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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钢蹦儿(下)

发表时间:2020-06-13

【www.qg13.com - 树儿的情感美文】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会翻看我们的故事,有哪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大钢蹦儿(下),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我急得哭起来,拉肉一样疼,看着乌雅雅的一片脑袋,哪里找那个大钢蹦去?

我们买了一根冰棍,是粉红色的生水冰棍儿,我心疼大钢蹦儿,又要哭起来。

小狗子慷慨地表示,我可以独享他的冰棍儿,关键是不要撒泼哭。

冰棍儿真好看,晶莹剔透,长长方方的一颗,冰凉凉的,放在手里冷飕飕,夏天仿佛退去了。

我们开始舔冰棍儿,谁舍得一口气吞下二分的冰棍儿呢?

我攥着冰棍儿,小心翼翼的,小狗子舔一口,也小心翼翼的。我嘱咐他,慢点吃,吃多了,冰棍儿就没有了。

天气酷热,阳光明晃晃,路边的草木都蔫了,风也热起来,坑坑洼洼的土路,烫得脚丫子疼。

粉色的冰棍很快就小了,最后,还剩下一口,接着就只一个木棍儿了。

小狗子把他手里的三分钱递给我,让我保管,他说他守不住钱,一会儿就把钱花了。

老妹子能守住钱。他忽然说,大家都说老妹子抠。

我狐疑地看看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们依然手拉手,我攥着三分钱,跟攥着命根子一样,这三分钱,我们可以看三本小人书,也可以买一包爆米花,或者,买一片西瓜。

我盘算花掉一分钱,买五个葡萄,去葡萄肉,葡萄的皮可以做哨,吹起来,再咬下去,扑扑地响。

我们不要买葡萄吧,胖胖?他说,葡萄太酸了,用来做哨也浪费,我们去看小人书,看二哥讲的铁道战吧?

好吧。我说,我也喜欢看《铁道战》,我还喜欢看《洋葱头历险记》。

村子边有个小摊子,放满了物品,五花八门,五光十色,堆着许多诱惑。

我喜欢看小摊子,甚至想长大了嫁给摊贩哥哥,引得小狗子紧张兮兮。

他不是好人。小狗子说,他打老婆。

胡说!我回答到,是他老婆败家!到处串门子,不做饭给他吃!

胖胖不要嫁给他!小狗子说,大家都说他抠,不把钱交给老婆!

我瞅瞅发小,他真心实意地为难,替我着急。

胖胖!小狗子叫我,你要买什么吗?

我看着小摊子里,有一个精致的发带,缠着金线,坠着玻璃珠,在阳光下,灿灿地闪着光斑。

我的羊角辫是用布头绑着的,姐姐把窗帘省下一条,为我做了发带。

可是,这么漂亮的发带,得多少钱?

胖胖要买发带么?摊贩哥哥说,胖胖有多少钱?

我蹲下来,看着摊贩哥哥,他是减哥哥的好朋友,经常到我家来。

发带忽然咯咯笑起来,风儿吹过来,她们跳起了舞。

我摊开手,手心有两个大钱,这是发小的全部财产,他寄放在我这里。

我突然站起来,拉着小狗子跑了。

胖胖不要跑!摊贩哥哥说,这副发带,我可以送给你的!

我拉着发小的手,跑得萨利极了。

他哈达哈达地喘气,我也哈达哈达地喘着,然后,我们停下来。

我们身后,长着一大片美人蕉,叶子硕大,花朵艳红。凝血一样的花珠,怒发一般的花丝。

乌云一层层地蔓延上来,热风铺地,贴着地面旋转,晴朗的天空,转眼狼藉。

我看着他,又看看天空,忽然恐惧起来,抓紧他的手,再也不肯放开。

我们在乌云下奔跑,跟风暴角斗,小小的村落,突然成了魔域。

雨丝落了下来,展眼成了大雨点,砸得我们晕头转向,小狗子脱下外衣,蒙在我们头上,他竟然哈哈大笑。

我越发恐怖,天气暗下来,炸雷轰鸣,闪电撕开天空。

我跑的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周围阴霾,无处突破。

午夜,狂风怒号,我坐在安定医院的床上,仿佛,铁杆发小贴着窗户。

胖胖不要嫁给他!他说,他有钱不会给胖胖!

我捂住脸,我的血脉中的骨与血,你离开我,到底多少年了?

我没有嫁给他,也没有嫁给你啊!如今,你回来了么?这样冬夜,你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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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蹦儿


曾经有过一个网友,她有个很有趣的网名,钢蹦儿,一个赤壁女孩,到现在记不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只是知道到最后我们才加的对方的QQ,到现在好像也有四年多了,我们在网上聊了很长时间,但是我们都不会去发一个视频,我们最大的限度就是我知道她宿舍的号码,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聊的来,也许是因为一些爱好或者是喜欢吃的,穿的,玩的我们相同都达到百分之八十,现在想起那是我网上一段时间最开心的事情。

那时她在武汉读大专,而我那时刚刚从武汉读玩职校回来,她选的专业是体育,我说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选择体育啊,她说我长的长啊,强项就是跑的特别快,自己也非常喜欢运动,而且以后自己毕业了希望能够当一个体育老师,我说那你岂不是晒的很黑,女孩子都不是挺爱漂亮的吗?她说,肯定拉,所以我把我一多半的钱都会买化妆品,常常都因为这个话题我们都会笑半天,她把在白天在学校发生的一些事情到了晚上讲给我听,也会问我一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一起分享喜与乐,一起解决哀与悲,就算是非常不好的心情经过我们谈来谈去,都会变成一个笑话,记得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有一次我问她,我到现在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啊,她给我发了个,然后说,你以后就叫我丫头吧,因为我的家人都这样叫我,而且我也喜欢别人这样叫我,每次上线之前她都给我发这样的一条这样的消息,熟悉的陌生人在吗?然后我就说,丫头,我在哦,然后我们开始了长达3个小时间聊天,不过每当到了八点五十我就都会提醒她回去,因为她告诉我到了九点学校门会关,她每次下线时都会给我发N次88.而且要我记住今天没有聊玩的话题明天在聊..

有次她有几天没有上网了,到了九点多我给她的宿舍打了个电话,那是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没有想到接电话的是正是她,(当时我在想我接通了该说去找谁,因为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谁知道她既然猜出来是我,你是不是熟悉的陌生人,我说,你是丫头吧,你怎么知道是我啊,她笑着说,你忘记了吗,我们是心有灵犀的,然后那边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她放假回去了几天,因为家里不方便上网,所以就没有上网,巧合今天刚刚到学校,那天我们聊了很长时间,我们既然都说出一句话,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一天她突然要我把她的QQ删了,而且她说已经把我的QQ删了,我说为什么了,她说我看找不找的到你,我说你记的我的Q号啊,她说,我才不记得了,你快点嘛,我答应了她,删了,(当然那时候我肯定把她的Q号抄下来了,谁知道她要干什么啊,如果找不到我,我可以找她啊,保险点好)突然QQ上没有她好不习惯,过了好半天还是没有什么消息,我连忙把她的QQ号输进QQ查找里,QQ上既然提示该QQ禁止加好友,正当我沉思她想干什么时,突然我的QQ提示响了,我一点,果然是她,我问她,你怎么找到我的,她说,你不是把你的网名改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吗,我在QQ查找里输进这个名称然后在一百多个这样的网名里才找到你,我是看我们有没有缘啊呵呵..我门就这样笑着,就这样一天天在网上等着,聊着,快乐一直蔓延,有一次来上网,她问我,你知道硬币还有个名字叫什么,这个问题真的把我难住了,她见我没回消息,知道我肯定不知道,告诉我说,就叫钢蹦儿,我大笑,你的网名为什么叫钢蹦儿,她告诉我说,因为我喜欢钢蹦儿的特征,它向天空一扔,掉下来只有一个结果,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只有成功没有失败,感情也一样,我一样也会决定的很彻底,既然选择那一面就是那一面,那是第一次和我在网上谈她的感情观,她突然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的女孩,我随口而出说了一句,我一时还没有想到谈感情,(那时候我的工作刚刚转型我真的没有想过恋爱)她说,哦,然后她马上转移了一个话题..

一天,她来告诉我他有个男朋友了,以后上网的时间会少了点,因为她要有点时间去陪他,我压抑住自己的心情说,哦!然后她给我又发了这样的一个表情,你会不会有点失望?我以最快的一个速度给她回了一个消息,不会啊,我会替你感到高兴,(很早以前我都听她说过有个男孩子追她,关与那个男孩子的事情我都知道,男孩子蛮优秀的,不过她告诉我她没有答应),真的吗?那我自己放心了,连你都替我感到高兴,我想我的决定真的是对的了,她的这些话换来了我的一阵沉默,记得那天我们没有聊很多,她很早就下线了,她下线以后,我心里特别不舒服,也许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明白自己的心,但是我知道,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网恋不会有结果的,我一直都隐藏的这份情感,因为我知道我们这种感觉不应该演变成爱情,自己也应该去克制,这也许是一种新鲜,因为我们都会没有见过对方,也许一切坦然面对或者是相处时却没有了那份美好,从那次以后她上网的时间真的比以前少了,但是我不在是她熟悉的陌生人了,她说,我以后就叫你哥吧,我说,好啊,丫头,她说,我始终觉得叫我丫头好像我很小似的,我把名字告诉你吧,我叫陈娟,那天她要了我的手机号码,却始终没有问我的名字,以后她来我们一样会聊的很开心,但是这种开心始终带点尴尬,有时我们一触碰到感情话题,空气就凝固了,马上大家转移话题,我尽量少去谈她的感情,然而她却有时候多讲点她和她男朋友的事情,我们那时好像都特别假装坚强着,到了后来她会学着关心我的生意,我都一一的回答她,(她以前只知道我是做生意的,但是从来不关心我的生意,但是常常关心我的身体),我在也很少收到她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了,

在后来她上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一个星期都很难来一次,来了也只是简单的和我聊一下生活,和她要决定的事情,有时我在QQ上的等待到了晚上十点以后都舍不得离去,手机上的已拔电话全部是她宿舍的号码,因为是我一直一打就挂,我害怕接通,但是想打通,原来我真的很思念她,我的电话一次次的不敢接通,她的QQ头像也是一次次的没有亮,以后,慢慢的,我也慢慢习惯去她没有亮的QQ的头象.....

那天晚上,突然收到一个武汉的电话,(我看区号知道的027)她叫我哥哥,我以为是我妹妹打的,然后我就说你怎么没有上班啊,(我妹妹当时在武汉上班)她说,你搞错了吧,是我,当时我心里一阵感觉涌起来,难道是她,陈娟,她问我怎么没有上网,那是我们第二次通话,我们简单说了几句,她挂了电话在网上等我,我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下面,打开电脑登上QQ,果然她的QQ头像亮了,心里当时真的很激动,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10点多了,我问了句,你怎么还在外面啊,学校不是九点关门吗?她说,已经搬出学校了在外面住了,是啊,我们都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也许都发生了好多事,突然她给我发了个视频,说,我想见见你,可以吗,我说,你不怕见到我失去心中那份美丽吧,我长的挺失败的,她说,不怕,你接吧,我可是有心里准备的哦,不知道是哪里的勇气我接了,因为有一种感觉,这是最后一次见她了,(没有想到那真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看到了她,她也看的到我,网吧的灯把她那种忧郁的表情照的非常清楚,看上去有点不开心,我也没有去问,她皮肤真的很好,人也好漂亮,一点都看不出来将来是个体育老师,比我想像的还要漂亮,当然心里也跳的特别快,她说,你果然是我想的那样,我说,你是不是看到很失望啊,呵呵,她说,不会啊,我常常想你就应该是这样的,她说我们开语音聊吧,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有点胖哦,我说你不是体育老师吗,你教我锻炼啊,她笑着说,好,她说,以后她都不会上网了,因为她要和她的男朋友晚上去参加一个英语补习班,我找她要她的联系方式,,她说,我没有手机,而且我现在住的地方没有电话,我说我在也找不到你了,她沉思了下说,要不,我把我男朋友的手机号码告诉你,看到我尴尬的表情说,和你开玩笑的,以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不要换号码哦,最后她说,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也谢谢你教我一些东西(以前聊天的时候我都会教她去处理一些事情)我问她你为什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她说,我只想让你记住我叫陈娟......

从那以后她的QQ头像都没有在亮过,我的留言她也没有回过,我的手机号码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这段故事也时常忘记或被想起,她真的在没有在上网了,或者是又用了个新的网号,四年了,我在想她现在真的当了体育老师了,或者也结婚了,到现在我都习惯性的在QQ查找里输进钢蹦儿去查找下,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想满足一下我的回忆(我的网名曾经也改过熟悉的陌生人,而且把资料改的和以前一样的,也留下她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希望她能够在QQ查找里输进这个网名找到我,),

现在我会习惯在酷狗里去听一下萧亚轩的这首歌,最熟悉的陌生人,也许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她,唯一遗憾和庆幸也是我们没有捅破那张网,没有去爱,最起码她真正的做到了她钢蹦儿那样的结局,情愿相信我一直当她是妹妹,她也会一直爱着她的男朋友,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幸福,其实我没有期盼在能遇到她,在也没有刻意去找她,我想她也不会去找我,或许她早已忘了我,陈娟,一段钢蹦儿的爱情,给我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突然想起曾经她介绍我看过一篇非常美丽的文章,一个咖啡服务生与一个白领的故事,想着那个故事,在想想她做的事情,也许她想我象那个故事一样,去记住她吧,真的很想告诉她,你做到了....钢蹦儿...

钢蹦(1)


钢蹦是一只狗的名字。当朋友把这只狗送给我时,我并没有太大的喜欢,只是觉得有了一只狗,从此,便可以干点和人无关的事。

钢蹦来的第一天,身上的毛被剃光了,就像一个被脱光衣服的人,人身上有的,它都有。我不敢正眼看它,朋友看着我的神态,哈哈大笑说:就你土!

送走了朋友,当然是带着钢蹦一起去送的,可我发现,钢蹦一点都不在乎他,他走的时候叫着它的名字和它道别,它看都不看他,仿佛他是陌生人。那种生疏的感觉,让人看了会在心底产生岀一股寒意。

朋友苦笑着离开的,心里肯定是盛满了某种不能解释的苦恼。

我在心里就纳闷了:是朋友不爱它,还是钢蹦知道把它送人了,心里憎恨朋,故意装出的淡漠。管它是于不是,我反正也不想深究。

牵它进屋,我就把套在它脖子上的链子解开。给它端了碗水,它用眼睛瞟了一眼我,便豪不客气的喝干了。我又给它弄了碗米饭,没菜,它也吃了个底朝天,碗舔得比洗过还要干净。看着它那吃像,我心软得一踏糊涂。

随后,我到哪,它就跟到哪。

看它吃完饭的整个过程,我似乎明白了钢蹦在送朋友时,它所显岀的那种淡漠了。

狗和人一样,都是有感知的动物。你给了它关怀和爱,我相信它会感觉得到。

蚕儿


从已经开花的粗布棉袄里撕下一疙瘩棉花,小心地撕开,轻轻地扯大,把那已经板结的棉套儿撕扯得松松软软。摊开,再把铜钱大的一块缀满蚕籽儿的黑麻纸铺上,包裹起来,装到贴着胸膛的内衣口袋里,暖着。在老师吹响的哨声里,我慌忙奔进由关帝庙改成的教室,坐在自个从家里搬来的大方桌的一侧,把书本打开。

老师驼着背,从油漆剥落的庙门口走进来,站住,侧过头把小小的教室扫视一周,然后走上搬掉了关老爷泥像的砖台。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我的邻桌小明儿的风葫芦嗓门里,发出吱吱吱的出气声。

“一年级写大字,三、四年级写小字,二年级上课。”老师把一张乘法表挂在黑板上,用那根溜光的教鞭指着,领我们读起来:“六一得六……”我念着,偷偷摸摸胸口,那软软的棉团儿,已经被身体暖热了。

“六九五十四。”胸口上似乎有毛毛虫在蠕动,痒痒儿的,我想把那棉团掏出来。瞧瞧老师,那一双眼睛正盯着我,我立即挺直了身子……难以忍耐的期待中,一节课后,我跑出教室,躲在庙后的房檐下(风葫芦说蚕儿见不得太阳),绽开棉团儿,啊呀!出壳了!在那块黑麻纸上,爬着两条蚂蚁一样的小蚕,一动也不动。两颗原是紫黑的蚕籽儿变成了白色,旁边开着一个小洞。我取出早已备好的小洋铁盒,用一根鸡毛把小蚕儿粘起来,轻轻放到盒子里的蒲公英叶子上。再一细看,有两条蚕儿刚刚咬开外壳,伸出黑黑的头来,那多半截身子还卡在壳儿里,吃力地蠕动着。

“叮……”上课的哨儿响了。

“二年级写大字……”写大字,真好啊!老师给四年级讲课了。我取出仿纸,铺进影格,揭开墨盒……那两条小蚕儿出壳了吧?出壳了,千万可别压死了。

我终于忍不住,掏出棉团儿来。那两条蚕儿果然出壳了,又有三、四条咬透了外壳。我取出鸡毛,揭开小洋铁盒。风葫芦悄悄窜过来,给我帮忙,拴牛也把头挤过来了……“哐”地一声,我的头顶挨了重重的一击,眼里直冒金星,几乎从木凳上翻跌下去,教室里立时腾起一片笑声。我看见了老师,背着的双手里握着教鞭,站在我的身后。慌乱中,铁盒和棉团儿都掉在地上了。我忍着头顶上火烧火燎的疼痛,眼睛仍然偷偷瞄着扣在地上的铁盒。

老师的一只大脚伸过来,从我坐的木凳旁边伸到桌子底下去了。一下,踩扁了那只小洋铁盒;又一脚,踩烂了包着蚕籽儿的棉团儿……我立时闭上眼睛,那刚刚出壳的蚕儿啊……老师又走回四年级那第一排桌子的前头去了。教室里静得像空寂的山谷。

放学了,我回到家里,一进门,妈就喊:“去,给老师送饭去!”又轮着我们家管饭了。我没动,也没吭声。

“噢!像是受了罚!”妈妈看着我的脸,猜测说,“保险又是贪耍,不好好写字!”我仍然立在炕边,没有说话。

妈妈顺手摸摸我额头上的“毛盖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啊呀!头上这么大的疙瘩?”她拨开头发,看着,叫着,“渗出血了!这先生,打娃打得这样狠!头顶上敢乱打……”我的眼泪流下来了。

“不打不成材!”父亲在院子里劈柴,高声说,“学生哪有不挨板子的?”妈妈叹口气:“给老师送饭去。”“我不去!”“去!”父亲威严地命令,“老师在学堂,就是父母,打是为你学好!”我一手提着装满小米稀饭的陶瓷罐,一手提着竹篮,竹篮里装着雪白的蒸馍,菜碟,辣碟,走出了街门。这样白的馍馍,我大概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能尝到的。

进了老师住的那间小房子,我鞠了躬,把罐和竹篮放到桌子上,就退出门来,站在门外的土场上等,待老师吃完,再去取……“来!”从小房里发出一声传呼,老师吃完了。

我进了小房,去收拾那罐儿碟儿。

老师挡住我的手,指着花碟子,说:“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不准丢掉……”我一看,那盛过咸菜的花碟里,扔着一块馍,上面夹着没有揉散的碱面团儿;另有稀饭中的一个米团儿,不过指头大,也被老师挑出来。我立时觉得脸上发烧,这是老师对管饭的家长最不光彩的指责……妈妈看见了,一下子跌落在板凳上,脸色羞愧极了。

父亲瞅着,也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抓起“展览”着碱团儿和米团儿的花碟子,一扬手,摔到院子里去了。

后晌上学的时候,风葫芦在村口拉住我,慷慨地说:“我再给你一块蚕籽儿!”我心里冷得很:“不要咧。”“咋咧?”“我不想……养蚕儿咧!”没过几天,学校里来了一位新老师,分了班,把一、二年级分给新来的老师教了。

他很年轻,穿一身列宁式制服,胸前两排大纽扣,站在讲台上,笑着给我们介绍自己:“我姓蒋……”说着,他又转过身,从粉笔盒儿里捏起一节粉笔,在木头黑板上,端端正正写下他的名字,说:“我叫蒋玉生。”多新鲜啊!往常,同学们像忌讳祖先的名字一样,谁敢打问老师的姓名呀!四十来个学生的初级小学,只有一位老师,称呼中是不必挂上姓氏的。新老师一来,自报姓名,这种举动,在我的感觉里,无论如何算是一件新奇事。他一开口,就露出两只小虎牙,眼睛老像是在笑:“我们先上一节音乐课。你们都会唱什么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我们啥歌也不会唱,从来没有人教给我们唱歌。我只会哼母亲教给我的那几句“绣荷包”。

蒋老师把词儿抄在黑板上,就领着唱起来:“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没有丝毫音乐训练的偏僻山村的孩子,一句歌词儿,怎么也唱不协调。我急得张不开口,喉咙里像哽着一团什么东西,无端地落下一股泪水。好久,在老师和同学的歌声中,哽在喉咙里的硬团儿,渐渐溶化了,心里清爽了,张着嘴,唱起来:“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我爬上村后那棵老桑树,摘了一抱最鲜最嫩的桑叶,扔给风葫芦,就往下溜,慌忙中,松了手,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咸腻腻的,一摸,擦出血了,烧疼烧疼。

“你俩干什么去了?”蒋老师吃惊地说。

我俩站在教室门口,低下头,不敢吭声。

“脸上怎么弄破了?”他走到我跟前。

我把头勾得更低了。

他牵着我的胳膊朝他住的小房子走去。这回该吃一顿教鞭了!我想,他不在教室打,关在小房子打起来,没人看见……走进小房子,他从桌斗里翻出一团棉花,撕下一块,缠在一根火柴棒上,又在一只小瓶里蘸上红墨水一样的东西,就往我的脸上涂抹。我感到伤口又扎又疼,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温暖。他那按着我的头顶的手,使我想到母亲按抚我的头脸的感觉。

“怎么弄破的?”他问。

“上树……摘桑叶。”我怯生生地回答。

“摘桑叶做啥用?”他似乎很感兴趣。

“喂蚕儿。”我也不怕了。

“噢!”他高兴了,“喂蚕儿的同学多吗?”“小明,拴牛……”我举出几个人来,“多咧!”“你养了多少?”“我……”我忽然难受了,“没养。”“那好。”他不知我的内情,喜眯眯的眼睛里,闪出活泼的好奇的光彩,“你们养蚕干什么?”“给墨盒儿做垫子。”我说着话又多了,“把蚕儿放在一个空盒里,它就网出一片薄丝来了。”“多有意思!”他高兴了,拍着手,“把大家的蚕养在一起,搁到我这里,课后咱们去摘桑叶,给同学们每人网一张丝片儿,铺墨盒,你愿意吗?”“好哇!”我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下来。

于是,后晌,他领着我们满山满沟跑,采摘桑叶。有时候,他从坡上滑倒了,青草的绿色液汁粘到裤子上,也不在乎。他说他家在平原上,没走过坡路。

初夏的傍晚,落日的余晖里,霞光把小河的清水染得一片红。蒋老师领着我们,脱了衣服,跳进水里打泼刺,和我们打水仗。我们联合起来,从他的前后左右朝他泼水。他举起双手,闭着眼睛,脸上流下一股股水来,佯装着求饶的声调,投降了……这天早晨,我和风葫芦抱着一抱桑叶,刚走进老师的房子,就愣住了。

老师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副悔恨莫及的神色,看见我俩,轻声说:“我对不起你们!”我莫名其妙,和风葫芦对看一眼。

“老鼠……昨晚……偷吃了……蚕!”我和风葫芦奔到竹箩子跟前,蚕少了!一指头长的又肥又胖的蚕儿,再过几天该网茧子了。可憎的老鼠!风葫芦表现得很慷慨:“老师,不要紧!我从家里再拿来……”老师苦笑一下,摇摇头。

我心里很难受。我不愿意看见那张永是笑呵呵的脸膛变得这样苦楚,就急忙给老师宽解:“他们家多着哪!有好几竹箩!”“不是咱们养的,没意思。”他站起来,摇摇头,惋惜地说。

三天之后,有两三条蚕儿爬到竹箩沿儿上来,浑身金黄透亮,扬着头,摇来摆去,斯斯文文地像吟诗。风葫芦高兴地喊:“它要网茧儿咧!”老师把他装衣服的一个大纸盒拆开,我们帮着剪成小片,又用针线串缀成一个一个小方格,把那已经停食的蚕儿提到方格里。

我们把它吐出的丝儿压平:它再网,我们再压,强迫它在纸格里网出一张薄薄的丝片来……陆续又有一条一条的蚕儿爬上箩沿儿,被我们提上网架。老师和我们,沉浸在喜悦的期待中。

“我的墨盒里,就要铺一张丝片儿了!”老师高兴得按捺不住,像个小孩,“是我教的头一班学生养蚕网下的丝片儿,多有意义!我日后不管到什么地方,一揭墨盒,就看见你们了……”第二天,早饭后,上第一节课了。他走进教室,讲义夹上搁著书本,书本上搁着粉笔盒,走上讲台,和往常一模一样。我在班长叫响的“起立”声中站起来,一眼看见,老师那双眼睛里有一缕难言的痛楚。

他站在讲台上,却忘了朝我们点头还礼,一只手把粉笔盒儿也碰翻了,情绪慌乱,说话结结巴巴:“同学们,我们上音乐课……”怎么回事啊?昨天下午刚上过音乐课了,我心里竟然不安起来,似乎有一股毛躁的情绪从心里窜起。老师心里有事,太明显了!老师勉强笑着:“我教,你们跟着唱:”春风,吹遍了原野……‘“我突然看见,刚唱完一句,他的眼角淌下一股泪水,立即转过身,用手抹掉了。然后再转过身来,颤着声,又唱起来:”春风,吹遍了原野……“我闭了口,唱不出来了。风葫芦竟然”哇“地一声哭了。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应着唱。

“我要走了,心想给大家留下一支歌儿……”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又窜下来,当着我们的面,用手绢擦着,提高嗓音,“同学们,唱啊!”他自己也唱不出来了,勉强笑着,突然转过身,走出门去了。

我们一下子拥出教室,挤进老师窄小的房子,全都默默地站着。

他的被卷和书籍,早已捆扎整齐。他站在桌边,强笑着,说:“我等不到丝片儿网成了。你们……把蚕儿……拿回家去吧!”说罢,他提起网兜,背上被卷。

我们从他手中夺过行李,走出小房。对面三、四年级的小窗台上,露出一个一个小脑袋。一声怕人的斥责声响过,全都缩得无影无踪了。

我的心猛一颤,还得回到驼背的那个教室里去吗?走出庙院了,走过小沟了。眼前展开一片开阔的平地,我终于忍不住,问:“蒋老师,为啥要走呢?”蒋老师瞧着我,淡淡地说:“上级调动。”“为啥要调动呢?你刚来!”风葫芦问。

老师走着,紧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我又问:“为啥不调动驼背?”蒋老师看看我,又看看风葫芦,说:“有人把我反映到上级那儿,说我把娃娃惯坏了!”我迷蒙的心里透出一条缝儿,于是就想到村子里许多议论来。乡村人看不惯这个新式先生,整天和娃娃耍闹,没得一点儿先生的架式嘛!自古谁见过先生脱了衣裳,跟学生在河里打水仗?失了体统嘛!我依稀记得,我的父亲说过这些话,在大槐树下和几个老汉一起说。那个现在还不知姓名的盘踞在小庙里的老师,也在村里人中间摇头摆手……他们却居然不能容忍孩子喜欢的一位老师!三十多年后的一个春天,我在县教育系统奖励优秀中小学教师的大会上,意外地握住了蒋老师的手。他的胸前挂着“三十年教龄”纪念鳝,金光给他多皱的脸上增添了光彩。

他向我讨要我发表过的小说。

我却从日记本里给他取出一张丝片来。

“你真的给我保存了三十年?”他吃惊了。

哪能呢?我告诉他,在我中学毕业以后,回到乡间,也在那个拆掉古庙新盖的小学里教书。第一个春天,我就记起来该暖蚕籽儿了。和我的学生一起养蚕儿,网一张丝片,铺到墨盒里,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带着我踏上社会的第一个春天的情丝……老人把丝片接到手里,看着那一根一缕有条不紊的金黄的丝片,两滴眼泪滴在上面了……

1982.1.灞桥

芽儿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有一个毛病,每天早上一旦被吵醒,就会又哭又闹,那个时候,她的母后很凶,会不停骂她,但是她的父皇会一直抱着她,哄她睡觉。”

芽儿说着,吐出一口烟圈,旁边那个男人,拨弄着她的头发,两只修长的大手熟练的在她身上滑来滑去,像抚摸一件艺术品。

“但是,她和父皇一年也见不到几面,父皇不在的时候,没有人会哄她,任凭她哭闹,渐渐地,她就改掉了发起床气的毛病”

“再后来呢”

“后来,她就长大了,遇到了一个王子”

“再后来,她和王子就分开了”

男人灵活的右手顺势解开她的内衣,一头扎进了她的胸前。

“我爱你,我的公主”

凌晨三点的上海,狭小的出租房里,只有黑夜,和黑夜的喘息声。

高琛,你有没有发现,我说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身边男人沉沉睡去,芽儿轻轻搂住他的后背。

“芽儿,到你上了”

芽儿带上面具,顺手提过吉他,走上醉意朦胧的吧台,红颜酒吧里两类男人居多,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和稚气未脱的大学生,在迷离的灯光下,芽儿觉得,这两类人,其实没有差别。

大概脱下衣服以后,高琛觉得她和其他女人也没有差别。

胃里一阵作呕,差点没能把一首歌唱完。

夜色渐浓,和她一起表演的姐妹,各自有了各自的工作。芽儿和她们不同,她们是表演,芽儿是唱歌。表演需要调动你的四肢,胸部和屁股,而唱歌只要一把吉他。

眉清目秀的她,十八岁就在红颜驻唱,却只有唱歌这一个工作,以至于当她在高琛身下流着眼泪说疼的时候,高琛讶异的眼神像在看一只从马戏团跑出来的棕熊。

那天晚上,是她认识高琛的第一天晚上。

她来上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就连坐火车也是逃的票。她对老板红姐说想唱歌,红姐是个不到五十岁风韵犹存的女人,缓缓吐了她一脸烟,于是她就被留下了。

很多人眼里的上海,是梦想,富贵和繁华。对于芽儿来说,却只是郑泽宇。

北京的小胡同,糖葫芦和郑泽宇就是芽儿的童年,还有当当的自行车铃响和晚饭时间准时响起的芽儿妈的谩骂,那是因为她从早到晚都跟着宇哥哥,从来不记得回家吃饭。

那时候,宇哥哥说,长大后要娶芽儿;

宇哥哥说,要和芽儿一起上大学。

破旧的出租房内只有一台老旧的破电风扇,窗户已经摇摇欲坠,所以芽儿也不敢去动他,床是高琛送的,原来的床已经塌下来一块,被子上有细碎的花纹,芽儿总把被子洗得干干净净,高琛说,有一股奶香味。

高琛说,每次到芽儿这里来,总是觉得很安心,那时候,芽儿摸着他的头发,听他絮叨工作上无聊的事,而后高琛在她全身留下一个个深情的吻,每一个吻,都像一个庄重的承诺。

“芽儿,我爱你”每次他都会这样说。

芽儿想起高琛隽秀的字,在热血沸腾的红颜酒吧,他的小纸条写着唱得真美。

有人要她陪酒,有人要她摘下面具,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说,你唱得真好。

“芽儿,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芽儿”

“芽儿你为什么要来上海”

“没地方可去”

“怎么没地方可去”

“房子被姑姑拿走了”

“芽儿,你父母呢”

“妈妈走了,爸爸死了”

“芽儿你真会说故事”

“高琛,那个公主的故事,是个悲剧”

春入夏的时候,芽儿的胃就会很难受,几天几天的吃不下东西,当初为了练酒量练出来了胃病,却还是沾酒就醉。

这几天更是难受,早起的时候,胃里面就是翻山倒海。

白天的时候,无所事事的芽儿,就在偌大的上海到处走走。

X大的樱花开了,不知不觉,芽儿又走来这里。

几个月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深秋,校园的林荫道上布满了落叶,风一吹,飒飒的响,脚踩上去,吱呀吱呀的声音很好听。

郑泽宇和他手心里的奶茶和身边一袭长发的女孩就这样撞入了她的视野。他们走过小道,又旁若无人的离开。

那天,芽儿想和宇哥哥说分手,却发现,其实谁也没有承认曾和对方在一起。他们就这样自热而然而又不负责任的走了许多年。

而他说要娶芽儿的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之后,她就遇到了高琛。

“上周忙着开我儿子的家长会,没有来,芽儿你有没有想我”

“可以给我看看照片吗”

“嗯?”

“你儿子”

高琛的手机里,都是他儿子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圆嘟嘟的,眉眼之间,有着和他一样的冷峻和严肃。

“高琛”

“嗯?”

“我要走了”

“高琛”

“芽儿?”

“我的真名叫芽儿”

高琛,离开的时候,关于你,我一无所知。

来的时候,我一无所有,走的时候,还有一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眉眼之间,一定也是和你一样的冷峻。

哑儿


哑儿是小镇上的一个小乞丐,哑儿和爷爷生活在废弃的城隍庙里,无依无靠。

今年冬天异常的寒冷,但小镇上的灯火却依旧那么旺。废弃的城隍庙里见不到温暖的火光,寒风一阵阵的吹来,哑儿和爷爷已经饿了好几天了,爷爷受了风寒,躺在草堆里。他脸部的皮肤已经干涸,紧紧地贴在骨头上。

哑儿,爷爷怕是撑不住这个冬天了......爷爷放心不下你啊......低低的喘息声从爷爷口中发出。

哑儿静静地望着这个唯一的亲人,眼泪无声的留下来。他知道,再没有食物,爷爷很快就会离他而去。

趁爷爷睡下,哑儿静静地走出城隍庙。街上人来人往,红红火火的气息让哑儿心中感到一丝落寞,仿佛自己的寒酸与其格格不入。

远处的包子铺传来香喷喷的味道,哑儿肚子开始咕咕的响。哑儿跑到街边的小河边将手洗干净,又跑到包子铺前,静静地看着卖包子的中年人。

中年人注意到哑儿的目光,看向了他,笑着说:孩子,饿了吗?

哑儿狠狠的点头,中年人笑着递给他一个包子,拿去吧。哑儿看了看他,却迟迟不接住包子,怎么了,孩子?中年人疑惑,只见哑儿打开口袋,示意自己没有钱。

中年人笑笑,孩子不要钱,当大叔送你的。哑儿猛然抬头,稍稍愣了几秒钟,眼泪便猛然流出,很想张口说谢谢,却无奈没声,只有努力做着口型。中年人笑了,快回家吧。哑儿重重鞠一躬,便往城隍庙跑去。

没人知道,这时候的哑儿心里是多么开心,仿佛冬日的寒冷变得开始温暖,哑儿嘴角挂着最温暖的微笑。

匆忙的步伐让哑儿忘记看路,一声闷响便撞在了别人身上。

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撞本少爷!少年一阵怒骂,重重的推开身上的的障碍物。

哑儿被推在地上,手中的包子也滚入雪地。一阵惊慌,便扑过去,抓住那滚动的包子。哈哈哈哈,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原来是哑巴乞丐啊!少年的嘲笑响彻雪地。

怎么,今天老乞丐没和你一起?这么多天没吃饭,怕是熬不过,死了吧!哈哈哈 !少年的声音狠狠的刺痛了哑儿的心,哑儿顿时便扑过去,将少年扑倒在雪地。

妈的,臭乞丐,居然敢推本少爷,我非打死你不可!说罢,便和一起的男生将哑儿围起来痛打了一顿。鲜血从哑儿口中喷出,染红了白色的雪地。

哟,手里居然有个包子,不知道又是偷了谁的东西!少年强制夺过包子,哑儿立刻便紧紧拽着少年的衣服,眼里含着泪水,似在恳求。呸,敢拉本少爷的衣服,我非让你好看!说着少年将包子扔在雪地里,用脚狠狠的踩。我让你吃,让你吃!哼!

哑儿看着雪地里的包子,眼泪涌出,哭泣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少年的笑声将哑儿狠狠的打入冰冷的境地。远处的我呆在原地,不敢靠前,因为我惹不起这个霸王,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一根针慢慢的刺入我的心,让我窒息......

儿子你在这里啊!快快和我回去,你爹和你大姑父都等着你吃年夜饭呢!一位中年妇女从远处跑来。

好的,娘!少年回了一句,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哼!少年便走向那位妇女。

呀!怎么有血?儿子你没事吧?妇女将少年抱在怀里反复看了一遍。娘,我没事。少年笑着,那......妇女疑惑的看着少年,不多是教训了一个不知好歹的臭乞丐!

妇女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娘还以为谁打你了呢!臭乞丐你就不要理他,打他也不怕脏了你的手啊。妇女瞥了一眼哑儿,少年乖顺的回答道好的,娘。我们走吧!说罢,朝哑儿做了一个鬼脸,拍拍屁股便走了。

雪地里,哑儿慢慢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身子走向了风雪深处。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睛,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我竟如此冷漠无情了......

一路上风雪渐渐侵蚀着哑儿的心,但那颗心并未寒冷,想着爷爷还等着自己,哑儿便觉得那颗心脏正炙热的跳动着,有了牵挂,再多的苦也不算什么。

推开城隍庙的门,哑儿有些高兴,急急地便奔向爷爷身旁。

哑儿轻轻推着爷爷,但爷爷并没有反应,哑儿有些着急又推了两下,爷爷人没有反应。哑儿抖着手探了探爷爷的鼻息,那里很冷,很冰......爷爷,已经离开有些时间了。

哑儿仿佛听见有东西破碎,一点点碎掉。那时哑儿的心,渐渐寒冷,渐渐坠入冰渊。顿时,哑儿失声痛哭,那久久不曾有的声音回来了,但却是以这种形式。冰凉的泪水划入哑儿的心,现在的他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他不知道,只觉得心很痛很痛......

堂上已破旧的城隍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是浅浅的笑,不知是凄然还是高兴。

午夜来临,新年的爆竹声掩盖了这一切的凄凉。人们享受在新的一年的来临,家家欢笑声连绵不断。

开春后,没人再见过那个哑巴乞丐,也没有人还记得他,只是城南的包子铺老板说,不久前见到那孩子远远地在树丛中看着他,并且深深鞠了一躬便跑掉了。老板说本来想拦着他,看他瘦的只有骨头了,结果......唉......

那之后,便再无哑儿的消息。偶然一次,我去了那破烂的城隍庙,在堂内留着一些干枯的草,几个破碎的碗,和一个发黑的成沙的包子。我记得,那是那时候的馒头......这一幕幕深深地刺痛了我,眼泪顿时喷涌而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罪恶感,它将一直伴随着我,一直一直......

我想,若我再见到哑儿,我会向他道歉,让他原谅我的冷漠,或许这样,负罪感就没那么强了。只是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他或许已经死了,或许在哪里好好地活着......

三儿


小三。

这个外号不好听,但我还是朝她笑了笑,默许她的任性。

初三的外号,从出现的那刻我就厌烦。上了高中以为能摆脱,但见到她的那一刻,只是见到她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外号还要继续跟随着我。

果不其然,她的一声招呼,同学的憋笑与私语让我有些恼怒。

嗯。鼻腔出来的怒火被她接下来的动作熄灭。

她摸了摸我的头。

别动。向来冷漠对人的我有个缺点,容易脸红。怒火烧到了脸上,火辣辣的。

脸红了。她笑起来与半年前很像,话也很像。

别叫我小三。我希望喝水能缓解我红透的脸与烧坏的脑子,但效果不好,依旧红的烫手。

小三.......一如既往无视我的反抗,拖长音又叫了一句。

我没搭理她,摆弄着桌上的纸笔。她好像发现了我的恼羞成怒,放下了一块凤梨酥,徐福记的,然后走回了她的位置。

我手忙脚乱的把那块凤梨酥丢进桌里,低头填着书上的ABC。

她好像哭了。同桌知道我和她之前就是同学,特意戳了戳我。

我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来看起手里的书。

同桌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她哭我还能不知道吗?从她低下头趴着桌上的那一刻,我的书再也没有翻过页。

我撕了页纸,见同桌没注意,写了句话,揉成一团想传过去。

犹豫到下课,汗浸湿的纸团在手里潮潮的, 我握紧拳头,从她身边走过。

晚自习结束回到家,我拉开抽屉把纸团塞到了最角落,关紧抽屉。

又分手了啊......不管了,那几个同学应该很会安慰人的,没我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一天我睡的比以往要晚些。

别这样啦我的脸又红了,午休时间我只能轻声抱怨。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攥着我的衣服。隐约听见轻笑。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在午休的时候总爱跑到我身后的座位睡觉,一只手还不安分的攥着我后背的衣服。问她为什么,她说这样睡的安心。

老师会来的,看见了我们就说不清了。

你这样睡手会酸的。

你不是有点洁癖吗,睡别人桌子上不难受吗?

我的话她从来当作耳边风。我回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把凳子往后挪了挪。我没敢睡,看着书偶尔瞄向窗外,怕班主任的神出鬼没,偶尔来了,我伸手将我衣服从她手中扣出,等班主任走了,她伸手一通乱摸,我只好迅速的抓着她的手放在我背后。

她碰到我后背的触电感每每都烧红了我的脸。

第一次后,除却生病,冬天我也会在父母的不理解下固执的到学校午休。

中午上学就像放假一样兴奋的我就像个傻子。

当她的唇印在我脸上时,其他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

晚自习,放着电影,大伙都很开心,她突然坐到我身后,我回头......

很软,其他的都忘了......

还记起来一件事,那一天开始,我爱上了她。

那一晚没有改变什么,我们还是朋友,做了六年的要好朋友,只是朋友。

你有我呢,我一直在。

纸团在最近收拾的时候掉了出来,我看了眼上面我的字,字一如既往的丑,我一如既往的陪在她身边。

问我爱了多久才放下?

我想吃凤梨酥了。

秀儿


那是一个封建的年代,秀儿喜欢上了一个人,本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又是她如何努力也望尘莫及。她喜欢的不是别人,就是县城里富豪家的大少爷。他们相遇是在一年一度的庙会上,秀儿是和几个姐妹一起来的,都想求个好姻缘。巧的是他也随母亲前来庙会,为父亲求一平安符,就在秀儿拜完佛转身的瞬间对上了他的眼!那是一双充满了凉薄之意的眼,看了便让人心疼,想伸手抚平他眉与间淡淡的愁。会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一双眼?再仔细一瞧,除了愁容,眉与间是难掩的英气,棱角分明,唇红齿白,再看,一身的绫罗绸缎,扶着身旁妇人的那双手如剥了皮的白葱,不用想定是哪个富家少爷。这时,旁边的姐妹搭话了,她才知道那是傅家的大少爷傅柏宇。

一面之缘却种下了万千愁丝,那容貌,那眼神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无奈他住在高墙别园,她住在街头小巷,再见他一面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每每从他家府门路过,都要驻足良久,盼他能从那紧闭的大门里走出来,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就这样等啊!盼啊!盼啊!等啊!直到好姐妹给她带回来了一个好休息,傅家在招工,要几个手脚灵力的丫鬟,这可乐坏了秀儿,如此这般不就能见到他了。

这晚他高兴的一夜未眠,第二天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涂了粉擦了胭脂,穿了一件鲜艳的衣服,衬着秀儿较好的容颜白里透着粉。她来到了深墙别园前,望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这便是阻挡她和他之间的那扇门,曾经是望眼欲穿,如今要大大方方的跨进去,心想着进了这扇门她就离他更近了,从此不用在饱尝相思之苦!很幸运她被选中了,成了傅府的一位丫鬟。就在她进府的第二天,府上张灯结彩,张罗着办喜事,傅家就一独子,不是傅老爷纳妾,也不是嫁女,正是傅柏宇娶妻。傅家家大业大,来贺喜的人定不会少,傅老爷怕忙不过来便又招了几个丫鬟,这才有了秀儿进傅府。

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她难以接受,自从那一面之后,如此之久的期盼,却看到的是心心念念的人成为她人夫。秀儿听着外面叫嚣的锣鼓声,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花衣裳,直到听到礼成一声落下,她深深的闭了眼,仿佛做了一个很难的决定,而后迈开步子走出了深墙大园,至此,她从未看过他一眼,一直都是一个抽泣的背影。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经过那扇门,她知道阻隔他们的又何止那扇门!那深墙别园里已经住的是另一个她,她又如何挤的进去,她又如何知道他是否会接纳她。

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他从未给过她一句承诺,哪怕是一个眼神。她只是一味的认为跨过了那扇门便能天长地久,许久的痴情变成了痴心妄想。难得她懂了,虽然懂的过程让她撕心裂肺,可却是一个抹不去的成长记号。后来她想起了那天去庙会上求姻缘,姻缘上说,她的缘分不在今年在明年,她爱上他是在今年。

柳芽儿


期盼农历三月快点到来,快点换上清爽的春装,脱掉厚重的冬衣,在阳光普照的绿色的春意盎然的大自然中,快乐地蹦蹦跳跳,像小孩子一样探索美丽的世界,找寻未知的真理。

沉默加速度,是我的脚步,奔跑在视线里的路,我不要祝福,不理会孤独,奔向最远处一双厚重的过膝靴阻挡不了我渴望探索奥秘的步伐,我笑着跑着,寻找着超越自己的极限,找回很喜欢运动的自己,奔跑在诗意的杨柳河岸,默默地注视着指头的鸟儿,动听的歌喉堪比歌唱家,莺歌燕舞才是大自然的乐章,毫无疑问,这是不沾一点铜臭味的美!谁说世上所有美丽的事物,都沾满了铜臭味。

严格说来,没到农历三月,便不算是地地道道的春天。二月春风似剪刀对于急切盼望春天的我来说就是风刀霜剑严相逼,唉!如林妹妹一样多愁善感的老毛病又犯了,或许真如同学说的;你就是林黛玉的翻版,我认了,哪个少女没有过这样的愁啊?这是一种诗情画意的情思,说明,我真的是天才的女作家。

突然,一只调皮的柳丝摸了一下我的脸,我生气的望向他,他像个害羞的淑女,做贼心虚地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一颗像大老爷们儿粗壮的树木,白白长这么好了,芽还没长齐,就敢做出出格的偷鸡摸狗的事情,真不像话了。原来,你是想告诉我,春天也可是豪放的,也是可以如英雄般生机昂扬的,这也是一种意境,是啊!诗词歌赋,不也分为婉约和豪放吗?

柳芽儿嫩绿嫩绿的,让我舍不得抚摸,生怕破坏了自然生长。芽儿,芽儿,快快发芽,快快长大吧,用自己生命的力量,使出浑身解数来为春天增添一丝生机勃勃,让人们都欣赏你生机盎然的旺盛的生命力。我会为你祈祷,我会为你加油,祝福你,在来年春天,还能遇到更加成熟美艳的我一个小清新的文艺女青年。

柳枝支撑着柳条的舞动,没有情趣的人们儿,可否能细细观察,柳枝的价值与美丽啊!它默默地奉献自己的憨力,衬托柳儿的舞姿与成长,这使我想起了我最最亲爱的妈妈,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可我,真的是您的骄傲吗?进入了社会,还像个没断奶的婴儿,人情世故上的事儿总是摆不平。

可爱的沉睡中的柳芽儿,明年我再来看你,你要慢慢地、健康的生长,记住我的话,你是春天不可或缺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