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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与归

发表时间:202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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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会翻看我们的故事,有哪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之子与归,欢迎阅读与收藏。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她,却失了那唯一的一颗红豆……

﹉﹉﹉﹉﹉﹉﹉

亭台影独坐,相思凝一盏;

红豆冷香残,君当何时还?

曾有一人,相赠红豆,让她莫忘相思;曾有一人,临别千嘱,让她等他回……她从未曾忘。

“可是,萧郎,为何你还迟迟未归……?”她遣倦了的相思碎了满地。

“王妃,其实…王爷对您也是用心良苦……萧公子他此去无期,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您又何必苦了自己……而误了王爷的一片苦心……?”

“你不懂,自遇萧郎,彼此相知,便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心太小,此生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那王爷呢?…?”雪儿心中酸涩的问道。

世人皆知,他们最英武的战王,娶了位最倾城的妃。王惜她,爱她,只要她愿,他亦可为她披星戴月,手摘星辰。

只是,他的用心良苦,从得不到她的一丝眷顾。

“他是王又如何?纵他权倾天下又奈我何?他给的一切我不需,他我也不要,我只需萧郎一人……此生足矣…。”她眸色掠过一丝冷淡,转瞬唯剩悲凉。

王曾问她:“你为何从不笑?,是不肯……还是只对我不愿?…”

他目若秋波,只是,那一脉相思,她不曾见。

她言:“此生只为一人留,可那人终不是你……”说罢,她拂袖而去,他再未见她一面…

她把自己关在这座寂寂楼阁,伴她的只有这一颗红豆与雪儿一人。

这日,雪儿送来一封信,是萧郎的字迹: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望汝珍重;卿自当归…”

自这日,再不见她眉间微皱,气色愈佳。

终于忍不住出了这座孤阁,她向他请求,准她出府散心;他欣然应允。

她喜,因为萧郎将回。他喜,因她笑靥而醉。

‘山河拱手,换汝一笑’……

她常徘徊城郊溪畔,她曾在此与萧郎别;萧郎也会在此而归。

只是,她来这望了一天又一天,盼了一日又一日,萧郎还是未回……

“山一程,水一程,君可踏归程?”她问。

她回到那座孤阁,抑郁无眠,王远远的望着她,满眼怜惜……只是,她亦未曾见。

迟迟不见萧郎归,她心急如焚。??再次去恳求他:“放我走……好不好?”

他说:“不可能。”

临走时他唯留一句话:?“???这辈子,你也别妄想逃出我的手心……。”

她不知她的一句话,令他多么不知所措…他肝肠寸断,鬓角憔悴,她亦不曾见。

她恨他,恨他让她与萧郎天各一方,恨他让她不知萧郎音讯却不得出寻。

这天,雪儿匆匆的带来又一封信,再见萧郎的字迹,她欣喜万分:“思汝心切,却迟迟难归,身处关中,旧城难入,徘徊苦等……”她双眉微蹙,原来,萧郎已至关口,没有入关令,他难归……

想罢她匆匆找到他;书案前的他面容憔悴几分,一壶浊酒,浇着深愁?。

看她忽然而至,????他有些不知所措:“你……”。

“我不走了。”她说。

他眉梢微动,喜上心头:“是真的…?”他声音有些颤抖;她道:“我有亲眷,困于关外,寸步难行,思念至深,请吾王开关卡,放亲入城…。”她心里眼里都是萧郎,哪里听得到他的只言片语…

她恳求的眼神,令他不忍,他起身握着她冰凉的手,柔声道:“这当然可以,只要你愿,?一切皆可。”他满目柔情,轻轻抚着她的发。

她笑了,他也会心的笑了……

这夜,雪儿来报,说关卡已开,她的萧郎已踏归程。

她想:明日萧郎就该回了。??她按耐欣喜,对镜梳妆。

‘红豆冷香残’她只影阑珊,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她华服盛装:“雪儿,你去把王爷请来……。”

雪儿离去,她唇角微扬。

他见她容颜精心,心中自喜…与她一并而座,她笑靥如花。

她言“共饮此杯,谢吾王恩。”他目光柔和,举杯一饮而尽。

杯深酒浅,他放下杯盏,再看向她时,她面色清冷的盯着他。

他不解,“你怎么了,哪里不适?”

“我很好,不劳你费心,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她不屑的道,他胸口热流涌动:“你…?”

“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当初不该在战场上救下我……是你…都是你害我如今这般……让我与他天各一方…相思苦等…。”她愤恨的指着虚弱的他道。

闻言,一行清泪从他眸中滑落。

“原来……原来…在关在的才是你的心上人……我真傻…真傻。”

“可不是嘛。”她冷哼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我苦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终是变了心……那我…我还留着这旧物有何用!…有何用?…”他口吐一抹鲜血,一粒红豆从袖中滑落……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君知否?’

“你怎会有……?”她诧异的看着他。

“告诉我,他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抓狂似得抓着她的颈,不容她再问一句。

忽而他的面色落寞沉寂,静的如深渊,他松开抓痛她了的手;后退几步,他眸色暗淡“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怨我回来的太晚……怨我不能给你自由…不能带你远走天涯……。”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你有跟他一样的红豆,你…你把萧郎怎样了……你…。”她心惊慌,望向地上的红豆,那不是她的……

“呵呵,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你的萧郎。”

她眼神迷离,只见远方一人走来,“雪儿?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是自己看吧。”雪儿丢给她一封已拆开的信笺。

那是‘萧郎’的笔迹:

“时别日久,吾心甚念,有一事必告与汝知,吾本不姓萧,此为化名;吾本是战王,为探敌情不得以而乔装扮之,自与汝识,心心相

印;相赠红豆,为吾信物,待吾归之,许汝为妃……。”

信未读半,她满心酸涩,伏至他身侧,抚着他的颊,满目苍夷:“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要我错杀了你?”“不…是你的…错,我……以为你知……”他声嘶力竭,再难言语。

“我的好王妃,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呢,这么轻易就替我们除了这么难对付的劲敌,你可是我大辽的功臣啊……哈哈…。”

“雪儿…你……。”

“别这么叫我,这么多年本公主在你身边忍气吞声,我早就受够了……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除掉了这“战王”,我大辽军便再无所忌惮了。”

“没想到你是敌寇的人,我…杀了…你……。”

他奋力起身,不过半步,便软软倒下……

‘输了天下,亦输了她…’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大辽军已入关,这里……马上就是我大辽的天下了……哼…。”

“辽军入关…”她苦笑,原来,写信的从不是萧郎,在关外“苦等”的亦不是萧郎……

“话说回来,王妃你可真是傻,我只不过是替你暂为保管了一封信,你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却全然不知;而我这几封“萧郎的代笔”,却把你骗得团团转,当真是可笑呢……。”

“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我就暂且送你们一程,愿你们黄泉碧落,永不分离……。”雪儿点起火把,向二人走近,火光蔓延…?“我们走…。”雪儿冷笑,扬长而去…

‘一曲长歌婉转,一顾只影阑珊,一度红尘路漫漫,几处聚散?’

她倚在他的肩上,抚上他苍白的脸:“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这寂寂亭楼,一夜焚尽;人去,楼亦空;??‘萧郎’,不必等……

执子之手,与子同归。

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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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赋


《之子赋》这是我写的第三篇赋

寒蝉唱晚,雁影秋声。晴云潋滟,斑星鳞动。敝烟柳而成荫,疏叶雨而静听,无世事之扰心,无喧嚣之纷争,而又有怡然且纵情者,是以初秋所至,用其意也,境也,景也。

经行处,拂尽风月,欲登化而极,欲点墨成诗,是谓雅乎,韵乎,古风乎?之子旦暮于归,披绸缎之霞月,饮清露之凉意,神离乱,觉物华已然。于是,啸吟于林间,沉沉于书苑。此情幽幽踟蹰久,一悲一喜尽相付。兴怀而蘸,之子而赋,痛兮,痛兮!

时维洪府之序属,然而非胜饯可以大类也。无悲喜以相闻,无生死以聊心。泪沾衣襟,齿剑之交也。独孤苦饿,沃野之芥也。才华相溢,尘泥之笔也。形随丹霞,夕辉之慕也。宣城流墨,微浅之志也。所述其事如是,但今已七年矣!余谓之子曰:可欲乎,可恨乎,可悲乎?欲也逍遥之世事,恨也庸人之夺志,悲也盈亏之得失。静思凝而文清,簌簌落兮月更,恐胸臆难抒,故赋之。

是年乙末八月廿三,寒露将至。有感于世事之变迁,假者之子而赋,实乃吾身也。

太阳之子


当第一抹阳光的光辉照亮了他额头的图腾时,他的胸膛翻腾着,但这次不是为了信仰,而是,仇恨。

太阳部落,人类最传奇古老的部落。

找寻夜幕降临时太阳的去处,居住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这是这个以太阳的光热为生的氏族世世代代的理想与信仰。然而,一代代的首领用去毕生精力去寻找却毫无结果,每一位首领都同样是死在与夜部落的圣战中。

夜部落,同样有着纯正横亘的血统,月亮,是他们的神。

雨雪交加时,如果天空中出现日月同明的奇异景象,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明暗光线对势最分明的地方就会发生一场有关太阳与月亮,维系着两个水火不容的古老部落存亡的圣战。然而这场战争会在其中一个部落灭亡前永远的持续。这是生与死的原则与较量。昼夜的更替令所有人不安,必须有一个灭亡,让天空上的一个星体能够绽放永恒的光芒!

他——玄埃瑟,太阳部落老首领唯一的儿子。自幼就有着深深的使命感。还是孩童时便在每个黑夜里站在山岗上仰望着黎明时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十五岁生日的清晨醒来时,他的手指触碰到额头上新生出的太阳图腾。那是太阳部落的成年男子才会有的标志。那个瞬间他并没有丝毫的欣喜,他转过头看到父亲为了氏族信仰而老去的面容。对整个部落的责任蓦然降临,令他沉重不已。这种压力让这个十五岁的孩子刺破自己的胸膛,没有丝毫的畏惧。用力的吮吸喷涌的血液。

十五岁的他在唇齿见咂摸出了纯正的太阳血统赋予他血液中的新鲜蓬勃的味道。他明白,他不要让这种血液消逝,他要找到太阳在黑暗里的神秘去处,他要让太阳部落的血液流淌下去,在有阳光照射的地方永远的流淌!

而此刻,他朝向太阳站在山冈上,他的身上涂满了他刚刚死去的父亲的鲜血,在阳光的烘烤下发出煞人的腥气。他的身后匍匐着太阳部落千千万万的孩子正在亲吻阳光照射下炙热的大地,为这次圣战中死去的老首领祈福。

当第一抹阳光的光辉照亮了他额头的图腾时,他的胸膛翻腾着,但这次不是为了信仰,而是,仇恨。

上路,上路,没有迟疑,没有眼泪。深深的仇恨,他要用太阳部落最神圣的有着繁复太阳图腾的狮牙刀刺入杀死父亲的那个夜部落首领的胸膛!仇恨蒙蔽了一切,他甚至忘记了他的信仰,他的整个部落的信仰——找寻太阳在黑暗中我去向,让整个部落居住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这个他自幼深深铭记的信仰在父亲死去后已经被仇恨所深深的掩埋,他忘记了整个世界,他对整个部落的期盼和托付视而不见,他甚至忘记了父亲是为什么而死,他的眼前一遍遍浮现的只是父亲倒在血泊里额头上的图腾黯淡下去的画面。

一遍一遍,挣脱不掉的梦魇。

疾驰疾走,追着的太阳奔跑方向。

第一天日落时,一整天的剧烈奔逃使他倒在地上。夜幕很快降临,他在一大片陌生的沙漠上毫无知觉的睡去。午夜时分他挣扎着醒来。蓦地看见一个穿着橘色衣服的小人安静的坐在自己的面前。那小人儿柔软的头发是他从没见过的金黄色。他被吓了一跳,抓紧了腰间的象牙刀。

“你的头上有一个太阳,喏,这可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啊,你有一个太阳!但是我也不比你差,你知道的,我有一朵玫瑰花,这是你们都没有的。是的,你们都没有,她是我的。”小人儿笃定的说。

玄埃瑟只是觉得好笑,他并没有心情去关心什么玫瑰花的事情。“我是太阳部落的首领,我要杀掉夜部落如果你知道夜部落首领的去向请你告诉我。”

小人儿跌跌撞撞的起身,他长长的围巾在风里飞扬,漆黑的夜里他的瞳仁却闪着好看的光。他一言不发,径直的向沙漠的深处走去。玄埃瑟慌忙起身跟在他身后,以为那小人儿要给自己指点夜部落的去向。

但那小人儿却踮起脚牵起他的手,那一瞬间瑟感到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久违的温暖和微微的眩晕。这从指尖传递过来的热度让瑟听到曾牢牢的占据着他心里的一些东西正在剥落。瑟无法抗拒的闭眼,在恍惚中那个小人儿在他耳边悄悄的说:“我每天都会这样抚摸我的玫瑰花,我是多么爱她!”

再睁眼时瑟看见沙漠已经不见,一片明朗的天空下一朵罩在玻璃罩下的娇艳的花。小人儿从两座活火山口上把刚刚烘烤好的面包拿到他面前。

这是瑟从未体会过的温暖,他一直以为,不同部落见的人是不能共存的,人与人之间只有相互杀戮或是领导臣服的两种关系。所以他宁可不要。瑟推开面包,大声喊道:“为什么要给我食物?你想对我做什么?你是不是夜部落可恶的刺史?”

小人儿依然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好像从来都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却喜欢不停的提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的是,狐狸不吃面包”,小人儿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瑟也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下缓慢的上升,东方的夜空上已泛着几缕微弱的晨光。“是的,狐狸他是不吃面包的,因此麦子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麦子无法让狐狸产生联想,这实在可悲。”小人儿有些伤感的望着瑟,“但是,我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他被我驯养了,这有多么美好啊!金黄色的麦子会让他想起我,他也会喜欢风在麦穗见吹拂的声音。”

“你也会被我驯养的,就像狐狸一样。”小人儿甜美的笑了。

瑟并不能准确的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但他的心里却因此有小小的颤动。可是他马上为体会这样的爱意而感到可耻。“我不会被任何人驯养,我也不会驯养任何人。感情都是虚假的,仇恨才是真实的,找到夜部落的首领,杀掉他,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这就是一直以来你的愿望吗?一直都是吗?”小人儿怔怔的看着瑟。

这明亮的目光刺痛了瑟,让他想起了太阳部落世世代代的古老信仰,想起了他十五岁生日的清晨他为自己和整个部落许下的誓言,想起了老父亲就是死在找寻夜幕降临时太阳去处的路上。瑟的身体不停的颤动,压抑得无法呼吸。

小人儿并没有理会他的异常,继续的追问:“一个人的愿望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一定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你以前的愿望是怎么样的呢?它为什么被掩藏了呢?”小人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瞳仁里面盛满了惊恐和不解。过了许久他见瑟还是不说话,又小声的说:“你不要自责,其实这也很美啊!沙漠的美就在于某一个地方隐藏着一口井。他们的美就在看不见的地方。

“是啊,太阳的美就在于夜晚我们看不见他的地方,因

此我们一直在寻找。寻找太阳夜晚的神秘去向,我们要居住在那个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我和我的部落,我所有的臣民们,我们一直在寻找,穷尽毕生精力,甚至包括,甚至包括我父亲的生命。”

“哦!”小人儿兴奋极了,“这应该就是你的愿望,这就是你本来的愿望!你的愿望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你的愿望很美,他的美就在于他被隐藏在你心里的一个看不见的角落。”说罢,欢快的给他的玫瑰浇起水来。

太阳一跃便跳出了地平线染红了整片蓝天,瑟扬起头,额头的图腾吮吸着光和热,身体里又一次充满了力量,就像每个在虚弱中煎熬过的漫漫黑夜后重获能量的清晨一样。但这次,不同的是,瑟感到自己心里的一些东西正在融化,是那个小人儿说的遮蔽住原来愿望的东西吗?有关仇恨和杀戮吗?瑟不确定。

只是,他现在对新一天前进的方向感到迷茫……

“再见”,瑟转身朝小人儿挥挥手,“我该上路了,谢谢你照顾我。”

小人儿正轻柔的抚着他那小小娇艳的玫瑰,“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玫瑰,她们的外表很美,但心中却是空虚的。没有人愿意为她们而死。没错,一个路过人,会觉得我的玫瑰和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我的玫瑰本身却蕴涵了一种那些千万朵玫瑰所无法比拟的特质。因为她是我浇灌的,是我用屏风把她遮住,而且为了她,我才会打死毛毛虫,只留下两三只变成蝴蝶;而且,我会倾听她的一切声音。发牢骚也好,乱吹嘘也好,甚至沉默不语,我都会倾听;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小人儿轻轻的依偎着他的玫瑰,“我只是想说:爱,才是可以超越一切的力量;仇恨毕竟是短暂的,而且它已经遮蔽了你原来的愿望。希望你可以忘了它。我不知道太阳在晚上都去了哪,但我觉得寻找它可真是一件伟大的事!也许你可以去面包树上看一看,那里很高。”

“朋友,你的名字是什么?”

“小王子。”这是小人儿唯一一次回答问题。

瑟又一次回到了沙漠上,他依然在奔跑,跟着太阳奔跑,找寻夜部落的去处。不同的是,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小小的波澜,对方向对愿望的疑问。但他还不能完全的明白。他依然想找饿到夜部落,为父报仇。

黄昏时,瑟已经走出了大漠,进入了一片美丽的田野。而他身体里的能量也随着太阳的落下而渐渐耗尽。远远的看到一个农庄便走了过去。

“我能否在这儿借宿一晚?”瑟推开谷仓的门,疲惫不堪的问到。而谷仓里只有一只小猪在安逸的睡着,还乐不可支的打着呼噜,显然没有想回答他问题的意思。不想瑟的头顶却飘下来一个细弱的声音:“当然,在这睡吧,别客气!威伯睡着啦,他今天可累坏了。我也正忙着呢,没法招待你,快进来吧,小心别把威伯吵醒了就好!”

瑟抬头一看,竟是一只蜘蛛在和自己说话,他的确正忙着在网上编织着什么。“我是玄埃瑟。”“哦”,“好气派的名字,我叫夏洛,我的朋友叫威伯,哈哈,就是这只小猪,你看,他正睡着呢。我是一只蜘蛛,呃,这你知道吧。”瑟觉得很好笑,而疲惫却另他没有力气笑出来,他回答道,“当然夏洛,你知道夜部落的去向吗?他们从这里经过了吗?”夏洛听他这么问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认真的看着瑟,好像努力的想把整件事情弄清楚。

“我是太阳部落的首领,我们以阳光为生”,瑟这样解释道,“夜部落是我们的最大的敌人。我要找到他们,为父报仇。”

“哦!我的天啊!你说什么?报仇?”夏洛几乎要跳下他的网了,“为什么要报仇呢?你知道吗?你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吗?你还有报仇?哦!我的天啊!”夏洛的极度惊慌让瑟有些不知所措,瑟并不知道夏洛为什么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他此刻有些尴尬的站住那里,努力的想转移一个话题。

“啊,夏洛,你正在忙什么呢?”瑟问道。果然,这个问题让夏洛很兴奋。他大声的回答:“我正在我的网里织真棒这个词!”夏洛满是骄傲的神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不快。

“真棒?为什么织这个呢?”瑟不解的问。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夏洛神秘的说。

另瑟惊讶的是,晚上果真有很多很多的人聚集到谷仓里。瑟躲在角落里向外面观看着。大家都对蜘蛛网上“真棒”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啧啧赞叹着小猪威伯。夏洛在网上得意的笑着,而威伯则欢快的摇着尾巴。

夜渐渐深了,前来观看的人都散去了。瑟从角落里走出来,“这怎么一回事呀?”威伯感激的看了看夏洛,对瑟说:“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好朋友威伯,他救了我的命!”

瑟越发的糊涂,夏洛看出了他的不解,在网上安稳的坐了,要威伯给瑟讲讲他们的故事。威伯点点头,坐了下来静静的讲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活不成的,哦,是的。我生下来的时候就很虚弱,芬的爸爸本来是要用斧子砍死我的。但是芬救了我,她可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女孩啊!她每天照顾我,让我住进了谷仓。在这里我认识了灰蜘蛛—夏洛,我们成为了好朋友。夏洛又聪明又能干,任何蚊子苍蝇都逃不过他的网。啊,我可真是好喜欢他!

我于是对自己的生活相当满意,越来越胖了。可是有一天老羊却带来了坏消息:主人要在圣诞节前把我杀掉,做成美味的腌肉和火腿。那天我可真是吓坏了!我当时就恐惧的大哭起来,我说我不想死!哦,我的朋友,你能体会到那种感受吗?”威伯的眼睛里已经盛满了泪水,他哀怨的看着瑟。

“是的,威伯,我能体会得到,不要难过了。后来的事呢,来怎么了?”

“哦,没事的,我每次说到这里都会很难过。后来夏洛安慰我是他会救我的,不会我死的。”威伯抽嗒着鼻子继续讲道,“他是那样的聪明啊!他在房上结起了一张大大的网,在上面写上了好猪两个字。”威伯说到这里连上又一次恢复了愉悦的神情,“这两个字很快就被主人发现了,他感到非常惊奇。很多很多人都过来观看,也包括牧师。牧师说这是神的暗示,表示我是一头出类拔萃,非同寻常的猪。人们都以为我是了不起的动物。哈哈,于是圣诞节我就免于一死,而夏洛也又在网上织起了第二个词:真棒。就是这样的,一切就是这样的。”

瑟点点头,“的确是个传奇的故事,你的生命里有这么多的好朋友帮助你活下来。”瑟说着把头转向夏洛,“不过,当我提到我在寻找夜部落为父报仇的时候,你为什么如此的愤怒呢?”

“哦,我的朋友,难道听了威伯的

故事你还不明白吗?他--威伯,我的好朋友,他是一只猪,对人来说,猪就是被用来吃掉的!是的,他们养猪就是为了吃掉他,但威伯他首先是一个有权利活下去的生命,其次他才是一只猪。生命,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的生命,都是一样平等的生命,都有着自己的生存权利。任何一个生命在我们这里都不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夏洛说到这里激动的挥舞起了他的拳头,“我的朋友啊!我不知道你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仇恨,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去杀人呢?一个生命的存在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我们大家一起做了如此多的努力,只是为了拯救一只小猪的生命,而你,为什么要伤害声明呢?”

瑟的胸膛里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着,在这以前他从不知道什么是生命,什么是尊重,什么是拯救。离开小王子后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此刻又被什么东西剧烈的翻转着。他的生命中第一次对曾经以为天经地义的“复仇”这件事产生了质疑。瑟用一种抱歉的目光看着夏洛,半晌无语。

“好了,朋友快睡吧,我并没有什么责备你的意思啊。夜已经深了,明早,太阳又会在那山的背面升起,又是美好的新的一天!”夏洛望着窗外愉快的说。“太阳又会在山的背面升起?”瑟听到这句话时想是被猛的惊醒了,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心底泛起,那是什么?对,那就是太阳部落世世代代在找寻的东西,难道这个蜘蛛知道吗?瑟很激动的追问道:“什么山的背面,太阳整晚都住在那儿吗?那是什么地方?”

但瑟的这个问题显然超过了夏洛能够解决的范围。聪明的夏洛,被威伯,母鹅,芬,老羊,老鼠等等公认的聪明的夏洛,他不知道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他又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问题,他应该可以答得出。“呃”,夏洛停顿了一下说,“是的,太阳应该在每天晚上就是睡在那儿的。至于那是座什么山,恩,我想,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山。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山!”夏洛对自己的这个突发的想法感到很骄傲。说罢他就兴奋的躺在自己的网上很快沉沉的睡去了。

圣战,父亲,复仇,生命,杀戮,被仇恨所蒙蔽的美丽愿望,永恒的爱,驯养,唯一的玫瑰,小王子,威伯,夏洛,世界上最高的山,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整个部落的信仰……

黑暗中这些词汇在瑟的眼前不停的跳跃,如此混乱而伟大的思考折磨着他无法入眠。他原本单纯的被仇恨所添满的心灵现在挤进了许许多多的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瑟知道的是,这些东西正在消解他心中的仇恨,与此同时,正在唤起另一个原本占据着他心灵的信仰——寻找黑夜中太阳的去处,让整个部落住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上路,上路,疾驰疾走,依然是向着太阳的方向。

在阳光下奔跑的路上,瑟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跑,跑向何方。为父报仇的想法已经不再时时刻刻冲击着他的心灵,瑟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只迷失方向的动物。

正在这时,他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一个美丽的海边,蓝到纯粹的海水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海岛,梦幻而遥远。如此美丽的景象让瑟很陶醉。蓦地,有什么从他的头顶飞过。瑟抬头一看,竟是一个会飞的小孩子!

“那是什么,小飞侠?”瑟指着那个小岛问道。

“Never-land。我的家,永无岛。”小飞侠望着那个美丽的小岛,不无悲伤的说,“可是住在它上面的人都已经走了。”

瑟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飞在了半空中,原来是小飞侠拉起了他的手!新鲜咸涩的海风吹拂着瑟的脸颊,这对瑟来说又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一到这个岛上,瑟就马上被这个岛所吸引了。这里有茂密的丛林高大的树木,还有野蛮的印第安人以及横行附近海面的坏蛋海盗。但是瑟也注意到,岛上的每一个人好像都不是很开心。小飞侠显然是孩子们的领导者,他也一言不发起来。

坐在环礁湖上,小飞侠开始说话了:“我叫彼得潘。”“我是玄埃瑟。”

“那一次我们也是在这里,我和温迪。我们都受伤了,都飞不动了。这个时候黑色的潮水涨了上来。恰好这时飞过来一只风筝,我于是叫她爬到风筝上去,不要管我。”这是瑟曾经见到过的最哀怨的语调,并不是小王子一样的柔软,而是声音里渗着丝丝缕缕的哀伤。彼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其实我是多么的爱她啊!但是就是不想有她知道。等温迪走了,我也害怕了。美人鱼围着我转,可是她们也没有办法。灰白色的月光射向水面,射到水里。于是,我一边听着全世界最哀伤的声音——人鱼唱月,一边勇敢的对自己说:死,是最伟大的冒险。”

瑟完全被这故事吸引和打动了,在彼得哀怨的讲述中,他几乎要流泪了,“温迪?她是谁?”

彼得比刚才更加难过了,他低下头,慢慢的说着,好像是在讲述一个恍若隔世的故事。“我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是这样的年龄,永远长不大。现在我明白我很任性,可是我改不掉,我就是任性。温迪是我所有孩子的妈妈,可是她已经走了。”他的目光已经完全的暗淡了下去。

“我失去了他们——小精灵丁卡,虎莲公主,温迪……我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我是多么的健忘啊,有时我飞回来的时候就不认识他们了,至少是认不清他们了。有一次,温迪不得不向我喊出她的名字。是我让他们伤心了。”

“温迪要走了,孩子们要走了,我很难过,可我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吹着笛子。其实这只是为了掩饰我的难过。后来孩子们要去找妈妈,可是我不想去,因为找到温迪,她就又要盼望我长大了,我才不想长大呢,我要永远做个小孩子,永远玩耍。”彼得的脸上有什么东西闪烁着,瑟可以感觉到他的矛盾,他的挣扎。瑟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过。

“我不想在这儿住下去了,但是,我又能去哪呢?我原来一直以为,妈妈会一直开着窗子等我。于是我就在外面玩了两个月,又玩了两个月,再玩了两个月,然后我飞汇价,可是,窗户已经栓住了,妈妈已经完全把我忘了,我的床上睡着一个小不点。现在温迪带着孩子们飞回了家,窗户还开着,家里欢乐极了。可是我只能站在玻璃窗外面,我不能进去。我可以长不大,我有别的小还享受不到的快乐,可是这种玻璃窗内的快乐,我永远也享受不到。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些,可是,他们都已经走了,我想什么也不要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我还能选择,我想回家。”彼得的眼泪滴答滴答的掉进水里,看起来

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因为得不到什么想要的东西而负气的哭泣。

而瑟明白,其实不是的,彼得的话出动了他心里最温情的角落。他想起了在部落中等着自己找到太阳去处后归来的那个美丽野性的太阳女子,他想起了在父亲死后瞬间苍老的母亲目送他离开时包含热泪的目光。瑟的心灵已经完全被融化了,即使是在十五岁时刺破自己胸膛时没有流一滴眼泪的他,此刻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自己却也浑然不知。

彼得依旧是轻轻的叹息,他说,原来每一个人都是需要爱的。声音缓缓飘过,好像梦中的呓语。

回家,瑟的这个念头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回家,不要复仇不要杀戮。先要完成部落世世代代的心愿,找到自己自幼以来的信仰——找到太阳在黑暗中的去处,找到离太阳最近的地方,然后就回家,和自己的部落,自己的家人永远永远的住在那里!想到这里,瑟的心里已盛不住这大片大片的温暖。

“彼得,你知道最高的山在哪里吗?我想找到太阳的家。”

“哦,我是知道的,就在一个巨大古老的国家的边界,我曾经飞到过那里。太阳每天都在那里升起,恩,他应该就住在那里。”

瑟的身体已经因为听到这几句话而微微颤动了,“你可以带我去吗?”

“当然。”彼得笃定的说。

握着他的手飞翔。纵横千万,雨雪雾幻,开裂的地壳,咆哮的水线。

在那个白雪皑皑的山顶,彼得停了下来。“好了,瑟,就是这里了,这座山叫做珠峰。我该走了。你要记得,第二个路口往右手,然后一直走,直到天亮,这是去永无岛的路。但即使你打开灰尘落满的地图,让飞过整个地球的飞鸟来找,也找不到。但这就是我的家,我信了,温迪也信了,希望你也会相信,如果有一天你也无处可去了,请来我的家,那也就是你的家。”说罢,就飞走不见了。

瑟仰起头,他的额头的图腾触碰到雪山顶阳光的时候,他是真的晕眩了。作为太阳部落的首领,一个以阳光为生的人,他一生却也没见过这么明亮,这么刺眼,蕴涵着如此多光和热的阳光!他躺在从未被践踏过的洁白的珠峰山顶的雪上,看见太阳是无法形容的巨大。

瑟匍匐在这一片冰冷上,忘却一切的哭泣。

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完成了族人的托付。他清楚的看见离开部落时他被仇恨所覆盖的心灵早已被洗净,和这一大片的白雪一样澄明安详,和这珠峰一样伟岸宽广。

美好的童话,净化大人们的心灵,还给世界一片它本来的模样……

尘归尘,土归土


夜以深,灯以灭,眼看鼻,鼻对心。卷起记忆的画卷,放在床下的箱子里,一把锁头锁住了凡心,锁住了往事,锁住了今生的过往。躺在床上的只是肢体。微弱的脉搏支撑着生命的体征,一切都在深沉的夜里归于自然。

离开身体,感觉轻似柳絮,不是在走,而是在飘。远离夜的宁静。只身来到梦的庄园。这里没有灯红柳绿,没有虚荣和自尊。更没有人生繁杂和喧哗。洁白宁静,尘埃不染。似雪非雪,似云非云。像雾,但比雾清晰,没有雾中的潮气。

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水晶花,虽然没有五颜六色,没有叶子的陪衬,却能让人心灵得到净化,给人一种质的感受。园中花草树木,都在白的世界里充满勃勃生机。走进园中,心静了,身轻了,杂念无影无踪了。

园的中央有一湖泊,湖的岸边有石桌石凳。都是洁白光亮的,就连湖水也白的耀眼,清澈见底,此非红尘,亦非人间,更非仙境。坐于石凳,观看水中的倒影。自己也是一身素衣。眸子深处失去了尘世的烦杂,不见了以往的迷离。清澈的和湖里的水一模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见以往的思绪和杂念,没有人情世故,也没有情爱和离愁。

湖里的水触手可及。一丝清凉从指尖传遍全身,最后凝结于大脑。顿感赏心悦目。如春天的风,秋天的雨丝。好不舒心,好不怡情悦性。

尘世之心,融于繁华,难免会有不平静的时候。于是人海之中,留下多少虚荣,留下多人遗憾,也留下许多的不平。繁乱红尘,逃脱不了自己的心。心总在画着一个个圆圈,让自己走不出去,放不下来。困于世俗,难逃眼前的风花雪月。致使自己的心游离在无边无际的人海。守着盟约,守着定律,永远不得安逸。

谁都会向往一个宁静的庄园。找到属于自己的桃花源,在云水之间,在山林深处。尽情的抒写心中酣畅淋漓的文字,日听百鸟齐名,夜观星月朦胧。倾情于山水,让心得到一丝没有尘埃的安宁。所以洁白的世界,尘埃不染的理想之地,就会在梦里出现。只有此时,心才会放下,放下所有,忘记一切。

夜来的突然,去的匆忙,梦也会在渐明渐暗中醒来。无论心有多大,无论心有多细,无论心有所想,无论心有所向,也无论心有所藏,最终也只能尘归尘,土归土。那时再蓦然回首,功名利禄,恩爱情仇,繁琐往事,深沉记忆。都会在眼前如浮云,似清水,淡漠的只留下一声出自内心的叹息。

在一声叹息之中,心也渐渐的明白。繁华之世,也不过是一场游戏。荣华富贵,也只是一片浮云。若干年以后,谁又会记得眼前的你我?若干年以后,你又会知道多少情丝与爱恨?得意时让人痴迷,失意时让心颓废。真的是人生如梦啊!

归 途


我的家乡位于陕西南部一个偏远落后的山村。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村里的青壮年每年都挤破脑袋到山西、陕北的煤矿去揽工,村里成了老人,妇女和儿童的驻地。近年来,出去的人更多了,相当家庭都举家外出,村里一年四季空荡荡的,难得见到个人影。

然而,寂寞的山村在年关和春节的那几天却是十分闹热的。山村民俗十分浓厚,村子里的人每年无论身在何地、无论光景如何,除夕前都要赶回来在老屋吃一顿团圆饭的,即便那些全家外出的家庭也不例外。

用父亲的话说,在这个山村,只有我是一个例外春节一年又一年不回家过年。

回家,春节回家,走上这个工作岗位的第一天我就下定了回家的决心。

单位除夕前一天才放假。买好飞机票后,我急忙把回家的消息告诉了父母。娃要回来过年啦,老伴,赶紧灌点香肠给熏起,我听到父亲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对母亲吩咐到。

我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考上大学虽然在大学扩招后,不算难事,但在我们那闭塞落后的小山村,我有幸的被写进了村史。毕业三年了,我一直北京、上海、广州奔波着,换了很多份工作,体会了很多种不同的生活。直到今年10月份,我考上这个城市郊区的一家事业单位,总算彻底的安顿了下来。

飞机票的时间是晚上11点45分。来这个城市快1年了,我第一次来这里,机场三栋航站楼大的就像三座气势宏伟的迷宫。拖着行李箱我转了许多个来回,才找到机票登机口的位置。时间刚好晚上9点,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我迫不及待的进了候机室。

候机室比火车站的候车室安静多了,一排排干净整洁的座椅上坐着零星的几个人。我贴着候机室的玻璃欣赏着机场上哪一架架等待起飞、即将起飞和正在降落的飞机。

黑色的大幕已经完全笼罩住了整过天空,气势宏大的机场独自在夜色中孤孤单单的矗立着,飞机的起飞和降落变成了像萤火虫儿一闪一闪的点点亮光。

一看该死的时间,才9点50分,我百无聊奈的椅子上用手机浏览起了新闻。浙江农民工骑行大军、农民工讨薪无果步行回家过年,一条条回家的新闻几乎同时占据了新浪、凤凰等网站的头版。新闻都没有更新,大多是我在办公室和来机场的路上浏览过的。我再一次的把目光投向了机场上斑斑驳驳的灯光。

又一架飞机起飞了,轰鸣的声音持久的响在机场的上空。快点飞吧!我焦急的等待着。候机室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对面刚才还空荡荡的咖啡屋瞬间添了一群新的客人。

咚咚咚,突然一个长相甜美,穿着时尚的女孩微笑着,径直朝自己座位的地方走了过来。

嗨,峰哥,峰哥。女孩一边走一边微笑着喊到。是在叫我吗,我惊讶的朝四处瞅。

你是xx村的文峰哥吗?女孩停在了我的面前。

是是的我是你是,我一脸茫然的望着女孩。

哎呀,真是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走,喝咖啡等去,没等我反应过来,女孩就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去了,飞机快开了,我的箱子,我赶忙一边拒绝的说着,一边用手去扶自己的箱子。

走嘛,起飞还早呢!这趟飞机常晚点女孩边说着边把我拽到了咖啡屋门口。

你是?我再一次满脸疑惑的询问到。

哎呀,大学生你太健忘了,不认识我们这些农民了,我们一个村的,我是阴坡杨家的杨静,女孩有些失望和吃惊的大声说道。

哦哦,你好,长高了,漂亮了变得有些不敢认了,我为自己刚才的眼拙有些愧疚的小声解释着。

女大十八变嘛,你还是没咋变,和以前一个样,杨静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一边把我硬拽进了咖啡屋。

这是我哥哥,名牌大学生呢!杨静自豪的抱着我的胳膊向眼前一群和她岁数差不多,穿着时尚的美女们介绍到。你哥哥?美女们望着我们,张大了嘴巴。在得到我沉默的默许后,快坐,美女们几乎共同为我腾开一个他们放包的位子。

喝点什么?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微笑着对我说道,随便喝点吧,我窘迫的答道。

那来杯咖啡吧,服务员,来杯不加糖的咖啡。杨静替我做出了决定。

咖啡屋的温度比候机室要高一些,加上刚才一直被杨静拽着,我的额头和手心都渗出了汗珠。热吗?把外套脱了吧!,杨静边说着边要帮我脱掉外套。我赶紧用语言阻止她那已经搭在我肩上的双手,不用,不用,我迅速扯开拉锁,可因穿的太厚,外套的袖口又有些小的缘故,最后我还是不得不在杨静的帮助下才顺利脱掉。谢谢,谢谢,我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赶紧从杨静的手中抢过自己的外套。脸早已红透了,红到了脖子根,滚烫烫的,旁边一直瞅着我们的美女们,看到我窘迫的模样,都捂着嘴巴咯咯的笑出了声。

我有意把凳子朝后挪了挪,杨静也跟着挪了挪。我们和其他叽叽喳喳的谈论的美女阵营就瞬间分了开来,形成了我们二人的独立王国。杨静似乎是为了在姐妹面前表明点什么,还有意无意地把凳子一点一点朝我这边挪,直到我们的凳子紧紧的挨在了一起。我内心就像即将燃烧的火海,脸一直滚烫着,杨静却像一只兴奋的麻雀,不停的向我描述着家乡的变化。

飞机晚点了,直到晚上12点才起飞。我和杨静的位子本来隔得很远,但杨静却找到我旁边的男士,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请求换了座位。哪位男士开始还极不情愿的,当弄清楚换后的位子是被美女包围着时,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飞机离开跑道后,就开始大幅度颠簸,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紧张极了。当飞机平稳飞行后,我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紧紧的抱住了杨静的胳膊,杨静的双手也搂住了我,就像一位母亲在安慰怀中受惊吓的婴儿。我急忙从杨静的怀抱中挣扎了出来,怀着歉意的表情小声说道:不好意思,第一次坐这,杨静带着不可思议、温柔而尴尬的表情笑了笑。

夜已经很深了,飞机上的乘客或仰着、或趴着、或靠着,歪歪斜斜的睡成了一大片。一眼望去,整个机舱中大概只有我和杨静还醒着。天空中一片漆黑,机翼上灯光在轰轰鸣鸣的夜色中闪闪烁烁,远处偶尔划过去一道同样的灯光,一错而过,像划过去了一道道耀眼的流星。

经过几个小时的平稳飞行过后,飞机开始降落,又开始了惊心动魄的颠簸,杨静又像先前一样,半搂住我。

当我们乘坐出租赶到汽车站时,寂静的天空中露出了朦胧胧的白色,多么熟悉的车站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味道。经过一个夜晚的折腾,我们这群飘落的游子都分头搭上了清晨第一班开往家的汽车。

汽车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飞快的奔驰着,经过了广袤的关中平原,进入了悠长的隧道和狭窄幽深的山林,整个山林都还处于一片空寂当中,只有偶尔穿过的汽车。一辆辆汽车前后灯的光束连接在一起,就像一条金色巨大的蟒蛇在山间徐徐爬行。

夜越来越淡了,第一缕晨曦穿过山间透了进来,远处的山尖,近处的树木、河流,山坡上的房屋变得逐渐清晰起来,公鸡接二连三的啼鸣声、狗争前恐后的吠声和悠长的汽车鸣笛声交揉在一起,在山林灰白色的夜空中久久回荡着。

不知什么时候,杨静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平静的呼吸热流缓缓的流遍了我全身。熟睡的杨静更加迷人了,两条宛若柳叶的眉毛下面,两只漂亮眼睛的轮廓清晰可见,微微张合的小嘴巴像一颗刚刚熟透的樱桃,娇娇欲滴。

到哪了?杨静挪了挪身子,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梦呓般的问道。还早呢,睡吧!我小声说道。这时杨静干脆躺在了我的怀里。

太阳已经完全从山峰中冒了出来,整个车厢都被照的金灿灿的,杨静一直躺在我的怀里,偶尔懒洋洋的挪动下身子,或者美美的伸个小懒腰。车窗外的山峦、房屋、河流愈发的变得亲切了。快到了!我轻轻的摇醒了睡梦中的杨静。

美丽的家乡,我们回来了,杨静歉意的扯了扯我被她压得皱皱巴巴的衣服,手舞足蹈的拿出手机,拉着我对着窗外的山峦不停的自拍。

熟悉而亲切的山峦,多么像等候我们回家的亲人,正张开着博大的胸外欢迎游子的归来。我的脑袋里再一次闪现出小时候与母亲一起在村口等候外出打工的父亲回家过年的情景。为了供自己上学,父亲每年过完年就跟随村里人外出打工,家里常年只留下母亲一个人。今年,父亲还外出打了几个月零工,10月份才回到家里。

村里的变化很大,简直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三年前的泥巴路硬化成了水泥路,道路两旁原先稻田里一栋栋漂亮的小楼房错落有致的矗立着。时间已经过了响午,道路上很难见到一个人,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准备年夜饭,一缕缕炊烟在房顶上空自由的飘舞着,道路两旁楼房已经贴好对联的大门都敞开着,部分光景好的人家还挂上了红灯笼,偶尔有几个顽童在门前的鞭炮渣子堆里搜寻着。

文峰引洋媳妇回来了,一群在路边玩耍的孩子发现了我们,竞相奔走呼喊着。瞬时,那一排排刚才还相对安静的楼房大门口就挤满了人。这女子不是阴坡杨老三的大女娃子吗?眼尖的村民很快准确的认出了杨静。真是女大十八变,杨老三的大女娃子出落的这么漂亮了,文峰这娃咋跟杨家女子处上了呢?怪不得都两三年么着家呢?文峰,杨静,你们的娃娃咋没带回来呢?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呼喊着,我局促的和乡亲们简单的打着招呼,旁边的杨静羞红了脸。文峰,这娃大学白念了,真是念过大学有个球用,几年不着家,还找个那样的女娃子。一些村民在我们走过之后继续议论和叹息着。

杨静家已经从阴坡搬到了村头公路边,一座村里最气派的三层小洋房,粉色的瓷砖从墙角贴到了墙顶。杨静的家人显然早早的等在路口迎接她了,父亲和弟弟妹妹远远瞧见就争先着跑过来抢着拿过了她的行李。杨静的父亲还要抢过我的箱子,被我硬推着拒绝了。

我家还在原来的山坡上,左邻右舍都搬到了公路边,原来的大院落孤零零的立着我家三家土瓦房。离开杨静后,我加快脚步朝家走去,到家的时候,母亲一人站在院门口,一边望着我,一边抹着眼泪。

妈,我回来了!妈,爸呢!母亲没有说话,默默的接过了我的挎包。

走进家门,父亲正在堂屋的神龛下摆放已经煮好的猪头,爸,我对父亲喊到。父亲微微的把头抬了一下,黑着脸,没有支声。

妈,爸怎么了?我扭头询问着母亲。

峰娃,你和杨家大女子一起回来的,你们?母亲小声对我说道。

哦,在路上遇到的,我惊讶的望着母亲。

娃他爸,峰和杨家那女子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母亲高兴的对着父亲喊道。

春归


闻到一阵清香,嗅到一缕风来。举头天色翠,低头春来早。

梅花疲倦的卷起衣衫,隐藏在寒夜的怀抱,交接完最后一道手续,安然的睡在月光里。

毛绒绒的劲草,悄然的破开还有冰凌茬子的泥土,无有声息的露出一角,偷眼观望着久违了的大地凡间,深深的一口气,吸进了泥土的香,空气的浊,人间的香火。缓慢的舒展开叶子,等待着踏青的靓男倩女。等待着风的抚摸和雨水的淋漓。生命就在此刻开始了旅行。

轻轻的步伐,踏响了春天的梦,抖落满身的尘埃,告别寒冷的冬。踩着松软的地,携手吹来的风。精彩随处见,无忧顺风帆,宽心解愁烦,春意暖心田。

留恋于世的秋叶,经过一冬的锤炼,恋恋不舍的在新芽的催促下,黯然的飘落。谁知此时心中意,年年今朝语未成。说不出的伤感,只能随风飘散。远看山有色,近听无声息。

回转百肠,聆听冬天里的故事,还没来的急感觉到情节的高潮。就已经落下了帷幕,看到了结局。走进春,一年的开始,将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开始,我们只能拭目以待。只能随着时间的编排,敲响心中的文字。填满笔中的素墨,酣畅淋漓写下春的赞歌。

阳照柳,嫩绿挂枝头,风摆杨,花絮飘悠悠。春,在万物萌动,骄阳煦暖的时候,开始了它的搔首弄姿,催促着田间的麦苗,舒展着枝叶,催赶着坡上的植被,吐出了新芽,露出了青翠。催出遍地绿茵毯,催开满山映山红。

一夜春风至,万树梨花开。桃花红似火,樱花似粉黛。一片繁荣一片香。蜂儿起的早,花间穿梭忙。彩蝶翩翩舞。晴空郎朗明。白云朵朵飘,雁儿啾啾鸣。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小溪苏醒时的欢唱,带来生气盎然的景象,鱼儿游动,鸟儿啼鸣,大自然在春风的涌动下。不拘小节,不惧危难,在为这清新的天地,奉献着埋藏一冬新意。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村落袅袅炊烟,溪塘戏水鸳鸯。牧童声声新曲,牛儿哞哞欢唱,一曲田园新春赞,一副新意绘画廊。

花海拾取,草间游玩,寻春色满园,赏红杏出墙。心情在一年开始的时候,种下了流畅的种子。待根深蒂固,花开结子,就敞开心扉,放飞梦想。去触摸你伸来的纤手。和你一起双双飞临旷野。同唱《游春词》。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暖日晴云知次第,东风不用更相催。

归歇肃


不值得的付出、何必沉醉于其中、而不知道回归的路呢?

人,一生总会经历几次伤害你与被你伤害的人、而我只不过是那么多人之中、唯一一个不幸的人而已;上天既然选中我经历这次苦难、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修行呢?

修身、修心、冥冥之中让我经历磨难;就像香水的余香、随着时间的消逝、余香慢慢地消散;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可有可无?其实在动物界中、谁的离开,谁的消逝,明天是不是还在继续着呢?阳光是不是依旧明媚灿烂着呢?书始终是书、故事也就只是故事;人,其实看不开的只有你自己、纠结的也只有你自己;好多时候我自己都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熬、使劲儿的熬;其实这都是自己看不开、自己把自己关在一个死胡同里而出不来、自己把自己放在一个不正确的位置;曾经你说:也许多年后你回过头来看自己、也许这段难过的日子、所谓的真爱、只不过是自己幻想的爱情、或许我真没有那么爱你?

无论在文字的世界里、还是在现实的生活中、我都是一个渴望浪漫主义爱情的人;之前我被婚姻折磨、心已是千穿百孔、温柔的我,怎么也唤不回一颗冰冻了的心;对,你出现了,你的浪漫、你的谈吐、你的温柔、你的诚实都是我理想中的爱人、所以我放任自己,走向了一条不归的绝路。

一切都那么意外、你就像我在大海中遇见了一颗救命的稻草、让孤立无援在大海中逃命的我、死死的抓住了你;却不知道其实你把我带到了另外一个无底洞;我只会继续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因为这个时候,我不光输了感情、更是输了自己的心、简单点说:就是连我魂儿都没有了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剩下的也只是一具有着呼吸、有着生命活动的尸体;内心被空洞、绝望填得满满的。有人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打扰、不再联系、慢慢地去淡忘;也有人说:既然我在你心里可有可无、那么我又何必苦苦纠缠、苦苦挣扎呢!给自己留一份尊严、余生不要轻易去动情、不要轻易说爱说起来是那么的轻松、几行简短的文字、包含了好多好多喜怒哀乐。

一直以来,不管我怎么去下决心,怎么去对自己狠,但是总是改变不了自己那X+24的解集;脑子里全是这几句文字:你是我生死中的恋人、是我灵魂深处的爱人、是我生生世世都会牵挂的人无论今生今世、还是来生来世我都要找到的人。我承认你的离开带给了我已经用文字不能表达的痛苦、到现在我都不敢去接受我是不重要的哪一个。

既然开始于自然、那么也终止于自然吧!对影两相泣,爱不为情生, 璀璨的泪雨如下,流年逝水,千百度残夕,终究是背负着太多的痛。

北归记


时隔四个月,又来到了运城火车站,威风凛凛的关公像仍然傲视着山河故土,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我,已经不是九月那个懵懂的少年郎,正如此时的运城已不复那时的炎热,草木也不再是郁郁葱葱。唯一相同的,就是来往不息的人流和车流。

检票过后,就拖着行李箱上了车。十二点二十刚过,列车便缓缓启动。一根根柱子飞速向后跑去,没多久便远离了我的视线,前方只看见一户户农家飘出的炊烟。视线转回车厢之内,人们正热烈地交谈着,看电视的,玩游戏的,聊天的,还有吃饭的,几乎干什么的都有。也许自铁路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了是一个汇集万方的场所,在这里,每一刻都展现着人间百态,每一刻都上演着一幅幅众生相的戏。

运城的一位大妈,正在跟同行的人诉说着儿子的成就,时而手舞,时而足蹈,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远处的一位大叔,从霍州上车,一上车就在打电话,听得出来,与他通话的人是他多年未见的老友,久别重逢,自是激动不已,显然这位大叔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还有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伙子,眼红红的,到了太原就下了车,也许,这里有他的伤心事吧。

还有带了两瓶清徐陈醋回忻州的大妈,一路上和我聊着醋的好处,乐此不疲;有位带着孩子的妇女,因为孩子不听话而大发脾气,孩子的哭声使许多人的目光转了过去;想要抽烟的大叔被制止,碰倒的水杯惊醒了熟睡的乘客,一大波乘客在这里上车,又有一大波乘客在那里下车,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小小的车厢,就是一个浓缩的社会,用心去感受,你就会发现人性的善良,但也可能会有一些丑恶,无论是什么,都是人世,都需要我们经历一番。

视线再次转到外面,从运城到灵丘,沿途看见了不少废弃的旧火车站,残存的砖瓦似乎在诉说着它们当年的辉煌,旁边茂盛的野草在风里摇摆,虽然已经枯黄,整体上显得残破不堪。阎锡山执政山西时建设的窄轨铁路,以及我这次途径的京原铁路,都可以说是中国铁路的历史标杆,无数的列车在这些铁路上飞驰而过,无数的人们乘着火车去往全国各地,时间就在火车的轰鸣声中迈入了二十一世纪,迈入了如今的新时代。老照片里的火车站,已经残破,但那份时代的呼唤,却从未停歇,也永远不会停歇。

傍晚时分,路过襄汾,铁路的旁边,有一条很宽的河,我猜想那应该是汾河吧。在这样的严冬,河水还没有封冻,不停地向南流着,浪花溅起又消散,偶尔有几只鸟飞过水面,像一幅山水画。小时候常听一首名叫《汾河流水哗啦啦》的歌,歌词中写道:汾河流水哗啦啦,阳春三月看杏花,待到五月杏儿熟,大麦小麦又扬花。九月那个重阳你再来,黄澄澄的谷穗好像是狼尾巴。,只可惜,此时既不是三五月,也不是重阳时分,看不到杏花开放,遇不见谷穗低垂,只有夕阳照着翻涌的河面,还有一声声火车的轰鸣声打着节拍。也许明年的北归和南行,我就可以目睹歌词里描绘的美景了吧。到了那时候,也许又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吃过简单的晚饭,已是晚上八点半,恰好到了忻州站。经历了八个小时的长途旅行,有些疲乏,睡意渐起,却在无意之中瞥见不远处的路灯,这路灯立于街道的两边,上下各有一个,灯柱漆黑,在夜里全然发现不了它的踪迹。只见两个灯仿佛飘在半空,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当这些萤火虫一样的灯排列起来时,柔光集列成阵,更是充满了诗意,充满了浓浓的古风韵味,不由得想起杜牧的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了。也许,路灯的设计者也是深谙此道,否则也不会设计出这样优秀的作品。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也许真的很幸福。

过了原平,火车朝着东北方向继续前进,代县,繁峙,五台山,随着一个一个站点的经过,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离家的距离也在一步一步地缩短。塞北的夜虽冷,却不能使一个回家的游子之心冷却半分,草木虽早已枯黄,对于游子而言仍然是山花烂漫的春天。终于,一声长笛过后,列车缓缓驶入灵丘站,看着火车站的灯光,真有点不敢相信已经到了家乡。出站的那一瞬间,长舒了一口气:日思夜想的灵丘啊,我回来了!

想起以前的一个广告,广告词中说;人生就像一次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而对于这次旅程来说,目的地无疑是重要的,但沿途的风景也不可或缺。北归的路上,车子像一条长龙,时而漫步于平原之上,时而穿梭在沟壑之间,时而跨过滔滔汾河流水,时而穿过巍巍太白维山。我看到白鹭划过远河,成群的羊从桥下穿过;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和太阳,看到黑夜里的万家灯火,但它们都不及家乡的万分之一。

到我停止敲击键盘的一刻,我的第一次北归之旅也正式结束了。然而也仅仅是第一次,未来的漫长岁月里,不知还会有多少次南行与北归。每一次都与前次不尽相同,因为人是在变化的,心中的感受也是在变化的,由心里流淌出的文字自然是不同的。但不同中也饱含着相同之处,那便是思乡之情,这是古往今来每一位出门在外的游子所共同具有的情感。许许多多的诗人文学家都曾写过思乡的作品,而现在,我也用我稚嫩的文笔,来描写我的所见所闻所感。如果说我以前所写过的游子形象,只是让心去游历了一番,那么现在则是真正感受了,家乡,始终是不能忘却的记忆。

燕归巢


雨后江岸天破晓,老舟新客知多少。远山竹林芳草,春风抚绿了芭蕉鸟群唱着小曲。我伫足,心里带着一点期盼看了看鸟儿们,它们一个个小巧玲珑,东张西望。但我摇头,看着被阳光挤满的天空:还是没有燕子么?

春天,风儿抚醒了小草,它们个个抬起了头,可总是挺不起腰,老树迎风摇,可还有未缝合的痕。高耸的大厦矗立于云巅之上,小摊的吆喝声响遏行云。这虽繁华,可不见燕儿。我站在这干净的小路上,小草幽幽,清风拂面。那么安详,望着树上那人们做的鸟巢,我的心不禁颤抖了一下,我很想知道:燕儿回入巢吗?

春天,乡下生机勃勃,蜂蝶乱舞,湖面生波,亦有鹤眺远方,密丝般的柳絮如理不清的结,它们和燕子有个约定。这时候,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却露白肚的精灵,衔着春来起舞,小眼里充满了欢悦。它时而飞去那,时而飞来,这如一位舞者,动作如淙淙流水,如洁洁白莲,勾人眼,引人魂。它不会去流浪了,这个春天,它便在这安家,那巢并不大,并不牢固,可它甚是喜欢。

天又黑了,春风抚在面上冰得刺骨。车水马龙如长城横贯在路上。整个大街喧闹无比。我想:乡下一定很安静吧!

其实,我又何不渴望做一只燕儿,与春结伴而行,可是我这无助的燕儿,在茫茫的浓烟中迷失了。我想飞回柳岸,可那却有冰凉的铁;,我想在这安家,可人们总是将我扫地出门;我想在这天空中飞翔,可我看不清方向。寻不见同伴,我想归我的故巢,可那已是高楼大厦。

不见那年春天的生机,不见那年小草的活力,不见那年天空的美丽,不见那年同年的回忆。

站在小路上,我看见了草木凋零,我看见了鸟群泯为泡沫,我看见了滚滚浓烟张牙舞爪冲上云霄,吓跑了日月,我看见了一只燕儿在天空徘徊,我高叫道快下来呀!可它久飞不下我从它的脸上看到了彷徨。

儿时的窗,苍老的墙。一只精灵躲在巢里,那是燕子吗?我十分想知道,那是儿时的燕子吗?是儿时和我一起飞翔的燕子吗?我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我怕自己一旦确定,会一蹦三尺,惊着了这可爱的小东西。燕儿呀,快睡睡吧,你也累了,明天醒来,定会春暖花开,你会寻得故巢

望着那深蓝的天空,有一点模糊,好像少了什么,好像碎了什么。月亮支离破碎,愁云惨淡,我没有看见一只鸟儿在周围。它们都归巢了吗?还是城市抛弃了它们?河边的柳树早已弯下了腰,柳枝无力,燕子在春天失约了,或许柳树早就忘了约定,因为燕子太久没有来了。

我看见了吵闹的麻雀,骄傲的寒号鸟,讽刺人的乌鸦我见过比燕子更美丽的鸟,可是它们太骄傲了,我听过比燕鸣更婉转的鸟,可是它们口似刀剑,我摸过比燕子更可爱的鸟,可是它们太宠溺了。我喜欢燕子,它春来则来,春退则退,他是春天的伴侣。燕子放不下自己的情,燕子归来寻旧垒,是的,正因为它有对故巢的思念,才记得寻家。燕归巢,归的是家,也是乡愁。

整夜里我叹息,不得好睡,当膝陇的曙光升起,燕子又绕着我的周围飞翔,絮絮不休,燕儿呀,静静吧,让我再睡一下,也许我会入梦,梦到我和你一起归巢

等待归帆


袅袅的炊烟渐渐升起,偶尔拂过的微风又将它无情的碎成缕缕青丝,那一轮夕阳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坠入山海

傍晚了,她独倚楼栏,静静地望着远方,等待着那一叶归帆,盼望着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当初的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注定了她一世思念

而命运却注定他无法兑现他许下的诺言,他已踏上征程,无法逃离,他只有背景离乡,告别他的心中的割舍!将自己放逐在千里之外的战场,而死亡也正如他的思念般,时刻相伴,他不知道下一场战役后是否还可以回想她的笑脸,回想她的一切!或许,这个夜晚将是他最后一次想念!亦或许,他有幸得胜归来,那时倚栏盼归帆的女子还在那里吗?或许早已雪白了发丝

天空中的最后一颗星消逝了,他又该启程了,他很想还有下一个夜晚能够来想她!

时间一天天过着,转眼她已两鬓雪丝!她最幸福的事就是独倚楼栏的等待,因为她想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归来

他走了,在那个夕阳即将落下的傍晚,他尽力的等待的黑夜的来临,等待着梦中她的笑脸!可是当那长矛刺进他胸口的瞬间,他的眼角泛起了泪光,他知道这个夜晚的不会再有她的脸,他倒在地上,慢慢的合上眼,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好美!

她还在等待,可她却不知道等待的已是一个不可能的未来

远方孤坟一片,葬下了思念,也葬下了她的笑脸

倚栏等待下一叶归帆。。。

夕阳迟暮归


初冬时节,当所有人都在感慨2013年只剩下两个月的时候,时间仍旧悄无声息的行进着农历十月一,我至今都搞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节日或者说是节气?只是每逢十月一这天,五福以内的亲戚会聚集在老家一起去焚香祭祖。阴冷的天气没有因为团聚而显得温暖,相反每个人眼角的红晕则会让我们徒增一些对逝者的追忆和哀悼,他们面对冰冷的墓碑沉默的作揖、扣头,并伴随着些许冷风掠过土地,吹拂麦苗,而此时的绿色是不是一种新的生机在破土而出

出乎意料的排队堵车出现在这座小城市的崎岖土路上,每一个用厚拙衣服包裹而露出通红脸蛋的身体面前,冠冕堂皇的堆砌着一些用久违逢面充当借口的礼品,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地在寒风中彼此问候,看金黄的纸币在火焰中闪耀着暝光,听刺耳的鞭炮在麦田里响彻着哀乐。这是一个祭祀的节日,这也是给许久未见亲友们的一个团聚机会,然而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这些被燃烧后的灰烬一样,随风散落在每一片土地上,风干了对亲人的思念;当然也总会有一些像炮灰一样沉淀在泥土中,牢牢铭记在心里,这是生命结束后我们在后人心里仅存的记忆所在。

像无数个小时候的清晨一样,我坐在父亲的摩托车后面没有说话,把那些被我们追过去的风景留在身后,也偶尔会瞟见老爸头上的白发已经不再仅仅是头顶的那一片,我知道刚才的风景应该叫做愧疚。穿过一大片长势还不太高但绿气已经很大的麦田,各种关于新农村改造和某某示范田的展架牌矗立在马路边上,一排排别墅洋房批量复制似得坐落于村头,其实我也就一年没有回家,可是却感觉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宽阔的柏油马路中央是楼房显得低矮小巧;被拆一半的房子上还挂着门帘,门前还有一个小板凳;以前摸鱼的三个水池里已经被泥土填平;还有曾经捉迷藏的那间老宅已经被水泥瓷砖所替代;栓黄狗的那半块石磨也不知被抬去了哪里一切都在改变又好像从未改变,那些曾经稚嫩的脸上爬满了皱纹,而那些蹒跚颤抖的脚步却埋进了泥土,当然还有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新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和脑海。

父亲兄妹四个,大伯在家里备好了酒菜等着我们和姑姑的到来,桌子上错落的挤满盘子:各种以前过年才能吃到的大餐陡然从记忆中跑到了餐桌上,不只是因为好吃而喜欢,仅仅是想念而已。那座原本很高门楼的琉璃瓦房里高高矮矮的站满了人,爷爷泰然坐在进门那张八仙方桌旁边的藤椅上,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今天那张椅子的空间显得特别大,许是他又瘦了,因为我已经许久没有仔细端详过他并亲切地叫一声爷爷了。

每个人都在寒暄着关于个人的近况,而我却在呆呆的看着爷爷:那件中山装上的扣子是两种不同的模样,崭新的邮政绿已经被肥皂沫洗成了墨灰色,还有那双人本的鞋子,但前面的胶制鞋头依旧锃光明亮,鞋带也公正的系在一起,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消瘦的脸上你可以分明看出颧骨的高低,但眼睛却迷离了很多,仅剩的一圈头发也已经白的看不出颜色,这就是我82岁的爷爷。他会很恭敬的询问关于我的一切,而我却总是含混不在意的敷衍着他,他也会刻意去说一些我感兴趣的话,但我却总是强装微笑的回答着他,其实我们都彼此了解,毕竟我们留着同样的血液,有着类似的性格,我知道老年的自己也会是这样,但却还总是会用沉默来挥霍我们之间的默契。

当圆桌上被挤得满满当当欢声笑语时,爷爷在旁边慈祥的笑而不语,年青年长,高高低低,七嘴八舌,他看在眼里的是一种满足感。而这种儿孙滕欢膝下的幸福感背后却浅浅的隐藏着一股莫名的落寞和孤独,因为他的眼眶晶莹着湿润,我知道他会用幸福来掩盖和诠释眼泪的含义,可那里面又何尝不是一个年迈老人饱含回忆的现实对比差?

爷爷现在一个人住在镇里,陪伴他的是那个我这二十多年都没有叫过一声奶奶的女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她来到我们家的这十余年的时间里我从没感受到奶奶这两个字的含义,尽管记事以来脑海中也从没有确切的关于这两个字的定义。记得十多年前的冬天,爷爷刚提到她时的那种兴奋和满足,但全家人却围坐在一起纷纷表示反对,因为在那个年代,黄昏恋是会被街坊邻居嘲笑并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时的光线很暗,我印象中的那年是黑白色的,整个一大家全都在灰黑色棉袄的包裹下笨重而苦闷的度过这个有点冷的冬天,但爷爷还是毅然决然的把她领回了家,没有顾忌兄妹四个的反对与否,没有理会亲戚朋友的据理力争,没有在意街坊邻居的七嘴八舌。

当我们用竹竿绑上笤帚开始清扫房顶,当我们用刷子沾满浆糊开始张贴对联,当我们把新衣服穿在那件破黑棉袄外面时,鞭炮顺着晾晒衣服的绳子如同跳跃的音符般粉碎了所有的悲伤和弦。过年就是最最美好的调味剂,而那个女人的出现就是如此恰如其分的巧妙。全家人都在置办年货、新年问候的时候,爷爷给我们的惊喜就是奶奶。枚红色的绒毛小礼帽下面是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的脸,和蔼而又不失端庄;那身貂皮大衣,顺滑的棕色长毛让我不敢用手轻易去触摸,来不及仔细看就直接被爷爷带去了房间,连续几天爷爷给她送吃的喝的甚至脸盆和尿盆,像是在照顾一个病人般无微不至。爷爷总说如果不是来享福,那人家干嘛跟着我?就这样维持了一段同在屋檐下、进出陌生的关系后,我们被爷爷的那种坚持和执着打败,他那幸福的满足感和充实的照顾欲让我们随即也都表示了妥协,如同结了冰的河面即便坚若磐石也挡不住春日的蔓延。

时间很奇妙,它会把两个彼此陌生的人拉近却和亲近的人疏远并逐渐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寒潮退去气温逐渐回升,只是院子的花还没有开放,但爷爷屋子的墙壁上却开满了腊梅,凌寒独自开,有种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感觉,我常常会跑过去扣墙上的壁纸;也会逐渐和她说上几句话。原来她家是市里面的,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为了她的赡养权每天争吵不休,无奈之下他只好寄宿女儿家中。

寄人篱下总非长久之计,亲家之间细微的家长里短让她内心很是挣扎。这才经人介绍认识了爷爷,只是想要有一个可以容得下自己的家而已。家和万事兴正如壁挂上写的那般,在一起就会渐渐变熟悉成为一家人。她似乎也在为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而努力,但我还是没有叫她一声奶奶。尽管她总是会把爷爷买给他的好东西藏起,等我放学回家后偷偷给我吃;尽管她总会帮母亲做家务、制作各种馅料的饺子和包子;尽管她也会戴上老花镜给妹妹做新棉袄,编织不同花纹的毛衣。她就这样在试图和我们每个人唠在一起,也许在她心里只有这样做了也能维系一丝存在的安全感。但这些也只是换来了父亲兄妹四个的一句婶婶

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它在我们每个人心里根深蒂固,不是原则问题也不是习惯问题,但你都不要试图去奢望改变它而要学会珍惜我不知道是她的本意还是爷爷霸道的爱:爷爷一而再的要求我们去叫她奶奶。关于一个名分的争执,让两个老人最终下定决心:在镇里买了一套四合院。靠着爷爷的退休工资和每月一袋的面粉来维持着他们这名正言顺的幸福的日子,一待就是十几年。忙碌的生活让我们选择只是逢年过节才会去看爷爷,没有高昂的门头,没有结实的砖瓦墙,没有干净的水泥地面,没有全自动的洗衣机和厨房厨具套餐。只是悠扬婉转的豫剧从电视、收音机甚至从他们的口中进入我们的耳畔时,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当我们在一遍遍的追逐物质生活的时候,时间却偷偷从自来水管流逝、从田园地头拔走、从残砖断垣清除、从布衣粗食的生活中被我们忽略掉曾经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如今却变成一个走路蹒跚的慈祥老者,时光根本不懂得尊老爱幼,反而会更加直接的把苍老用镰刀刻进老人的额角眉梢,我甚至还看到她那盏小礼帽下面的苍苍白发。爷爷说最近几年她每天要吃的药比饭都多,看着日渐消瘦的面庞他总是会把自责转化成对她形影不离的照顾,可她却越来越频繁的去居住在自己女儿家里。但爷爷还是会在每个月的固定时间骑着那辆被自己捣试灵巧的自行车去邮局,把工资给她打过去,然后每天在门口盼着她回家,渐渐去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但心里却始终惦记着那个小屋子里有她的味道,那次正在戏台上看戏时,知道她回来了便会立马骑车子像个年轻小伙般回家去照顾她吃药吃饭然后再送她回女儿家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而谁又是谁生命中的轮回?夕阳西下,一位迟暮老人独坐门前,闭上双眼跟随戏曲的节奏轻声附和着暖暖的温度,颤动的手指数着寥寥无几的黄昏等待伊人归来。我想此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人和画面终将会成为生命中最最温暖的存在,看到爷爷,看到每一双爬满皱纹但却相互搀扶的双手,我会想起不离不弃。

西山的太阳,缓缓挂向树梢。绯色云霞成了天边的主宰,侵润着周边的一切,发出一天中最柔和的光。黄昏迟暮,华发丛生。我看着爷爷低垂的眼帘,眼眸里丝毫没有一丝光亮。好似一把生锈的利剑但却刺穿我们每个人的心脏,彷徨岁月,等待支撑着落寞的躯壳却依然在守着,寂寥的守着这份隐痛的执着。我不知为什么要等待,但有些许明白这等待的意义。也许只有等待才能让他更加坚持,坚强,坚定。

爷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榆树,短粗的枝干在在风中显得有些突兀,但仍旧在用生命扭曲舞动,因为就在今年夏天他还会因那一身的肥绿的榆钱而随风炫耀,而此刻他却不得不服老。爷爷从那件包裹严实的衣服里套出几张写着满满数字的纸张让我们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这里面记录了他这几年攒下来的所有积蓄,其中一半要给那个女人打进银行卡,然后给自己留下5000元的医疗费,剩下的让父亲兄妹平分。屋子安静的有些吓人像是在聆听着一场生前遗嘱,老榆树发出吱呀的咔嚓声,似乎是要甩干净身上所剩不多的榆钱和残枝树杈,然后没有任何拖累的躺进木材加工厂,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是变成任何木制家具,只要还可以看到阳光,闻到院子里那熟悉的气味那就是一种重生。没有人愿意去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但也没有去打断爷爷的讲话。就像生命一般,我们没有办法长久的延续,也不可能阻止自己慢慢老去

小时候我们总是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告别懵懂开始大人的生活;而长大后我们却要去敷各种面膜来维持童颜,防止自己变老。然而在这个叫做寂寞的季节里,白天看不见太阳的暖,夜晚看不见月光的蓝,我们不得不选择寒冷的开始,命运的安排让我们遵守自然的逻辑。生老病死、落叶归根,在生命面前我们变得很无力,然而家却是让我们感觉生命温暖的所在,那些来来往往曾经陪伴我们度过每段时光的你和你们则是我们生命中恋恋不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