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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手

发表时间:202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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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猴手",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哈哈哈,王小明你这个废物。狭窄的巷子里跪着一个低垂着头的男生,身旁围聚着四五个手夹着烟的高中生,为首的金毛举起脚用力往王小明的脸踩下去,连五百块钱你都拿不出来,老子今天晚上吃啥?说着金毛便把烟往王小明的眼睛捻去。

啊王小明想把眼晴闭起却来不及,刺痛得不住颤抖,泪腺失去控制,眼球好像烧焦了。

哈哈哈,你们过来看,好像煮熟的鱼眼啊。金毛挥了挥手招呼身旁的人过来。

咦!真的,看起来蛮好吃的,不如挖出来喂鱼。金毛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

王小明,我要取了你的左眼,哈哈

王小明的右眼最后看到的是一个亮晃晃的刀子用力刺向左眼的影像,然后他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王小明抬起颤抖的手摸向自己的左眼,痛觉是真的,眼球真的被挖走了。

王小明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压着一个东西。这是吃力地将手上的东西拿到眼前,看清了是一只干掉的猴手,旁边还有一张使用说明书。

可许下三个愿望,每许一个愿望猴手指会断一只,请谨慎使用。

有用吗?王小明看着手上的猴手默默地说着。

试试看吧。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

第一个愿望:把我的眼睛还给我。轻声说出愿望的同时,猴手断了一指。

没用嘛。摸了摸空荡荡的眼睛,王小明叹了一口气。

喂!还你。一个人走了过来。

咦?王小明抬眼,看清来人是金毛后,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你要干什么?啊啊啊

王小明高声尖叫起来,因为金毛用手把自己的左眼珠挖了出来,血淋淋地放在王小明眼前。

还你。说完这句,金毛用力把眼珠塞到王小明的空洞左眼中。

再睁开眼,王小明的左眼回来了,而金毛不见了。

王小明低头看着眼前的猴手,摸了摸左边的眼睛,沉默不语了许久。

王小明站了起来,晃神地走了出去。

一步、两步、三步,眼前的景色后退得越来越快。

王小明跑了起来。

回到家,没有人出来迎接他。王小明走进自己的房间里,肥胖的身躯偎在破旧的床边。

杀了他们!王小明颤抖着手轻声说出第二个愿望。

猴手没有断裂。

王小明把猴手靠在自己的额头上,用力地想着那群死高中生、每天打他的爸妈、拒绝自己的校花、背后说他坏话的同学、喜欢视而不见的老师

猴手断裂。

王小明知道再也不会有讨厌的人了。

结束了。

我是世界的神,主宰所有人的生死。王小明看着最后一指猴手,笑了起来,我还想要许好多愿望,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许更多更多呢?

有了!王小明走向厨房拿起菜刀,走进隔壁的房间

新闻快报:XX区发生居民集体死亡事件,共有120人突然死亡,死因不明,惟一共通点就是死者的手指都被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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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拉猴


解拉猴,即“知了虫”。夏天,苏北人常煎而食之。尤以徐州等地为盛。

——题记

他和她谈恋爱那阵儿,有一回,他煎了一大碟子解拉猴,端到她眼前,香喷喷的,她却不敢吃。她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问他:“这是什么东西啊?”他笑着说这是解拉猴,尝尝吧,挺香的。说完他便用筷子夹起一个放到自己嘴里,“咯喽咯喽”的,吃得很香,还不忘示意她尝尝。她吓坏了,拼命地摇头,不敢动筷子,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她是南方人,对他们徐州地区这种“奇怪”的饮食方式,一开始自然不能适应。但嫁给他之后,随他一道留在了徐州农村,安家落户、生儿育女,才几年的工夫,就蜕变成了一个典型的北方农村妇女:大碗喝汤,大口吃馍,自然也包括,大口咀嚼解拉猴。

有了儿女之后,生活的负担越来越重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决定去南京打工,多挣点儿钱,供小孩上学。他读过几年大专,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很快就在一家小公司里谋到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当程序员很累,每天天还没亮就去上班,在电脑旁一坐就是一天,加班熬夜更是常有的事。有一回,他和几个同事正在公司加班,忽然听到“扑通”一声,然后就看到他很要好的一个同事、老乡从椅子上栽了下来。他们吓坏了,急忙打电话、抢救……同事最终失去了年轻的生命。同事是和他一块儿从家乡过来打工的,他们一块儿找工作、租房子,不仅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而且还住在一起,每当他意志消沉的时候,同事总是耐心地安慰、鼓励他,帮助他重新燃起工作、生活的希望,俨然成了他的亲兄弟……同事去世后,他含泪进入了同事的微信朋友圈,看到了同事生前的最后一条动态:想吃老家的解拉猴了,看来是有点儿想家了。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他很想辞掉自己的工作,但想到了家里的妻儿老小,最终还是忍住了,咬咬牙、跺跺脚,继续上班。他对自己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离我们而去(甚至有时是我们的亲戚朋友),但痛过、哭过以后,生活还得继续。

他在电话里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孩他爸,我刚煎了一碟解拉猴,你闻闻,很香的。”

电话的另一端,他用力闻了闻,而后泪流满面……

狙公失猴


从前,楚国有个老头以饲养猴子为生,楚国人都把他叫作狙(ju)公。每天早上,狙公起床以后都在院子里给他的猴子们分配任务。他让老猴子带着猴子们跳出去,采摘山里果树的果实。晚上,等猴子们回来了,狙公就逼着猴子们交出它们所采果实的十分之一。光靠着这些猴子采来的果实,他就可养活自己,而且还略有盈余。有一次几个猴子觉得自己白白辛苦一场,狙公却坐享其成,不愿交出果实,狙公就对它们棍棒相加,一阵毒打。猴子虽然觉得每天采摘果实是件苦活,可又怕狙公的棍棒,不敢违背狙公的命令。

有一天,一只不懂事的小猴子突然问这群猴子:山里果实累累,难道是狙公亲手所种吗?大伙都说:不是呀,谁都知道这些果树并没有什么人去栽种,都是天生的。小猴子又问:既然这样,我们干吗靠给狙公做苦力过日子呢?小猴子话还没说完,猴子都已经恍然大悟。

当天晚上,猴子们趁狙公睡熟之后,悄悄地打破栅栏,弄坏笼子。然后,它们拿上狙公积存的果实,手牵着手跑进了树林深处,从此再也不回去了。狙公一觉醒来,才发觉猴子们都跑光了,他赖以生存的手段没有了,只得待在家中活活地饿死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要自食其力,如果自己不付出努力,企图依赖别人,或者靠剥削别人过活,最终只能落得像狙公那样活活饿死的下场。

母亲的手


霞子使劲地甩开母亲的手,固执的她头也不回的冲出大门外。阵阵萧瑟的秋风吹起满地泛黄的杨树叶,母亲闭上双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拉成两条长长的细线。

说起霞子这姑娘,可没少让母亲操心。

霞子今年刚满十五岁,正读初中二年级。上学期因为在学校没能按时完成作业受到了老师的批评,倔强的她一心要放弃学业外出打工。可怜的霞子母亲,单身一人含辛茹苦把霞子拉扯大,就巴望着有一天她能学业有成出人头地。

在母亲和老师苦口婆心的劝导下,霞子终于重返了校园。这不,刚才老师又打来电话说霞子最近有厌学情绪了。母亲也是无可奈何,今天的劝导反而招来霞子的不满,她甩手直接从家里跑出去了。

想想这些年一个人拉扯霞子所受的委屈,母亲的心是痛的,她不停地责备自己没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或许是因为她自己教育上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霞子现在如此的叛逆。

母亲蹒跚着步履从大门走出来,破洞的一双布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哧啦哧啦的响声。母亲多想赶上霞子的步伐。可是多年的风湿病让她有些力不从心。眼看着霞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村落的那头,霞子母亲嘹亮的呼唤声惊起农户家的大黑狗和村边地头成群结队正在觅食的野鸡。一时间,呼喊声,鸡鸣狗吠声连成一片,瞬间打破了整个村落的宁静。

蹲在山头放羊的老汉悠闲地掐灭手里的老旱烟,麻利地直起身来一脸茫然地向村子望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霞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村子那头。唯有母亲,还在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步子。这犟脾气孩子是要跑到哪里去呢?天快要黑了,就算是爬,我也要追上她。霞子母亲心里想到。于是她更是加快了步伐,似乎早已忘却了多年的风湿病带给她的折磨。

放羊的老汉把羊群从山头赶了下来,看见前面有人,羊群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老哥,你看见我家闺女了没呀?霞子母亲着急的问道。

前面有座山,山头上好像是坐着一个女孩儿,那应该就是你闺女吧。老汉笑眯眯地应道。

听放羊老汉这么一说,霞子母亲紧皱的眉头突然间舒展开来。她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了老汉说的那座山头。

没错,正是霞子。她正双腿紧抱,静静地坐在山头仰望着天空。秋风瑟瑟拨弄着她的头发,在晚霞的映衬下组成了一副美丽的油画。

闺女,跟妈回家吧,妈知道这些年你和妈相依为命受苦了,你知道,妈对你的期望太高了说着,霞子母亲一把搂住了刚要直起身子准备跟她回家的霞子。她是多么害怕再次失去这个女儿呀!

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从来没有仔细审视过这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人的霞子,开始直面离她只有几厘米之隔的母亲,看着母亲两鬓已经花白的头发,再看看那张苍老黝黑的脸,还有那双已经有些弯曲变形,积攒了多年的老茧的手,霞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也许,长大只是在一瞬间。自那以后,霞子变得懂事多了,学习成绩也明显好转,还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

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chengren,母亲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那么的值得,她开始更加拼命去干活,只为等到女儿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霞子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母女离别的那天霞子再次紧紧握住了母亲的那双手。

那年我三岁,因为贪玩我爬上了你正在做饭的桌子,桌子上有一盆你刚烧好的鸡蛋汤,于是我伸手去抓,眼看着盛满汤汁的盆子快要被我掀倒。说时迟那时快,正在对面灶台揉面的你跑过来一把抱起我,一手扶起汤盆,盆子里滚烫的汤汁洒在了你年轻白皙的手上,你一声不吭的把我抱着放在了床上

妈,要不是你,现在一只手残疾的人是我

霞子紧紧地抱住了母亲。

感恩母亲,感恩母亲那双伟大的手!

白衣的手


楚江之水欢跳奔流,日月经天。而2020年,仿佛长江失去浩荡,太阳失去光芒,白云千载空悠悠,空余黄鹤楼剩有留人处,只有留人影,沉沉一线穿过烟雨莽苍苍的大江南北,沉重寂寥,江河大地格外冷峻。人们把酒酹滔滔,表达对在疫情中逝者的无限哀悼,人们也用伟大诗人这行诗句鼓舞江城和全国人民一道同疫情做斗争的坚强决心,以及生命长河中闪烁着灿烂的星辰。

春风激荡着长江奔流的浪花,也激荡起我感情的波澜。在这片华夏历史风云跌宕、驰骋过多少英雄豪杰和文人墨客留下美丽诗篇及黄鹤楼浪漫神话的荆楚大地,昨天,还听着千年气魄与澎湃江水合奏出悠扬的赞歌,而今天,却只留下了伯牙无声的琴台。江城乱雨,村市孤烟,唯见长江滚滚天际流淌。站在这空寂的江滩,的潮水在我脚下拍打,为的是白衣人乘驾黄鹤飞到江城,挽起臂膀,伸出大爱之手,挽救由生而死,由死而生的芸芸众生,为生命与爱的乐章构筑一个刻骨铭心的主题。

新春伊始,举国上下,千家万户,红灯高挂,贴联成对,阖家团圆,举杯欢庆,迎接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刻,骤然,如狂风暴雨加闪电般从武汉传来了新型冠状病毒的噩耗,顿时,妖风四起,席卷大地,魔鬼张开贪欲血盆大口,吞噬千年古城欲罢不止,幽灵游荡千里之处,多少生灵在昏暗的旋风中沉浮丧生,这个时候,有一只手,一双手,紧接着无数双从四面八方伸出的手,从死神嘴里夺回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挽救回众多善良的人。

这伸出来的手,正是白衣战士救人于生命的神圣之手,回天之手。他们用这只博爱之手抚慰着生命的无奈,于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奋不顾身战斗在生死一线。他们为抢救生命争分夺秒,忍饥挨饿,为省一套防护服,少吃少喝,昼夜超负荷地工作,寒夜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小憩,甚至感染而牺牲。被老百姓爱着和无限怀念的称之为第一吹哨人,被世界卫生组织而悼念的、生前遭训诫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好医生李文亮,以善良和良知预警人们做好对疫情的预防,以生命的代价唤醒了愚者无知和制度的残缺,诠释了一个共产党员的使命和责任。给予老百姓以生命希望,与火神山和雷神山一样让人可依靠的一座大山,84岁高龄的共产党员钟南山院士,面临疫情临危不惧,勇敢与众多的白衣战士奋战在前线,千千万万的患者与群众被他的医者仁爱精神而圈粉。像听从党的召唤,舍小我逆向而远征江城的巾帼空军护士长郭玮一样的脸上勒痕的一个个白衣天使,留下了今年春天里一张最美的脸。90后女孩们剪掉一头经年青春的秀发,毅然走进南丁格尔的故事里。

面对一江春水,我的思绪随之流向远方。若干年后,当人们回忆起在一个飞雪迎春的日子里,有一群穿着冰清玉雪的白衣天使,似红梅料峭,在战地上绽放花香,伸出过一只挽救过很多生命的手,在不期而遇生与死的相托竟是在不相识之际,彼此瞬间留下了仅是模糊的印象,而却给被救助的患者留下了一生镌刻在心里永远都抹不去的白色衣裳,和那伸出温暖的手,这只承载着博爱与无畏的手,奉献与良知的手,将会成为爱与生命乐章中一段华彩的旋律。人们都说音乐是感情的奉献,然而,奉献感情的何止白衣战士,还有那白衣天使的手,此时此刻,这只手,比俞伯牙弹奏的琴声更美,美的让人心碎,美的是你用无私博爱之手把一袋袋药液注入患者的心田,美的是你用一双暖心的手抚平了患者的伤悲,你用奉献与青春之手挽救别人的生命,却牺牲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这一双双白衣博爱的手,难忘的生命之手,挽救了江城的绝望,构筑了中国平安梦。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这只手,不正是高举大纛推进中华民族命运那首激昂团结的国歌吗?那在国旗下攥成有力拳头的手,一起汇成了手的长城,手的浪花,手的长江和龟蛇的山岳,把人类的大爱高高举向樱花的春天。这只手正是我在2020年生命乐章中寻找的最感人心魄的主题,所有的寻找都是为了一个在艰难攻关中惊喜的发现,让这发现超越星辰日月,超越世界。

狙击手


狙击手要射杀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换句话说,狙击手要杀掉的,是敌方的狙击手。

他有着和狙击手一样的冷静和直觉。他隐藏在我方军事基地附近,神出鬼没。他将我们的士兵和军官一个个猎杀,他速度不快,却简洁有效。炸弹将方圆三公里的土地翻了两遍,没有用,士兵和军官仍然不断死去。他们或站着岗,或喝着茶,或擦着枪,或聊着天,或思念着故乡和母亲、兄弟和姑娘、妻子和儿女,就死去了。死亡是那般突然,猝不及防。那个狙击手,百发百中。

于是狙击手来到这里。他要找出那个人,射杀那个人。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狙击手猎杀过很多人,军官、翻译、机枪手、炮手、弹药手,当然,也包括狙击手。那些人的脸在最后一刻定格,然后在他的脑子里反复播放。他试图忘记它们,结果却是愈来愈清晰。有圆圆滚滚的脸,有棱角分明的脸,有白皙洁净的脸,也有长满浓密胡须的脸。他们的表情平静或者恐惧,当子弹射穿额头、眉心、嘴巴或者胸膛,他们甚至来不及改变他们的表情。夜里那些脸说笑着,叫喊着,扭曲着,撕裂着,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几乎每一次都是噩梦,醒来,他需要第一时间摸到他的狙击步枪。缠着粗布的狙击枪并不冰冷,它柔软温暖,手感极好,就像女人亲切的裙衩。这感觉给了他安慰,让他能够再一次浅浅地睡去。梦中那些脸再一次出现,顽固地纠缠他,直到他再一次大汗淋漓地醒来。

本来他不必单独行动。他们是两个人。两个人拥有同样的军装,同样的枪法,同样的冷酷,甚至同样的相貌和表情。他们隐藏在窗子后,公路旁,山洞中,石缝里,大树上,死尸堆里。他们配合默契,百战百胜。可是那天,他们不小心暴露了位置,遭遇了空袭。子弹追赶着他们,直升机一刻不停地在头顶轰鸣。炸弹就像捕食的飞鸟,嗷嗷叫着,笔直地切向大地。他被弹片切中小腿,他看到粉红色的肌肉和白色的骨头。他背着他撤退,宛若丛林里两只绝望的狼崽。后来他丢下了他,无可奈何。他说我得逃出去,我得找人帮忙。他为他留下所有的干粮和水,所有的子弹和希望。他躺在草丛里,挺过整整三天。三天后他得救了,他却永远失踪了或者被打死,或者被饿死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位优秀的狙击手,他从此少了一位亲密的搭档和朋友。

现在他伏在山谷中,伏在一堆花岗岩的后面。他从瞄准镜里寻找着目标,却一无所获。可是他知道就在不远处,或者山顶,或者山腰,或者山脚,或者一棵树的旁边,或者一块石头的后面,或者就在他的脑后,对方肯定潜伏在那里。对方一动不动,就像一棵树、一块石头、一把泥土,可是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虽然看不见他找不到他,可是他可以异常准确地感觉出他的存在。他的食指抖动了一下,他感觉出了扳机的坚硬。

他保持着匍匐和瞄准的姿势,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一条小蛇在他的身边跳起舞蹈,红色的信子几乎舔中他的胳膊;一只蚂蚱跳上他汗津津的额头,强有力的后腿蹬踢着他的眉心。他没有动,没有眨眼,他看到远处的草丛中似乎闪烁了一下。那里有一棵孤零零的枯树,树干上有一个巨大的嗡嗡响的马蜂窝。马蜂窝压着草丛,草丛低矮,密不透风。他的瞄准镜曾经多次移过去,移回来,再移过去,再移回来。他认为没有人可以在那个马蜂窝下面潜伏,也绝没有人会选择在一处没有掩体的草丛潜伏身经百战的他,败给了自己的经验。

他感到了恐惧。恐惧铺天盖地,转瞬将他吞噬。他知道那是狙击枪的反光。虽然只是刹那,虽然那光线如此模糊和微弱,可他还是能够感觉那里藏着一支精良的狙击步枪。狙击步枪平躺在那里,枪口后面,紧贴着一只眼睛。眼睛杀进了瞄准镜,瞄准镜的十字中心与他的眉心完美地重合。他的手心开始冒汗,眉心的肌肉蹦跳不止。蚂蚱被訇然震落,发出炸弹爆炸般的巨响。

他将枪口缓缓地移过去,移过去,移过去。他看到一张年轻并且俊朗的脸。那张脸无比熟悉,几个月前,他们还在并肩作战。他从瞄准镜里看着他,他也从瞄准镜里看着他。他的眼睛收缩一下,他的眼睛也收缩一下。他将他的眉心放进十字中心,他同样将他的眉心放进十字中心。两个人,一样的冷静和动作,一样的相貌和表情。然后两个人一起笑,看不见彼此的嘴和面孔,笑的只是目光。但那笑冰冷尖锐,就像一把长着牙齿的刀子。

扳机迟迟没有扣动。两个人的对视如此漫长。蚂蚱再一次爬上他的额头,小蛇再一次跳起舞蹈。夜幕四合,世间万物渐渐归于模糊和黑暗。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枪炮声,那声音真实并且虚幻,空洞并且恍惚。声音里夹杂着真真切切的惨叫声和哭泣声,仿佛有皮肉烧焦的气味阵阵袭来。

枪响。两声合成一声,声音微小短促。两颗子弹同时蹿出枪膛,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擦肩而过。然后,世间的战争仍在继续,他们的战争戛然而止。

刀手费


两个团丁押着春生的尸首,远远地抬进屋子里来,少云婶的心肝象给人家挖去了。她猛的一声,口里喷出一滩鲜血。

“我的苦命的儿呀!……”她只叫了这么一句,便抱着那血糊的尸身打滚。死者的头颅老远的抛在旁边。

半晌她还没有声息。围着看的乡邻大半都偷偷的弹着泪珠儿。没有一个人言语,眼瞧着少云婶昏扑在那死尸的身边。

“怎么?”族长从人群中跑出来,狠命的在少云婶的身上踢了一脚:“你还不起来吗,谁教你自家养出这样不肖的儿子?”少云婶呆着眼珠子不能作声。

“拿水来!”族长吩咐着。

轻轻的一喷,少云婶又哭起来了:“我的儿呀!……”“不要哭!”族长威吓着:“这儿还有两位副爷在等候着你的回音呀!”少云婶当真不敢哭出声来了。她凝望着族长。

“副爷说,”族长特别的提高了声音:“总局里的规定。每斩决一名本地的犯人,要二十元的刀手费……”“刀手费?”少云婶的眼前又是一昏。她现在连春生的棺材钱都没有。

“还有,”族长接着告诉她:“春生监禁了三十三天,每天的伙食三角,九元九。连刀手费一共三十元钱。得一齐交出来给副爷们带去!”少云婶更加说不出话来了。她爬起来对族长叩三个响头:“长三公公呀!我那里来的钱呢?现在春生的棺木还……”“谁教你养出这种不肖的儿子?!”少云婶的心窝象要炸开。她想咬这个族长一口,可是……“没有吗?”两个团丁也站将起来!“那么你就先交一个亲人给我们带去吧!等你们的钱到了再放他回来。……”“长三公公呀!”族长的脑袋连忙摇了几下:“我也没有法子呀!”于是小的一个儿子泰生,又被团丁从人丛中拖出来了。

“走!”团丁们在泰生的不肯走的腿子上捶了一下;回过头来对着少云婶:“钱你赶快送过来,不然一天又是三角!……”少云婶完全发疯了:她喊族长,她叫天,她抱着大儿子春生的尸身打滚。

亲邻都流着悲伤的眼泪。

夜晚,亲邻又都来替他将大儿子收殓了。为了小儿子,为了三十元钱刀手费和伙食费,少云婶越痛越疯。

天哪!终于:她在三更时分上吊了!

1933年9月,姨母逝世的第三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