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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 张老太九十大寿

发表时间:2020-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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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有哪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饭桌 张老太九十大寿,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张老太九十大寿,她五个子女,只有一女和一子,为老人祝寿,怪冷清的。

二女儿在厨房里炒菜;老妈与小儿子,在饭桌边,聊天。

这饭桌三十多年了,是你二姐夫从南方背回来的,给你与张凤结婚用的,还有一台小电视,离婚时被张凤拿走了。

你在办公室堵住她和主任在一起,也怪你下手太重,打飞了耳钉,把婚姻打黄了。

离婚后,女大学生余爽相中你,她大高个,双眼皮,一笑俩酒窝,怪怜人的。

人的命天注定,可你偏偏就看上一脸横肉的秀丽。

有一次她探亲回来,我问她:你奶奶好吗?

她说,好着哪,那个老不死的!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后来,秀丽跟我交手了,把我一只眼睛打坏了。

当时,我没敢对你说,怕你驴脾气上来,又得把家打黄了。

你呀,一辈子毁了,毁在秀丽手上。生个不争气的孩子,初中都没毕业,又抽烟又喝酒,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妈作孽呀,生了一群畜生,除了你二姐,再没一个,够一撇一捺的。

你大姐浪,你三姐坏,你四姐浑,你呢?暴,上来脾气,也不是人!

平时,子女们嫌老妈话痨,不许她多言。今天,酒喝高了,她索性说个痛快。

这会儿,老寿星酒喝足、话说满,把七位数存折和遗嘱,拍在饭桌上WWw.qG13.coM

妈说,我有点困,想睡一觉,当晚,老人家挂了

寿诞缺席者们,得知钱事儿,狼嚎鬼叫,争相哭妈,都哭得稀里哗啦

张老太九十大寿,她五个子女,只有一女和一子,为老人祝寿,怪冷清的。

二女儿在厨房里炒菜;老妈与小儿子,在饭桌边,聊天。

这饭桌三十多年了,是你二姐夫从南方背回来的,给你与张凤结婚用的,还有一台小电视,离婚时被张凤拿走了。

你在办公室堵住她和主任在一起,也怪你下手太重,打飞了耳钉,把婚姻打黄了。

离婚后,女大学生余爽相中你,她大高个,双眼皮,一笑俩酒窝,怪怜人的。

人的命天注定,可你偏偏就看上一脸横肉的秀丽。

有一次她探亲回来,我问她:你奶奶好吗?

她说,好着哪,那个老不死的!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后来,秀丽跟我交手了,把我一只眼睛打坏了。

当时,我没敢对你说,怕你驴脾气上来,又得把家打黄了。

你呀,一辈子毁了,毁在秀丽手上。生个不争气的孩子,初中都没毕业,又抽烟又喝酒,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妈作孽呀,生了一群畜生,除了你二姐,再没一个,够一撇一捺的。

你大姐浪,你三姐坏,你四姐浑,你呢?暴,上来脾气,也不是人!

平时,子女们嫌老妈话痨,不许她多言。今天,酒喝高了,她索性说个痛快。

老寿星酒喝足、话说满,把七位数存折和遗嘱,拍在饭桌上

妈说,我有点困,想睡一觉,当晚,老人家挂了

寿诞缺席者们,得知钱事儿,狼嚎鬼叫,争相哭妈,都哭得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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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寿


情深不寿

by绿竹

梦里的云,都是彩色的。

除了没有你。

历史万千长河,总有太多的得到与失去,你看那睿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坐拥江山,对后宫,终归没什么深情,记得是真,薄情也是真。

你们却偏要说他们是为了大局,为了江山社稷。

世上有很多人是不需要感情的,并不需要大其词,扣一顶他自己都带不起的帽子,红尘俗世,我出得世也入得世,有你也行,没你也罢,终究是可以的。

别人笑,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你如何挣得枷锁?

世间事,有如业障,只为经历,若为偏执,因果自然相循。

我并非什么圣人,我只是说,有人不需要而已。

别误解了我这俗世人的,半点闲思。

睁一只眼观盛世万象,闭一只眼叹,我还是那俗人一个。

人生,戏也。戏也,人生。

扯了这么多题外话,还没谈到你。

嗯,是不想谈。

留在记忆里多好,想起来笑一下,嗔一下,自嘲一下,也是极解味的。

错了就错了,还怕承认不成,但在记忆里还是留一分薄面。

不负了那韶华几年,当时情谊。

现实生活中,还是永不相见的好。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相见不甚欢,相处不甚愉,离别也不甚清楚。

这个奇怪的世界,谁还能真的看通透了,把事了尽了?

都别太执着,遗憾每个人都会有,难过,不也是你情深的一种?

表达已尽,缘分欲收,谁也没有那回天之力。

情深不寿,强极必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不管他待你是什么情状,就把他定格在这句诗中,铭刻在记忆中。

在现实生活中,却要清醒地活着。

你还有你的漫漫人生。

话不能言尽,离别随时在准备打脸。

你认识他在,2010年11月。初三。

你离开他在,2015年8月。大三

现在20XX年3月。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清澈广阔的湖,有我,还有我的倒影。

哦,对了,天上的云,都是彩色的。

回乡贺寿


据我所知这个创意是五原县第一次也是一个全新的庆祝方式。如今,人们在这个不愁吃、不愁喝,大鱼大肉、满嘴流油营养过剩的年代,不再为一日三餐而发愁,也不再为衣不遮体而苦恼,不缺粮食不缺钱,而恰恰缺少的是亲情和家的氛围。老人在哪、家在哪;老人在、家就在的感觉愈发强烈,子女孝顺,儿孙和谐是幸福家庭的基础,也是千万个家庭所追寻的最美好的也是最高的理想境界。

在大家的相互配合下贺寿仪式在午时12点正式拉开序幕,叔父叔母盛装正坐,全场亲人恭喜道贺,全场分为七个部分,留影拜寿献祝词踩气球用餐敬酒结尾。首先进入留影环节,留影环节分为4个部分,一是由儿女和老人合影,二是由儿女儿媳女婿和老人合影,三是长辈之间集体合影,四是全体直系亲属和老人合影。

我参加了第一张第一个环节儿女和老人的合影,这张照片让我倍感意料,这张照片让我百感交集,在这大喜之日,在这满是直系亲属且众目睽睽的场合下完成了我与全家的第一张具有深刻意义的全家福,看左边是香姐、大哥,看右边是兄弟、小妹,原本单枪匹马的我,此刻居然成了全场最耀眼的亮点。我也是收获最多的人,我收获了兄弟姐妹齐全,父母二老具在的人间亲情,幸福的感觉在血液中流淌,跳动的心在五脏中翻滚,只差那一声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呐喊,我晕了晕的是那样的剧烈,我醉了醉的是这样的清醒。

说实话能参加这次贺寿对我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的大喜事了,但是没想到我居然是以直系中的直系亲属的身份参加,惊喜之余百感交集,内心感慨五味杂陈,喜悦的心情掺杂着些许纠结,也许是因为有太大的压力和太多的顾虑吧!我不停地在问自己:我一个穷小子凭什么拥有这样的待遇?有什么资格和兄弟姐妹站在一起合影留念?凭什么要受到这个家庭给我如此高的待见?无数个为什么凭什么占据着我整个脑海,原本平静的心视乎一下到了沸点,久久不能释怀,言语和神情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唯有借助干活来掩饰正在变化的细节。

贺寿仪式在香姐的策划中有序进行,举杯、敬酒、祝福、畅谈,欢声笑语包裹着偌大个餐厅,为大喜之日增添了别样的气氛,酒过三巡彼此都不在陌生也拉近了距离,心与心走的更近,手与手握的更紧,勾肩搭背频现,调侃笑话迭出,就这样大家在和谐的氛围中享受着幸福的滋润。

在不经意中被妹夫闫峰安排了一个节目!似乎这一环节来的太快大感意外,思想上毫无准备,当把话筒交给我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面对众多长辈、平辈、晚辈三代同堂的现场该说什么?怎么说?唯恐不要因为我笨拙的表现给大家留下不好的映像,数十秒的激烈斗争,想到二平和我提到的素食宴,我认为以为什么办素食宴为出发点打开话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由此顺利进入了个人的演说序幕,短短的几分钟有着太多的感慨、太多的言辞和太多的想法、带着太多的激情,粗略的表达了个人的一些观点,并将不能完整呈现的部分言语存放于心。

接下来进入互敬阶段,也是体现一个人的社交综合素养的关键时刻,这个阶段我是自信的,因为没有了长辈的压力,没有了河套民间习俗的羁绊,进行起来得心应手,开怀畅饮酒过数巡,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晕乎起来,酒让我兴奋也在蚕食着我当时还算清醒的意识,走路打趔趄,说话带卷舌,一副满不在乎典型的酒足饭饱的神态,这种感觉似乎不赖。

迎来送往也是宴会结尾阶段,送老人上车回家的那种依依不舍,送长辈的那种难舍难离,送兄弟姐妹的那种丝丝酸楚,让我切身体会到一个大家族的家族味道!

忆过去我穷困潦倒悲喜交集,看如今是兄妹芸芸感慨万千。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活法;一样的家庭不一样的氛围;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空气不一样的味道

想念,老太


老太,是我婆婆的婆婆,一个善良、宽容、豁达、和蔼可亲的老人。

二十年前,我生下女儿,婆婆带了一百天,因为农事繁多,就回乡下老家了。孩子就由老太接着照顾。

那时候,老太在我眼里很年轻,才80岁。孩子小,三个多月。趁着孩子睡觉的功夫,老太给我们洗衣,拖地,洗菜,烧饭。忙完这些家务活,老太就做针线活儿。她利用家里的边角料,给孩子做了很多鞋子,褂子和裤子。密密麻麻的针眼,缝进了老太对重孙女的无限期望。孩子的身上穿着老太缝制的小花袄,脚上穿的是老太一针一线纳的棉质布鞋。老太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孩子睡醒之后,老太就坐在沙发旁,满含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孩子,和她说着话。有时候是唱一首古老的歌谣,有时候是念一首押韵的儿歌,有时候是说一个有趣的故事几个月大的孩子,哪里听得懂老太的意思,只是原本哭闹不止的孩子,听到老太的声音,竟莫名的停止了吵闹。睡在小床上,睁开双眼,静静的望着老太。每当这时候,我对老太的仰慕之情又深了一层

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老太决定抱着孩子去看外面的世界。那时候,我们住在二楼。胆大心细的老太,在孩子睡醒之后,就用薄薄的毯子裹着孩子,抱着孩子下楼去。走到楼梯口,老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探着脚下的楼梯,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太太要带你下楼,上街看热闹,找小朋友一起玩。你呀,千万别乱动,抱紧太太哦!

说来也怪,许是听懂了话音,或是本能的害怕。每当下楼时,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就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老太。一老一小就这样,在我们上班时,无数次的,偷偷地,艰难的下了两层楼。她们或是坐在街旁的店铺里,看人来车往。或是找楼下的老人,聊聊带娃的经验。每次下班回家,邻居吴婶告诉我,祖孙俩下楼的消息,我都吓得一身冷汗。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快乐的流逝着?

耄耋之年的老太,在我们初为父母,工作最繁忙的时候,替我们照应嗷嗷待哺的婴儿,分担了我们的责任,减轻了我们的负担,给予我们最有力的支持。

后来,孩子会说话了,与朝夕相处的老太感情甚深,总是天真地说:"等我长大了,我要挣好多好多的钱给老太!"每当那时,老太总是一脸慈善地看着孩子,抚摸着孩子的头,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朵玫瑰花,不住地说:"好啊好啊!我们家的宝宝将来要干大事的,要挣大钱的!"

时光荏苒,孩子一天天长大,老太一天天衰老?

孩子要上初三了,还有几天就开学了,紧张而忙碌了中考即将到来。我突然接到婆婆的电话,说老太病危。一家三口,匆匆赶回乡下,直奔老太住的房间。躺在床上的老太,昔日整齐的满头白发,如今凌乱不堪。也许心有灵犀,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老太,在我们回家后,竟努力地睁开眼睛,寻找重孙女的身影,目光中满是嘱咐,对孩子的祝福,对家人的牵挂,对人世的不舍?

看到老太嘴唇干裂,我赶紧给她喂水。可是只要碰到一点点食物,老太都会被呛得气喘吁吁地??那一刻,我感到非常的无助。我最敬爱的老太,孩子还没有长大,你就要离我们而去了吗?不是说好的,等孩子长大了,给你挣好多好多的钱吗?

如今,整理家中的老照片,看到当年五个月大的孩子,坐在你腿上得意的神情,勾起我对你的万千思念。我手捧相片,淡淡的想念溢满心头。又是一年立秋日,酷暑已日渐消去,窗外的秋风带来阵阵清凉,天空的白云飘来深深的思念。阳台上的花儿依旧盛开,窗外的绿树依旧葱茏,空气里弥漫着我们不曾休止的思念。

老太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七年了,我时常感叹,孩子能遇到你这样的老太是何等幸运。你是我婆婆的婆婆,一生劳作不辍,用你神奇的双手,带给我们刻骨铭心的爱,无法割舍的情。耄耋之年,你舍去原本可以休闲的时间,来照应孙子的孩子,陪她度过最美好的幼儿时期。

在物质匮乏的那个年代,你用平和豁达待人接物。你时常给我讲起你年轻时的故事,那时的你如何用拼搏,用汗水支撑着整个家庭。大家庭中少不了磕磕碰碰的,你总是用自己无比的宽容,化解尴尬局面,解决矛盾冲突。你用一生的勤劳和智慧,善良和宽容影响着子孙后辈

忙碌的日子想起你,内心总会变得平和,不急不躁。于是,我从从容容,踏踏实实的走好属于自己的道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平淡的日子里,我把对你的思念装进行囊,旅途中,温暖无比!

于是,处处风景,处处美丽!

孟老太太祭文


大哉痛惜!孟老太七十有三,地母星空亡于日月乾元,一生秋波平息,劈关斩将于明安村,落户东头孟老太爷配做妻,其夫以共产党员横于江湖,自其妻孟氏亡故以来,孟氏嫡长子尚未宁化,始终清流于长春谋生仔业,况且晚婚而生下一女,名晨曦,是为甚好,苟见爷爷不久,奶奶已逝,其三岁四五岁不等,印象不及大深,恐将孟老爷子亡去,甚不知爷奶已有存事迹故,所蛮痕于未然,响亮亮于晨露朝夕,传母名孟氏晨曦。

自吾母又有箴言,孟太太生活时,常住地于干活,早年干活近艰辛,平生产队挣公分,度日比比,再是齐家有份,治家有业,其儿孟四子名孟叫四叔,孟老太太立世以来,共产三女一子,其贡献为国进人力而有资源,四叔结婚,只见孟太太其背如弓,个不高抬头纹就望天,把手开弓,结得已有巧妙,那时年岁五十有九,耳顺之年得喜,操劳一生,幽幽嘘嘘,地里拔舌冲次卖,老牛拉车赛四海,尘世美穷寰雾鬓,体老弱衰困毫毛。

干活人,过为人,子子孙孙立世人,吾真看孟老太太临故前月,胃疼不好,大夫称有药修益生菌可治,十元可购,还疼痛,其夫找大夫注射药物,不好,又经儿子回来医院检查,称胆结石,在家故意弱故,儿女回来观摩,舍粥喂药,不见丝毫奇好,吾于今日出工,二日便得知孟太太人走茶凉,虽以时过境迁,情随事转,不待慢孟老太太的几顿晚饭,馒头豆包,一坛咸菜,其人其实是干活人之妇女榜样。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家风孝道,有之能守,基层百姓,也有超长,印象不假,为此做集。

细腻莹滑寿石桃


去年夏天,我到儿时好友,教授的寓所去拜访。教授是一个淡泊名利隐居闹市的奇人。其诗、书、画三绝,更是个寿山石的玩家,而且还是雕琢石头的高手。其书房里宽大的书桌上,琳琅满目、错列摆放着各色大小的精美寿山石。

雕琢石头的工具和放大镜摆放在书桌的一隅。教授兴致勃勃,一一向我展示着各种玲珑剔透、色彩斑斓的寿山石,讲述着那些石头的种种奇妙和美轮美奂的名字。

讲到忘情处,得意之状溢于言表。其爱之情、其情之切,徐徐绵绵、延展不绝。

我是个俗人,于寿山石外行,只知道田黄石、鸡血石是寿山石中的极品,值许多银子。其他则四顾茫然、如坠云海。

教授讲得眉飞色舞,竟然拿出了一块大如鸡卵、鲜艳欲滴的寿山石来说:这是我雕刻的第一个作品,雕琢手法稚拙些,送给你的女儿吧。我有些感动,眼前是一块红艳灼灼、温润如玉的石头寿桃。

撅嘴鼓腹、鲜嫩莹滑的寿山石桃,喜气逼人,寓意深刻。我知其珍贵,价值更是不可估量。急忙拱手推却,愧不敢受。

教授说:送给你就必须拿着。再三推却不过,我只好涨红着脸放入锦盒收下,可心中却总是忐忑。

回到家里,我将放在精美锦盒里的寿山石桃拿给了女儿,女儿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我又拿过来细细把玩,斟酌着说:教授有一块寿山石的红白菜,惟妙惟肖、当年购买时就四五百元。这块寿山石桃的价值可能更加不斐。女儿极其幽默地一笑说:我知道,白菜的价格是一毛五一斤,而桃子是一块钱一斤。我不禁哑然。

爱者将石头视如珍宝,不爱之则将珍宝视如石头。是收藏家的悲哀,还是藏品的幸运呢?由石头我想到了才华横溢、少年时就是神童的教授。其诗、书、画之绝妙,至今不为世人所知。而其收藏寿山石的痴迷嗜好却在四通八达的互联网上名声大噪。

网上拍卖寿山石,其往往一掷千金,拼命也要购得。买到心爱之石,可以把玩竟日,精心雕琢,甚至废寝忘食、通宵达旦。而其精妙绝伦的诗、书、画却不再提起。

惜哉!教授。世上有多少人,多少好的艺术及其他就这么湮没了。我常常想中国历史上应该有更多的李白、杜甫和吴道子。也许还有更好的灿烂文化我们因此不知,所以我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倒霉的马万寿


阳光很清晰,透过玻璃窗照在脸上,于是马万寿的鼻孔就痒痒的,他觉得肯定有事情要发生。果真一个喷嚏,响亮得很。他睁开眼,那些从嘴巴或者鼻孔里挣扎而出的微乎其微不安分的颗粒就在光柱里游弋。他看到它们,似乎又受到诱惑,决定再来一个,让身体更舒坦些。可是,他终究没有来得及打出第二个喷嚏,电话就响了起来。马万寿很有些不耐烦地伸手拽过床头柜上的电话,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单刀直入的声音:马万寿,请你速到石头沟八方酒家,那儿有人与你联络。还没等他改变一下半翕着嘴巴半眯着眼的状态,对方就“啪”一声把电话挂了,生生硬硬地不闻风声。

放下电话,马万寿就觉得奇怪,僵在那里思忖对方到底是哪一位,可是想过半天也终没想起对方是谁。但他在心里已经决定到石头沟走一趟,无论如何看个究竟。

这时,女人岫从厨房里走出来,问谁的电话,是不是虹的。今天是星期天,虹昨天就说好了今天打电话来约她去打麻将。岫是那种很会消遣很会玩的女人,人在厨房也没忘了麻将约会。

马万寿说:“不是,虹也不会那么早。”岫便不吭声进厨房把早餐端在客厅的桌子上。岫还是那种对男人的事从不追根问底的女人,这一点,马万寿很满意。他常在聚众时感慨:这样的女人实在像国宝熊猫一样一天天见少啦——而每每说这话时又难免不露万人皆失惟我独享的自得神色,就很容易引起在座那些在家里挨尽女人嘴巴功夫苦的主儿们的愤怒加嫉妒。

吃完早餐,马万寿开始往包里塞行李,声色不动。其实他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电话,直截了当不容分说的那个电话。岫在一边看着,一脸猜疑,却也不吭一声,直到看见马万寿拎着包要出门时,岫在后面说:“你不带内裤吗?”岫说完就从衣架上取下两条内裤,过来塞在马万寿的包里。他就顺手搂过岫,想亲昵一下,却被岫一下挣脱了。

火车上人不多。虽然是中途上车,马万寿还是很快找到一个座位。他看看自己的邻座,对面是一男一女;身旁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三个人都一副疲倦的样子。

不用说,他们肯定已经坐了不少路程。他抽出一支烟给那位男的,男的似乎还有些腼腆,推让着不要,但马万寿还是硬递过去,顺口问:“到哪儿?”男的回答:“终点站。”马万寿又问:“肯定去做生意的吧?”男的说:“看我们这样子哪像是做生意。去干建筑活。”马万寿看了一下两个女的,问:“你们都是一块的吧?”这下,男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其实他不说马万寿也知道他不是做生意出差旅游的那号主儿。看看他那副模样就能知道,整个一位地道的披高粱花的形象。马万寿给他让烟,第一是想旅途找一个人聊聊天,时间好打发。还有一个就是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长得花枝披月,粉嘟嘟的大腿在短裙下露出一大截儿,足以令天下稍有色心的男人心跳。况且马万寿虽然称不上“色仙”、“色圣”,但是一个有心计的“色鬼”还是够格的。

马万寿转过脸来看这个女人时,这个女人就脸有些泛红。他问:“你也是终点站下?”她点点头。马万寿心想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和这么两位老“建”在一起的,这不是糟蹋人吗?心里就有些忿忿。拿眼再看那位男的,还是一副腼腆的神色,而旁边那位用马万寿的话来说不上档次的女人,则是用一副狡黠的目光看着他。

这时,漂亮女人问:“你是出差吧?”马万寿连想也没想就回答:“是。公司要在豫东皖西建一个名贵药材生产基地,我是首先去实地考察一下。”漂亮女人又问:“那你是……”还没等她说完,马万寿就一脸谦逊地接着说:“办事员,跑腿的。”漂亮女人莞尔一笑,人就更灿烂了。说:“不可能吧。看你这人不是老总也是个经理什么的。”马万寿说:“没那回事没那回事。”说这些话时,马万寿一直都是一脸山水不露,还真像那么回事,其实心里早就颤了。

这个时候,正好有位列车员经过,马万寿便问她有没有卧铺票了。列车员问他是不是要补卧铺。马万寿说是。列车员说请你过来一下。但是,没有过多久,马万寿又转了回来,坐下后对漂亮女人说:“本人要软卧,却只有硬卧。硬卧就硬卧呗,可那位列车员说还得加四十元小费。真是腐败透顶。其实四十元倒是无所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漂亮女人说:“有个座就行了。”马万寿说:“咳!条件太差。”好像自己一出生就养尊处优、饭来张口的样子。

火车到了一个站停车时,马万寿摸出四十元钱在站台上买了一大方便袋水果、易拉罐,硬是让漂亮女人和对面的一男一女吃喝,还说:“看看,四十元买这么多东西,多实惠。我就是自己宁肯吃些苦头,也不愿助长那些不良风气。来来,都吃,随便……”火车行至午夜,对面那两位看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便相拥着合上眼睛。而身边这位漂亮女人似乎也倦意重重。马万寿问:“你要睡了?”漂亮女人没有说话,只眯着眼向他笑笑,竟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马万寿是什么人?知道有便宜可占,便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的腿上。漂亮女人没有反对,只是把身子贴在他的胳膊上更紧些。这一下,马万寿像受到了鼓励,就把手伸进她的短裙,甚至把手按在她那个部位。漂亮女人还是没有反对,却伸出双臂把他一下揽进自己的怀里。马万寿也知道在列车上,这已经是最大的便宜。虽然夜深,乘客大都睡去,但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更无忌的动作。于是,他就想,到了石头沟,一定要说服她和自己一块下车,只要她能下车,那就有好戏。只不过他担心的倒是她还有两个同行的人。

此时,马万寿早已忘了自己是怎么出门的和那个无端由的电话。他把脸埋在漂亮女人胸间,呼吸着她沁心的体香,竟然得意地想起自己两年前的一次聪明之举。

说真的,要不是那一次,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马万寿高中毕业那年就接父亲的班进了市制药厂,当上一个平常的药厂工人。

可是他凭自己的聪明劲,在药厂干了五年,竟然把厂里的制药技术以及配套机械操作甚至安装的一些细节都摸得滚瓜烂熟。但这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每月拿两百四十元工资的一个小工人而已,穷得叮当响。后来听说广东钱好挣,马万寿就含着一口气辞掉药厂工作,南下广东。在打工期间,马万寿知道了在广州市有一处专门办理假证件的地方,一狠心花了三百元买张“制药工程师证书”。可也别说,没过多久,机会果真来了。有个东北的老板不知怎么就打听到制药工程师马万寿,而这位东北老板正要在南方某城投资建一药厂,正为聘不到制药工程师着急。找到马万寿,听他一阵云侃,竟然连他的“制药工程师证”都没要看就拍板定案,由马万寿总策划、机械安装、设计药剂配方,除每月发给马万寿四千元工资外,还一次性补给他三十万元作为技术补偿。乖乖,一听这码事,马万寿都快懵了,三十万,他从来就压根儿没想过。不过,他也不是傻蛋,他是故意放长线钓大鱼,直到经过那位东北老板几次请,才勉强和他签合同的。虽然东北老板要在药厂正式投产后付给马万寿那三十万,但是,这没关系,马万寿也有自己的打算。

经过四个月的投建,药厂建成,一切齐备,就等着马万寿拿出配方正式上马投产时,马万寿却提出要回家不干了,东北老板一听,心里就明白十二分——该出血的时候了,就让财务室的一位小姐到银行拨了三十万元在马万寿的帐下。至今马万寿还记得那位和他去银行的小姐,标致得很够味,下巴边的一颗黑痣更是锦上添花。

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马万寿还真的拿出一个配方,东北老板很高兴,高兴之余就思忖要带马万寿去开放开放,松松筋骨。于是老板亲自驾着“宝马”载着他下发廊洗桑拿,最后进了一家星级酒店,一阵狂喝猛饮,马万寿似乎也不辜负老板一片诚心,口里说着这XO就是和咱国酒不一个档次,连醉人都醉得够标准。说着就东倒西歪,飘飘欲仙起来。东北老板一见,酒是不能喝了,便给马万寿开间包房,叫了位三陪小姐,一再叮咛他明天早上八点厂里来车接,就开着车自己先回去了。

其实你以为马万寿真醉了吗?他能喝的是酒,他是装醉。那银行里的三十万已被他提成现金汇回家了。至于那个药物配方,看起来东北老板如获至宝,马万寿心想你就等着瞧吧,他留了一手呢。他的身份证、电话号码(其实他家那时根本没有电话)全是假的。

那一夜,马万寿跑了。

马万寿跑了。马万寿也发了。

马万寿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想着竟然在漂亮女人怀里睡着了,当一阵广播声把他吵醒时,天已经大亮,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山上松针在晨光里挂着透彻的露珠。马万寿看看漂亮女人,她竟还在沉睡。可是当他向行李架上看去时,差一点跳了起来,大嚷:“坏了,坏事了——包呢?我的包呢?”叫声立刻引来许多乘客的目光。漂亮女人也被叫醒,马万寿便质问她:“我的包哪里去啦?”漂亮女人惊悸地摇摇头。

“肯定是你们合伙坑我!”马万寿看见对面的一男一女早已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他大声问:“是不是?”漂亮女人还是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们。”马万寿说:“什么?鬼才相信,快告诉我他们到哪里去了?”漂亮女人开始冷静下来,说:“我真的不认识他们的。”“别放臭屁。走,我们一块去找乘警。”说着马万寿就要拉漂亮女人。谁知漂亮女人这下似乎被惹怒了,抡起巴掌就给马万寿一个响亮的嘴巴,并大叫:“王八蛋!”这下算把马万寿打清醒了也打懵了,正不知所措时,列车徐徐进站,石头沟到了。

马万寿捂着被掴得发烫的脸,摸摸钱还在口袋里,想想,也就咕囔着“这下竟栽在女人手里”走下火车。

石头沟是个小站,马万寿没来过但想过,等走出车站一看,竟比他想象的还要小的石头沟只有两排十几间房子顺着铁路坡下而立,孤零零地甚至连树都没有几棵。

八方酒家就在铁路靠右边的头两间房子,看上去其实还不如市内街边的一个小排档。

没有了包的马万寿此时倒也神态自若地走进来。由于刚刚一列火车进站,下车的十五六个人竟把八方酒家的五张桌子占了四张,有一张呢似乎专为马万寿备留的。他看看周围的人,没一个认识的,便自己在这张空桌前坐下,才感到肚子真有点饿,就向老板要了两个菜一份炒米粉。当他正低头吃的时候,老板又转过来,说:“刚才有个人让给你递个条儿,你看一下。”马万寿接过纸条一看,写着:对不起,我们原打算在石头沟接你,但由于意外原因不能前来,就只好在总林铺见面。请放心。“这次语气显然比上一次在电话里客气得多。

马万寿问老板:“是什么样人?”老板说:“是个女人,很漂亮。”又是一个女人。

此时马万寿就有了想回去的念头,觉得这两天的事总不对劲,前后充满矛盾。

可是当他吃饱肚子站起身时,主意就改变了——去,到底看看是什么一回事。

其实,人,都有一个受附于悬念的冒险思想。马万寿何尝不是?况且他现在的拥有可以说都与冒险有关。

再一次坐上车时,马万寿老实许多了,他找个临窗的空位坐下,两眼几乎贴在车窗玻璃上看窗外的景物向后移动。看见田野里的牛群优哉游哉地嚼着青草以及绿油油的庄稼一浪赶着一浪地荡漾以及庄稼地里被惊飞的鸟儿,他就想,人,其实和这些向后移动的景物没什么两样,当景物向后移动到某一景段时,就说明人生也到了某一中点或终点。

当列车经过一座山坡时,不知怎么的,马万寿就觉得那山是一个仰卧于天地之间的女人,凸凹起伏,连鼻子嘴的轮廓都清晰可辨。那一泻而下的坡分明就是女人的瀑发。他觉得这山很早以前肯定是女人变的。

想起女人,马万寿又想起岫,想起岫的种种。

在岫之前,虹才是马万寿的女人。

虹和岫以前是很好的朋友,那时马万寿刚刚搞到三十万,新买了房子,装修完事搬家那天,约了好几个朋友来聚,其中有覃凯歌。虹也约了几个朋友,其中有岫。

大家吃着点心唱着歌吵着乐着玩着,进行到一半时,覃凯歌拉着马万寿到一边说:“哥们,帮个忙中吧?”马万寿和覃凯歌从小光着屁股在一块长大,两家门挨门一个院子。覃凯歌只比马万寿大七天,两个人好得要命,所以覃凯歌刚开口马万寿就接着说:“谁跟谁的事,说这个就见外了,有什事只管说,只要能出上力的,没二话。”覃凯歌就指着岫说:“你认识那个女孩吧?给兄弟搓合搓合,你也知道兄弟这事还没着落。不知怎么搞的,今天见到她就眼热。”马万寿听了,当时迟疑一下。说真的,在印象中,他也觉得岫不错,比虹强。

虹整天大吵大叫,不是吃就是玩,拿马万寿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一点办正经事的样子。

而岫则言语很少,凡事很听话,这一点,马万寿就觉得比虹强。但碍于面子,他当时还是满口答应覃凯歌说:“没问题。”到了夜里,马万寿就把白天覃凯歌和他说的话跟虹一说,没想虹也很赞成,说行,这事包在我身上,准成。于是第二天虹就活动开了,经过她的安排,他们四个人在一家酒楼里聚了一次,至于钱当然是覃凯歌请客。虽然当时岫没有好意思表态,但大家心里也都有谱,这事也就算是定下来了。剩下的情节是人家两个人的事,马万寿和虹自然也不多掺和。可是每每覃凯歌和岫两个人来玩,看见,马万寿心里就酸楚楚的不是味儿。

终于有一天,岫是一个人来的,找虹有点什么事,偏巧虹不在,等到亮灯时分,岫说不等了就要走时,天空竟一个闷雷,雨便瓢泼般的下来了,并且下到十点钟也没个住头。没办法,岫只好住下来,好在有两个卧室,加上平时在一块又玩得厮熟,一男一女,一人一室,原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想睡着睡着马万寿竟打开岫住的那间房门,爬到岫的床上来,外面雨下得忒大,岫觉得反抗也没有用,就任他在身上窜动。在马万寿浑身流着汗安静下来的时候,岫说:“覃凯歌还没有沾我的身子,这下他肯定不会要我了。”马万寿看着床单上的血迹,说:“我会要你,已经不是一天的。”岫噙着泪问:“虹怎么办?”马万寿回答:“她自己走人,反正谁跟谁也没正式登记结婚。”岫便用被角擦了擦眼睛。

时间又过一多月的光景,这事就在四个人中间摆明了。其实虹还是挺明智的,似乎也不在乎。在马万寿和岫结婚那天,虹还送来一大束鲜花,并祝贺说愿你们的生活花繁似锦锦上添花,并且在以后,她都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照样和岫和马万寿一块玩,还教会岫玩麻将。只是和马万寿再也没有那回事了。

总林铺果然名副其实。郁郁葱葱的林子把个小镇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进入就有一种返归自然的感觉溢来。它位于安徽和江苏之间。

马万寿下了火车,正踌躇着走出火车站时竟意外地看见一块写有自己名字的纸牌正高高地举起着。他立即走过去,先把那位举牌子的年轻人打量几遍,结论还是不认识。他就问:“是接我的吗?”那位年轻人反问:“你叫马万寿?”他点点头。于是那位年轻人几乎没有好好看他一眼,就先钻进身后的小车,把车子发动起来才伸出头对愣着的他说:“还不上车等什么?”车子开了很久,那位年轻人都一直专注地开着车一声不语,而马万寿则心里在打鼓,可是人家不吭声,自己又不知怎么开口。想了想,马万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过去,但是年轻人还是看都没看说:“车内请不要抽烟。”弄得马万寿挺尴尬的,就把烟重新装回袋里,干咳两声还是忍不住问:“师傅,你是……”年轻人回答:“司机。”废话,倒挺干脆的。马万寿想。接着他又不失时机地问:“我们这是去……”年轻人接上话说:“上海。”上海?这地方马万寿可从没到过。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可看到年轻人那副冰凉的面孔,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小车又跑了两个多小时,路就开始变宽变平滑,道两边的楼房也越来越高,越来越显示出大都市的风范来。大约又跑了五十分钟一个小时的光景,就正式进入上海市。马万寿正在左右往窗外看时,车子竟靠路边刹住,年轻人依然不动声色地对马万寿说:“下车吧。”马万寿一脸惊异,说:“这……”“对,就这。”年轻人重复一遍,又说:“包车的人讲好的。”这时马万寿才算明白,这车原来是别人租来接自己的。于是他就从车里挪出身子,还没等站稳,那车又“吱溜”一下窜走了。

下车后,马万寿才觉得好累,仿佛这几个小时的车竟像坐过一个世纪那样长久。

他想既然有人租车要把自己拉到这儿,那么肯定就会有人来找他。但是看看如行云流水的来往车辆来往行人,竟没有在他身边停下来的,大上海似乎没在意他这么个人的到来。也许,对于上海来说,他这么一个马万寿实在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他自己明白,现在要做的事是等,等与他这次远行有关的人或事出现。于是,他从上午十一点等到下午,直等到华灯初上以至群灯阑珊,他也没有离开一步,怕与他有关的人失之交臂。这其间,马万寿没有吃一口饭,肚子叫得咕咕响;这其间,他还想过给岫打个电话。由于一路上思想太多,竟然忘记了给岫打电话,可怜的岫。

马万寿此时也感到一阵孤凄。看看已至午夜,一阵街风袭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冷了一下。这时,马万寿开始觉得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他便决定现在就给岫打电话。

电话打了好久才打通,那头传来的声音一听就是岫:“喂、喂——哪、哪里?”岫在那头的声音喘着粗气。马万寿觉得挺奇怪,夜已这么深,还在干什么?他忽然想起那事,脑瓜一紧,忙问:“你在干什么?”“噢,是你呀,都这时候了还能干什么。”岫在那头回答说。这时马万寿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问岫。而没等岫对那个男的说马万寿就问:“他是谁?”“还能是谁?凯歌!他在你走的当天就回来了。现在人家可是发大财荣归故里哇……”岫还要说下去,马万寿烦躁地吼道:“不要讲啦!你可要放自重些,回去咱们算帐。”没想岫更干脆决绝,说:“好哇,我等着你,你可要快点回来。”说完岫就挂了电话。马万寿又连喂两声,只好恨恨又无奈地放下电话。没想到岫竟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本来他还想打过去,想想又算了。

马万寿准备走出电话亭时,一转身,看见一个女孩站在面前,十八九岁的样子。

也许她已站有一会儿时间了,只是他自顾打电话没注意罢了。他正要开口,女孩倒先轻启朱唇,说:“先生,去住宿吧。我知道你在等人,但那人肯定不会来。因为你已从上午等到深夜,都没等来,还是先住下再说。出门在外,身体要紧。再说我们的酒店服务一流、收费标准、国营业务、安全周到……”马万寿低着头向女孩摇摇手说:“走吧。”只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女孩就把马万寿带到一家悬有“新野马酒楼”牌子的酒店。看门面,也算得上豪华,服务也不错,根本没让费事,带他来的女孩很快就为他办好一切手续,并热情地领着他去找房间。

走进房间,马万寿正要说谢谢,女孩却将门一关,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并且三下五去二的就剥得只剩下两点三点没有暴露。他惊讶地指着女孩问:“你、你这是干什么?”女孩立刻换了一副嗲腔,说:“让我来陪陪你嘛。先生——”还没等马万寿再说什么,门却被“哐”的一声撞开,眨眼冲进来四个大汉,女孩一见,立即一副萎靡的模样蹲在墙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开了。为首的那个汉子一把揪住马万寿便打,嘴里还说着好哇,你竟敢非礼我妹妹。

其他三位也不由分说,一齐动手一阵拳打脚踢,可怜马万寿连分辩的话都没有说出一句。过了一会儿,也许他们觉得打得差不多了才住手。为首的那位仍旧用脚踩住马万寿的胸口说:“妈的×你小子胆子倒不小,告诉你,我们这可是正经地方。你说吧,公了还是私了?”马万寿算是明白透了——进了黑店。说又有什么用?自己还是放聪明点吧。于是说:“听老兄自便。”汉子说:“好!痛快。”汉子对其他三位一挥手,马万寿袋里的钱腕上的手表就被卸下来。临末有一位瞅着他的腰说:“嚯,这小子熊样,还佩着真皮呢。”于是连皮带连皮鞋都在劫难逃。最后,四个汉子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马万寿拖出酒店,扔在街边的垃圾桶边,真的也像扔一包没有用的垃圾。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马万寿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痛没有一处不冷。虽然如此,可是他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被拖出酒店大门一瞬间看见的一个人,那个人怎么那么像让他曾经发了三十万元的那个药厂的东北老板呢?就是他——但又拿不准。

天快亮的时候,马万寿闭着眼睛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生痛的腿上。挣扎着睁眼一看,原来是一个拾破烂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腿上,一条腿高高翘着把半截身子伸在垃圾桶里翻破烂。显然,在黑暗中拾破烂的没有注意到脚下踩着的竟是一条人腿。

马万寿一抽腿,拾破烂的立即从垃圾桶里弹出来,惊悸地看着马万寿,待看清之后,又抱歉地对他笑笑,说:“对不起,你还没死呀?”拾垃圾的说完转身背起垃圾袋要走,马万寿却一下子拽住他的裤子。

马万寿想:回去。怎么也得想办法回去呀……数月后,马万寿居住的城市某一电线杆上,有一则“售房启事”,末尾注有联系人马万寿字样。

捡垃圾的老太太


今天,我又遇到小区那个捡垃圾的老太太了,在大街公交汽车站边,她依旧弯着再也不能弯的腰,拉着她那辆沉重的架子车,不时停下来翻看垃圾筒,寻找着那些可以回收的垃圾,一头短白发零乱地在风中飘动着,显得更加沧桑与悲凉……

已经有好几天不见老太太了,我还纳闷着:她会不会生病了,或者去了女儿家,或者……但她终于出现了,依旧是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我的心里坦然多了……

老太太七十岁左右,看上去更像八十多了,腰弯得不能再弯了,头发白的不能再白了。她是省军区一个职工的老伴,在青海生活了一辈子。她不是青海人,但一脸的高原红。因为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秘密,我不知道她更多的信息,甚至于她的名字,但我知道她一直在做一样工作——捡垃圾。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捡的,但许多人都说她一直在捡。作为一个普通职工家属,她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正式工作,但还得操持家务,还得照顾孩子,于是她必须找些事做。做什么事都很难,惟有捡垃圾不难,这不需要多高的文凭,也不需要多么聪明的头脑,只要你不怕丢人,只要你不怕辛苦,只要你不怕脏,就完全可以胜任。那怕是在庄人眼里,这也是最脏最下贱的活,与乞丐是没有两样的。因此,虽说捡垃圾很赚钱,但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做。但是她做了,一做就是几十年,她用捡垃圾的钱购买了住房,她用捡垃圾的钱供女儿考上大学、读完研究生。如今她老了,却依旧干这着这项让她得以维生的工作。

我没见过老太太的照片,更没见过她年轻时的样子,但我想年轻时的她肯定光彩照人,因为我见过她的女儿。

在部队我负责管理小区物业,物业管理与捡垃圾必定会有一些冲突。不为别的,只为安全卫生。老太太住在多层,分了一间地下室,捡了垃圾无法当天处理,就只能堆积在地下室,地下室满了就堆过道中,她不停地重复着这项工作,每天把垃圾摆运进去,弄得整个一层地下室到处是垃圾,到处是刺鼻的臭味。住户反映了一遍又一遍,小区物业也劝告了一次又一次,但她依然我行我素。

我不能因为照顾她的生意而让小区物业管理失控,于是我下达了一个无情的命令:让清洁工把所有垃圾全部扔出来清理掉。老太太肯定对我的做法极度不满意,但老太太属于那种很老实的人,没有出来争执,甚至于连面也没有见。或许她知道后在家里关着门偷偷地哭泣,或许她躲在某个无人的角落大声地诅咒着我。但我顾不了太多,每个人都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在其位谋其职,我也必须要要维护我的利益,对她的无情就是对大多住户的有情!但她的女儿恰巧回家了,闻知此事后不干了,找到物业办大吵大闹,态度很强横。物业办没有办法,我只能亲自出面解决问题。

大冬天,太阳很温和,没有多少寒意。在小区院子里,我见到了她女儿,一个打扮比较洋气也很有气质的漂亮女孩,一见面就带着十分的愤怒,质问我为什么要欺负她母亲?我知道她是高级知识分子,我也没想着要和她吵架,只是微笑着问了几个问题:你知道你的母亲多大了?你知道你的母亲身体状态如何,能否还能继续这样奔波?你既然已经工作了,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母亲了,为什么还要让老人受这罪?既然你爱你的母亲,为什么还要让操劳一生的母亲受人冷嘲热讽,老年也得不到安宁?她的女儿没有了初时的强横,或许是觉得自己理亏,或许是良心上的内疚。她说其实自己也不想让母亲去捡垃圾,也劝过好多次母亲,但母亲就是不听,可能是已经养成了习惯,想改也改不掉了。我很无语,这的确是一个不容质疑的理由,如同我那一生节俭的老父亲,任你购买的新衣服成堆,他依旧喜欢穿着破旧的衣服行走在大街上,毫不感到任何羞愧一样。

我和她女儿没有吵起来,我只从保护老人的角度让她去劝自己的母亲,不要再干这捡垃圾的事了。但若真不捡了,老太太又会怎样呢?如同酒鬼闻到酒味心中发痒一样,一个劳作惯了的老人一旦无活可干,放下了原来的活,或许只有成天趴在窗户上望着窗外一片一片的树叶,或许只有在小院中转来转去,无聊地打发残留的生命。但她会安心地转吗?或许脚还没迈开,眼睛就盯上了那些饮料瓶、纸盒子等等。

事实也如此,和她女儿谈完后老太太确实安静了几天。但很快又看到她伛偻的身影了,看到她熟悉的架子车了。无可奈何,我只有给老太太立下一条规矩:放在地下通道的垃圾必须摆放整齐,不得存放有异味的垃圾,而且要对垃圾及时进行清理。老太太答应了,我们除了安排人不时去检查安全隐患,防止发生火灾外,也不再干强制清理的事了。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看佛面看情面,一个可怜兮兮的老太太,我不能凭着强权去砸她的饭碗,虽然她已经不需要用这个饭碗来维系生活的。但我深知,这是她精神的饭碗,一旦强行打碎,她的精神世界就会崩溃,那腰可能会弯得更低。

于是,老太太终于放大胆子继续捡她的垃圾了。她捡垃圾不局限于兰青小区,别的小区和外面街道的垃圾筒也都是她的目标。每天天刚蒙蒙亮,老太太迎着晨寒拉着架子车出发了。如今捡垃圾也是一项好生意,不仅有外面捡垃圾人员,小区内一些从农村来的、过惯了紧日子的家属们,还有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偶尔也会干干这营生。但他们都会偷偷摸摸地去翻一下垃圾筒,有值钱的东西迅速放进手提袋中,不敢以此为营生,生怕别人见了会笑话自己,生怕丢了亲人的面子。那怕是她的老伴,也只会偶尔帮老太太整理一下垃圾,更多时候只有老太太一个人,颤颤微微地推着架子车,从这个垃圾筒走到那个垃圾筒,从这个角落走到那个角落,伸着布满老茧的手,捡起一片片纸张、一个个饮料瓶子,扔进纤维袋中,放在车上,满意地离去……

有爱才有牵挂,有牵挂才有动力。人生总是充满无奈,放不下的事情太多了,谁曾不想潇潇洒洒地为自己活一生,可到头来却因为太多的爱、太多的牵挂让自己一生重负在肩。老太太也一样,为了她挚爱的家,为了她可爱的女儿,为了她心爱的孙子,为了……一切的一切,成为她永远的牵挂,成为她梦中的梦,或许她已不再需要这样辛苦,但她始终有一个信念: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们,能奉献多少就奉献多少吧!而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夜深人静,抚窗而坐,我想那个执着的老太太睡得很香!因为爱,她很坦然;因为爱,她很充实;因为爱,她也很累……

明天,她依旧会弯着腰,拉着沉重的架子车,走向一个又一个垃圾箱,重复她熟悉的动作。如同我那辛苦一生的父亲,依旧穿着他破烂的衣服,拿着铁锹走向田野,那怕已经是冬天……

张泉灵:经历是我大的财富


张泉灵:经历是我最大的财富

2008年风起云涌,大事不断:从雨雪冰冻灾害、西藏事件、奥运火炬珠峰传递、汶川大地震到翟志刚的太空行走,无一不载入中国史册。桩桩大事的报道前沿,都有张泉灵。无论是极寒缺氧的珠峰之巅,还是满目疮痍的地震现场,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记录并且传递中国正在发生什么。

你猜猜他家的篱笆是什么做的

从北京大学德语语言文学系毕业后,泉灵进入了中央电视台国际部,先后担任中国报道东方时空、新闻会客厅等栏目的主持人,现为新闻中心新闻专题部记者、主持人。

从演播室跨越到直播现场,泉灵素颜朝天,兴奋地体验前沿的鲜活感。

2002年3月27日,张泉灵进入战火犹存的阿富汗采访,成为中国第一位深入险境的女主持人。头几天,泉灵和摄像师住在相对安全的阿富汗首都喀布尔,报道援助物资抵达当地的情形,并被规定不得离开。

听说阿富汗北部地区地震的一刻,张泉灵和摄像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走!

一路往北,一行人来到距离喀布尔70公里的地区。这里原是亚洲最好的葡萄园之一。战火纷飞中,庄园已被夷平,使得游击队无法攻过来。

一片荒芜中,泉灵看见有人正在重建家园。小而温馨的家,围着一圈闪光的篱笆,竟然是用大的炮弹壳做成,在夕阳下兀自美丽着,刺得人眼睛酸涩。

从北部山区回来,泉灵经过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修建的一所露天学校。因为战争频频,20多年来当地孩子无法接受完整的教育。当时,老师正在教授26个英文字母,20个孩子席地而坐,挺着脊梁坐在最后的,竟是三位胡子拉碴的成年男子,正在认真学习abc。

之前的采访只是改变我的知识储备和阅历,但那一次影响到我的人生观。原来,世界上还有人在用战争遗留的弹壳重建家园,还有人将学习最简单的字母视为最大的幸福人性多坚韧,和平多珍贵

从阿富汗回来不久,泉灵申请加入央视的罗布泊之行,跟踪报道徒步穿越罗布泊的探险者李勇。

起初领导一口拒绝。泉灵再三恳请:也许五年后我不再如此年轻,自己就退缩了我是记者,经历是我最大的财富。

领导动容。作为唯一的女性,泉灵与同事共赴神秘的沙漠心脏。

第一把紫砂壶

我心态最不正常的时候是28岁,在当时的栏目做到制高点,找不到上升空间,既狂妄又争强好胜,不觉得这样会伤害别人。后来到了东方时空,我走出演播室深入社会,总有一些人和事,触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譬如鸽子的紫砂壶。

那天,泉灵接到一个朋友电话,对方说:有个宜兴小孩特别喜欢你,他高位截瘫生活在床上,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吗?那孩子就是鸽子,19岁,已经在床上躺了10年。那天,泉灵才知道,在中国,这样截瘫躺着生活的人有100万。

从此两人一直保持联系。他会不时给泉灵发短信:泉灵姐,我在南京做康复治疗了泉灵姐,我可以把自己从床上移到轮椅上了姐,我开始拜师学做紫砂壶了

鸽子做的第一把壶,快递给了泉灵。那年,他已经23岁了。泉灵把紫砂壶小心地放在案头,直到他寄来了第二把壶,才舍得用来泡茶。

泉灵总是记得鸽子在电话里的笑声,清澈、轻盈,仿佛不曾遭遇任何苦难。

第一把紫砂壶,至今摆放在案头。类似的温暖、感动,泉灵珍藏心底,并和亲友分享。在聚光灯聚焦的新闻长征路上,她把这种浅淡的幸福,当作人生最大的奖赏。

要求住院的老太太


俗话说:一过二十三,神仙都下班。这不,离春节还有好几天呢,新华医院住院部的病号们就纷纷收拾好东西回家过年了,尤其是以人满为患而著称的外科病房此时更显得冷冷清清。

平时忙得手脚不得空的吴大夫猛一清闲下来,还真有些不习惯,喝茶水没味儿,看报纸没劲儿,在住院部急诊室里东磨磨西转转,不知干啥才好。

正当吴大夫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时候,一位交通民警和一个戴摩托车头盔的小青年搀扶着一位老太太来到了急诊室,那小青年一进门就哭丧着脸说:大夫,您给这位大娘瞧瞧,看伤着哪儿啦

吴大夫平时最看不惯那些开车肇事的楞小子,一边拿起处方单,一边冷冷地问:说说吧,你怎么撞的人?

那小青年叫起屈来:天地良心,这可一点也不怪我!我在路上正开得好好的,她突然横过马路,要不是我车刹的快,非出事不可,大娘,您说是不是这回事?民警同志,您可是亲眼看到的

小青年还想继续往下表白,却被民警止住了:先给大娘看病要紧,这医院是你评理的地方吗?

吴大夫根据他们的叙述,仔细为老太太做了全面检查,结果是:既无内伤又无外伤,一切正常!

交通民警松了一口气,对老太太善意地批评道:大娘,这次没出事是万幸,您老今后走道可要当心,大过年的。

民警说完话转身又去值勤了,一直没有吭声的老太太忽然一把扯住吴大夫的手恳求说:大夫,您让我住院吧!

吴大夫闻听一怔,还没来及答话,旁边的小青年可急了:大娘,我又没招着您,您住得这是哪门子院哪?您想讹钱就说一声;赔您点住院费是小事,可不能误了我的生意,我全凭过年这几天赚钱呐。

不,我不用你掏住院费,我有的是钱。老太太说着从衣袋取出一叠厚厚的钞票:大夫,这是住院费,够了吧?

老太太这一反常举动,一时让吴大夫和小青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吴大夫望着老太太手中的钱,迟迟疑疑地问:眼看就要过年了,您没病没灾的,花钱住院干什么?这您就甭管了,只要让我住上院,吃药打针我都不怕。

小青年一旁扑哧一下乐了:哟呵!我这几年天南海北地做生意,见得稀罕事也够多的了,可从没听说还有花钱买罪受的,您这不是故意给儿女们添麻烦吗?

我就是故意给他们添麻烦!小青年的一席话勾起了老太太的满腹心事,她忿忿地说:我老太婆儿女双全,一个在广州当经理,一个在上海做主任,按说该是好命了吧?可一年到头的不跟我照个面,平时他们总说自个工作忙,没时间来看我,这我都理解,可过年了,放假了,总该来瞧瞧我这个孤寡老婆子了吧?可他们倒好,这个说她生意忙,那个又说他应酬多。这不,一人给我寄来三千块钱让我过年花。你们想想:他们不来我一人冷冷清清地能花什么钱?刚才我在邮局取过钱正生气呢,差点又出了车祸,我想;还不如真叫车给撞了呢,我要是住了院,邻居们还不赶快给他们发电报叫回来看呀

说到这儿,老太太又恳求吴大夫说:快过年了,您医院的床位又不紧张,就让我住院吧,再麻烦您给我们邻居打声招呼好吗?

老太太话没讲完,那小青年哇!地一下哭出声来:大娘,您甭再说了,快把您儿女的地址给我,我这就给他们发电报打电话去!然后我就去火车站买票,我也有整整两年没去瞧俺爹俺娘了呀

散子老太太


我弟弟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其实他自己都不着急,农村人么!认为大学毕业就是成年人,必须结婚。从我弟弟上大三的时候开始就给他相亲。现在是21世纪了!我弟弟的女朋友一听说,他们家族的传统!那给吓的!当时就跟我弟弟分手了!

不管怎么说,相亲找到的女朋友也未必就不好。因为我婶子当时可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美人!我叔叔,新婚的时候!看见我婶子开心的心脏病都乐出来了!我弟弟的老婆和他是同一个县城的,也在天津读书,俩人毕业打算一块考公务员或者事业编,当然这可以放一下,7月份,领了毕业证就先领结婚证去,然后黄道吉日选的是八月二号。

他们那,其实也离我老家不远,按传统程序结婚很繁琐呢,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不这么办了。但是我弟弟的父母认为这样隆重,女方呢,男方愿意隆重是好事呀,所以这对小夫妻可就受了罪。

早晨很早起来,接亲,然后就要在院子里认亲。县城住哪有自己的院子呀,其实就是在小区里。八月份还在伏里呢,接亲来就已经早上七点多了,太阳已经老高了。新娘自然要穿得花枝招展,新郎也不能穿裤衩啊。小区里围上不少人,摆上龙凤座椅,一位位长辈慢慢走来,坐下,这俩过来磕头,长辈给红包,勉励下。等这个程序完。新郎一身大汗,新娘几乎虚脱了。

后面新郎就好点了,招待客人,自己可以躲躲懒。新娘要坐床。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坐着,不许看电视也没人陪聊天,偷着带进去的手机还被她婶发现给没收了。郁闷呀。坐着呢,进来个老太太,左边嘴角有一大块青记。端着碗。这时候因为无聊,新娘已经倚在床上迷糊着了。听老太太进来,也不认识,想必然是婆家的亲戚,刚要坐正身子,老太太真快,已经到了床边了。把碗递过来,好像是要她喝,她一看,是粥。不想喝,可是新媳妇怕这是人家的规矩,勉强接过来,刚把碗放进嘴里,老太太一伸手,托住碗底一扬,这少半碗粥一下灌下去了。新娘有点生气了,这也太没礼貌了。一生气,醒过来,眼前哪有老太太,还是她自己。这会还迷糊呢,也想不清刚才是做梦还是真事。过了一会又开始忙婚礼,这事就过去了。过了几个月,怀孕了,当然家里很高兴。怀孕3个多月的时候,她又梦到那个老太太,这次是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看着自己,第二天就流产了。她把这事和老公说,孩子没了,老公也烦,所以没在意。后来第二次怀孕,还是梦到这老太太,又流产了。她再说,老公才有点害怕。正好这时候婆婆也来天津照顾她(她妈已经来了),跟婆婆一说,婆婆很生气!

直到十年后,因为采访任务,我弟弟认识了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很喜欢他。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长辈喜欢子女那种。说起来老太太可不简单,她的丈夫是级别很高的国家官员,她也是离休的干部,副部级。

他第一次去,看老太太家很热闹,后来知道一部分是工作人员,比如医护人员,另一部分呢,老太太叫“孩子”。后来知道,一些是亲戚家的后辈,一些是以前工作人员的孩子,比如以前警卫员的孩子。老太太夫妇那时候看这几个小孩很可爱,也总叫他们来家里玩,从学龄前就如此,慢慢就视如己出了。老太太也有自己的子女,也有自己的孙辈。但是我弟弟这个朋友呢,纯文人嘛,内心很敏感,所以总觉得这老太太有点怪,他甚至有点可怜她。

其实人家的生活水平比他好太多了,而且只要一个眼神,那些后辈们争着过来服侍,一个个笑的和花一样。老太太呢,大多数时间是坐在躺椅上,摸着她养的那只猫。我弟弟的朋友是带着报社的任务去的,完成任务就应该和老太太没有交集了,他也知道两人社会地位相差太大,总觉得没事再去找人家近乎巴结人,所以也就不去了。但是他不去,老太太叫人把电话打到报社,问小X怎么不来看我了。社长赶紧叫他去。他呢,抱着安慰孤寡老人的心情去看望。几乎最少半个月就去一次,这么大概7,8年。期间老太太问过他的家庭工作,他认为自己家庭工作都很好。从没提过一次求帮助!

那天老太太去香山玩,弟弟推着轮椅(老太太没毛病,但是上了年纪,不愿意走的时候就坐轮椅)。老太太忽然问他,你觉得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他说没有啊。老太太说你这个孩子呀,真是个孩子(其实那会他都快四十了)。你想想,这么多年,我和你单独呆过吗?

他一想还真是,每天那些后辈都众星捧月似的。于是说没有。

老太太看他还没明白,叹口气说,我跟你说说吧。

说什么呢?大意是:所有人,包括老太太的子女,没有一个把她当作人的。或者把她当做靠山,或者把她当作门面,或者把她当作摇钱树,但是没人拿她当作活生生的人。所有人都陪着她,但是没人关心她想什么。她想看后辈和和气气的,但是所有的后辈都在互相提防。好像她是一座金矿,只怕别人多拿了东西。所以她看上去很幸福,但是其实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没人在乎她的意愿。为什么对我弟弟好?因为他是唯一把她当作一个老人的人。

听得我弟弟热泪盈眶。

老太太又问,你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们没跟那么紧?老太太的眼睛里露出狡黠的光,说他们不行,当年小日本那么厉害,还是被我们耍的团团转。我想甩开他们,用这么点(伸出个小手指)脑子就够了。

我弟弟照例不知道。我叔叔的朋友说那以前为什么不甩开呢?老太太叹口气,说都是自己孩子,斗赢了他们又有什么用。今天是有事和你商量。

啥事呢?老太太说,除了你,再一个把我当人的就是它了。谁呀?那只猫。老太太说这只猫陪了我30年。我叔叔朋友不信,猫能活十几年就不错了,而且这七八年,他亲眼看见原来的老猫死了,这是新买来的小猫。

我弟弟都听傻了。老太太接着说,你把这只猫拿回家!你媳妇的问题就就解决了!给你媳妇喝粥的老太太是,散子老太太!专门不让女人生孩子!我当年也见过!只是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今天难得清静!我也快要到寿了!只是可惜这支猫了!

我弟弟半信半疑!将猫拿回家去,可是第二天,那只猫就死了!我弟弟的妻子在10个月之后生了一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