笨啊!洛多明牵住了我的手,把我拉到车子座位旁,来深吸一口气,慢慢踩上。他讲的很轻,明亮的双眸给了我信心和勇气。我握着洛多明的手,踩了车支架,坐在车子上,我感到身子在抖。抱紧我。这声音透过洛的后背传过来,我狂想症的脑子有些空白了。想什么呢!我怕你在摔着,现在你这么重我怎么背的动啊!我愣了一下:啊,我有那么重吗?我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洛,我怕他忽然间又要逃开。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该多好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像是记忆的碎片又被重新拾起,我把头贴在洛的身上,静静的,我听到了洛多明的心跳。

车轮子滴滴答答的转动着,像是穿越时间的机器,带着我们一直走到华阳林的尽头。我恍惚间又闻到那阳台上的花香,那样的清新、芬芳,像幸福一样。

悲歌辞旧人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题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八月的天,灰色的天,是谁在轻声吟唱那首送别呀,枫叶随风翩翩起舞,落在别离人的肩上。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各有志,我不能自私的要求你留在我身边,我想和你坐在菩提树下轻轻靠在你肩上,依偎你怀里,然后说着我们的未来。

曾经一生一世的誓言,如今却觉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往事如烟,说给我的一切,说的话不会在实现,不过是敷衍。

我知道,曾经我们约好的未来和甜蜜,你早已丢弃而我还在这里,

年轻的我早已不是爱情的虔诚信徒,反而厌倦害怕触碰到爱情。

相识相恋分手,时光漏斗中不停流逝的沙,我却不能喊等一等。

或许,初见的那一天就是错误,我动心了,我动情了。失败的爱情,错了,输了,如今,只能说,祝你幸福。

没有我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喝醉了,天凉了要增衣,不要逞强,晚上要注意充手机电,经常打个电话给父母,感冒了要吃药,不要挑食

以后,你会站在谁的身旁?以后,谁牵你衣袖?以后,你陪谁逛街?

风吹沙,蝶恋花,古道旁,花前月下暂相逢,如今灰飞烟灭。

转身拭泪,赠你一强颜欢笑,道一声:朋友,珍重!

杏花绽放雪花繁——刘山前村访杏花


沿着曲曲弯弯的进山水泥路向刘山前村走去,越往山里走,看到的杏树越多。开始时只是路边一两株,三四株,花儿也稀稀落落的,这也足已引起我们的兴趣,同行者停下脚步,有的给杏花拍照,有的跑到杏树下自拍。临近刘山前村,杏树越多,花儿越繁,时不时就会在山坡上山坳里有一片片、一洼洼的杏花迎面而来。这时我们只顾惊呼,谁还记得拍照!来到前刘山村,放眼四望,漫山遍野都是杏花,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团团地绕在树枝上的粉白杏花是如此的娇娆美丽;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宁静清爽中处处弥漫着的淡淡的馨香。大概只有香雪花能形容眼前的杏花了。我们精神为之一振,心都陶醉了。站在高处细看周围的环境:四周群山起伏,高高的刘山亘列村后,这大概是村子名曰刘山前的原因吧。雄奇的虎山高居东侧,村西绵延的山岭向南延伸,成半包圆状围住村子,只有南面一条窄窄的冲积带与县城北部的平原连接,一条山溪从村东流过,几座大小不一的水库、水塘在春阳下熠熠闪光,好似散落在山间的一串珍珠。来时的路,犹如一枝细长的杏枝在春风里颤颤悠悠,前刘山村、中刘山村、后刘山村好似连缀在这杏枝上含苞绽放的三朵杏花。坐落在山坳的这三个山村得早春暖阳之气,气候温暖,难怪咋暖还寒之季,连山外早开的玉兰刚刚秀出毛茸茸的木笔,连翘枝条尚缀着微黄的花蕾,而这儿的杏花早已闹闹嚷嚷,挨挨挤挤,举行起盛大的花事,演绎着一曲清新悦耳的花的乐曲。杏花中的我们仿佛置身于仙境,心清气爽。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这句古诗说的就是眼前的杏花吧。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客子光阴诗卷里,杏花消息雨声中。翻开古诗词杏花总是会和春雨联系在一起。我知道那是江南的杏花春雨。 刘山前村的杏花不会等待春雨,在棉衣尚未脱掉之时就悄然来到我们的身旁,一朵朵杏花在春阳里笑盈盈地绽开了。向远处望过去,杏林上面好象飘着片片白云;低头细看,杏花的样子千姿百态:有红红小花蕾、有半绽的花骨朵、还有盛开的花儿;花儿白里透着粉,粉里透着红,花瓣薄薄嫩嫩,仿佛吹弹可破;花朵一簇簇一串串,粘在枝条上,满枝绯红;繁花满枝,温柔妩媚,清香宜人。一阵清风吹来,花儿立刻飞开了,一片片花瓣如天女散花似的落下来,好象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春雪

漫步铺满落花的杏树下,穿行在花海里,不知时光的流逝。这儿的杏树粗壮,时不时会碰到树干虽说只有一两米高,但却有一搂粗的大杏树。这样的杏树树皮粗糙乌黑,显得铁杆虬枝,粗粗的树干上也开起了花,可谓老树繁花,甚是壮观。杏树下群鸡悠闲,居然还有一只野雉混在里面,同鸡们追逐嬉闹,甚为和群;一两声犬吠愈显杏花林的幽静空旷。山溪旁有村民在用喷灌机给小麦浇返青水,杏林边的菜地里金黄的菜花开成了片,有几个老人和妇女正在菜园子里栽种土豆,看得出,这儿的沟沟壑壑还基本保留着原始的地理地貌。临河的菜园子堰埂都是大块的鹅卵石砌成的,卵石上厚厚的青苔,无声的记载着久远的年头。同行的老赵说,这园子鹅卵石砌成的堰埂可以申遗,现在的人谁还会用滴流转的卵石干垒墙。我们一阵大笑。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老张是陶渊明的粉丝,背诵完这段话后又说:虽说刘山前的杏花,养在深闺人未识,可这让人恍然如梦的景致,悠远得如同一则童话。这杏树下最适宜读陶诗,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忽与一觞酒,日夕欢相持。当年戚继光抗倭之后北调修长城,路过武陵源,曾赋诗道:一剑横空星斗寒,甫随平虏复征蛮。他年觅得封侯印,愿与君王换此山。我没有这么大的志向。却真想在这儿买一块田,在大杏树下盖一间竹篱茅舍,栽两行嫩韭红椒,种三五架瓜果青豆,养七八只土鸡,忘记山外的车水马龙、电脑网络、股票期货,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同行者中有人开玩笑说,老张你过惯了花天酒地的日子,如何耐得住这种寂寞?这里写诗作画行,可养不住侧室。我们遂又大笑起来,笑声震落了满树杏花,正应了一句诗 花落香满衣

谈笑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刘山前村。这儿同前面两村一样,家家都是不规则的石块砌成的院墙,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有三两株粉嘟嘟的杏花探头院墙外,大门前巷子里都是清一色的杏花,它们默默地立在那儿,似是以粉粉的笑脸迷人的幽香迎接赏花人的到来。一枝红艳出墙头,墙外行人正独愁。我轻轻吟哦起唐代吴融的《途中见杏花》诗。老张接口道:此处更有张籍 《寻仙》诗的意境,溪头一径入青崖,处处仙居隔杏花。更见峰西幽客说,云中犹有两三家。。我之所以喜欢吴融的杏花诗,是在读过钱钟书先生《宋诗选注》之后。据老先生考证,南宋诗人叶绍翁的一枝红杏出墙来这句诗,最早的启发,就来自吴融的一枝红艳出墙头,还有他的《杏花》诗中独照影时临水畔,最含情处出墙头;当然,温庭筠的杳杳艳歌春日午,出墙何处隔朱门,宋人张良臣的一段好春藏不住,粉墙斜露杏花梢;陆游的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这些诗句对叶绍翁的帮助也是功不可没。

哪里的客人?喝杯茶歇歇脚。正谈得热闹,忽听有人喊我们。这才注意到,一位老者坐在门前一株一搂粗的大杏树下,树下一块席子大的青石板上,摆着现在不多见的泥蒸的烧水壶,几个粗茶碗,悠闲地品着茶。老者的待客热情还保留着上古的风情。谢过老人,我们端起茶碗,一缕清香透人肺腑。看到我们陶醉的样子,老者指着门西侧一株才冒出黄嫩小芽的小树说:喝的茶叶,就是这棵茶树上的叶子。我问老人这是什么茶树。老者说:山里的野茶树,没有名字。杏子红了的时候,茶树绿叶满枝,折下茶枝,舀一壶山泉,枝叶一起煮,那茶才叫香。我问老者,这棵大杏树有些年头里吧?老者说:比我还大。杏子红时,坐在这儿喝茶,更有味,茶香香的,杏子的味甜甜的,比喝酒还醉人!

听了老者的话,我期盼着满山满野,家家户户满树红杏时,再来与老者拉呱品茶

白辞·暮沉


纵观暮沉一生,可谓滑稽可笑。诞于帝王之家,长于苦寒之地。生无人喜,活无人惜,独剩鄙夷不屑。未曾想,有朝一日,雪国无子可承帝位,摇身一变,位高权重成国储,与朝臣成连鸡之势。

未归前,流离失所定无居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人人喊打弃如敝履,不知归途所在何方?

国之不国,朝局黑暗栋朽榱崩,臣之不臣,以权谋私强取豪夺,民之不民,百姓麻木冷酷无情。人情冷漠,世态炎凉,无可救药,前路茫茫,不知路在何方,不如随风散去。望枯株朽木,独留一人醒。

行世间乐事,饮琼浆玉露,看繁花似锦,闻靡靡之音,风流倜傥公子笑,豪放不羁品春秋,无拘无束享一生,无愧潇洒走一回。

初见,卿红衣似火,面对飞扬跋扈的不速之客漠然处之,宛如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冷厉。远遁枯树老藤之后,戏谑玩笑冷眼旁观,见你无动于衷,便索然而去。不想,此次错过终成过客。

素来听闻卿身边已有连枝,患痼疾,卿尽所有,上穷碧落下黄泉,只为寻良药以除旧疾。然,终不知结果如何。

再见时,天地轰鸣,云雨翻滚。卿伤痕累累,命在旦夕,却不见舍生忘死之人,唯独小兽不离不弃。性命无忧而心不在,面如枯草,心如死灰,却道不甘,穷尽其力玉石俱焚。

归墟之战,避无可避,逃不可逃,路漫漫,道寥寥。天地崩塌,山河不在,万物消亡,死生不复。末路穷途才知一切不过残局,而吾不过局中之棋。卿用己身为注,以万物为祭,独留一人远遁时空,一人忘却前尘往事。

如今执棋者已不再,棋子犹存,不过被神弃之,无根浮萍何以为存?

山河尽,故人辞


叶十七姑娘眼睁睁地看着锦床上的慕阿筝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鼻尖一酸,泪水十分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下来。

“沈萚,这便是你一直所期望的?你……真的狠心看他惨死于此?”叶十七再也控制不住,微微抽泣起来,他是慕阿筝啊,这样好的慕阿筝。他清隽秀雅的眉目间终于拢上挥之不去的忧愁,可是,她记得很久以前,他还曾对她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沈萚沉默着,眼神黯淡无光,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的目光,投下一片扇状的阴影,似乎无人能解他所思。“公主,臣请罪,远赴边疆戍关,此生永不回京。”他的声音清冷,却也掩不住悲伤的情绪。真的……舍得吗?

叶十七未回答他,不知她是否听见了他的话,只愣怔着,走火入魔般盯着双眼紧闭的慕阿筝,不受控的慢慢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半晌,脸色苍白,玉手垂落,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号啕大哭:“沈萚,你还我的慕阿筝,你把他还给我呀……”

“公主,斯人已逝,还请节哀,请顾及公主仪容,切莫如此。”那人语调平静,毫无波澜。

“准了,明日你等便启程去玉门关,无召,永世不得回京……如此,阿筝也可心安。”叶十七渐渐停止了哭号,声音沙哑疲倦,仿若茫茫沙漠中最后一滴水,蒸发,空寂。哀莫大过于心死。

“臣,遵旨。”

齐明十年,天色入秋,江南煮酒。

临安旧宅,屋瓦飞檐,朱红画廊边残存着几枚枫叶,泣血的颜色,让人触目惊心。

屋内有温暖的橘黄色灯光和香烛,雕花的铜褐色火炉上温着一壶清酒,隐隐有冷冽的梅香幽幽传来,雅极。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叶十七怀里抱着刚温好的一小罐梅辞,脸颊红红的,有些微醺。她同慕阿筝席地而坐,眼睛亮晶晶的,声音软软糯糯。

慕阿筝的唇畔溢出浅笑,看她醉意朦胧,便存了心思想要逗她:“哎?《问刘十七》?”

叶姑娘横眉,驳他:“是《问刘十九》!”

慕阿筝歪头,缓缓扯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说错了。是《问刘十七》。”尾音下落,字正腔圆的陈述句。

叶十七愣了,两腮酡红,不太确信地嘀咕:“真的是《问刘十七》?”

慕阿筝悠然倾杯,微笑着点头。

叶十七看着慕阿筝,蓦地傻笑起来,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句:“慕阿筝,你是好人。我叫叶十七,这样很好。”眼前人是心上人,这样很好。

慕阿筝的唇角微微上扬,坏笑着调侃:“坊间传言我是大齐最黑心的谋士,公主恰巧说了反话,我听了,倒觉得违心。”

叶十七没接他的话,只皱起了眉,不满的评价:“你不乖,我说了,要叫我十七。”

慕阿筝温柔地笑了,轻声唤了她一句:“十七。”

叶十七昏昏沉沉地嘟哝了一声“哦”,又继续开怀畅饮。忽地,她又似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嗓子纠正道:“刚才你那句话说的不对。大齐只有一位最有心计的权谋者,便是沈萚。才刚及冠,丫城府那个深,堪比狐狸。”

慕阿筝轻笑:“你这样说了,沈丞相只怕又要不高兴。”

“那啥,你不许跟他说……嘁,我才不是怕他。来,我们继续喝。”

倏地,有人推开了门,屋外的秋风萧瑟,凛冽吹入屋中。而门外长身玉立的,恰是丞相沈萚无疑。

他的视线锁定在叶十七身上,眸中清冷深邃,淡声:“公主若喝醉了狐狸可不负责带你回宫。”

叶十七不禁打了个冷颤,清醒了不少,讪讪地举起怀中的梅辞:“沈萚坐下喝酒。不用狐狸带,沈萚带我回宫就好。”

沈萚这才脸色稍芥,没搭理叶十七,下人关起了门,他踏入屋中同他们席地而坐,动作自然熟稔,仿如常客。

“慕弟不怪愚兄不请自来吧?只是受命于皇上,要带公主回去了。”沈萚面色冷冷,声音也染上透骨的寒凉。

慕阿筝的眼里却满是笑意,摇头温和道:“自然不怪。公主与丞相情谊甚笃,众人皆知。丞相来接公主也在常理之中。只是这梅辞是用去年所采的梅花酿制而成,香气醉人,丞相可不要拂了十七的意才好。”

沈萚神色黯了黯,沉默,一阵冷气压逼近,伸手夺过叶十七还举着的梅辞,兀自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好酒。”

叶十七的脸蛋蹭地红得灿若朝霞,小声尴尬地嘟囔:“我就是客气客气,那酒我喝过了,你怎的如此不避嫌?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你要真喝问我要个盏子也好啊……”

沈萚面不改色,沉声:“闭嘴。”

叶十七:“哦。”

他转头对慕阿筝颔首,礼貌作揖,复又搀起叶十七,“告辞。”

踏出慕府,忽有冰凉的雨丝被风吹落在脸上,激得叶十七打了个激灵:“丞相,下雨了。”

沈萚未答话,解下身上的狐裘大氅披在她肩上,接过仆从手里的伞,撑开举到她头顶,走在她身后。

“丞相,雨落在你身上了。”

“丞相,你要是染了风寒,我可不管。”

……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又道:“沈萚,宫里的太医们医术并不好。”

“沈萚,雨越下越大了。”

“沈萚,你怎么不说话?”

“阿萚……”

当叶十七可怜巴巴地唤了五六声沈萚后,那人终于冷清开口:“闭嘴。”

十七:“哦。”

沈萚自顾自闷闷出声道:“臣在窗外等了公主许久。”

十七呆,默默扭头,扯了扯他的衣袖:“为何不进去?外面还刮着风,多冷呀。再说慕阿筝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沈萚感到莫名的别扭,微微有了怒意:“臣并没有怕他。臣只是怕贸然闯入会惹得公主不高兴。但后来看你喝的多了些,便也顾不得什么了。”

叶十七缓颊微笑了,温柔耐心的看着他,无可奈何:“沈萚,你呀,你这个闷葫芦。”

沈萚当年官拜丞相之位时,年仅十五,恰是意气风发少年时,凭着过人的才智与谋略得到圣上的赏识。那年入秋,他与同僚入宫觐见圣上,在太液池畔的一棵梨树下看到当时才年仅十二金钗之年的大齐公主叶十七。她穿着嫩黄色的罗裙,发髻上别了一只蝴蝶钗,两只小手扒着梨树粗壮的树干,在树后眨着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对他的小女孩充满怜惜,却满心欢喜,想着日后定要娶她为妻。

齐明十年,寒风飒飒,江南飘雪。

慕阿筝邀了沈萚来太尉府相饮,说有要事相谈。

“江东吴军已经南下,欲攻我大齐,沈兄……想

必已经知道了吧?”慕阿筝亲自起身,为沈萚斟上梅辞。

沈萚闻言点了点头,举杯将酒一饮而尽:“又是梅辞?”他挑了挑眉,细细品咂了一番。此酒刚才从瓦罐中倾泻而出时便飘散了一室的清雅寒冽的梅香。

慕阿筝笑着颔首赞许:“沈兄果然是好酒客,才饮过一次便记得。这是今年初冬才采的腊梅花酿成的新酒,可与去年孟冬的黄梅旧酒一比。”

沈萚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淡声:“十七公主很喜欢喝这酒。”

慕阿筝笑道:“那待会儿走时,沈兄替弟捎几罐与公主罢。”

沈萚未置可否,只对慕阿筝也温声道:“江东吴军南下,愚兄已略有耳闻,只是圣上还未下旨,不知要指派谁去与之抗衡。”这话说得巧妙,一意表明他不会领兵上阵,二意犹指慕阿筝位至太尉,此事定将与他有所关联。

“不瞒沈兄,弟正有意率兵前去,只是还未上书圣上,想先询问一下沉兄的意思。”慕阿筝善察言观色,听完沈萚所言,立即回应,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沈萚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认可:“甚妥,贤弟若能亲自挂帅上阵,定会使士气大受鼓舞。”

慕阿筝的唇畔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的笑容,转瞬即逝,端然倾尽杯中物,朗声温和笑道:“然。”

大齐史册记载,太尉慕阿筝出师未捷身先死,卒于与江东吴军的背水一战,年仅十九。

野史则记载,齐公主叶芳寻曾在太尉出征前对其表露过心迹。

她站在慕府的一棵梅树下,勉强同他笑吟吟:“慕阿筝,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回来,做我的……驸马。”

他说:“好。”

她的贝齿咬紧了下唇,努力不使自己哭出来:“等你凯旋归来,我们在太尉府里栽满园子的梅树,待百岁之时,共赏花海,好不好?”

他说:“好。”可言语之间却浸染了决绝。

而另一棵梅树后,立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他紧紧盯着叶十七与慕阿筝,一瞬不瞬,沉默不语,周遭却环绕了寂寞。他像一座山,一座巍然耸立却静默如初的山。

后来啊,后来慕阿筝死了。将士们有的觉得奇怪,说他仿佛有意寻死般直往敌军的长矛上扑。可没人能证实。唯一知晓的,便是他已经死了。

初始沈萚闻讯,一言不发,默然许久,命人将还有气息的慕阿筝速速拉回太尉府中,叶十七知晓立即赶来。

她泪眼朦胧,抬手指着沈萚,半天发不出一个音。因他下令,不必要人来医治。

终于,人心相悖,各散一方。

之后,沈萚真就依命去了边境。

叶芳寻闻之也未曾流露出丝毫要挽留之意。

潦潦草草间,一眨眼,白驹过隙,忽到了暮年。

叶芳寻曾几拒皇帝赐婚的旨意,独守深闺,屈指数数,而今,也已有二十余年。坊间皆道,公主欲为太尉守贞。

可那头发花白的姑娘仔细想了想,亦思虑了二十余年,却恍然发现,她一直钟情的,然非潇洒风流的慕阿筝,而是在她身边与她朝夕相处默默陪伴了她十余年的,那个叫做沈萚的男人。

有些事情,停在此处,便好。不必翻到翻不下去,一片空白。

那沈萚虽然城府极深,可却知谨守礼,未曾逾越过半分。叶芳寻唤了他十余年的沈萚,而他一日复一日,便是连宿醉之时,也只恭敬地使了尊称,叫她公主。他深知坚守这份欢喜着实不易,却仍固执地在一旁给予她最好的守护,令她别无忧虑。即便不能自持,也仅在心中诚惶诚恐默念“芳寻”二字。

他承认,当初慕阿筝垂死之时,他是存了私心的,他有意不派人医治,欲让那人消失,让叶芳寻死心。可他唯一忤逆了她的这一次,却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叶芳寻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剧烈。那时他想,他应是知晓了叶芳寻对慕阿筝确是真心,他与她十几年相处的过往一刹烟消云散。

沈萚坐在藤椅上,眯着昏花的眼,微微笑了。他当年只在太液池畔见了她一面,却为她疯了一辈子。他凭借得圣上几分厚爱壮了胆子奏请为公主教书,他处心积虑地得偿所愿,名正言顺地陪在她身边,只为不毁了她的声誉清白。

齐宣五年,叶氏长公主卒。享年五十三岁,谥号惠懿。

叶芳寻走时,沈萚居所的院中几树梅花已数年不曾开花,却在那夜有预兆般齐齐开放。冷艳清贵,芳香袭人。

没过多久,消息传来,沈萚闻言却轻笑出了声。

众人皆怪之。

他想,当年慕阿筝义无反顾地上了战场,无非是为了寻死,以此让他与叶十七决裂。恰后来,真遂了慕阿筝的愿。他幸好未把这事告诉她,他想他的小女孩,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世间光鲜背后的丑恶与肮脏。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还没来得及好好问一句,她究竟有没有属意过他?

大齐国相生的极美,他带着满腹算计、阴谋阳策而来,呼风唤雨令得随侍扶正了发顶的玉冠,却在垂头之时,瞧见了梨花树后胆怯地看着他的大齐公主,终于,眼角落下一滴清泪。

再抬眼时,已是故人旧友,相继辞去。

可他,却再不能好好地,看她一眼。

西北望长安,离人千千万,而他,再与她没什么相干。

辞冬迎春的那场飞雪


眼看20XX年的脚步渐远,二月的暖阳倾撒大地,人们的心里滋生出春的想念来。踏青的脚步渐渐频繁,期待春花遍野的藤蔓攀爬上思念春天的心灵。

度过了暖融融的双休日,进入了下一个礼拜,天气猝然转冷,清晨醒来,就见窗外大雪纷飞,雪花的脚步纷乱而急促,俯视大地,房顶、车顶、树干都披挂上雪白的衣衫,雪依旧飞舞,世界渐渐呈现出晶莹剔透的美丽,让昏睡一晚的眼眸瞬时晶亮起来。

自从西安在初冬下了一场厚重的雪后,在众人欣喜的眼神间,就羞答答的掩藏了雪的踪迹,让漫天的雾霾横行了一个季节。黄沙在天空肆虐,鼻翼间浑浊呛鼻的气息让心情低落。一个年由于雾霾禁止爆竹而缺少了热闹,没有了惊艳夜幕的缤纷焰火,没有劈劈啪啪迎接跨年的爆竹声声,大伙儿在一片宁静里度过了新年,这个雾霾让曾经的年味消失殆尽,无处不在的尘土包裹了年的喜悦。幸好,还有雪,在冬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时候,悄然而来,纷撒在眼前,让我忍不住踏出房门,融进雪花的怀抱,来一场雪的视觉盛餐。

雪花纷扬,在寒凉的风里飞舞,渐急的雪将眼前覆盖。雪花顽皮的跳跃上我的眼睫、发梢,在我的红围巾上点缀出莹白的碎花。树木伸展开各异的枝叉,灰褐色的腰身上缀满白玉色的雪松绒、有的点入枝端、有的铺盖上枝身、有的层层韵染、有的摇摇欲坠。只是这般飘落和堆积,雪花就妆点得树木妩媚多姿,满树的梨花开放,成片的树身延伸到路的尽头,苍穹高远,树色俊美,我的心也随着雪花翻飞,杂乱的心绪在雪花里洗涤干净,存留下静美安宁。

抬头远望,路的尽头有一抹红晕,那树间摇曳的一抹红艳在雪的掩映下,分外妖娆。我急急近前,看清这是一树的红梅,在雪花飘落的时刻,悄然洒落自己的芬芳美丽。我抬头凝视这一树的梅花,粉嘟嘟红艳艳的娇嫩喜人,每一朵花都压了一些雪花,在白雪的衬托下,红梅越发的妩媚动人。每当我融入雪中,就总是怀疑置身于童话的世界,再添加这一树的红梅,仰望红梅傲雪的美丽,鼻翼间飘荡着梅花独有的甜丝丝的气息,梦幻般的感觉就越发清晰起来。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此刻总是有一些诗句萦绕在脑海里,于是,这个时刻,就希望可以期翼诗和远方,仿佛只有诗才能把这雪花打造的美丽尽述:

迎春雪纷飞,朵朵红梅娇。

雪痕掩不住,暗香独自来。

傲然迎冰雪,红韵衬玉白。

风裹清香舞,人醉花枝前。

寒梅润琼枝,蕊黄点霜寒。

雪,仿如迟迟归来的梦幻,在冬渐离时,才来到我的眼前,一颗心在雪花间纷飞,寻找雪色浪漫的身影,投入一树红梅的俏丽的怀抱,满眼都是莹白的雪花间红梅的傲丽多姿,满目的银装素裹,满眼的傲雪红梅,怎一笔书写心间跳跃的喜爱?仰望苍劲的枝干上朵朵红韵,掩映于晶莹剔透雪的俏丽,热爱傲雪红梅的心澎湃起来,激荡起来,只恨笔瘦词拙,无法书写华美的词句,此刻的遗憾跌落于雪中,而自己溶入雪的洁净,成就内心的一片清明和纯净。

飘雪的日子,正是我赶往上班的路上,一路走来,感受一路欢声笑语,上学的孩子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两双小手或团起雪团,或拍打树身的积雪,抓捏车身的雪层,让漫天飞舞的雪花间,更是添加纷乱的飞雪。大人急急赶往工作岗位,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眼眸里流露出喜悦的光彩,连一路上打招呼的声息都透着欢快,身上洒落一些雪花,头顶染了一些霜花,大街上的人们匆匆而过,为铺雪的地面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延伸到路的尽头,述说着清晨繁忙的景象。我深深地吸入户外的空气,感觉胸腔充满了冷咧湿润清新的气息。天仿佛更加高远一些,雾霾的消失让天空明净清亮高远,急促的雪花纷飞间,一朵朵伞花开放,于素色的世界里营造出缤纷的色彩。车辆如梭,只是比平日里要慢上许多,当行人近前,车总是小心翼翼的开过去,生怕溅起泥花或发生打滑。环卫工人穿着橘色的工服,正在奋力铲雪,雪花飘落在橘色衣衫上,仿佛开放的朵朵白菊,将环卫工人打扮的更加美丽。进入自己的厂区,在树木成荫的厂区内,风景更是迷人,花坛里的长青树低矮整齐,早已被花匠修剪成圆形或长方形的一排,雪花飘落于绿色肥厚的叶片上,松软洁白,一片片墨绿的叶,托起一层雪,好似一堆甜腻腻的棉花糖,绵软而诱人。树木苍老斑驳的根茎处,雪花层层堆积而上,于是,一层的白,一层的灰,一层的褐,一层的黑,让树身分出许多的色泽,延伸到枝叉,枝叉上,仿佛大师笔下的写意画,时而划出长长的一条,时而浓重的一点,时而运笔一挥,时而点点润过让一个光秃秃的枝干竟多出如此多的韵律舒畅。我仰望大自然的神力,转眼间,就绘出妩媚多姿的水墨画卷。

只是,由于已近春,雪纷飞了一个早晨,在下午,就停歇了自己的脚步,天空的云层里透出一缕明亮的阳光,太阳悄然探出半个脸庞,雪花,带着梦幻的记忆,消失在二月的初春,如若不是地面、枝叉残留的雪痕,就让人有了不真实的感觉。轻轻走过树,耳畔充盈着滴滴答答的声音,那是残雪消融的泪滴。雪,轻轻地来过,又轻轻的离去。我忍不住又去探望那一树的红梅,眼前的红梅娇俏妩媚,身上仅残留些许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晶莹剔透,不再是纯白洁净,更像一些水晶依附在薄如蝉翼的花瓣上,衬托的红梅更加娇艳。树身上仿如滴泪着伤感的人,消失了俊美的装扮,光秃秃的枝干裸露在寒冷的风里,泪滴不断跌落,雪花将梦幻的王国打造,再于阳光里,回归自己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