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一生网

欢迎来到情感一生网
你的位置: 情感网 > 情感故事 > 导航 > 我在西藏五十年——第二篇:我成了“公家人”

我在西藏五十年——第二篇:我成了“公家人”

发表时间:2020-08-03

【www.qg13.com - 老婆讨好我】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我在西藏五十年——第二篇:我成了“公家人”,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姆妈在轻声喊我,我急忙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她给我端来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蛋炒饭,饭上面还放着几条自家腌制的萝卜条。看见我吃蛋炒饭,弟弟健民不干了,他也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哭着嚷:我也要吃蛋炒饭,我也要吃蛋炒饭。姆妈对他说:健伢子,乖,哥哥大现在是公家人,要出去工作赚钱了,等哥哥大赚了钱,买好多好多鸡蛋回来,姆妈天天让你吃蛋炒饭。

我狼吞虎咽,三口两口吃完饭。姆妈帮我理了理衣服,拿出一个兰布小包袱,说:寿伢子,你的换洗衣服姆妈都帮你包在里面了。缺什么东西就回家来拿。姆妈牵着我的手,一直将我送出小巷口。我走了好远,就要拐弯了,回头一看,姆妈还站在那里没有走。

我来到老地方,父亲不在,那位南下同志可是早就来了,他将我带到不远处的另一栋楼房,进了一间屋,里面坐着一位女同志,正在低头写字。他对那位女同志说:小陈,这小鬼的被服领来了吗?女同志瞟了我一眼,笑着回答说:领来了。只是衣、裤都没有小号的,他穿肯定大了一点。这时我才看到一张木椅上放着一顶帽子,两套衣服,下面还有一床棉被,都是灰色平布做成的。紧接着,女同志拿起一套衣服让我穿上,衣袖、裤腿果然都长出了一大节。她哈哈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才忍住笑说:经理您瞧,他这一身打扮,像不像一个小木偶?南下同志忍俊不禁地也笑了起来,但立即轻轻地咳了一声,接着说:确实是大了一点,那就请你帮他改一改。我还要去开个会,先走了。回头又对我说:小鬼,改好了衣服,中午跟小陈同志一起去食堂吃饭,下午到我那里来。说完这句话,他忙不迭地起身走了。

女同志笑嘻嘻地对我说:经理让我给你改衣服,咱哪有那技术?这不就是将衣袖、裤腿剪短些,再将边边缝好,能凑合穿就行了,过去我也是这样穿的。你说行吗?说完这句话,她仍然是笑容满面地瞧着我。我连忙点头说:行。行。行。女同志在那衣袖、裤腿长出的地方用剪刀剪出个小口子,然后让我脱下来,她将那长出的一节剪掉,一边同我说着话,一边就动手缝了起来。

从谈话中,我知道了,让我去当通讯员的那位南下同志是衡阳县贸易公司郝经理,女英雄刘胡兰的同乡。难怪我昨天一说起刘胡兰,他挺高兴的。女同志也是山西人,姓陈,在县府办公室工作。她还告诉我说:小王,你现在参加了革命,这就好比是买票上了一趟车。今后千万记住要服从命令听指挥。莫像那次我坐车经过一个大站时,见很多人下去了,我也就跟着下去瞧一瞧,可能是我走得远了一点,火车再开时响起的铃声我没有听到,就被甩下了,后来受了好多罪

我就这样参加了工作,也就是小陈同志说的上了这趟火车。可那时候,我连一张招工表也没有填。是父亲替我填的?抑或是郝经理帮我填的?或者那时候参加工作根本就不用填招工表?直到今天我也不清楚。

那段时间我的工作就是给郝经理扫扫地,打打开水,有时出去替他送送信。他还拿来毛笔、本子,让我闲下来的时候练毛笔字。

日子就像湘江河里的流水,一天一天悄悄地流走了。那时候,县里的首长们跟我这个刚参加工作才几天的通讯员一个样,大家都是供给制。被子、衣服由公家统一发,生活津贴标准是每人每月115斤大米,再按照《新湖南报》上当月1日刊登出来的大米单价折算成钱,扣除上个月每人应分摊的伙食费之后,剩下来的就是发给个人的津贴费。我不会喝酒,更不会抽烟,除了买一管牙膏,一块洗衣服的肥皂,最大的消费就是去外面送信时,偶尔花上200元钱(也就是后来新币的2分钱)在小摊子上买一只麻圆(裹上红糖和芝麻的油炸糯米粉团子),一边走着一边吃,那味道真是棒极了!我每个月的津贴费就都有点小节余,全部拿回去交给姆妈。可经理就不一样了,他偶尔想喝点小酒,有时还要来上1000元钱(新币1角钱)的花生米;他还要抽5000元(新币5角钱)一包(50支)的大生产牌香烟,这样一来,每个月的津贴费捉襟见肘,就不够花了。一次,我用自己的津贴费,在外面的小烟摊上,给他买了一包哈德门香烟。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谁让你去买的烟?赶快退回去!

如今我坐在电脑前,在键盘上面敲打着过去的那些故事,我也就想起了郝经理当年教我打驳壳枪时说的:射击的第一要领就是三点成一线。我这一生的三个点,先是亲爱的姆妈给了我人身,让我有了枪标尺上的那个缺口;然后是抗日流亡路上那独特的环境,让我接受了姆妈在长沙周南女子中学接受的那种教会学校的教育,这就好比是枪的准星;再后来就是好人郝守财,让我当了他的通讯员,他的以身作则,让我知道了如何走好自己的人生路,这就是人生的目标。

qg13.com精选阅读

(有我在,你别怕)第二章


次日,珂雪清早起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拉开窗帘,俯视上海这个城市,心中感叹,自己的一切都是爸爸珂百万给的,爸爸房地产事业的蒸蒸日上,少不了上海最大盐商刘天霸的功劳,可是珂雪一直不认为刘天霸是好人,但又始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心中正想着,电话响了,珂雪拿起电话,喂、喂?

你好珂老板,我是亦恕,我们的房子能不拆吗?因为我爸的身体实在是不行,你就放过我们吧?

亦恕?请问你是在求我吗?

对不起珂老板,我没有求你,我只是不想让我爸的病严重

那好,明天早上八点你拿个牌子到我们公司门口站三个小时,牌子上写珂雪我求求你,如果你做到了,我可以保证不拆你们的房子说完这句话,珂雪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一想年轻人应该拉不下这个面子。

明天见亦恕不卑不吭的说道。

珂雪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下午接到哥哥珂雨的电话,说去东方明珠酒店吃饭,珂雪换了一套职业装,开上自己的车,就去了酒店。

豪华包厢里,珂雨和一位年轻人说说笑笑,不是别人,正是刘天霸的儿子,刘威!

雨哥,听我爸说你家在浦东又要搞个蓝韵之家风情园?到时候我可要去现场贺喜啊!

话音刚落,一身职业装的珂雪走进包厢,刘威看的眼都直了,急忙问道:这位就是雪妹妹吧?边说边伸出手要和珂雪握手。

珂雪没伸手,说到:呵呵,你是刘威?虽然你一身的古龙水,但我依然能闻到一股人渣味儿

一脸尴尬的刘威笑了笑:看雪妹妹说的,哥是那种人嘛?哥雷峰也,哥雷峰也

旁边的珂雨冷笑了声:咳,雷同志,咱们点菜吧,刚从美国回来,尝一下地道的上海菜。

好好好,点菜点菜,雪妹妹爱吃什么尽管点,嘿嘿嘿

一个饭局都相当无话,饭后珂雪起身准备离开,刘威急忙掏出一个钻戒,说道雪妹妹,见面礼

不用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说成见面礼呢?你不会见女人就送吧?珂雪不耐烦的说道。

在回家的路上,珂雨说:小妹,人家刚回国,你看你说的那些话?再怎样他也是刘叔的儿子啊!

珂雪不满道:哎呀哥,我看他不像是个什么好人,油嘴滑舌的!讨厌这种人

兄妹两个回到总公司,直接走到父亲的办公室,一进门,珂雪就撒起娇来,爸,人家想死你啦!呵呵

哟,乖女儿来啦?呵呵,快过来让爸瞧瞧,恩,又漂亮了!

那当然啦!珂雪脸一红,推了一下爸爸的胳膊

你们两个这是去哪玩啦?那个蓝韵之家的项目怎样了?

爸,我正要说这件事呢,我想换个地方建这个项目!

为什么?珂百万不解的问道。

因为,因为反正就是要换地方!珂雪并没有说出亦恕的事

你先出去,我和你哥谈点事。珂百万点了根烟缓缓的说道。

珂雪出去后,珂百万问:小威是不是回来了?爸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刘叔一直帮我们家,是因为小威和小雪是有婚约的,如果小雪嫁给了他,以后我们珂家在上海算是有立足之地了!

珂雨惊讶的说:原来是这样,那对小妹不公平!

珂百万一拍桌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家的未来,特别是你的未来!

珂雨低着头说:爸,我懂了,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必须把蓝韵之家的项目完成,让你刘叔看看我们珂家的实力,我听胖子说浦东有一家人不愿意搬迁,你去把这件事摆平,不论用什么办法!越快越好!珂百万狠狠的把烟头扔到地上

我不是精灵:第二章


(2)

连他的妻子都不认得他了。他通知她送些冬衣来。她茫然地在狱门口东张西望,直到他叫喊,她还不敢往上迎。他提出看看女儿,她不肯,说女儿才懂事,她不会认出他,只会被吓坏。

他被两个持木棒的人押着走过那个大伙房时,一只大狗出现了。三年时间,它已长得那么剽悍。它毫不犹豫地冲向他,将两只前爪搭在他肩上。他不顾身后解差的喝斥,停下来,轻唤它的名字。在狗类无表情的脸上,他看出它三年来对他真切、痛心的怀念,他相信它从未忘记过他,尽管他已被毁尽了原样。解差开始拿木棒捅他的腰、脊背,捅得一下重似一下。狗并不想替他报复,去咬两个持棒的人。从一开始跟随他,它就自卑惯了,它不惹人、不闯祸,向来忍气吞声,似乎懂得狗仗人势的俗话在此行不通,他没一点儿势可让它仗。再说它顾不上去咬去扑,它全身心地在向他琐琐碎碎、期期艾艾倾诉。

他被木棒捅得吃不消了,它却不懂,仍是固执地要挽留他。终于,一棒落在它身上,它痛得长长叫了一声。他朝它喊:回去!不然你会被打死的!它反身一口叼住了木棒,四爪生了根一样定在那里,凭另一条木棒怎样朝它身上横扫竖抽。它眼睛里哀哀地看着他,使他相信狗是有泪的。它似乎在提醒他逃生,似乎在告诉他,它只能给他这点不济于事的这点帮助。它还似乎在表白它无尽的忠诚。它终于倒下去,血从它嘴里流出来。他被木棒驱赶着离它远去,走几步,他便回头唤它两声。它似乎已死去,身体扁扁地瘫在地面上,而每当他唤,它便吃力地支起头颅,尽量欢快地摇两下尾巴。

等他有了一点自由,甚至有了十几元的伙食钱,他头件事是到集上买了半斤肉,正正规规地提着。他记得它从认识他就从未吃过肉,也不知它活到如今可否知道天下的狗本是吃肉的。他走到伙房后,却不见它。它就是残了瘫了,他也得先把这块肉喂了它,然后带它走。接着,他看见了钉在墙上的狗皮。

年轻的画家面对那狗皮站了很久。他多少次地挺住了,但他没把握这回他能否挺得住。

后来,他又开始画画。他觉得他画不出人了。我把这故事讲给郑炼时,用了足足四小时。讲完,我们都静在那里。我背朝光坐着,郑炼坐在屋角,他说背光看不清我的表情。

我一下把脸朝向亮光,说:怎么啦?我没哭。

他跑上来仔细盯一会我的眼睛说:你爱上他了。

真的?!

对。你已经爱上了这个画家。你现在还不知道这是爱,只觉得心里那种悲天悯人的感觉很伟大!

不会吧?他是我爸的朋友,比我大二十岁,我爸叫我喊他叔叔!

正是这种不近常理的东西使你感动。你不是个一般的女孩。一般少男少女的恋爱你是不满足的。在火车上头回见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个一般的女孩。他明朗地一笑。半月前,我从北京回南京过暑假,火车挤得连站都站不直。一个长腿宽肩的男孩朝我笑了一下。奇怪的是我并不反感,每当他笑过来,我也笑过去。渐渐俩人的笑里都有了点内容。当时我想:就这样的笑多么好,不要去了解他的家庭,他的职业,不要过问他一切身外之物,就这样以明朗淡泊的笑开始一种明朗淡泊的友情多么好。他侧过身,我明白,那是他暗示我投入他的庇护;他两条长臂一挡,胸前就有了块清净地。我站到他两臂圈起的小堡垒里,他吃力地与我保持着距离,车猛一动,我头发碰到了他毛躁的下巴。我抬起头,他又笑了。那个有着女孩般秀眉大眼,笑得那么明目皓齿的男孩就是郑炼。

后来我们开始谈话,我建议免俗:决不打听对方的职业、家庭,不把任何社会功利的砝码往我们的关系上加,听任这关系自己去发展。半个月来,我们很得意这种纯粹关系。有次我们一块去游泳,他让我替他拿包他去买汽水,从他包里掉出一枚校徽。我使劲避免去辨识它。他也忍不住问我:你父母都在南京你为什么在北京?我笑道:你没看见许多外省姑娘都到北京当小保姆?

好吧,我爱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写封信啊,说你心里什么什么感觉,打算怎样怎样

他起身喝掉杯子里最后一点冷茶,伸了个懒腰,浸了汗透明的汗衫下,胸肌和肋骨清清楚楚。我要送他,他不肯,长腿灵活地将自行车脚踏往前蹬蹬又往后蹬蹬,笑着说我神不守舍谁敢放我上马路。我一直目送他穿过四条路口,看他骑车骁勇地在人缝车缝里窜。

我的信发出去七天,他即或在新疆老荒漠也该收到了。可他没一个字回给我。

七天,他有时间把信上的字句上百遍地嚼。他笑。他不动声色。他沉思默想。他无声地问:怎么会?怎么会?他不知该拿这个突然发痴的小姑娘怎么办。他害怕,却忍不住一再朝那颇厚的信笺上瞅,那字迹真切地有了声音一样:我是为着你悲惨的故事而走近了你;为你乏爱、无爱的往昔而深深爱上你。让我搀扶你带有不愈伤痛的驱体,让我负荷你不胜其累的苦难。他不愿再看下去,从窗前到画前,他踱步。你孤独地、怀疑地远离人群,那是因为你曾厚爱过他们,而他们却狠狠报复了你。我唤着你回来,我知道这有多难。但我将一声声唤下去,以无数声啼血的呼唤,唤回你的哪怕是最微弱的回应。他心乱得要命,小姑娘动了真感情(尽管有点心血来潮),那么多字迹被泪晕开了。我愿以我的不谙世故,尚清白无辜的生命,弥补人们对你欠下的公道;我将无怨地替人们赎过,将承受你冲天的委屈。他几次提起笔来,却不知怎样回复小姑娘的多情。他头也痛起来。我的爱,就在那儿,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你要,就可以信手拈来。然而,不论你要不要,它都在那儿,是你的。许多年后,不论你在哪里,你或许幸福也或许不幸,假如你忽然想到我,想到我的爱和祝福,你若因此感到一点儿安慰,这便是我全部的所求了。他的眼有一点湿润。

我写了第二封、第三封信,仍没有一点反应。我爸已另找到宿处,不在他那里搭伙,因此我亲自去探虚实的借口也没了。

郑炼问我情形怎样,我说闷碰了钉子。

那就拉倒吧!他说。

不!我喊起来,一喊喊出泪:我真的在爱了,我真的跟疯了一样事情比我事先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虽然我信里声明不期待回报甚至回答,但果真没回答,我失望得心都痛。

郑炼从包里拿出一小堆雨花石,自言自语地叨咕:鬼知道好看的雨花石现在都跑哪儿去了。我仍想我的心事。他看看我,用手指拨拉那些小石卵,吞吞吐吐地说:有不少人拿雨花石车出项链手链什么的。我往那堆亮都不亮的石头上看一眼,他立刻问:你要不要?我瞪着他要什么?

首饰啊他有些窘的样子:不花什么钱,我也能学着车。

我心不在焉地笑笑。他兴致很高地把石头装回去,说某天非让我吃一惊不可,别看这些石头现在看看不起眼,一车就不一样了。它们刚从泥里捡出来时更污涂呢!我打断他,问道:他要永远不回信怎么办?

不会吧。郑炼答道。

会的!

不会!他大概意识到我俩这么争多没名堂,笑了。依然是他那明目皓齿的笑。过一会,我发现郑炼半跪半蹲地抚着我埋在双膝间的头,说书上都这样写,真爱了,就是活受罪。

我抬起头,见他唇上晶亮的几粒汗。他掏出他皱巴巴、不洁净的手帕,倒先按在我额上。黄昏热得人喘不出气。

郑炼走后,我灵机一动到了路淮清家,先问她妹妹海清出国留学的情况,然后把话转向张叶。

他们没戏!淮清说:哪儿那么容易啊!韩凌的身份、岁数,真难给他找到合适的。顾了人品又顾不得形象,有品有貌却不单身,想要单身女人既漂亮又高尚,三十多岁的女人里,哪儿找得着呢?!现在韩大画家名气是蒸蒸日上,每天都有一打媒人跟他扯皮。张叶够标准了吧?你说她什么缺陷都行,说她不够漂亮恐怕不公道。韩大画家怎么着?他恰恰说张叶不漂亮!那天他和张叶一块吃的晚饭,不知张叶饭桌上是不是媚眼飞太多了。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又单身,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的,没毛病才见鬼了!我忍不住插嘴:为什么一定要三十多岁呢?蠢话!我骂自己。

他说岁数大点牢靠,他说他可没力气陪小姑娘做游戏了,那种一往一来的情书,只让他好笑、肉麻!

他这样讲过?

讲不是这样讲,但意思是这意思。她突然注意到我有点不对劲儿,把我的脸研究了一秒钟,又接着聊下去。我看韩凌这人是不再会对人动感情了。他被关押的时候,有人让他把十根手指放在地上,然后跳上踩!一边踩一边骂:你不就是以手发的迹吗?毁了它!结果十根指头都踩断了。有根手指后来截了肢。想想看,他对人除了恨,还会有什么?他早看透了人的势利、妒嫉,弱肉强食。

开始入夜时蝉鸣才沉寂。我走到西晓楼的院墙墙外,他一开窗,朝楼下一张望,然后深深地感动了一个孤单单的、踽踽而行的女孩背影。他开始相信,世界若真坏了个透,她的存在依然如一汪清水。

他不会开窗的,与有空调的房间相比,窗外糟透了:热,蚊蚋,满街乘凉人的汗臭。

我爸叫我稍打扮一下,晚上带我到徐老伯家吃饭。徐老伯兼文教副省长,也著书作画,只是从不办公。他家总是热闹的,院里的六条竹沙发一夏天就被人坐红了。我小时,徐老一捉住我就说我是他订娃娃媒订来的儿媳妇,自从文革中他两个儿子因饥饿越货杀人,被判刑二十年,他再也不拿我取这种乐子了。

我穿了白色无袖的绉绸衬衫和银灰长裤,宽裤脚。我知道自己有点怪。老萧蛮子见了我,面孔一扭说:瞧瞧这个丑丫头他躲着我妈,在住宅区的路口等我。

你再夸我漂亮也没用,我不会向着你的!我大声道:妈怎么对你了,你非要和她离婚?

爸爸忽然吼:别烦了他停下脚步:好,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对你妈没感情

看看您黑头发还有几根?爸,您已经没有资格整天谈感情、谈爱了。您还口口声声谈爱,我就要羞死了,我心里这么说。您只剩下义务、责任和做父亲的尊严。我口气冷硬地说。我是父亲惟一的女儿;所有父亲都会在某天发现,他们惟一的女儿原来是他们真正的对手。爸,现在是轮上我去爱的时候了!

老萧蛮子沉下嗓音说:看来还没轮上你,要不,你是不会这样讲话的他苦笑,显得那样无助。

在徐老伯家听人议论韩凌,说他最近被一个女电影演员追得团团转,女演员讨他的画,什么也不挑,只捡尺寸大的拿。我不愿听人这样议论:好像他庸俗得人人可以把他挂在口头上。我钻进厨房帮徐老的两个女儿剪田螺屁股,不久听见院里开饭了。除了徐老的老伴端着只又盛菜又盛饭的大碗坐在灶边吃,大家都入了席。曾经开徐老斗争会时,红卫兵往徐老头上刷浆糊,徐伯母也上去刷了一下,从此一劳永逸地躲过了批斗。自徐老复职,她头也抬不起地在这个家里过活,徐老一字未提过,对她照旧,反而更使她愧得几乎活不下去。

我端了一大盘刚起锅的炒田螺出去,见几张桌都坐满了人,正为难地觅空隙,被人拉一把:小家伙坐这儿吧。

我低头一看,竟是画家。他头发胡子都长了些,弄得脸上阴影很重。他不再是一副看得过去的形容,而是相当俊逸。他看着我微笑时,我羞怯得一举一止都笨拙起来。好在他很快让别人缠着说话去了,人们恭维他,向他要画,我马上觉得自己坐在那里太碍事,我刚想溜,他回头对我说:别走,我有话跟你讲。

我多傻。对这样一个人,我竟敢爱,竟敢一口一个同情、怜悯。他几次想开头与我谈话,都被宠他的人打了岔。整个院子在取悦他,似乎今晚来的客人都暗自怀了个真实目的,就是结识他。而那么多人都没使他热起来,他的笑很温和却很被动,虽然他有来有往地应付人们的捧场,他心里却一点都不拿那些话当真。稍微有一点空闲,他对我轻声说:你的信写得不错,小家伙。

十年——我沉淀了自己


单位:贵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EICU护士

时光在拨弄的琴弦上悄然流逝,凝在音符间永恒的旋律一如山间小溪中的卵石,沉淀着我十余年点滴的回忆,或苦涩,或甜蜜二零零二年那个满载收获的秋天,我和许多刚毕业的同学一样,怀揣着梦想、憧憬与激情,以无畏甚或是亟不可待的心态踏上了向往已久的白衣天使之路不经意间蓦然回首,却已匆匆十年有余十年,虽已沧桑了岁月,却沉淀历练了我懵懂的心灵!十年来,我高亢地歌唱过,也曾低声地啜泣过。我痛苦地挣扎过,也曾静心地冥想过我不是信徒,但是我相信,已经走过的路,无论是布满鲜花还是荆棘,都已镌刻着我不溟的痕迹,逝去的岁月都已经定格。而我或踏花而行或披荆斩棘,毕竟已经走过。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鸟儿已经飞过!这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天意早已安排,这就是我要行、已行还要继续行走的路护士之路。在时间的长河里,十年,让我沉淀了自己我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农村质朴的生活给了我一颗单纯的心,所以我最初上班那会儿,虽然早已步入成人的殿堂,但思想依然相当稚嫩,和许多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眼高手低还愤世嫉俗总觉得理想和现实存在太大的落差,加上自以为是,所以总与集体格格不入,不懂得该如何融入这个陌生的大家庭,以致于后来自然被排斥在科室之外。

再后来,我被安排在一个重症监护室(也叫ICU),虽然人员及设备的配置都不算正规,但我在那里一呆就是六年现在回想起来,那是种怎样的历练啊!二十张床位,全是重症病人。白天一个护士管四至六张床位,夜间只有两名护士,却要负责全病房病人的抢救、治疗和护理工作。光给病人吸一圈痰一个小时就没了。还有输液别的,推着治疗车,才加到一半左右,整个病房的病人及家属都在催,有时中间还被临时叫去做事:整理管路(包括所有的输液管、引流管、呼吸机管路等等)、临时处理急症、抢救最可怕的是有时会同时抢救两三个病人!一路跌跌撞撞、手忙脚乱,抢救车在走廊上推拉着到处跑写记录,那是没有一点时间的。所有的记录都只能是下班之后的回忆录。有经验的护士会事先把治疗护理计划写在一张草稿纸上,做一个划一个并标记一个时间,否则拥有再好的记忆力也无济于事。在这里,正常上下班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拖班三到五个小时那是家常便饭。和现在的年轻人说起那时的工作,他们都不敢相信:天啊!那怎么受得了,要是我早就不干了!

在那些疯狂的岁月里,沉淀着无数无法淡忘的记忆。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两个病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一个是老年男性患者,脑出血术后成了植物人。他的家属是相当的难以沟通还很蛮横,愣说是我们医院把她父亲治成那样的,所以他父亲住院期间,不但不交一分钱,还事事都不依不饶。有一天是我的晚班,本来已经被拖班写回忆录直至凌晨三点多才下班的,不想还被家属冤枉给堵上一阵乱骂天地良心,我自认我没做错什么。但那时那刻,我已经无力再辩解什么,只能无助地任凭我那累的、怨的、恨的泪像决堤的海一样翻涌马克思说:如果我们选择最能为人类服务的职业,我们就不会为任何沉重负担所压倒,因为这是为全人类做出的牺牲。那时我们将得到的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自利的欢乐。我们的幸福将属于亿万人,我们的事业虽然不能显赫一时,但将永远发挥作用。我虽然没有那么伟大,但是我觉得能为别人做点什么,能尽全力让他人减轻哪怕一点点的痛苦,对我来说,也算体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也算对得起护士这一光荣而又艰辛的职业。

我选择了,所以我坚持

还有个五十多岁的女性患者,外伤导致颈椎骨折至四肢瘫痪,那病人和家属对我们的护理要求也相当苛刻单给病人翻一个身至少要按摩拿捏半小时,家属无时不刻不在监督,夜以继日,然后就到处散布谎言和告状其实他们的心情我们都可以理解:病情严重、花钱又多,最后还不一定能够痊愈。加之这病人在受伤前曾是一个荣获过许多殊荣的舞蹈演员,而现在的外伤导致的不仅仅是她身体的瘫痪,更是她以及家人的所有的人生观价值观的瘫痪这全部都是非常致命的,所以难免有情绪需要发泄发泄。可是,我们护士也是人啊,也是血肉之躯,我们可不是真正的机器!我们的累、我们的苦、我们的怨,又能向谁诉说呢?后来,那病人终于转科室了,我们的护士长在我心目中算是最能干,智慧、勇敢和坚强的汪江护士长都忍不住哭了,那是种解脱啊!在那样疯狂和艰难的岁月里,我们之所以能够坚持挺过来,我得感谢我的领导汪江护士长!在我们劳累时,是她劝导我们好好休息;在我们受委屈时,是她安慰我们;在我们有了矛盾时,是她苦口婆心地再三强调团队精神所以我们再苦再累都是团结的、奋进的、积极的、乐观的团体。很少有人(包括我)想到因太苦太累而辞职。

回味往昔,沉淀当下。我得感谢那样的疯狂,感谢那些历练,才能成就我现在的成熟和老练。更无悔当初的选择护士之路。

二零零八年,急诊科整楼搬家,我们也搬进了拥有正规的配置的ICU。而随着优质护理服务理念的提倡,加之我院创优三甲医院的评审和再评审,医院上上下下都顶着极大的压力,着实把我们个个忙得不可开交,甚至疲于奔命由于是正规的和优质的,所以我们病房是无家属、无陪护、无护工的三无病房,我们护士也就名副其实的承担起所有的角色,理论上美其名曰:健康照顾者、教育者、协调者、管理者、病人权益保护者小年轻们私底下都自嘲是高级保姆。

是啊!护士的这份工作太普通了,普通得许多人都忘了这是个事业;护士的这份工作太琐碎了,琐碎得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又好像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护士的这份工作太辛苦了,辛苦得许多人都不愿从事这份职业。可是,正是我们这些普通人,默默地奉献自己的汗水、关爱、真情、健康、青春甚至是生命,换来的是千家万户的幸福与安康!

曾经,有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当急救车把一个个不仅病情危重还被弄得脏臭不堪的病人送进病房时,就连家属都觉得不敢相信,更不可思议:我们怎么能够在既不影响病情的情况下又把病人收拾得如此的干净,清爽?然而我们护士确实做到了。这也没什么诀窍,不就是慢慢的,一盆盆的水,一点点的擦当家属非常激动的重复着一遍遍的感谢时,我们护士才慢慢的直了直腰,轻轻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只是淡淡的一笑:没什么,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应该做的。

是的,我们不求什么,看到病人病情稳定、好转、痊愈,看到家属脸上满意的笑容,我们也是由衷地高兴,因为救死扶伤、保护生命、促进康复、减轻痛苦是我们的天职,我们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意味着选择了奉献!

大家应该不会忘记这位65岁的脊肌萎缩的女性患者,她一直处于高度焦虑、高度紧张状态,不管是什么事她都要过问。因为是气管切开不能发声的,所以她说的每一句话你得看口型、对手势,重复好半天才能弄懂。比如当我们都在忙碌着为邻床的老太作心肺复苏术时,这阿姨急匆匆地把管床护士给招唤过来,不顾自己因用力说话而呛咳的难受就是为了了解一下。但我们尽管很忙还是会很耐心地听她说并给予解释及安慰。因为我们知道她除了嘴唇能发出一点声音外,别的再没一丁点力气动弹了。然而却要每分每秒都在清醒的细数和等待着自己的死亡那将是何等的煎熬和恐惧啊!所以这种紧张和罗嗦的程度,甚至连她的家属每天就一个小时探视时间陪伴都难以忍受。但身为护士的我们,却以惊人的毅力、精力、体力和耐力,就这样重复着一天又一天,陪伴了一夜又一夜身为护士的我们,在家无法做一个称职的母亲、体贴温柔的妻子和孝顺的儿女。当我们替病人擦洗身子时,我们的父母却在家中翘首祈望;当我们为病人铺床叠被时,我们的爱人却守着一盏孤灯;当我们给病人擦去眼泪时,我们的孩子却哭着喊着要找妈妈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年轻人,哪一个不是父母心头肉、掌上明珠!在家里父母哪里舍得让她(他)们做过一点半点的累活脏活啊!但现在身为护士,我们不是顶尖的技术人才,而是最有爱心,最有耐心的白衣天使。这爱心和耐心是上帝带给我们的翅膀,是天使带给病人的礼物!

身为护士,我们手脚麻利、无微不至,看着一个个病人、一张张病床,都收拾得干净、整洁、清爽,我们心里也有一份舒坦和踏实;看着病人一个个的好转或稳定,一张张病床的腾空,我们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谈起病人的点点滴滴,我们如数家珍,但对于自家的事却忘得一干二净:就是这样一群人,没有豪言壮语,只有这样悄悄地把病人放在心中,一切为了病人,为了病人的一切,为了一切的病人。

南丁格尔说过:护理工作是精神艺术中之最精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护士必须具备一颗同情心和一双愿意工作的手。

岁月在不断流逝,年龄在不断增长。十余年来,我哭过,痛过,挣扎过。在忙碌和奔波中我也出现过感到体力不支、疲于奔命、难以胜任工作而想打退堂鼓的现象。然而今天我为什么还在坚持着?是什么力量让我毅然守护着自己的职业?

是那一个个被我们从病魔、从死神手中夺回又变得鲜活的生命,是那一双双由冰凉变为暖和的握紧你的手,是那一对对无望哀求的眼神、一道道赞许和肯定的目光、一声声发自肺腑的道谢我听不得病人的呼唤或呻吟,更听不得监护仪或急救车的警报声,当耳畔响起这些声音,我知道我的责任是重大的,使命是崇高的!我无法脱下我的外衣,更不能停止我的脚步记得之前有位家属对我说:你们现在所做的工作是行善积德,功德无量呢!当时我只是淡淡的不以为然地笑笑,心想那只是她信佛的缘故罢了。我从没想过什么行善积德,也没把自己当成白衣天使,我没那么崇高和伟大,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更不会夸大其词哗众取宠。在当下医疗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有很多人或奉劝或警告或体惜:赶快抽身吧,别再做这一行了,毕竟保命保健康要紧啊!生命只有一次,而属于自己的只有健康的身体啊!

然而我还是坚持了!应该说岁月、时间让我沉淀了、沉静了。我不再诉说或哀怨什么。人活着,都会选择一条自己的路一直走下去,路途中的奔波劳累是在所难免的。而我选择了护士之路,无法改变方向的时候,就放松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吧!我相信这条路一样可以通向光明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