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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逃学去

发表时间:202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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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会翻看我们的故事,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走,逃学去,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不久不久以前,有两个男孩名叫小山和小丘。他们家住一个筒子楼,上学坐前后。小山左腮帮子上有个黑痦子,小丘头顶正中有一撮白头发。小山是初三一班学习最差的,小丘第二差。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们是彼此仅有的朋友。

这天早晨一起骑车上学的路上,小丘指着路边草丛里一只表情茫然的喜鹊对小山说:“看,喜鹊!今天咱哥俩必有好事!”

小山说:“嗯。喜鹊报喜,你怀孕了吧?”

“你才怀孕了呢!”小丘伸出手给了小山一拳。

小山腾起右脚去踹小丘的前车胎,没踹着。又奋不顾身地接连踹了三五脚,就踹到学校了。

哥俩果然有喜事。下午一点钟,侧黑板上贴出了上个月月考成绩的班级总排名。小山小丘的大名亲亲热热挤在倒第一和倒第二。

小山摸了摸脸上的黑痦子。他的痦子上今年长了一根毛,他一直犹豫该不该拔下来,因为他妈说拔一根长十根。他一烦躁不安的时候就上手摸个不停。

“我这回总分就比你低两分。要是考语文的时候我不去撒尿,作文肯定能多拿两分,至少。”他撇撇嘴,对小丘说。

“咱俩还比个啥劲。”小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在想,这回自己是发挥失常了。平时每次考试他都比小山高出十分,至少。

倒数也有倒数的气节。两个人对视几眼,同时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就一前一后目不斜视地迈着经典的小痞子步伐,走回各自座位。每次看完成绩,他们都遵循这个风格。

小丘坐稳之后,把脑袋搁在桌子上,准备打个盹。坐在他前面的小山转过身来,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别睡了,哥们儿马上要死了。”

“哦?”小丘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着小山。

小山摇摇头,眼神苍凉。“大势已去啊!”

“怎的呢?”

“我爸说了,要是连续三次月考都是倒数第一,就把我手筋挑断。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得啦,要废早废了。你爸总那么说!”小丘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这次好像要来真的了,最近家里总有杀气。”小山把脑袋缩进校服领子里。

“可是今天也不一定发成绩单吧?到现在还没动静呢。”小丘说完自己也觉得心虚,一摞崭新的成绩单就堆在前面讲台上,不过他决定继续安慰自己和小山。“就算发了,也不一定今晚得一定拿回去给家长签字……”

“那你也得提前帮我想想办法!今天不用签字明天也得签。你明早得替我收尸!敢情你奶奶打不动你!”小山嫉妒地咬着牙说。

嗯,这句话的背景是这样的——小山跟爸妈一起过;小丘的爸妈不过了,他就跟奶奶一起过。每次把成绩单拿回家小山和小丘都挨打。但小山挨耳光,他老子的手掌能扇出立体声来。小丘挨奶奶的拐棍戳,不过总是戳两下意思意思就完事了。所以小山每次一考完试就想认小丘的奶奶当奶奶。他没见过自己的奶奶。

“可是她最近也开始用损招了。唉……”小丘托着腮帮子吹出长长的一口气。“考不好就不给我零花钱!”

“哈,那还是这招损。”小山心里舒服点了,下意识地去摸裤兜。今早他妈还又给了他六十块钱,他一分没动,让它们蜷成宽松的一团躺在裤兜里。摸上去感觉富裕得很。

可是,有钱又有屁用呢,如果今晚即将被打得死去活来。小山一想到这就又急剧忧愁起来,去摸脸上的痦子。

“别摸了别摸了,摸也摸不出主意来。”小丘想着自己这星期又没钱去网吧打游戏了,心里的郁闷不在小山之下。

俩人一前一后各自倒在桌子上。

下课铃总算响了。小山觉得这节语文课上了至少有五百个小时。

“我受不了了!她一直看我。”他捶了自己大腿一拳,把睡着的小丘摇醒。

“谁,谁一直看你?”

“老王太太!”小山目送着满头银发的王老师走出教室。临走前王老师还真回头往教室里看了一眼。但是目光飘渺,很难讲她在看谁。

可是小山说:“你看看!我就知道!她看了我一节课了!”

小丘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她爱上你了?”

“因为她恨我。”小山信誓旦旦地低声说。“我这回语文只考了四十分。她恨我!”

“哦,可是你又不是第一次不及格。她一直都恨我们吧。”

“不及格和四十分的区别你还不知道吗?”小山翻了极广阔的一个白眼,扶着桌沿噌一下站起身。“士可杀,不可辱。我在这个地方一分钟也不想呆了!”

“小点声小点声……”小丘拽住小山的胳膊。“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得镇静。要知道别人可都暗中看着我们呢。”

小山警觉地环顾四周。“嗯,你的分析有道理。”他觉得坐在第一排的王洲,第三排的李小奇,坐自己斜对面的赵深深和正在垃圾箱旁边削铅笔的丁铃铃此时此刻都在鬼鬼祟祟地看自己。

“犊子。”小山在心里朗骂,一屁股坐下。

这回突然轮到小丘变了脸色。他看着自己桌角贴着的课程,一拍脑门。“下节课数学!”

“今天下午怎么还有数学?完了!那是完了!”小山一下子又激动了,想到今天下午竟然还有数学课——班主任的课,再看看前面讲桌上摞着的成绩单,他这一次蹦起来的幅度比刚才还猛烈。桌上的钢笔圆珠笔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这回,还没削完铅笔的丁玲玲是真的在看他了。小山警惕地回瞪了丁玲铃一眼,把面如土色的小丘从座位上揪起来,嘴巴拱到他耳边低声而迅速地说:

“爷们儿,看形势,咱俩要是不趁现在这个机会跑,就真的没机会了!”

“跑?往哪跑?”小丘看看墙上的时钟,看看窗外的大树,再看看桌上的课程表,脑门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往哪跑?跑了再说!总之要趁成绩单发下来之前跑!”小山义正辞严屹立在小丘面前,一脸大义凛然。小丘费劲地咽了一口吐沫,点点头。桌上的东西也不收拾了,跟在小山身后做漫不经心状离开教室。上课铃一响,俩人撒丫子就往教学楼外跑。

小丘边跑边跟自己说:跑得对,跑得对,跑得对。他确实觉得呆不下去了。当然,自打上初中以来,他感到在学校呆不下去的时间累计起来应该已经有一万多小时了。这初中念起来真是没完没了,考试也就跟着没完没了,“倒第一”或“倒第二”的名次也就没完没了。什么都没完没了。

但是光靠他自己的力量,他永远都不敢把这个“没完没了”给怎么着。而且逃课一直是他挺犯怵的事。上次逃课还是半年前了。被抓着之后被全校点名批评不说,那时候他奶奶用拐棍打起人来可还相当雄浑有力呢。

所以他崇拜小山,虽然嘴上从不承认。“爷们儿的心思是靠嘴说的么!”小山总这么说,所以小丘也不打算说了。他就最欣赏小山这样。这样是哪样,他也总结不好,可是刚才触动他跟小山跑的原因就是小山眼睛里那非同寻常的火光。小丘平常没事就总爱在心里嘀咕:同样是差生,人家就是经典的差生样。不管真的假的吧,总能作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挨打挨骂的时候也充满英雄气概,怎么说也没枉担了这臭名声,倒还惹一部分女生喜欢。自己也是学习差,可别的啥出格的事都没干过。天天蔫了吧唧守规矩,倒更被人看不起,好像自己连差生的名头都担不起,直接就快跟弱智画等号了。

所以他乐意跟着小山混。至少陶冶出一点匪气,在女生面前腰杆咋也能直溜两公分。

俩人在下午两点钟的大太阳底下眯着眼睛溜达。

“我有必要买一副墨镜,黑的,那种形状的,贼逼酷那种。等我下回考好了,就让我爸给我买。”小山一边比划一边说。

小丘看看他,又闭上眼睛想像一下香港黑帮片里大佬们戴的那种黑墨镜,点点头。“嗯。能挺有样儿。”

路过冷饮店,小山请小丘吃了一根无比豪华的巧克力果仁脆皮夹心雪糕。小丘专心致志地用舌头转着圈把脆皮和果仁一点点舔下来,导致最后三分之一的雪糕都化成了汤,顺着他的领口往下淌。小丘用手指头使劲蹭了蹭领子,然后从手指头上闻到一股馊味。是衣服馊了。

“又馊了。才两星期没洗。”小丘叹了一口气。

“我们去堕落吧!”小山盯着小丘的衣服看了看,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大声说。小丘不知道他自己的衣服馊了为什么会让小山陡然愤怒然后想到堕落。但他觉得“堕落”这两个字真让人兴奋。

“行!可是,怎么堕落?”

小山不屑地大哼一声:“哼!!!堕落还不懂?堕落就是堕落呗!”

小丘讪讪地低下头沉思了几秒。“那……去网吧打CS吧!”

“那算个屁啊!”小山伸出手在小丘脑袋上狠拍一下。“不过……”他又一转眼睛,点点头。“可以去玩一局,然后咱们一边玩一边想下一步干什么。”

就这样,小山小丘继续在大太阳底下溜达,溜达到一家叫龙门镖局的网吧门口,就一头扎了进去。

玩电脑游戏的人都有这感觉——玩游戏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疯快,快得简直不要脸。小山和小丘觉得屁股刚坐热乎,刚玩出一点手感的时候,往窗外一瞥,天已经跟世界末日一样深蓝了。世界末日的时候天空是深蓝还是淡绿还是大红,尚无定论。但小丘此时此刻望着窗外这深蓝,就联想到了世界末日。一股湿湿的凉气从他后脊梁骨慢慢往上爬,爬进他馊掉的衣领里。

小丘把键盘推进抽屉,摘掉耳机,一脸绝望地托着下巴看小山玩《帝国时代》。

小山最讨厌自己玩游戏的时候旁边有人看,尤其还是这么死盯着。没坚持多大一会儿,他就没好气地摔掉耳机,扭头对小丘说:

“你这熊样的还是最适合在学校呆着!”

这话一脚踩到小丘的心坎里去了。在刚才那寂静的沉默里,他持续想象着他们逃学后班级里有可能上演的针对他俩失踪的种种情景。

“你说……”小丘皱着眉头问小山。“他们能发现咱俩逃学不?”

小山鄙夷地一笑,耸耸肩。“发现能咋的,没发现能咋的?”

“发现了就惨了,没发现就没事呗。不过我觉得不被发现是不太可能……”小丘沮丧地说。

“别想啦别想啦。”小山不耐烦地一挥手。“现在想啥也没用!反正我们没拿到成绩单对不对?那今晚反正就不用签字了!明天上学时候咱俩就统一口径。就说你突然肚子疼,我陪你去医院了。他们爱信就信,不信拉倒。大不了又是找家长呗。杀一次也是杀,杀一百次也是杀。能逃一晚算一晚呗!我们现在啥也别想!就是享受!”

小丘撇撇嘴。“不说肚子疼行不行?听着像女生……”

“行行行,那就说发烧啦,胃疼啦。编瞎话还不容易。”

小丘叹了口气,咬着大拇指点点头。“那好吧。可是……玩电脑也不算啥享受吧?咱们平常也玩啊。你刚才说要堕落,都天黑了还没堕呢……”

小山这回没吹胡子瞪眼睛。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嗯,多亏你提醒。哥们儿我光顾着玩电脑,把这事都忘了!好,你说吧,你想去哪?”

“我?”小丘为难地挠挠他脑袋上那撮白里泛金的头发。“我不知道啊……我没经验。”

听到“经验”二字,小山的脖梗子微妙地往上窜了窜。他在小丘面前素以有各种经验自居。一种骄傲的责任感促使他决定要立即想出好计划。

“哼。”小山迅速思考着,一边冷笑着哼哼。小丘在一旁看着,觉得他的冷笑里充满男人味。

“有了!”小山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什么?”小丘兴奋地问。

“出来说,出来说!”小山一把搂住小丘,把他拥出网吧。看看四下没人,小山盯着小丘的眼睛低声问:“你说,咱们要享受,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

“最重要的条件……我不知道。我连咋享受都不知道……”小丘老实地摇头。

“笨!就是要有钱呗!这还想不出来!”

“啊!对啊!”小丘佩服地连忙点头。“得有钱!”

“那你现在还有多少钱?”小山一边说一边把自己裤兜里那一大团钞票掏出来查了查,“我还剩四十二块零五毛。”

听到这个数字,小丘羞愧地摇摇头。“我不用数了,我还剩八块钱。”

“所以你看,五十块钱哪够咱们潇洒啊!”小山叹了一口气。“所以!听我说我们的计划!”

“嗯。说?”

“咱们去劫钱!”

“啥?”听完这话,小丘的两条浓眉一下子弹到额头上,嘴角也向四面八方咧去。“你疯啦?劫钱?”

“冷静!冷静!”小山烦躁地揪住小丘领子来回抻了两下。“你听我给你讲啊。咱们不去马路上抢,咱们也不去抢大人,那风险太大。咱们就去劫小学生,挑个小的。咱们也不打他们,就吓唬吓唬,啥事都出不了。”

小丘稍微镇静了点,可还是犹豫。“你……确定?”

“唉呀,我确定啊!你忘了我们上小学那时候了,谁还没挨初中生劫过两回钱啊!你被劫完你报警了?还是告诉你奶奶了?不是啥事都没有嘛!”

小丘很不乐意小山提起他小时候被欺负的历史。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他又乐观起来了。小山说的确实就是那么一回事。跟小孩要两个钱,不算什么。

“得啦,你就跟我走吧,等你下决心黄瓜菜都凉了。”小山见小丘不吱声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马路对面的小胡同走去,他隐约记得那里面有个小学。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不过总还能有一些倒霉的小崽子被老师留下罚写作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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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走,向北走


大学四年,每一次的寒暑假,他和她总是同一天回家,不同的是他们列车行驶的方向。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距离越来越远。

漫长的路程,分外疲惫,格外无趣。她16个小时,他更惨,三十几个小时,都是孤身一个人,连个可以讲话的人也没有。

都是不爱交际的人,不乐于和周围四座的人攀谈。在这一点上,他们达成共识,认为,和一群不熟悉的人聊天,很费事。彼此认识,相互介绍说,哪里人,做什么,去哪里之类的,类似警察查案似的谈话,既没意思,又浪费时间,还不如睡觉来得清闲自在。

他们是大一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懂得她假装的坚强,她了解他偶尔的小脆弱。就像前世的亲人一般,他们相处得很自然。

在漫长的路途中,聊天成了他们的习惯。他和她说,他的家乡,说,多希望,他们的列车是开往同一个方向,说,想带她去看他们家可爱的小叮当,小叮当是他姐姐的孩子,长得可爱又机灵,像极了《西游记》里的红孩儿。她喜欢小孩子,喜欢小猫咪,他记得。

她又何尝不想去看看那异域的风情,去见见那个长得像红孩儿的小孩。只是,她是一个理智的女子。她清楚,他们不会有完美地结局,所以,就这样,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是最好的。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让自己陷进去。

她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女子,委婉含蓄,同时又理智冷静。他有时候,会说,怎么她可以如此多态,明明是无法集聚的特性,她却可以将之融合使之自然。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所以,她很清楚,她必须留在家乡附近照顾身体不好的父母。

她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20年,就在一起生活了刚满20年多一个月的时候,奶奶去世了。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寻了短见。奶奶有五个孩子,临死的时候,一个也不在身边,本来,她应该一放假就回家陪着奶奶的。可是那次,她却先去了爸妈所在的城市,她一直在后悔,她想如果当初她在,奶奶便不会寻了死,有她在,奶奶就不会想不开。一起生活了20年,感情胜过了父母,世界上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人,不在了,她觉得是她的错,都怪她不在身边。

所以,她一定要守着父母,守着最后的两个亲人,哪怕放弃自己的幸福。失去过,才知道珍惜。或许,她本就是一个狠心的姑娘吧,她觉得感情以后可以再有的,可是父母不同。虽然,没有从小陪在身边照顾,可是那是血亲,剪也剪不断的联系。剪了,那是会疼的要人命的,她不想再次经历那样的伤痛。

这些,他都知道。所以,他明白她的犹豫和决绝。

北方,南方。秦岭淮河一线之隔,有着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气候,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许多的不一样,要放弃自己早已融入骨血的生活,去适应不一样的世界,他想过,可是,没有勇气。同样,他有离不开的家人,舍不得的家乡。

她知道。所以,她从来不要求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懂得,一早,她就知道,不会有完美地结局。

大学期间,她谈过两次无疾而终的恋爱,每次,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别人没有他好,没有他懂她。他一直单着,她问他,怎么不谈,他说,他不喜欢南方的姑娘,太矫情,不大气。她就和他闹,她喜欢和他闹,因为他总是让着她。

她在想,如果哪一天,他回北方了,还会有谁这么纵容她呢,她不开心,该找谁倾诉呢。

他在想,那样可爱的笑容,以后很难见到了吧。那样默契的人,可遇不可求,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吧。

越到毕业,他们越发沉默,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离别。死寂的沉默,却阻挡不了离别的到来。

坐上开往更南边的火车,看着列车将要走远,她惶恐不安。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回头,是他。这一刻,她心安了。

他说,怎么办,你那么傻,我不放心,担心你会被骗,所以,我来了。

不再是南和北。终于,他们坐上了开往同一个方向的列车,由于其中一个的妥协。

后来,每次,他们都一起,一起欣赏北国的风光,一起领略南方的温婉。

向左走,向右走


四月的小区中已是繁花烂漫,天气却是咋暖还寒。她戴着多年前织的围巾,抱起一只胖胖的猫在小区的花间散步。

突然,猫挣脱她的怀抱,向远处跑去。

原来是一只狗。这年头,猫居然对狗感兴趣。她摇摇头。

不好意思。她抬起头,向狗主人道歉。

是他...她怔在原地。

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你也住在这里?还是她开了口,无意中望见他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是啊他看了一眼她高高盘起的头发。你也住在这里?

是啊...真巧啊!

你住在哪一幢?沉默许久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道。又赧然低下头。

那边...两个人伸出手,向着相反的方向指去。

我先走了,再见!她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好,再见!他向她的背影挥挥手。也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突然转身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她已消失在绿叶荫浓之中。

他没有看见她回头,她也没有.

走再远也走不出你的心


办公室里有一个背包客,叫意莲。她最大的爱好除了旅游就是在朋友圈里晒自拍照,今天在西藏,明天在丽江,照片上基本看不到美丽的风景,因为那张硕大的脸占满...

办公室里有一个背包客,叫意莲。她最大的爱好除了旅游就是在朋友圈里晒自拍照,今天在西藏,明天在丽江,照片上基本看不到美丽的风景,因为那张硕大的脸占满了整张照片。她常常说,我们不要旅游,要旅行,要懂得在风景中找回自己。照片发出超过一个小时,只有一条她自己的评论,上面写着:统一回复大家,我在白云的故乡。后来我把这些消息给王爷看,王爷问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别人的生活?我说,茶余饭后找点话题罢了。王爷说,把别人的生活作为话题的同时,你的零零碎碎也可能正在成为别人饭桌上的“下酒菜”。王爷的话让我立马住了口,但是私下每每看见意莲乐此不疲地晒自拍照,我还是忍不住想吐槽几句。

刚入公司那会儿,无意中和王爷说起旅游的事,知道她去的地方多,见的世面广,好奇外面世界到底有多大,到底是不是那么美好。王爷说,上大学的时候,她特别迷文艺片,总想着浪迹天涯,仗剑四方,想着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他。现在说来,会做那种鸳鸯蝴蝶梦还是因为那个时候太闲了,总觉得去的地方多了,回来就有和身边的人攀谈的资本,甚至在别人扯谎吹嘘的时候,冷不丁地甩出一句真相噎死他。渐渐地,真的去了很多地方,才发现,其实每个地方都一样。那些曾经痴迷幻想的远方,其实也不过是另一个可以生活的世界,有楼房、有超市、有汽车、有人、有爱、有故事,回头来看,换汤不换药。

王爷说她大学的时候去一次香港就像去了一次外太空一样,好像一回到学校,自己就不同了,可以傲视群雄了,可以趾高气扬了,可以光宗耀祖了。其实你越是嘚瑟越是掉价,大家只会当着面装出羡慕的样子说,啊,好厉害,香港很棒吧?私下其实根本只会对她嗤之以鼻,说那谁谁谁不过是去一趟香港,就好像见过了全世界一样,旅游的钱不是亲爹给的就是干爹给的,没什么了不起。

这些话最后当然传到了王爷耳朵里,一开始王爷自然很生气,想着自己旅行的钱都是靠一边打工一边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哪里来那么多亲爹、干爹疼自己。原本打算好好和对方理论一番,但回头仔细想想,要不是自己到处炫耀,又有谁会出言不逊来伤害你呢?开心的事自然要和大家分享,但是分享过度,就是自我标榜。你再开心,过得再好,说到底,都是自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既然是戏,就控制不了观众的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所以说,其实不管你是在炫耀还是在看别人炫耀,都不是件好事,不是伤害了他人就是伤害了自己,得不偿失。年轻的时候,总想要别人看见自己的好,等到长大了,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学会欣赏别人的美好。

王爷说,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想去看看远方,当然,有部分人是真的希望得到远方静谧的洗礼,然而剩下的大部分人不是为了凑热闹,就是为了炫耀。那些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原本应该是自己心中最难忘的回忆,最后却成为大众口中竞相炫耀的话题。不是非要给旅行冠上神圣的含义,只是我觉得,旅行说到底,只是为了自己。

而这样的情况,其实不止意莲一个人,公司里的人或多或少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都忍不住要和其他人扯扯自己的阅历。今天去香港买了包,明天去日本买了电饭煲,最近用的化妆品都是在英国逛街的时候买的;女儿要是不在国外念书,肯定是不行的,国内情况太差了……回家后却在责怪老公、怪罪孩子:你不努力,我就过不上好的生活;你不刻苦,长大了就去捡破烂吧。“别人家的”已经如何如何,而我还没有去过新马泰,还没有游过港澳台,没有去欧洲看看,这辈子怎么甘心呢?等到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看过这几个地方,别人已经在冰岛住过好几次了,看极光已经跟看黄浦江一样频繁。于是,除了继续追赶他人,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实际上,这些人并没有那么多资本可以到处游行。有工作、有家庭,时间完全被消耗殆尽;即使出了国,语言也达不到可以交流的程度,跟团什么的,也就是去看看满世界华人为什么这么多,到处都是中国人在血拼。其实,走在国外的街道上,除了空气新鲜点,我并不觉得和国内有什么区别,但大多数人觉得,不走远一点就不是旅游。
旅游成了攀比,就像精神奢侈品。

记得有一次,组内同事一起吃午饭,有人突然问起意莲,说,你上次好像去过香格里拉,怎么样啊,说来听听。最后意莲支支吾吾,只回答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天很蓝,人不多,环境很美,具体怎么美,已经不太记得了。她随手去翻照片,才发现基本上都是自己的脸,也分不出哪里是丽江,哪里是香格里拉。最后扯着嘴笑笑说,哎呀,你下次自己去一次就知道了,这种事要自己体会。

对于意莲这样的旅行方式,王爷只是淡淡一笑。王爷问我:“周,去一个地方旅行的目的是什么?”

我装作很有学问的样子说:“人嘛,除了生活,还要有远方和诗。”

王爷终于忍俊不禁,说:“那个‘远方’你还真是看重得不得了啊。是不是一定要去过马尔代夫才叫看过海?在三亚的沙滩上躺一躺,看的都是小水沟?如果只是在佘山转转,是不是要被耻笑在小山丘上吹风?要是在中山公园看一下午的书,是不是要被耻笑不如在家睡大觉?所以,我们的旅行一定要在方圆几百里之外才叫旅行,去个青浦朱家角只能算下乡吗?

最后王爷说:“周,有时候我觉得,其实走得远不远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是否走出了自己的心,见识了前所未有的新东西。”

周末的时候,我和王爷在静安寺某家私人小影院重温《东邪西毒》,欧阳锋的经典台词又一次提醒我们:为什么人总想要攀越眼前的山,走过去才发现山后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王爷说:“那不是山,那是心。你以为山的那边真的不如山的这边吗?其实王家卫在骗你,明明攀山越岭的途中看见了那么多不同的风景,又怎么会是同样的心境呢?”

五一之前,我和王爷原本计划去一次台湾,因为正巧想去见某个辞职去了台湾的同事,又凑巧想去台北夜市吃吃东西。但是最终我们的计划流产了,因为我突然接到上级的任务,又找不到其他人接手,自然没有我休假的时间。我以为王爷会生气,想着前几天她还在用手机查攻略,地图上满满的都是标注,我觉得王爷简直可以去做旅游作家。正因如此,我才想着当我把不能去台湾的消息告诉她时,她会不会立马掀桌,把攻略扔在我脑袋上。可真正当我说出口的时候,王爷只是简单地“噢”了一声,然后说:“那周末就去船厂路附近转转吧,那里也挺好。”

“你……你不生气吗?”

王爷眨了眨眼睛,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计划……不是被打乱了吗?”

王爷笑:“我们又不是非去台湾不可,不过是没有机会见亚玲了,大不了下次咯。如果想吃东西,就趁晚上去吃小龙虾好了;如果要到处兜兜风,徐汇滨江也并不差啊。”

“你真这么想?”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王爷冷不丁点点头,就转过身敲打她的键盘去了。

五一当天天气确实不错,徐汇滨江大道上,人并不多,比起外滩、南京路这种地方,这里简直让人舒心,王爷也果真会挑地方。

王爷走了几步路,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然后对我说:“舒服吗?”

我点点头。

王爷说:“其实去哪儿不都一样吗?比起去人挤人的旅游景区,我宁愿花一下午的时间去郊区走走看看。旅行说到底,是求一种心境,也是求一份心静。”

几个小孩正在路上开电动赛车,我和王爷索性坐在路边。远处江上的船只在鸣笛,几只飞鸟在空中盘旋。我问王爷:“已经去过那么多地方了,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王爷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说:“有,其实走再远都走不出自己的心,能够真正抵达终点的那一刻,倒不是你走了多远,而是你真正地打开了自己的心,认识到自己的短浅和不足。”

这时,意莲的大脸再一次出现在了朋友圈里,她又去了苏梅岛,然而状态下面依旧没有人回复。我拿给王爷看,王爷却抢过手机,从容地点入“设置”,选中了“不看她的朋友圈”那一项。王爷说:“好了,这样子,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她躺在绿地上,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墨镜之下,我看不清她是否闭着眼,但她嘴角浮动着微笑,就和天空一样晴朗。我合上诧异的嘴,学她的样子躺了下去。阳光正好,鸟语花香。阳光落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想,对啊,其实走哪儿真的重要吗?还是,这样应该就够了?

《月夜走山》


今晚的月亮,比昨天迟了些许升了起来。我的女友,确切地说,是我的舞伴。如期而至。

城市中的夜公园,公园中的大众舞场,灯光通明。高处不胜寒的月亮,气喘吁吁地走着;象一个生病的神,在狂歌劲舞,肆意张扬的舞场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多余,而苍白无力。

这是一个小山城,公园的不远处,是一匹向南绵延而去的高山。来这个公园跳舞的,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相互之间可不问名姓,不问职位,不问收入,不问门第,跳完就走人各奔东西。当然,如果攀谈起来,也可以胡说八道,德性乱扔;你来自哈尔宾可冒充温州人。你会几嘴中国式英语,把脸的颜色涂改涂改,眼晴再有些许的蓝,就可冒充一个美国佬了。谁能管住人口里的八哥嘴,八哥嘴里的狼子野心。所以来这里跳舞的人,又刺激又如履薄冰。当然我不指男人,男人就是因斯而坠落深渊,坠落深渊里的冰洞;被冰狐仙吸干鲜血,我觉得也不值的同情。活该!不过活该也值,最其码亦有可能,会装饰明天一张都市晚报的趣闻。难得在报纸上以图片的形式露一次脸。以印刷体后形式出一次名。不过我辈无名小卒,就是被吞噬的尸骨全无,也没这种福份了。那得不大不小的官爷,商界略有名气的新贵,才有如此厚戴的礼遇。所以我总是为跳舞而来,为劳累而去;让我这个远离家乡的打工仔,能死猪一般,睡一个有梦也会无梦的好觉,一直到天亮。没有比之更好的选择了。

如履薄冰,我是指那些天生丽质,总也长不大的女孩子。涉世未深,爱慕虚荣,举一双清纯如月的眸子,捧一颗好奇而又简约如珠的心。指那些空有一腔书本上至理名言,而无一丁点社会经验,一门心事为美而来的在校或刚毕业的大学生。

认识玲己有两个月了(故且算作是认识吧),她出生名门,书香门第,父亲在某高校任教,名望很高。母亲在一行政机管任职,平易近人。是一个令人称目敬仰的比较传统,而又充满现代气息的美好家庭。玲,凭自己的才学和聪颖,一路顺风轻而易举地,叩开了本省一所名牌大学的校门。现在毕业在及,正在实习阶段。这样的女孩,我知道其成长过程,就象从来没有离开过温室大棚的豆芽菜;骄嫩矜持,于任性的自傲中,总揣怀一种蔑视一切的自信。容不得半点挫折和其实无关痛痒的打击。这样的女孩,受家庭潜移默化的熏陶,发自心底也总是以一汪和善待人;初涉社会根本不懂得设防。当然,有关这些资料,都仰仗了我那些手眼通天的小哥们的安马劳顿了,我从来没正面问过她。

她来这里,这个城市里的大众夜公园,从来没跟别人跳过舞。一进入就成了我手中的猎物。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因为下班后,无家可归而又无所事是的我,这里就是我最好的去处。也就是说,我是这里忠实的舞民。未遇到她之前,我跟很多无名无姓,流水而来,流水而去的女孩跳舞。而且也有卑鄙下贱的男人所固有的毛病。重重地揽过她们的腰,也紧紧地贴过她们的胸。但做的是那样优雅而自然;从来没顾忌过她们的感受,考虑过她们的心情。但也没有遭到过任何角度的白眼和不满。也就没有让我浅薄的自尊下面掩埋在心的自悲,受过疼疼的触动。走开之后就带去一份短暂的开心。也带来了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失落无奈和苦苦的追寻。

自从因舞结识了玲,无端地给我帯来了双重压力。不由自主欲罢不能难以逃离。她那种自始不愉的等待,流眉顾盼茫然若失的样子,总是让我浑身的火苗窜动而又疼痛地揪心。(因为迟到对我来说是常有的事)似乎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成了冥冥中某一个神灵,为我们按排好了的约定。每到这时,我总是心神不安,仿佛成了一种无法推脱的责任。不!是一种必须以全部身心去践行的使命。面对她,我这个卑微的来自于乡下的打工者,那种强烈的自悲,就可想而知了。凭她的聪慧和细心,她不可能看不出,我谙熟的舞姿和故做高深的表情中,潜藏的那份渺小龉龊于浅薄。她甚至能直接嗅到我浑身上下,怎么也难以洗去的土腥味,以及咸涩难闻的汗臭。她为什么不一语道破呢?为什么不嘲笑我一通,或找几个校姐校妹戏弄一番,狂笑着走开呢。或诺干脆找几个锐气未退,风流倜傥的追逐者。一次性打我个鼻青脸肿,眼斜嘴歪,还原本质让我一梦惊醒呢?为什么要让我于无望中而萌生一种不切实际的野心。为什么要让我在有梦无梦的睡中,多了一中难以抑制的醒,。我这是吃的是哪坛子醋,分的是哪一瓶酒的神呵!睁眼闭眼就是她同别的男人翩翩起舞的幻影;嘻笑,放荡不羁,这不是在跳舞,是一个面颜模糊的强大的黑影劫持着她,死死压迫着着她。她不是在欣欣地笑,她是在默默地哭,在流血红的泪;她不敢出声。仿佛一把刀子笑眯眯地逼着她;却阴冷地直刺我的心。我必须去保护她,不!确却地说是保护我自已,保护我这颗比她还柔弱的心。岁月的风雨霜雪,己把我着染的对什么都模眉冷对了。我怎能还对她有什么悲悯的情怀。

在这个城市中的夜公园,我就是不想不忍看到她跟别人跳舞。(确切地说,在这里她从来没跟别人跳过舞)她跟别人跳舞,我就会萌生杀人的心情。不想她跟别人跳舞,我就得跟她跳,这时,自惭形秽的我,又会产生一种自杀的念头,。为此我总是向舞外走神,而她对舞却越来越投入越来越认真。她是在用我,舞之外的潜意识中,衍生而来的强烈愿望而没有任何希望,换去她舞中的喜悦和激动。这是多么残忍的交易呵!对我的痛苦,压抑中的挣扎她竟浑然不知。一曲终了,她总是轻松而调皮地问我,开心吗?我就说:开心。开!开裂的心呵,我回答的时候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只觉得嗓子眼中滚动着一种吐不出也咽不下的苦涩。然后她就调皮地跟我说:明天见,然后背转身,一步步消失在街灯的茫然。给我留下半个长长的黑夜,一个昏沉沉的白天。

又一轮新月,升起依旧,而我形容枯槁心力焦瘁。尽管苦苦争作,也掩饰不住两个眼角垂挂的疲惫。而沉浸于某种满足感喜悦单纯的玲,浑然不知,或若早已心知肚明,却有意不溢形于色。我狗肚里能存有几两荤油或素油,明牌大学的高材生,她不可能算不出来。为此我特别恨她,深深地深深地;但却找不到恨的确切缘由。只是恨的想躲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自已对自已大哭一场。

昨天,我盘算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报复计划,就要有条不纹地实施,而她却象一个觅食于雪地里的小鸽子,只顾着用几乎裸出骨质的小指爪,扒开冰冷而残酷的雪层,啄食细如针尖的草籽。她不知道一个曾经大大咧咧,心胸宽广的男人;而今小肚鸡肠地,就在她小小的脚下布下了比雪还洁白,比水还难以觉察的网套。

一曲快四,我敷衍着草草收场,我说:玲,没意思,总是转来转去,多么象命定中逃脱不了轨道的双子星;就是日行千里,也只过是两个夜出日没的陀螺。我想带你到对面的山上去转一转。我知道,她一定会直言拒绝;我知道,她一定会破口大骂;我知道她对待会我,会象老农民拾回的里面脏外面光的驴粪蛋,不论当着多少男女老少的面,会很自然地倒入粪坑里。而我要得就是这个结果,好了却我心中自我纠结的无果的情结。我说得如此露骨,我心中怀没怀鬼胎故且不论,她不能不清楚其中的凶险。我等着这断然的一刀,斩断我来这个舞场的路;割断我与她的一切来往。让我了无牵挂地在一种超强度的劳动中,用含盐含碱的汗水舐舔自己的伤口。因为这都是我自找的,我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赖蛤蟆,已不怕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面颜丢尽。仿佛一个急于逃生的人,已顾不上那么多的尊严和体面。我等待着,以期待的目光。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似乎就未加任何思索。还带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和自信。勿庸置疑地答应了。行!今晚一切由你安排。且投我以非常信任,诚恳而深情的目光。看的我无地自容,看得我想找一个地缝;看得我想把阿脏的身躯扔在地上,用灵魂抱着她飞离这个复杂的世界。我的心不由的一阵抽搐,泪水一下子逼上眼睫。我一下子又僵在了那里,心里对她说,玲你为什么要答应,而且要这么干呢?就不怕我就不怕我但我能这么说吗?难道要让她一迈出校园瑰丽的大门,就对整个世界充满怀疑和恐惧吗?每走一步都是如鬼在前,如狼在后,夹在中间如履薄冰吗?但我还是胆颤心惊,我怕我骨子里的理智,战胜不了奔涌在血管里的本能。她是拿美,拿美丽的青春甚至生命;同我故意按排的丑,在冒险在较量。玲!你的游戏玩得太大了,收兵吧。

她兴高彩烈地伸手挽住我的臂弯,以从未有过的亲柔;是故意还是发自内心呢?她甜甜地说:走!我们相伴,一同去登山。此时的我,没有一丝兴奋和激动。有的是一种共赴刑场;不!是被飒爽英姿的她,把我押赴刑场的感觉。

我真后悔有这样的一个计划,二十多个小时无眠的构思,是多么的奇特呵,我要把她带到一个,最危险的最易迷途的地方。让她于惊慌失措中忘却自已,也忘却我的身份。只剩下最原始最本真的两个人。必须真正相持共勉,才有走出绝境的可能。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就在这个原始的怪圈中,我要让她真正意识到,她离不开我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走着走着她会不由自主地,走成了我的依人小鸟。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自然,没有丝毫的思想戒备。此时我就是她唯一的保护神。让她受到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真正体会到我此时在她生命中的必要。最好是能遇上一只恶狼一条毒蛇,让她哆哆嗦嗦地躲在我的背后,我赤手空挙去战斗。然后带着胜利,带着胜利的遍体粼伤凯旋而回。就地燃起一堆篝火,在明明灭灭的光焰中,让她感动地为我流下眼泪;为我亲手去抚慰滴血的伤口。我却开怀大笑,把平身本该笑,而没有来得及笑的,发自内心让我一次笑个够。然后告诉她,这不是伤,这是人生对我切肤之痛,快乐无比的奖赏。一千零一名中只有一名,让我赶上了,在你面前赶上了。而今这个二流子岁月,当一次本质上意义上的英雄,已成了一种奢侈。我要在这山上,找回丢失已久的自已,要在这山上,让我成为她唯一的依傍。那怕是稍纵即逝的一会儿。

而此刻这是怎么了,还未迈上登山的第一个台阶,我就从心灵深处己败下了阵来。当了俘虏,想当逃兵也没了那个逃脱的机会。是自己把自已又一次,傻傻地逼上了不知能否绝处逢生的山路。

玲:这不是在跳舞,须保持一定的距离。此时挽着我的玲,在我的心中己不是原先臆想中的温馨,己是一种火烧火烤的负累。我真正想挣脱她,如果眼前有一汪湖水,我一定会跳入其中,此时我的脸一定是章鱼一般酡红。

不!这就是在跳舞,一种你我独创的舞,刀舞,火舞。偌大剧场只有你和我。为我们伴奏的就是这天籁这野韵。玲贴得我更紧了,我有一种被一眼洞穿的失落感!

我一向自信的仅有的那一点点男子汉气慨哪里去了,我暗暗积攒了无数个神情恍惚的勃勃雄心哪里去了;我那如饥似渴的原罪感哪里去了;我的那种满以为能随之而来的亢奋,生命本真的亢奋,在她面前,怎么一下子成了一种误入歧途的六神无主;变成了一种渴望母性的呵护。此时的我在她的身边,竟成了一个流浪已久,终于回到了母亲怀抱的孩子,无由地靠在她的肩上流下了掩蔽以久的眼泪。

到底是我带着她去登山,还是她扶着我要通过一条,小马儿从未涉足的河流,我不知道,不知道。只是在一瞬间,解除了我披在身上的,其实是极不自信的自悲和伪装。酝酿在心的,不堪一击的所谓的计划,在她不经意间都化成了泡影。

我们向着前方,向着黑幽幽的山沟,向前起起伏伏的山冈,。一步步走向高处。夜公园,公园的大舞场,抛在了我们的身后。隐忍在耳的市嚣之声,渐渐被虫鸣,山泉的叮咚所替代。身后的高楼大厦变成了儿童堆积玩耍的小堆木。一些我们深谙熟知的更高大的建筑,在一弯转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月之明朗,星之有致。而此际的我们,象是一并行走在一条命运的抛物线上,而又找不到x+y的方程式。我有一种忽然隔世的苍凉感,仿佛一下子感到自己的年轮,越勒越紧。在一种找不到病根的疼痛中,勒去了作为自然人,应有的那份青春的水份。只剩下了一具干瘪的一名不文的欲望,甚或,与生俱来的无耻。而此时的她,却象一个行走于碧水嫩草间的小麇鹿,能感觉到她激动的有点难以自持。面对这悠远的山峦,面对深邃而浩洁的夜空,面对月光下生动活泼的玲,我是多么的渺小而无知呵!一个寒颤,我紧紧地攥紧了她暧暧的小手。

面对坎坎坷坷的山径,一面是岌岌可危的悬崖峭壁,一面是深不可测的幽谷险壑。玲没有丝毫的畏惧,最后反倒是她手拉着我的手,一步步攀爬而上,看得出,她已忘却了自已,也忘却了我各自人生的不同点,名目繁多的表签般的身份。只作为两个心心相依的生命,一同行走在这条山路上。在她的感召下,我也漫漫变得轻松了许多。是何时攀上山顶的呢?我忘了,真得忘了。当我一觉于无欲无梦中醒来,已是山顶的早晨。但见玲己雕塑般站在我的身边,以一朵灿烂的笑,迎来了生命的第一缕署光。

后记

从此,我们不约而同地,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去那个舞场,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了我打工的地方,确切地说是径直走入了我寄宿的工棚。说是要让我带着我的工友以佳宾的身份,去观看她组织编排的一个舞蹈。名子就是:《月夜走山》。舞台就临时搭建于那个夜公园。那天我的工友们,己及台下很多人都看的热泪盈眶。这个舞蹈也引起了少有的轰动。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我的居所的。但我现在已经明白,是她一直帮助我争服自已,打开我人为设置的屏障。

留守 还是走


一阵风能吹多久

一束花能开多久

一脸笑能挂多久

一份情能系多久

如果问我的祝福有多久

我大声对你说

心跳多久就多久

寂静的夜空突然划过一丝破晓

易变的天气涌过一阵寒流

收到你的短信

心里总是满载温馨

说不出的幸福滋味

原来初恋的感觉竟会是如此甜蜜

坠落的枯叶诉说的总是一种无言的无奈

刺骨的寒风宣泄的总是一种莫名的悲哀

短暂的爱情总会比天长地久的爱恋更加叫人怀念

说过的话语总是难以实现

做出的承诺总是充斥着太多的借口

并不是我不想我不能

可压抑在心底的伪装

是我永远无法探究的过往

现实生活中的距离

其实就是你对我扯的一次绝妙的谎

无法走出他的世界

害怕会再次受到伤

这才是匿隐你心底的真相

真心的相爱

只是选错了对象

爱恨的纠缠

你还是逃不出曾经伤害的魔掌

现实生活的羁绊

就连拒绝也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勇气

静谧的夜晚让我感觉星空好美

回想一句“还是做朋友,好么?”

温柔凄婉的娇怯短声细语反复缠绕于我耳畔久久回荡

如此巧妙的分手方式依然令我心底倍感温馨

恰似之前的一句句短信祝福宛若变成了彼此心底的一种习惯

就算伤害也会是感到如此动听

兀立在寒风中

月色灿烂到令我无力将之欣赏

穿透胸膛的夜风轻柔的驱散了心底最后一丝的炽热

已然冻结的心口

胸中为什么依然还是会感到痛

如果朋友成了分手的代名词

那心痛还会不会收到之前的美好祝福

既然已经残忍伤害

那何必再在伤口刺痛处添加什么多余的抱歉话语

一颗心只能为一个人而碎

一份爱只能为一个人而伤

感情的伤痕

再也流不出多余心痛的血液

或许我已渐渐感觉到了你的痛苦

或许我已渐渐体会到了你的无奈

人们都说人生最美好的莫过于初恋

可原本应该珍藏的记忆

再怎么形容也徒剩难以忘却的伤痕

幸福的时光总是那样的短促

我就像是一个不懂爱的小孩

当沉浸弥留在幸福甜蜜的温馨怀抱时

以为这样便是所为的爱情

可片刻的温存换来的竟是无尽的伤痛

如果早知道得到自己爱的人的爱是如此之难的话

那之前不懂事被我所拒绝的爱是否还可以重新来过

我并不希望你这么快就将他遗忘

假如真心的爱恋在你心底这么快就可以淡忘

那存在虚拟世界的另一个我

有一天还会不会被你突然记起

可我又想你尽早的把他彻底淡忘

因为如果不是他

你或许不会轻易说出那句话

那些伤害我的话

在我眼里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复杂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说感觉好累

未到尽头便挣脱了我紧抓住着你的手的手

心底激起的寒流

你安静的退守

我这边默默的守候

埋藏在心底的快乐点滴依旧

用心聆听你心跳的声音

认真感受有你在的每一秒的气息

心碎的情节

悲伤的很动听

每一个词语我都会很小心

害怕令你产生了误会最终失去了你

笔尖在纸上写很轻

生怕因此也刺痛了你

伤感的描绘

留下了你最纤秀的字迹

走不过那座桥


这近两年的时间里,我每个月都要去一趟九江出差。但不是每次都有闲暇随处走走的,许多时候总是匆匆忙忙,办完差事直接返回火车站。

那次浔阳江畔的漫步于是在我的记忆里格外地清晰。浔阳江,是长江流经九江的一部分。小时候,我经常站在老家门前的土坡路上朝着对面的赣江痴痴凝望,期盼着能从江面上看见父亲的船。那时候我只知道赣江,并未意识到父亲的船原来几乎每个月都要从这浔阳江往返穿梭。

几十年后我终于来到了浔阳江畔。午后三点半,我一路安步当车地从烟水亭缓缓走过来,缓缓在浔阳江畔踱着。看着江面悠然驶过的父亲也曾驾驶过的各种邮轮、拖驳船我觉得自己仿佛正与父亲完成一场穿越时空的重逢。但这种感觉并未贯穿我的整个午后。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并非是这浔阳江,并非纯粹为着追寻父亲当年的足迹。父亲的船去过的地方远不止浔阳江。父亲的船去过很多很远的地方,甚至出过海。只是,父亲与父亲的船早已不在。

传说中的长江在我那刻的眼里其实也未见得有多震撼。是的,那属于长江一段的浔阳江未见得比故乡老家门前属长江支流的赣江气势更壮阔。此刻,更吸引我的,是浔阳江前面那座横跨江面的九江大桥。我此行就是想抵达前方那座桥。

老家门前的赣江江面上是没有架桥的。小时候,我期盼着能从江面上看见父亲的船,其实不过是期盼着父亲的船能把我带到江对面的那个小镇于未谙世的我,对岸的陌生小镇就足以成为遥远的诱惑。

此刻,前方的那座桥于我同样是一种诱惑。这种诱惑是潜伏在孩时心底的于向往江对岸的某种情结的延续甚或爆发更确切地说,是灵魂对抵达某种陌生异域的不可抗拒的渴望。

因而,我此行的真正目的,不止是为着在这浔阳江漫步,也不止是为着仅抵达那座桥。真正,我是想通过那座桥走向浔阳江的对岸。

老早我便知九江大桥通往的是另外一个省。好像是湖北省黄石市的某个小镇。其实,江的对岸是湖北或是别的省市并不重要。重要的不过是于成年后长久蛰伏家中,平常出门行程范围不超过百里的我而言,那里是个陌生而全新的地方。我的心灵从来都如此好奇地牵引自己想要前往那些未涉足过的新的异域。

太阳在慢慢滑移,我背着太阳慢慢走向那座即在眼前的桥。我并不急着抵达那座桥。实际我的不支的体力和我的还不算太高的高跟鞋也只能容许我尽量从容不迫地行走。我估算好了时间。我猜想若踏上那座桥,从这端走向彼岸,来回也不过一小时左右时间。我完全可以赶在天黑之前返回来。

浔阳江畔不止我一人。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数量并不多。他们也无非是看江或看船的。他们之中有搭伴的老年人,也有正值恋爱期的少男少女。有人和我一样只沿着江畔的护堤走着,有人则直接就从斜坡下到了江水边。而我右边的沿途,是参参差差的灌木和错错落落的建筑。靠近那座桥不远的地方,有好几位戴着头盔的民工在地面边打桩边做着什么标记。

终于走近那座桥。当我走近时,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不过是走在了那座桥的驻扎在地面部分的某个桥墩下。多高的一座桥啊!高到我甚至需做九十度抬头来仰望。那叠床架屋的钢筋构造仿佛用它的高大和冰冷向我宣示它的雄伟和不可征服。

我从桥墩绕过去,试图寻找可以抵达桥面的地方。我在桥下徘徊并且观察了半天,才发现这座桥的起始点并不在这里。要从浔阳江畔的此处踏上这座火车、汽车和行人共同穿行的大桥的人行道只能是徒劳。

准备返身的时候,我察觉时候其实不早了,我已走了老长一段的路。太阳已平西,夕阳透过某座建筑物的某个边角和这座桥的某个桥孔把光辉洒在我身上。我朝桥对岸遥遥望过去,对岸苍苍茫茫,什么都不可见。

我忽然感到了一丝后怕,为对岸那不可见的苍茫感到后怕,继而为愈来愈堕入的黄昏感到后怕,甚至那些还在作业中的民工的陌生面孔也让我感到了莫名的后怕。这种后怕的心理甚至让我的身体产生了某种不适的征兆:在离开大桥没几米远,我在突然间感到浑身一阵冰凉,额上、身上、臂上甚至瞬间冒出了冷汗。继而眼前一阵眩晕,脑子里不住地轰鸣。

我蹲下身来,闭上眼睛,双手抱住自己的腰身,这样做的最显着的效果是让头脑保持清醒。我已不止一次这样的体验,平常出门在外,步行久一点时间常常就会产生上述这样的症状。但在那一刻,在那个已近黄昏的浔阳江畔,我的心里却多了一层由丝微的后怕而逐渐加深的恐惧。那个我原本想要抵达的陌生彼岸像是一个蛊,让我为远方游牧的心骤然里蜷缩成了米粒般大小。那一刻我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回家。

是的,从来,我的心只是在路上,到达不了期望中的彼岸;从来,每次当我在路上走得稍微远了些的时候,我心里最终的愿望还是回到家的安稳中来。

夜走杜鹃岭


汽车到杜鹃岭下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顺着山路朝隘口上瞧;一片清白的天空,飘几缕寡淡的云。这使得本已被黄昏笼罩的杜鹃岭,更显得清冷,寂寞,甚至隐隐的还有一丝凄凉的感觉。

张师傅对儿子说:要过岭了,我来他从儿子手中接过方向盘,爷俩换了位子。透过风挡玻璃,张师傅注视着越来越陡的国道,手上换了档位,脚下加大了油门 ,汽车的轰鸣声变得粗重起来,缓慢的向岭上爬去。

这时,手机响了,儿子抓起来,看看,对父亲说:屠宰场-哦张师傅没动,沉了一会说:告诉那老东西,两小时后,羊运到儿子对着手机重复了父亲的话,手机里传出对方的声音:好!张师傅,守规矩,我等你,到了,咱们喝一杯

对方显然挺满意,还在啰嗦,张师傅没搭话,示意儿子将手机关了,叮嘱一句:注意点倒视镜,这路上不太平儿子知道父亲的心思早几年,他还没学车,父亲出车,就在这杜鹃岭上遭遇过一伙歹人

山路上很静,两侧的山林将浓重的阴影投在路上,汽车便在那阴影中行进着。

自那次在山路上遭遇了歹徒的哄抢,张师傅对杜鹃岭便一直心存余悸,他总觉得这段山路处处都潜伏着危机,山林中总像有眼睛在贪婪的盯着行驶的汽车,也许在某个他们认为恰当的机会,便会跳出来,扒上汽车-张师傅不敢想,也不愿想下去,心里只一个念头:迅速的通过杜鹃岭可是在汽车的轰鸣声中,张师傅却意外的听到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像有什么物件在磕打车厢,不时的响一下,声音没有规律,却始终没有停顿,张师傅对儿子说:到岭上,停车检查一下不会有啥毛病吧?儿子问,小心无大错。父亲答。

他们已经在公路上跑了一整天。早起,装好羊,爷俩便轮换着开车,走出草原,走过林区,翻过兴安岭-现在,要到家了,似乎该松一口气。不过,张师傅还是不敢大意,他知道眼前的杜鹃岭虽然不高,坡却很长,有些地方还挺陡,车速缓慢,正是歹徒们容易出没的区段。

天一刻一刻黑下来,山峦上开始呈现出凝重的黑色,漫山的林木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神秘又恐怖。张师傅大开了车灯,汽车呜呜吼着继续朝岭上攀爬着,已经可以看见隘口上那一片幽兰的天空,张师傅轻轻的缓了一口气。汽车已经到了岭上,距离隘口只差十几米了。

突然,汽车猛地颠了一下,像是再拖不动身上的重载,朝一侧歪下来-张师傅迅速的踩了刹车,拉开了离合器。儿子敏捷的跳了出去,脚刚一沾地,便惊呼道:爹,轱辘什么?张师傅没听清,大声问。

车轱辘儿子大声回答。张师傅跳下车,顺着儿子的目光朝岭下看,山路上一团黑影,弹跳着,疾速的朝岭下冲去张师傅倒吸一口凉气,再看汽车,张师傅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少了一个后轮,车身已经朝一侧倾斜下来。

车上的羊受了惊吓,全都在咩咩的叫,吵成一片。好险!张师傅来不及多想,喊一声:快,拿千斤顶。儿子已经从坐垫下掏出了千斤顶。爷俩摸索着在山路上寻一块石板,将千斤顶垫上去,缓缓地将车厢顶了起来,--许久,两人才缓了一口气。都瘫坐在地上了。

秋风很凉,北方中秋的夜晚,与白天的温度相差十几度,休息一会,身上的汗水便被秋风吹的冰凉。张师傅跳起来,去舵楼里找出手电筒,对儿子说:走去找轮胎说着,捏亮了手电筒,一条光柱划破了漆黑的夜色

他们在岭下的一个山沟里找到了轮胎。爷俩连滚带推的将轮胎弄到公路上时,都已筋疲力尽了。儿子说:这么长的岭,啥时能推上去啊张师傅不禁苦笑了,喘息着说:咱慢慢推,迟早能弄到岭上去,只是要耽误活了

真的,张师傅并不在意多受点儿苦累。他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很难保证按时交货了。而不按时交货就要受罚,这是规矩张师傅心疼的一边推着轮胎,一边暗自核算着这次事故造成的损失不过,没多久,他便算不下去了。

国道虽然平坦,毕竟是上坡,轮胎沉重,每推一圈都要付出很大的力量,稍不用力,轮胎便要朝坡下滚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张师傅甚至觉得两腿都在发抖,抬头看看,遥遥山路,离隘口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张师傅让儿子停下来,将轮胎放倒,爷俩坐在上面。

儿子将烟递过来,张师傅摆摆手,他不想抽,喘得厉害,心突突的跳,他后悔刚才慌忙中忘了拿水壶,现在去车上取,又耽误不起功夫,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咧咧嘴角,想笑,没笑出来。

起风了,风吹树动。山林相互呼应,像海潮,一波连着一波的喧嚣着,路两侧的大山被夜色衬托的庄严又恐怖,像一个个巨大的怪兽,阴森森的觊觎着山路上的父子俩。

歇一会,张师傅紧张的心情渐渐地缓和下来,不过,同时心底又升起另一股沮丧的情绪,他甚至觉得自己挺狼狈,又是这倒霉的杜鹃岭他忿忿的想。本来已经到了岭上,他正暗自庆幸没有遇到歹人的骚扰,没想到出了事故,而且是他跑车几十年从未遇到的事故,竟然是汽车轮子脱落了。按说,装一部轮胎对张师傅爷俩来说,并非难事,也用不多长时间。关键是这漫长的山路,要将轮胎尽快的弄到山顶,谈何容易

说来也巧,恰在这时,随着山风,岭下传来一丝响动,声音很轻,很远,时隐时现的,但却逐渐的清晰起来,顺着公路朝岭下看,不见人影,只有声音踢踢踏踏的响。乍一听到这声音,张师傅陡然一惊,立刻站起来,像是见到了希望,见到了救星沮丧的情绪立刻振作起来,他呆呆的,傻傻的,一动不动的站山路上,仔细的听着,极力的辨认着淡淡的星光照着,山路上像是泼了水,泛着幽淡的光,那声音越近了,越响了终于,山道上朦朦胧胧的闪出一团影子,恍惚之间看出:那竟是一部驴车!

突然到来的幸运,竟然使张师傅有些晕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用力揉了揉眼睛,不错,确是一部驴车,尤其在看清那车上只一个人时,张师傅心底狂喜起来,一个念头迫不及待的蹦了出来:无论如何要把握这机会,拦住驴车,好歹求人家帮助将轮胎运到岭上。身旁的儿子说话了:爹,咱有救了张师傅点点头,又不无担心的说:就怕人家不帮忙儿子说:咱多说好话,多给钱

张师傅没言语,却盘算开了,该给人家多少钱呢?心里一个声音在问,另一个声音在说:哎都啥时候了,还想这些张师傅挥挥手,烦躁的嘟哝一句:随他要吧他掏出烟来,点燃,深吸一口,徐徐的吐着烟雾,放松下来。可心里那个声音仍有不甘:不能随他要,他见你慷慨,又有求于他,会狮子大张口

张师傅想起屠宰场老板曾经说过的话:与人侃价的时候,千万不能露怯,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胆怯,都会让你陷入被动。要牢记:虽然有求于人,也要装成不是离了你这棵歪脖树就无处上吊的样子最佳的选择是让对方先开口,然后,随机应变想着,张师傅一拳砸在手掌里,对儿子说:别吭声,听我的

有了主意,张师傅开始揣摩起来人:一种可能是来者不善,因为已经很晚了,谁一个人在这深山中走这夜路呢?不过,这不怕,来的是一个人,他和儿子是两个人。另一种可能是行路人,那么,这个行路人一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张师傅想着,审慎的辨认着越来越近的驴车。终于看清了,那竟是一位老人!

一切担心和猜忌都排除了,心里只剩下了那份侥幸。真是苍天有眼,天无绝人之路,只要驴车能够张师傅竟有些陶陶然了

那驴车大概也发现了他们,匆匆的驴蹄声变得狐疑,迟缓,像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朝坡上走过来。渐渐地近了,已经能够分辨出老人的模样。那老人,一头白发,裹一件大棉袄,侧身坐驴车上,一双眼睛眯着,像是也在注视着他们。

张师傅没吭声,他在等待。坐轮胎上的儿子动了动,也被张师傅按住了。他在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沉住气,等车再靠近一些,最好对方能先开口可那赶车的老人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眼见驴车到了跟前,张师傅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站起来,刚要开口,却见老人在驴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那驴子受了一击,猛然便跑起来

老爷子,您,您等一等老人像没听见,连着抽几鞭子,驴子跑的更快了,夜色中传来老人浓重的庄河口音:呵对不起,太晚了随着话音,驴车早窜出去了好远。

希望瞬间化成了泡影,张师傅一巴掌掴在自己脸上,再让你装儿子要去追,让张师傅拉住了,两条腿的人,咋能撵上四条腿的驴呢。张师傅悔的直跺脚,懊恼的想:啥时候了,还想着钱,钱呢!钱真是个王八犊子

儿子的手机不合适宜的又响起来,看看,又是屠宰场老板。关了它父亲没好气的说。爷俩将轮胎再扶起来,重又缓慢的朝岭上滚动。现在,笼罩在张师傅心头的已不只是沮丧,还掺进了悲怆,他想起国际歌中的歌词: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真想大声的唱出来。然而,更让张师傅想不到是,那驴车已经到了岭上,却没有越过岭去。反而停了下来。那老人在围着汽车转张师傅大吃一惊,忙吩咐儿子:快去儿子撒腿向岭上冲去。张师傅将轮胎放倒,掏出手电向岭上晃着,一边拼了力气跟着跑

同时,脑子里痛苦的想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刚才只顾了轮胎,几乎忘记了岭上的汽车。他想起一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也许,自打他们走上这杜鹃岭,他和儿子,加上这部车,早已被人惦记了,只是没机会下手,而汽车瘫在了岭上便造成了绝好的机会。张师傅几乎可以断定:很快会有人从山林里钻出来,扒上汽车,而那驴车,显然是来接应的张师傅绝望了,无可奈何的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接连发生的惊吓和失落,加上劳累,早已使张师傅疲惫至极,脚步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迟缓,说是在跑,实际上是在走,不,比走还慢,是在挪,一点一点的挪他像拳坛上快要被击倒的拳击手,已无招架之功,无奈的忍受着对手的击打,唯一祈望对手出拳不要太重,不要使他丧失重新站起来的能力,让他还能维持,不至于破产

当他再也挪不动脚步,喘息的站在山路上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驴车朝坡下走过来了。张师傅愣住了,急忙喊住了儿子。

离好远,便听见老人亮着嗓门笑:我说,你们两位,黑灯瞎火的在这路上玩的哪门轮子啊?我还当是真的撞上了歹人呢随着话音,驴车很快的到了跟前。张师傅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忙迎上去,谦卑的说:让您老见笑了,咋着也帮俺把轮胎运到岭上去

说着,递过烟去。老人并不客气,接过烟,就着张师傅点燃的打火机瞧了瞧,嗬!好烟啊,有钱人呢张师傅心里咯噔一下,忙赔了笑脸说:您老笑话俺,啥有钱人没钱?没钱能抽这烟,能开这么大的车?你们这些有钱人啊,越有钱越哭穷

张师傅快悔死了,那是他预备招待屠宰场老板的烟啊!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继续陪着笑脸对老人说:您老开个价开什么价?老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张师傅。 俺是说,您老帮俺把轮胎运到岭上,俺咋也得给您报酬不是

老人突然便笑了,说:顺脚的事儿,装车吧!张师傅没有再坚持,他不想侃价了,不能为了几个钱再放走了驴车,他和儿子,老人也搭把手,三个人合力将轮胎装到了驴车上。

驴车再走起来,驴蹄子得得的踏着国道,发出的声音清脆,均匀,偶尔还迸出一丝火花。越往岭上走,视野越开阔,漫天的繁星下,山林越加清朗,月亮虽然还没有升起来,却在对面的山后已经释放出一派光华

老人在车上摸出一个塑料壶,递给张师傅,说:壶里有水,润润嗓子,缓口气。看你们爷俩累得汗流浃背的张师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觉得喉咙发赌,鼻子发酸,眼睛竟也有些潮湿

他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终于见到了理解的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抖动着双手,感激的接过水壶。老人见状,说道:怕啥?是杜鹃岭下的山泉水,一准比你们城里的瓶装水健康张师傅唯唯诺诺的直点头,极力的控制住泛起的情感,仰脖喝几口,然后,递给儿子。心里一个声音:老人帮了咱,咱咋也不能亏了人家这样想着,张师傅心里踏实多了。

喝过水,张师傅再递给老人一支烟。老人接过去,就张师傅手上点燃了,吸一口,却意外的笑了。说道:人啊都是自己吓唬自己。早几年,这岭上确有几个歹人 ,其实,也都是周围屯子里的人,那时候,农村穷啊!

老话讲:穷山恶土出刁民,连肚子都混不饱,有人便生出了歪道道,在这杜鹃岭上,利用汽车爬坡的机会,做些手脚,发点儿歪财可这些年不同了,国家政策好,农村里再不愁吃穿,种地,盖房,买农机具国家还给补贴,谁还做这偷鸡摸狗的事呀可今天我走到岭下,还真被你们吓着了。两个大活人,推着个车轮子话没说完,呵呵的笑起来。敢情,我到岭上一瞧,原来是车坏了

老人吸口烟,叹一声:唉!干啥都不易呀张师傅接茬说:不瞒您老,早几年,我在这岭上便摊上过事,到现在还后怕呢老人又笑了,说道:还是说嘛,就是自己吓唬自己他吸口烟,又说听俺那疙瘩人讲,上面已经有了规划,要在杜鹃岭上 建旅游区了经老人这么一说,张师傅突然就想起每年春天杜鹃岭上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心里慨叹:杜鹃岭本是个很美好的地方啊!

只不过自己总记着那档子事,心里总被那阴影笼罩着,他摇了摇头,发觉自己或许有点儿老了 歪头看看儿子,儿子已经长大,朝气勃勃张师傅心里感到一丝欣慰。

张师傅换了个话题,他探询的看着老人问:您老这是嘿!捡地去了老人在驴背上撩了两鞭子,指着车上扎着口的两个布口袋感慨的说:现在的人呢,咋说呢,富裕了,不拿粮食当回事,地割完了,落下的粮食捡不过来,要不,我咋会回来这么晚说罢,再吸口烟,将烟头扔山路上踩灭,冲张师傅赧然一笑不好意思,你们该笑我贪财了

月亮升起来了,杜鹃岭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风变得很软,拂在脸上,让人感到阵阵清爽。

驴车到了岭上,将轮胎卸下来。张师傅拉着老人的手,说道:老哥,谢谢了,看该给您多少钱呢老人愣了一下,像是恍然想起来,说道:一顺脚的事,啥钱不钱的。快修车吧,趁我在这儿,兴许能搭把手张师傅只好暂时作罢。开了一辈子车,装个轮胎自是不难,加上有儿子和老人的帮助,很快便装好了。

张师傅再次握住老人的手,感激的说:您老帮俺这么大的忙,可让俺咋谢您呢说着,从内衣兜里掏出钱夹子。老人见状,急忙按住张师傅的手说:别寒碜俺,做人又不是做买卖。混生活,谁也保不准碰上个山高水低的事,搭把手就过去了,要啥报酬呢

说着话,一拧腚,坐到驴车上,手上的鞭子撩了两下,那驴车便顺着山路跑起来,张师傅紧撵几步,那驴车已朝一旁的土路上岔过去。老人朗声说道:别撵了,快回去开车吧,别误了活儿。再走杜鹃岭,得空来家坐坐。我家就在那儿老人用鞭稍一指坡下的一处山林,那期间有两间房,红砖,绿瓦,浴在月光中,煞是爽目。住得偏僻点儿,不过,风景不错老人朝张师傅挥挥手,坐着驴车,一直去了。

父子俩一直望着老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山林中,许久。儿子说:还真有帮忙不要钱的人啊!父亲说:这社会到底还有帮忙不要钱的人啊!

坐在行进的汽车上,回想刚刚过去的经历。张师傅突然感觉自己在老人面前显得那么庸俗,甚至龌龊他懊恼的拍了拍头。心里一个声音在嘲笑自己:财迷心窍张师傅对儿子说:记住,那林中小房里,有咱一位朋友忘不了儿子答应一声,随手换了档位。

汽车很快的下了杜鹃岭。路上灯光越来越亮,前方又是一个繁华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