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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人我的爱--寄情小妹

发表时间:2020-08-08

【www.qg13.com - 关于亲人情感的说说】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我的亲人我的爱--寄情小妹,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苦难的岁月,总是那么让人记忆不忘!得到亲人的恩惠,总是那么值得人一次又一次的深深体味!我的小妹,就是兄妹中我最想叙说的一个!

听母亲说,小妹刚出生时,又黑又瘦,母亲当时真担心小妹她活不了。村中有一对男方在煤矿的年轻夫妇,结婚几年没有孩子,便对母亲好说歹说抱养走了小妹,多亏了我的爷爷,不顾死活的从那夫妇家硬是要回了小妹,这便有了小妹的故事!

我们兄妹四个,相邻年龄间隔三四年,我比小妹大四岁,但我和小妹的接触最多。

记忆中,我7岁那年,报名准备上小学。名都报了,但在村里当干部的母亲,由于工作责任心太强,硬是让我回家照看小妹。记得每天早上,我穿了衣服,还要给小妹穿。刚开始,我不会给小妹穿衣服,虽然母亲教了我几次,但我总搞得小妹穿衣服不舒服,小妹大哭,我也无奈跟着大哭起来。常常是在家对面上工的母亲听到我们的哭声,回来解了围。白天里,我就领着小妹玩:小妹听话时,我们玩的还开心;但也有小妹不听话,惹得我发脾气打她。记得有一次,我累了要回家,小妹不回,生气的我双手拉住小妹的双腿,将她头和上身擦地的从村外拖回家,引得我又挨了母亲的责骂。

后来,我上学了,我和小妹的接触少了。直到我上高中时,队里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好几年了,小妹上小学五年级,兄长结婚有了孩子,姐姐也嫁了人。当时家里干活:爷爷干不了多少(因为爷爷一辈子给队里护理水渠,而且年纪也大了);父亲干活缺少技巧(因为父亲半辈子给队里饲养牲畜,没做过地里活);母亲没有太大的力气(因为母亲常任村干部,当时又是贫血,一作农活常常流鼻血)心急的嫂子看到家里缺少人手,就想着让我辍学回家帮忙。我当时急了说:我差一两年就可以考大学了,我不回;要回还是让小妹回去吧,她才上五年级,念完书早着呢。适逢当时小妹要给学校交什么钱,家里一时没有,母亲生气说,不行了不念了。等到母亲凑给小妹钱时,小妹怎么说也不去学校念书了。小妹回了家,帮家里人干活了!其实,小妹心灵手巧,学习也不错,如果念书念下去,肯定能考上大学的。这件事也便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我高考落榜,嫂子又有了一个孩子,家里恨不得我不念书了回家帮忙。当时多亏了我的爷爷,一心支持我补习,与父母相争着鼓励我补了一年又一年,爷爷给我的是精神上的支持,我会终生难忘;另一方面,多亏了小妹,瘦小的身子在家勇挑重担,既干着农活,又帮嫂子带孩子。不长时间,兄嫂最终还是和我们分了家。在家锻炼了几年的小妹愈来愈能干了:农忙时,她在家里帮家人做农活,做家务活;农闲时,她和村里的一些大一点的姑娘们一起到附近打工,给人家蔬菜大户做务蔬菜,给养鸡大户养鸡,争些钱来补贴家用!

高中时期,每年暑假回到家,我与小妹合伙做务棉花,扳花芽子,掐花梢子,给棉花施肥打药。忘不了那打药!打药时,我们一个人背着药桶打药,一个人到井边挑水,轮流更换。打药吧,一手喷药一手握紧压杆一下一下上下加压力,一行一行的沿着庄稼走,比较轻松;挑水呢,吃力的从井里一手换着一手一把通过粗绳钓上水,而后想急又不能急的,稳稳的将水一步一步挑到地头。看着庄稼茁壮成长,我们心里甜滋滋!

好不容易,我考上大学了,家里人都很高兴,而小妹更是竭尽全力的担负起来我上学费用的任务。

那些年,母亲是既盼着我回家又怕我回家:盼我回家是他们很想我,我也很想他们;怕我回家是我一回家走时就要拿钱。

我上大一那年过年后,母亲没有凑够我上学去的费用,适逢有人给那小妹介绍对,小伙子给了小妹100元的见面礼。家中人对小伙子还比较满意,但听说他家里风水不好,两个哥哥结婚后先后出车祸,生病离开人世,所以反对的居多。但小妹一边将那100元交给母亲,一边说态度坚决的说她愿意!我才得以顺利去上学。

那年春天,小妹曾到我上学的县城郊区一个养鸡个体户打工。每到礼拜天,我赶到小妹哪,帮她喂鸡收鸡蛋,再有就是两周一次的一架子车一架子车的从鸡圈里往家外出鸡粪。记得小妹第一次领了工资,高兴的骑车子到我学校,将那一个月挣来的80元钱统统给了我,我让她给自己留些钱,她自豪的说:刚开始给她的五元钱还没花,养鸡户主人供吃供住,平时根本就不用花钱!当时,我听罢是满眶的泪水往肚里咽,现在想来,也心动不已!小妹在那家干的很好,以致那村中有户人家看上了小妹,想结为婚事。我回家向母亲说起此事,母亲叹说:已答应邻村人家的,怎么好无故退婚。

大学时,同学们穿的比较讲究,但我属于比较寒酸的一个。我上大二那年冬季,小妹订婚,她将收到的订婚衣服:一件比较得体的绿色棉衣,一条当时时兴的黑色健美裤,还有一双黑色棉皮鞋,统统给了我,一下子让我可怜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而她收到的礼金,又解决了我上学的费用。

我大学毕业那年年后,小妹结婚。婚后不到一年,小妹有了孩子。在小妹坐月子时,她的婆婆因得了乳腺癌到省城动手术,她公公随后服侍病人。小妹靠没有任何经验的妹夫侍候月子,期间,母亲也跑来跑去的帮着,教着妹夫作这学那。一月后,小妹自己照顾自己了。

穷人的日子灾难多!一年后,小妹因误食了老鼠啃过的食品,不幸得了出血热。这可急坏了亲人们:妹夫家人一方面全力进行相救,从村中医生到乡上医院最后到一家看的较好的镇医院;一方面,大家想尽办法东凑西借给医院送钱,终于挽回了小妹的生命。当时妹夫找到我借钱,我跑向单位领导好话说尽是借了500元钱解急,而小妹到此都常叙说着我对她的恩情。每每听后,很觉惭愧!

后来,我也结婚有了孩子,我孩子十几年来的布鞋保暖鞋,小妹是每年都做了好几双,直到我的孩子在县城上了中学,不穿布鞋为止。而我和丈夫的布棉鞋,小妹是常常在做,还有父母的鞋子,小妹一一做着。不时,小妹给我们拿来她家里有的蔬菜面粉,以及适合时令的新鲜香椿洋槐花苞谷棒子,惹得同事们羡慕不已!

近年来,国家惠农政策愈来愈好了,小妹家的日子也有了好转。小妹和妹夫凭着他们的聪明勤劳创造着他们美好的生活!看着小妹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我的心也欣慰了许多!再次,祝愿小妹苦尽甜来,走向幸福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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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人


突然之间,觉得心好乱。我不知下一站,会到那。但我深知,那里有亲人,那里就有家。

虽然相隔千里,我心何尝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我想家,想我的亲人。每年回家,看到亲人们满脸的皱纹和数不尽的白发。我不觉得鼻子发酸,我不曾体会过撕心裂肺的痛处,可当时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如果可以,我愿用我的下半身来,换取亲人们的健康长寿。假如时间可以停留该多好,即使自己永远活在孩子的世界里我也愿意,那样的话我可以永远的看到亲人们年轻的模样。我是不是太傻,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还愿意去做这样无知的梦。可我却不曾在意在别人眼里的自己是个傻子,还是很坦然的将自己的那份天真幼稚的想法说了出来。当时很多人议论,他们的流言蜚语却不曾伤害到我,因为我不曾在乎过,我只在乎我的亲人们健康快乐。

我是个不孝子,曾经也许有很多用词不当的话,没有去考虑到亲人们的感受,因而伤害过我的亲人们。在这里我诚心的给他们说句对不起,是自己的不懂事,没有顾及到他们的感受,去伤害了他们,希望能够得到亲人们的原谅。对不起,我亲爱的亲人们,不知怎么的,有时心情不好时,总是把负面情绪带给你们,不问理由的给你们发脾气,是自己的不懂事,给你们带来了不必要的痛心。也许有时候,自己的有些话说的太重,伤害到了你们,在这里我真心的为你们道歉。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儿时的无知,同时,也谢谢你们能够包容接纳一个这样能惹事的生非的我。真心的谢谢你们。

在这寒冷的夜色下,抬头望月。我何尝不心痛。真希望,这皓月能够把我对亲人们的思念和祝愿带回家。把我的心事说给上帝听,希望上帝能够保佑我的家人健康快乐。然而在这同一片夜空下,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对亲人的这片诚心祝福。

看着时间就这样一点点逝去,我心何尝不痛。可一点办法都不曾有。本想长大后,可以为家人分担点什么,不曾料到自己却成了家人的负担。看着亲人们每天为自己的幸福而发愁,自己却束手无策,然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工作,不让亲人们为自己担心。这让我很深切的感到什么叫做无奈。

我的亲人们,我爱你们!

你是我心中永远的小妹


一个小妹总在念叨多年前她与一对夫妻的交往,在那个小小的三口之家,她倍受夫妻二人的呵护和宠爱,后来因为那对夫妻的离异,一切烟消云散。那段共同相处的日子变成了令她终身难忘的美丽童话,日常月久渐渐地凝结成了一种伤痛,她只能无奈地回忆着。

亲历亲闻她一遍遍叙说的往事,我想起我的祝英小妹。

在一个边远的乡镇,几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为了生活上的方便,建立了伙食团。后来大家各自找到了生活的依靠,先后都离开了。伙食团成员只留下无依无靠的我和鑫。与鑫也算是同事,虽然他在另外一个部门工作,但是他的工作单位受我的单位直接管辖。祝英妹妹是鑫介绍来陪同我的,怕我不接受小妹,鑫特意告诉我主要是担心弱小而孤独的我,遭受惊吓或他人骚扰,有个人作伴会安全些。

最初认识小妹时,她刚到镇中心小学读书,上小学三年级,家在另一个乡镇的山沟沟里,白净的脸长得胖嘟嘟地,人也矮墩墩的,特别活波、可爱、调皮,话很多,什么都要问,什么都想学,像一只停不下嘴的鹦鹉,记得当时她只会说壮话,说客话都还不太流利,常常成了我们模仿和取笑的借口。祝英妹妹的到来,给我和鑫带来了许多的乐趣,我们这个伙食团又建立起来了,很像小小的三口之家,有鑫、我和小妹祝英。

鑫像个男主人,主动承担采买食物和所有的家务。尽管生活条件艰苦,大家过的很清贫,他仍然精心安排伙食,小心关爱、呵护着我们。我们的乐趣越来越多,休息日鑫会带我们上山去玩,教我们采草药,认识草药,教我们吃山上的野果,还会带我们到他的工作室,接触并观赏他的高科技机械,并一一给我们介绍那些机械的功能和作用。

可是,在祝英妹妹顽皮的吵闹中,我也很不认真,最终什么都不记得,常常惹鑫生气。小妹最爱说的话是,她会提问鑫:哥,以后你们是一家人以后,我怎么喊你们哦,是叫你做哥,姐就喊做嫂?还是叫姐做姐,喊你做姐夫。弄得我们羞涩起来,鑫会给小妹的头上扣上磕,最终大家还是一笑而过。笑得最疯的当然是小妹祝英。

鑫和小妹的父亲是一个单位的,他与小妹的家人很是感情深厚,据说,有一年春节,鑫就是去小妹家里和他们家一起过的。

那份美好情缘,仅仅维持了半年有余,就匆匆结束了。个中缘由,都是因为我们太年轻,太单纯,太任性。我想,是年轻和幼稚,致使我们在感情上的一些认知和误会没有处理好,最终没能将那段美好的童话故事继续下去,大家分散以后,年少轻狂的鑫找来一个没有职业的女人同居,听人们说,他们煮的饭总是不熟,半年后那个女人走了。

鑫跟我说过,找来那个女人,是为了让我生气,让我嫉妒、后悔。其实,我这样想:爱一个人,是要全身心地付出,我只是还不想付出自己。那个女人愿意付出自己,说明她真爱着鑫,我却做不到。我不赞同这样的感情游戏,终身不能原谅鑫的行为。就这样大家彻底地散了,烟消云散。用一位电影人的话概括最妥当不过:遗憾的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后来祝英小妹住校去了,她在镇里读书到初中时,仍然与我们各自保持着联络,偶尔会特意来看看我,说说话,问候我或鑫。记忆中,虽然她的客话说得很好了,但她不再那么开心,快乐,很多时候欲言又止,偶尔会叹气,我想是女孩长大了,自然要有很多心事,不可以随意告诉任何人的。

直到我和鑫先后调离了当时工作的地方,回到县城,又建立了各自的家庭,祝英小妹才永远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听说,她外出打工去了,后来,又听说好像是嫁到广东或者福建去了,不知道是被骗去还是被卖去的。

多年来,我没有太多去关注这个小妹,只是忙着自己的生计,很多往事渐渐淡去。

十多年过去,我在办公室突然接到一个浙江打来的电话,来电首先确认我的姓名和身份,然后自报姓名,我知道是当年那个可爱的祝英小妹。她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一句想你们多!的话,带着绝望的口气,反复地说着,令我措手不及,悲悯之情顿生。这么多年过去,我并没有把小妹放在心上,没有关注过她的生活,她的命运,怎知道万里之外的妹子,那么思念着我。

小妹说她通过很多渠道,找过很多人帮忙,甚至找到了我原来工作过的乡镇,费尽周折,才得到我的电话,立即就打过来了。小妹是被卖去福建的,开始大家邀约去打工,到了目的地,就被人家强占做了人妻,现在到浙江杭州打工。生活过的很不好,她的男人不回家,也不养家,回家来就是骂人打人。

生了两个女儿以后,她自己打工养育着孩子,管理老人。小妹说想要回来,但无法办理离婚手续,户口本和身份证都被藏起来,村委、乡镇、法庭都不理这个外来妹。听小妹哭诉着不幸的遭遇,除了心情变得沉甸甸地,我无语。

有了电话联系以后,小妹常常会给我打电话,什么都说,也不忘记问到鑫。我说,与鑫没有什么来往,大家都在一个城市里工作生活,忙着各自的事业,照顾着自己的家庭,电话上也不联系。

其实,这些年在工作上与鑫偶尔相遇几次,他总是大方地向人们宣布,我们曾经的美好故事,似乎唯恐世人不知。年轻的时候,我会很反感这样的言行,但是,时过境迁,也无需计较了。我明白是他的坦然和真诚。

与小妹在电话中相约见面好几年,终于在20xx年她回了趟老家。

20xx年夏季的一天,祝英小妹打来电话,说是回到家里一个星期了,太想念我和鑫,要到县城来看我们,问是否方便。哪里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呢,我叫她赶紧过来,一定要见上她一面,看看当初可爱的小妹,经受人世那么多沧桑以后,她变得怎么样了。小妹知道我和鑫平时没有往来,只是有电话号码,交代我不要通知鑫,在我家里吃好饭,让我陪她去看看鑫和他的家人。

我知道鑫是很忙的,常常下乡,出差,所以给鑫打去电话,预约晚上与祝英小妹见面的事。鑫猜不出来人是谁,非要知道要他等的人是谁,不得已说出实情后,鑫拿出了家长的态度,由他安排,去饭店吃饭,不准在家里吃。那天,鑫打了我的很多电话,询问祝英什么时候到县城。

正好是晚饭的时间,祝英小妹来到了。她非常地瘦弱,像她身边的那个电线杆,染黄了头发,衣着漂亮地出现在我眼前,那一刻我猛然心酸起来,真的要哭了,当初那个白白胖胖、活泼可爱的妹子,如此瘦骨嶙嶙地站在我面前,她不喊我,我就认不出她。我把小妹带到鑫预订的饭店,我们这个分散了二十年的伙食团,曾经的小小的三口之家,重新聚在一起,一页页地翻开被灰烬覆盖了多年的故事,往事一幕幕重现眼前。

小妹很能喝酒,说常喝酒的,生活太苦,喝酒才开心些。当酒过三巡,小妹说出了藏在她心里二十多年的话。她说,很恨你们两个,好恨的,是你们害了我。我和鑫很是诧异,对视着,什么都没有说,等待她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她说,你们是好好的两个人,都是好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家过得那么好,那么开心。跟你们在一起,我好幸福好快乐。你们对我好,我更想你们。

我回到家里,也常常跟我妈讲你们两个的事,我妈说,他们都是好人,以后你就跟着他们,不会受苦的。我就想等你们结婚有孩子了,你们忙上班,我就帮你们带孩子,管家。你们回到县城上班,我也跟你们去帮你们做家务。等我长大了,叫你们给我找个老公,也在从江住下来,一辈子靠着你们。哪想到,你们不成,太气了。当时,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好希望你们最后还是结成一家。可惜。后来,我不想回到山沟沟的家里,在县城也不知道投靠那个,别人喊去打工,就去了,我的一辈子都毁了。我太苦了,都怪你们。

或许,我们都太自私还能说什么?没有想到我们的情缘主宰着祝英小妹的命运。从来没有认真看过鑫的我,眼睁睁看着鑫,听小妹说完。眼神里问鑫:怎么是这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鑫也傻了,看着我,眼神里充满埋怨,似在责怪:都是你造成的。

鑫做了很多的安慰和解释。幽默地劝慰小妹,怪哥子没本事留住你姐,你姐的眼光太高了,我够不着,我不配。我说,以前年轻实在不懂事。停顿一下后,我开了个玩笑:要不,现在大家重新来,你们看,行吗?此语当然荒谬之极,小妹立即破涕为笑,气氛活跃起来。小妹马上开始使坏了,她说,我不要求什么,只要你们两个喝一回交杯酒给我看,我来这一趟,就最开心了。

鑫无语,默默地看着我。似乎是我提出的,马上就要兑现,心想:是我语误了,只是娱乐啊。他们等着我表态。想到小妹多年的心愿,鑫对我曾经的期待,我有负于他们。索性大方地站起来,主动举杯邀请鑫:那就喝一回吧,这杯酒反正早就该喝了的,趁现在还年轻,以后老了再喝,也没意思。说不定,今后大家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在一起喝酒了。

酒杯干了,大家的心愿也该了结啦。

小妹提出想带孩子回来居住的想法,我们积极地帮她安排。我和鑫都想要弥补欠下的孽缘。小妹回来想要做工或做生意都很好解决的。我们家里都有剩余的套房,让她来住,不用租房了,只要她愿意回来,所有的困难我们都负责帮她解决。

那晚和小妹一起吃饭,小妹用手机把我和鑫都拍进去了,拍了很多照片,说是回去以后想我们了,就可以随时看到我们。小妹跟我回到我家休息时,又把我家的每个旮旯都拍了下来。我邀小妹跟我同床,她自豪地说:好,反正我本是跟你睡的。第二天小妹一定要走,由我安排,去饭店吃了餐特色酸汤鱼。

小妹回去几个月后的,给我打来电话,说她老公变好了,回家了也管家了。每个月还给家里寄生活费,一万、八千的。我问:怎么回事?他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小妹说,她把给我们拍下的照片,都拿给老公看了,我们请她吃饭,答应帮她的忙和所说的话,她都告诉了老公。那位男士大惊,问她: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朋友,看照片肯定很有文化,很有地位,很有本事,我小看你了。他保证,以后不再欺负小妹。我开通微信后,祝英小妹立即加了我,说刚刚去北海旅游来,非常开心,还发了很多照片给我。

喜悦之时又默默黯然神伤:小妹啊,我没能为你做什么,也不能给你什么,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你将永远是我心中不能舍去的小妹。

故事略带着凄美,我常在不知不觉中,重复着回忆。一遍一遍地回忆,一点一点地记起。突然发现,我想念着鑫和祝英小妹,想念那些已经逝去的美好回忆,回忆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绪。每每感到落寞时,回想当初不懂世事的我,傲慢、偏执、漠然,让鑫在感情上遭遇了伤痛、无奈和无助,祝英小妹也因此输掉了整个人生。小妹早该说出她的心愿,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处境。

我身边像祝英这样的小妹还有好几个,对我的期待和思念也很多,可是无德无能,地位低下而又清贫的我,拿什么来酬谢她们对我的思念呢?

往事,给我留下了些许的凄凉,但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犹如镶嵌在岁月的长河中的一粒宝石,那么尊贵、耀眼,幸福和美好。

祈愿我的祝英小妹,幸福健康,永远快乐。

小妹


小妹生于计划外。

尚在母腹中的小妹就开始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大队部管计生的头头们见天的往我们家跑,动员母亲中止妊娠。母亲百万个不乐意,千万个无奈的跟他们去了医院。却因母亲白血球偏高,不适合手术而开了药回家调养。母亲表面应允,回家即把药高高搁起。

小妹就这样强人所难留了下来。为此,在银行工作的父亲少涨了一级工资,被取消了一次晋升的机会,并且当时的父亲因患肾病而正住院治疗。母亲独自照顾着一群娃又要生个娃。犹记得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母亲冒雨拖着将要临盆的身子,淌着雨水在院子里隔窗喊起住在南屋的大娘。很快,大娘又找来本村的姑姑。姑嫂两个先把我们一群娃安置到西屋,腾出东屋让母亲生产。小妹就这样哭着来到了这个凄风苦雨的世界。

还在住院的父亲没见过小妹,曾许诺把她送人。母亲老大不高兴。我记得母亲扁桃腺炎复发,皱紧眉头强咽那玉米面贴饼。我无能为力,不能为家里分担什么。好在小妹满月之际,父亲康复出院,回到家中见到小妹,亲得不得了,不再提送人之事。

小妹一天天长大,她带给全家的快乐无法形容。她的模样象极了父亲。她常憨憨地边玩边自言自语,我们兄妹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在饭桌旁向母亲复述小妹语录。

小妹自小很少生病,偶尔感冒发烧,母亲发觉后嚼一口生姜喂上,搂在怀里睡一夜,第二天就好了。小妹并没有因为小而受到特殊照顾,父亲重男轻女,女儿是不情愿供学费的,母亲无能为力,所以小妹跟我们一样,勉为其难的读完初中就停学打工了。

十六岁的小妹齿白唇红,皮肤嫩白,在兄弟姐妹们中出类拔萃。她虽不善言谈,却做的一手好女红,在厂里计件工资是上等的。小妹用勤劳赚得的钱贴补家用,妆扮自己。正当妙龄的小妹光艳照人,却虽艳无征。她一门心思工作挣钱,从不交往朋友,在厂里只跟堂兄们结伴同行,享受着哥哥们对她的照顾,曾惹来不明真相的本厂女孩嫉妒的目光。

小妹快快乐乐生活着,直到二十三岁。那年干咳很久的小妹嚷嚷背疼,及至有一次咳出一口鲜血。母亲慌了,找大夫,去医院,抽血,化验,拍片,诊断结果出来,手拿诊断书的大妹当时就瘫坐在地一一肺癌!此时离父亲去世不足一年!祸不单行的日子,与狼共舞的我日日穷途末路,自身尚且难保,如何顾及家人?得知消息的我因压抑绝望放声大哭!无所依靠的我们开始了给小妹求医问药的日子。大妹尚是自由之身,她领着小妹检查、确诊,决定治疗方案。在那些昏天黑地的日子里,一天天的煎熬中挣扎。

静下来的时候,面对小妹那張因化疗变得更童稚的脸,我呆呆如泥塑木雕般。判了死刑的小妹啊,还剩多少个姊妹相守的日子?

每次化疗过后,小妹那头浓密的黑发便脱落一次,那曾粗硬到让理发师整不出型的黑发,小妹很珍惜的一缕缕收在袋子里。我四处打听偏方,听人说醋煮蛤蟆能治,于是煮了逼小妹喝那难咽的毒水,希望小妹可以摆脱死神的召唤。可那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一年以后,经过数次化疗的小妹渐渐消瘦。望着她站在门口细瘦单单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心神俱疲。多少个夜里,我梦见小妹坠下悬崖,我冷汗涔!涔地喊着爸爸,你救救小妹!救救小妹从梦中惊醒。我泪眼朦胧的祈祷,哪怕能够李代桃僵,我愿意代替小妹,她的人生刚刚开始,而我的人生已经一踏糊涂到无法改写。

我的祈祷不起作用,我的愿望也沒有实现。小妹在生日过后,父亲三周年祭日之前,生命静止在二十五岁。

奶奶的坟前又多了一个土堆,小妹依偎的父亲。送走小妹,我不敢回头,心象刀扎一般难受。两个至亲之人眨眼已成过去,我想念他们,又去哪里找见?那个趴在我背上勒弯了我手指的小妹,就这么匆匆走了?这个世界给了她什么?她又给这个世界添了什么?细想人生或死,是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么?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无处安身时,到山水间安身立命么?

小妹归于山水,山水会因她更清秀么?

小妹,是否原本就不该来呢?

夜雨寄情


夜还是那个无情的夜,人还是那个有心的人。

这时候的这个有心的人貌似更加的感觉被遗忘在了这座城市的角落里。这一个月来的磨砺仿佛让他长大了。更加的成熟了。

经历让人渐渐的从激动转变成了平淡。我现在才觉得和那群人张牙舞爪显得多么的可笑。

你也只能在这写写这些无聊的文章,而没有任何能力去为你的未来作出改变。音乐里的世界很美,很安详,甚至很和谐。我期望着能躲进一个没有竞争,没有烦躁的世外桃源。

那里有流水潺潺,有鸟鸣月伴,有杨柳依依,也有百花争艳。那里热有大树乘凉,冷有暖灯放光。那里没有尾气和污染,整个世界都是花红柳绿,那里没有喧嚣浮躁,整个地区都是安静祥和,那里没有勾心斗角,整个城市都是善良质朴。那里是一个没有压力的世界,里面没有所谓的文明的进步与后退。每个人都按量生产,人人平等,人人自觉,人人自愿。。

那里的文明不用和现在一样那么发达,只求那里的社会别像现在那么复杂。那里的物质不需要和现在一样富有,只求那里的人情别像现在那么贫乏。那里的生活不需要和现在一样多元,只求那里的人们别像现在这样抱怨。

我看到那里:风拂杨柳春盎然,雨打荷叶夏青沾。霜临枯草秋微凉,雪降枯枝冬带寒。

我还看到那里的一片白云蓝天,一只山猿哀啼,一群鱼戏鹤栖,一个松下客屋,一杯山间苦茶,一位白发老翁。

真是:白云蓝天山猿啼,松下客屋鱼鹤戏。外加山间苦茶情,白发老翁惹人嫉。

这样的世界多美啊,可是现在那?

我现在感觉这个世界真是落叶冬风,乌云遮月,一人孤城,好不荒凉。

哎:冬临孤城云遮月,寒鸦枯枝人自觉(察觉,体会)。奈何暗尘埋明珠,冷风吹尽窗外雪。

哎,明明功劳盖世却被世道压制,明明满腹才华到了这却变成了满腹的牢骚,你啊你,如果不是不能喝酒,估计你每天都会借酒消愁吧。

你真的喜欢这样满无目的的书写,这样的生活多么的安逸美好,书写能让你的精神得到放松,情感得到宣泄,能让你自己更能了解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在这一个月里真的好累啊,不光身子累,心更累。越是这么的累就越觉得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生活多么的美好了。

虽千万人我爱矣


男人总是在浪漫过后,要回到现实。而女人却愿意一直在虚幻的情意中沉醉。 对于爱情,女人是贪婪的吝啬鬼。细致地收藏着点点滴滴的感动,吝啬地不愿意浪费任何一丝一毫。女人叫竹隐竹君了。

竹君,再见!他却不转身,说着肉麻的情话:想你,抱着生吃的那种想。好像看见这个男人眼睛放着光,看着女人出浴的样子,恨不得马上抱着唇吻舌舔,生吃了。这样柔情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能舍弃他,独自而去呢。若是为了钱,真是舍本逐末了。

酒饮半醉,花羞媚眼。一人抚琴,一人和吟。高山流水琴三弄,明月清风酒一樽。这真是神仙日子,鸳鸯红粉里的神仙。

女人喜欢抚琴、读书。不能让男人天天转悠在身边,总是围着女人转的男人没出息。吃过饭抚琴,下班回来抚琴,临睡又再练一练。不多几星期,指头上就结茧了。触着什么都硬硬的,麻麻的,似乎感觉都迟钝了。幸好右手还是敏感的,指尖是感觉的神经末梢,如何能任其迟钝。不过左手右手的触感,一比较之下,倒是更为清晰了。

女人在男人的手掌里握着,如琴,凹凸之间,玲珑有致。轻触之下,如颤动的琴弦,霎时从双峰里,传出百鸟和鸣。女人的溪谷也湿润了,似乎传出潺潺的泉音。

心和身可以分离吗?让心飞出去,常伴在心爱的人身边,只剩肉体如何抚琴与读书?空剩皮囊不是快乐的生活。所以最好的陪伴是,随心同步传递和接收心的电波,精神深度的沟通。需要屏蔽的时候,则暂时回归各自的生活。爱他,也要爱自己。

竹君在撒着他的娇,你天天琴书相伴,我要你的情书相伴。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像是一个小小少年,乖乖的,萌萌的。为抓不到你烦心呢。因为想你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呢,就像女人来了例假,莫名地烦恼。男人也有这样女人的时候,竭力憋住笑。若是在眼前,可以抱着头,轻轻地亲一下额吧。要做小乖乖哦!这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写诗时是怎样一副令人着迷的模样。

女人在男人面前,则像是猫。动静完全随着心思,爱着,则粘着撒娇;生气了,转身自顾不知到哪儿去玩了。

几天前,忙得看不见影的男人,也会说不敢打扰的话吗?那憋屈的模样。知道你忙,不敢扰你,终于等到你了。觉得报了一箭之仇似的。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女人的脸开出花来。

清晨一朵带露的玫瑰,从天而降。开启了一个美好的早晨。很忙,但依然开心。女人真是容易满足,即使是一朵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花儿,也会开心半天。

热爱文字的人,在被文字折磨时,那种痛苦并快乐着的感觉,让世界都为之静止。竹君是很容易就忘我的人。诗作对于他来说,是生命的精髓,也是生活的珍宝。他对诗的爱,远甚于爱世间的一切。虽然是闲暇时,才能静心沉入,但每每沉入就有佳作出现,这是怎样的令人愉悦。就像是恋人得着了爱人的香吻的回报一样。

最近竹君的诗,竟不那么尖锐了,得着爱的人,连锋芒都会收敛吧。得着爱的人,待人处事,看人看事都会极尽宽厚。得着爱的人,是一个心胸能容纳千丘万壑的男人。暖暖的,暖着人的心,宽着人的气度。

做事忘我了。

没忘。使劲不想你,使的劲越大,越想你。竹君故意曲解忘我的意思。

亲人


第一章

阿杰二十五岁的时候想起父亲,心中还是充满了恨意。从他记事起,父亲的形象在他脑海里是模糊的,这模糊不是说他不记得父亲的模样,或者父亲不在身边,而是他跟父亲从来都不亲。

阿杰的母亲叫春梅,三十年前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每次出门总会遭遇别人的艳羡,议论,但她不在乎这些。她依旧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哪怕是穿打补丁的裤子。

春梅嫁给阿杰的父亲是因为他是城里人,又会唱花儿,第一次和春梅见面就给她唱了两句:

阿一个河滩里没石头,不信了我俩看走。

阿一个尕老汉没恋手,不信了我俩问走。

阿杰的父亲爱唱,春梅又爱听,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这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的西北农村,算是一件很有轰动效应的事了。

后来的后来,春梅跟阿杰的父亲吵架,骂他没本事,挣不了钱,阿杰的父亲就说:谁叫你当初非要跟我,我又没求着你。其实春梅这么说是有道理的,按传统来讲,是她“娶”了阿杰的父亲,也就是说阿杰的父亲做了倒插门女婿,,没带个针头线脑就入赘了春梅家春梅的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又不同意这门婚事,说阿杰的父亲一看就是个靠不住的人。但春梅执意要嫁,到最后母亲去世也是含怨离开。

春梅嫁了阿杰的父亲,日子却不好过。日子不好过不是说经济困难,在那个年代,村里人的生活条件基本上都差不多。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说不来。春梅爱说话,阿杰的父亲也是,两人都属虎,每有说不拢,谁也不让着谁,你一句我一句就吵了起来,什么毒骂什么,八辈祖宗都会骂到。光骂了不够,还要打,把个茶杯,碗,摔得满地都是。这样还不算完,一个人倒提个小板凳,一个人轮着菜刀,好像非要把对方怎么样似的。

阿杰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在十五岁之前,每次春梅和父亲吵架他都很害怕,但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从此他再也不怕了。

农村谁家里几乎都会养几只鸡啊羊啊什么的,阿杰家也不例外。他们家养了两只山羊。

只要阿杰一放假,父亲就会让他去放这两只山羊。但阿杰不喜欢放羊,他喜欢在家里看书,父亲看他不去,就用棍子打他,时间久了,阿杰也烦了,放了假他带著作业和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书,赶着样去山里放。一放就是一天。

本来一直都没有出什么状况,但这天阿杰因为看巴金的《家》入了迷,等他回过神来,两只山羊早已走得无影无踪,阿杰慌了,急忙去找,可是找到天黑都没找到,他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家。

这件事情的后果比阿杰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父亲发现山羊不见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阿杰羊到哪里去了?阿杰半天回答不上来。父亲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打得阿杰晕头转向。阿杰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可是他想错了。父亲让阿杰跪在厨房里,又从案板上拿来菜刀扔在阿杰面前,说:你死,我顶命。阿杰一下就吓哭了,这时闻声过来的春梅一把抱住了阿杰,父亲不解气,从灶火眼里抽出火棍朝着阿杰的后脑勺就是一下,阿杰的鼻血像是火山岩浆一样喷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这下春梅急了,跳起来骂到:你这是要把儿子往死里打啊,你个狗娘养的杂种,不怀胎不知道心疼,不就是两只山羊吗,丢了就丢了,要是儿子有个好歹,我跟你拼命。父亲的那一火棍打断了阿杰的一条毛细血管,从此阿杰留下了流鼻血的毛病。

那天,阿杰躲在春梅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突然觉得这个被他称做父亲的男人好陌生。阿杰想:肯定是哪里出了错,他不是我的父亲,不是我的亲人。

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没有了敬畏和害怕,那和他有关的一切也就无所谓了。阿杰开始不害怕父亲。

父亲容不下阿杰对他的不尊敬,,于是两个人矛盾不断。一直到阿杰考上大学离开家。

阿杰上大学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送的送,陪的陪,欢天喜地进大学的门,可阿杰不是。为着读不读大学,阿杰和父亲把矛盾上升到了近乎动手的地步。而结果还是一样。父亲的意思是,既然你那么想读,那学费你自己去交,反正家里是交不起。阿杰看了看春梅,春梅也是一脸的无奈。阿杰横下一条心,自己交就自己交,便出了家门。

村里有个整天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叫王二狗。阿杰以前听人说,从他那里可以借到钱,只是利息比别人收的高。眼瞅着要开学了,阿杰实在没有办法,就去找了王二狗。

王二狗听阿杰说了情况,倒也爽快,说到:都是乡亲,这个忙要帮。不过我手里没有钱,我可以带你到省城我表哥那里去借。阿杰听到省城,心里热了起来,那是他将要去上大学的地方。在村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还没有去过呢!

到了省城,王二狗带阿杰去了一家叫“福荣华”的娱乐城,找到了他的表哥王大宝。王大宝五短身材,国字脸,大耳朵,最突出的特征是,嘴里两颗镶金的前门牙,只要他咧嘴一笑,两颗牙像是两扇城门一样熠熠生辉。王二狗跟王大宝说了阿杰借钱的事儿,王大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完了硬拉着阿杰跟他们喝了一顿酒。期间阿杰吞吞吐吐的问利息怎么算,王大宝听阿杰这么问,笑了笑,露出两颗镶金前门牙,说到:我说老弟,这喝得正高兴,你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啊,钱吗,咱可以慢慢还,利息吗,以后再说,主要是情意,姑娘们你们说是不是啊?一块儿喝酒的几个很妖艳的女人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来,帅哥,咱们喝酒。

喝了酒,王大宝又拉着阿杰和王二狗去包房里唱歌,当然,还有那几个一块儿喝酒的女人。

王大宝唱歌超难听,这是阿杰后来经常说的一句话。的确,王大宝天生不是唱歌的料,出了声像驴叫一样,但他自己觉得很好,唱完一首又一首,直到他唱不动了,才一边喘着粗气说真过瘾,一边把话筒递给阿杰,说:老弟,你也给大家唱一首吧!唱得不好不要紧,图的是个高兴。

要说别的,阿杰可能会拒绝,但说到唱歌,阿杰却不怵。他从王大宝手里接过话筒,稍稍定了定神,唱到;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

一首《再回首》唱完,整个场面变得很安静,紧接着王大宝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了看阿杰,说:老弟,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不错,前途无量。王大宝说完,那几个女的尖叫着鼓起掌来,都说阿杰唱得好。

第二天,阿杰拿着从王大宝手里借来的钱,和王二狗一起

回了村里。

回到家,阿杰跟春梅说:娘,你给我准备一套被褥吧!过些日子我要到省城大学里去报名。听阿杰突然这么说,春梅一时没反应过来,说:好,娘明儿个就给你准备。可转念一想,学费从哪里出?想到这,她正准备跟阿杰说家里的难处,阿杰抢先一步,说到:学费我想到办法了,您不用管。

九月初,阿杰拿着学费,背着春梅给他准备的被褥到省城读大学。在报名处,阿杰看到很多人都有家人陪着,满脸笑容的来报名,而似乎只有他,是独自一人。这时候,他突然有些埋怨春梅,心想:娘,你为什么就不能来送送我?

就这样,阿杰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活。他把交学费剩下的钱存了起来,他和别的同学不一样,他们每个月都会有家人给他们寄生活费,,可是,他没有。这些从王大宝手里借来的钱是他全部的希望。

大一刚开始,别的同学都忙着参加各种社团,学生会,阿杰没有这个心情。一有时间,他就到外面打临工挣钱,一来,他想早些把王大宝的钱还了,二来,他想慢慢存下一年的学费。

当初阿杰报的是中文系,后来被划到了历史系,他心里虽有不快,但一想,文史不分家吗!历史就历史,说不定真让自己学中文,自己还学不来呢!

课程安排的不多,其中有很多阿杰不喜欢的,但他每节课都去,因为他心里清楚,他上大学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而且他的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他要比任何人都努力。

阿杰跟班里很多人都说不来,唯独跟和他一起上排球课的陈若琳亲。陈若琳是从河北邯郸考过来的,学美术专业。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眨呀眨呀地看着阿杰,让他干涩的心有了些湿润。这是后来阿杰无意中说到的另一句话。

阿杰是体育委员,上课老师让阿杰点名,陈若琳迟到了、不来了什么的,就会找阿杰,让他不要记她的名字。体育老师老曹是个爱说话的人,第一次上课因为下雨,他就把大家带到教室去上理论课,滔滔不绝的给大家讲一些有关排球的基础知识,其中阿杰听得最认真,于是老曹就选阿杰当了体育委员。

老曹为人平和,课上得好,大家都很有激情。老曹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体育这东西,不比别的,光教不行,它得实践。于是,每节课他都会留出一点时间来让大家比赛。阿杰作为体育委员,每次都会被安排上场,而陈若琳经常坐在场边看。比赛完了,阿杰下场休息,陈若琳会递过去一瓶水,说:渴了吧!喝水。阿杰拿了水,什么也不说,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陈若琳看到阿杰喝水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中秋节那天,阿杰躺在宿舍里看书,同宿舍的林天诺回来的时候给阿杰带回来一盒月饼,说是陈若琳让他带给他的。阿杰心里一阵感动,第一次,他收到女生的礼物。

再次上体育课,阿杰跟陈若琳说了声“谢谢”,陈若琳调侃地说:我以为你这个榆木脑袋,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呢!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爱情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来得太突然。这是阿杰离开学校那年想起陈若琳时说的话。

是的,就像阿杰说的,他和陈若琳恋爱了。

在阿杰眼里陈若琳是很特别的。她不会把头发烫得曲里拐弯,不穿短裤,不穿靴子,不涂脂粉。这一切在别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特征,在阿杰看来无比美好。

他们像很多恋人一样,经历着属于他们的小小幸福。陈若琳陪阿杰上课,阿杰宋陈若琳回宿舍。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散步,一起说话。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逝,转眼到了十二月。

这一天,天气异常寒冷。陈若琳说想吃火锅。阿杰刚好发了前一个月家教的工资,本来打算给自己添件棉衣的,既然陈若琳说想吃火锅,就不能让她失望,毕竟是他的女朋友,是他在这座城市唯一说得来,唯一亲近的人。平日里也没要求过什么,想吃一顿火锅,一点儿也不过分。

下午下了课,阿杰叫了陈若琳去城东一家很有名的店里吃火锅。公交车上陈若琳挽着阿杰,给他讲她们宿舍的事情,阿杰沉默着听,完了看一眼陈若琳,紧紧抓住她的手。

吃完火锅出来,天已经黑了。阿杰说坐车回去,可陈若琳硬是不让,说让阿杰背她,说着便爬到了阿杰的背上。

阿杰背着陈若琳,在寒冷的夜风中慢慢走着,他们都不说话,一直走出去很远。

夜越来越深了,阿杰说坐车回去,要不然宿舍门就锁了。陈若琳坏笑了一声,忽的从后面把手伸进了阿杰的衣服里。阿杰打了个冷颤。

陈若琳问:阿杰,你爱我吗?

阿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这问题有些突然,但还是说了句:爱。

陈若琳又问:那等毕业了,我不回邯郸,到时候我们结婚好不好?

阿杰说:好。

陈若琳看到阿杰说话有些吃力了,就让阿杰把她放下来,又猛地抱住阿杰,说:你一定要对我好,我跟你说得来,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陈若琳说完,两行泪已经挂在了脸颊上,阿杰伸手给她擦眼泪,问:若琳,太晚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陈若琳显得有些激动:不,我不回去,今晚我把全部都给你,你随便带我到哪里。

第二章

王二狗的表哥王大宝很爽快的给阿杰借了钱,当时阿杰觉得这个人真好,念乡里情意,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了自己。至于福荣华娱乐城,阿杰也单纯地以为那是王大宝的生意,他想城里人应该喜欢这样的消遣方式吧!不像在村里,每当天气好的日子,村头的大榆树下总会蹲着些人,打扑克的打扑克,喝酒的喝酒,谈天的谈天,好不热闹。

如果故事按照阿杰想的发展下去,也许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王大宝当了好人,阿杰读了大学,说不定他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可是正如十五岁那年父亲打阿杰的那次一样,阿杰又想错了。王大宝借给他钱是有目的的。至于有什么目的,阿杰后来才慢慢明白。

原来福荣华是一家集唱歌,喝酒,洗浴,卖淫,贩毒为一体的夜总会,王大宝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头头而已。

当然,阿杰知道这些依然是后来的事了。他说:当时要知道会这样,我宁可不读这个大学。

不能不说王大宝是很能沉得住气的,整整三个月时间,她好像没发生过这事儿似的,不闻不问,也没来找过阿杰。阿杰呢,出于人心向善的考虑,再加上和陈若琳的爱情正处于甜蜜,淡忘了这事儿给他心灵上带来的沉重感。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天,阿杰和陈若琳从自习室出来,阿杰看到不远处一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马

上反应了过来。这个人,正是王大宝。

王大宝看到阿杰,笑着走了过来,到跟前,伸手在阿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到:怎么样,老弟,别来无恙吧!

因为陈若琳在,借钱的事儿不便让她知道,又害怕王大宝提起,阿杰赶紧笑着说到:王哥我挺好的,您生意还好吧?

王大宝不答阿杰的话,话锋一转问到:这小美女是你对象吧!怎么,不给哥哥介绍介绍!

阿杰看到王大宝没有提钱的意思,让介绍陈若琳跟他认识,心里松了一口气,说:是的王哥,她是我女朋友,叫陈若琳。

王大宝仔细打量了一番陈若琳,眼角起了一丝笑意,和他平时的笑不一样,他平时笑总会咧开嘴,露出两颗镶金前门牙。可这次他的笑,让阿杰有些琢磨不透。

王大宝接着说:你老弟有福啊,找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做女朋友。走,和弟妹上我那里去,我们好好聊聊。

阿杰用眼神和陈若琳做了沟通,陈若琳没有反对的意思,阿杰说:好。

到了福荣华,王大宝和上次阿杰来借钱时一样,摆了酒水和小吃接待了他和陈若琳。只不过没有叫陪酒的女的。

阿杰酒量本来就不好,几杯酒下肚已有些发晕,王大宝也没有再劝,他倒是不停地劝陈若琳多喝几杯,陈若琳也不拒绝,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王大宝直夸她酒量好。

喝了酒,王大宝又想唱歌,这会儿好像想起了阿杰似的,说到:老弟,今天你可得好好给哥哥唱几首,上次没听够,啊,没听够。

王大宝说是让阿杰唱歌给他听,到了包房却是当仁不让的自己先唱了起来,用他那近乎驴叫般的声音自娱自乐着。几首歌下来,他已是气喘吁吁,便把话筒递给阿杰,眼睛却瞅着坐在阿杰身边的陈若琳。

阿杰虽然借着王大宝的钱,但他讨厌王大宝这么看着陈若琳,心中有些不快,又不好发作,于是他拉起陈若琳的手说:王哥,要不我和若琳为您合唱一首吧!

王大宝听了连说:合唱好,合唱好。

阿杰有了些醉意,但他还是硬撑着和陈若琳唱完了一首《相思风雨中》。

唱完歌,阿杰心里一阵犯呕,他给陈若琳和王大宝说了一声便去了洗手间,

爬在洗手池边上,他觉得头很沉想吐却吐不出来,只想睡觉。

阿杰后来有一天告诉陈若琳:那天要不是你在包房里,我不放心,我可能真就在洗手间里睡着了。

阿杰回到包房,看到王大宝一个人在抽烟,不见陈若琳。还没等阿杰问,王大宝就告诉他,陈若琳刚才接了一个电话,提着包就出去了,问她去哪里她也没说。

王大宝没有撒谎。陈若琳确实接了个电话,是她母亲从河北邯郸打过来的。她母亲给她打电话是为了告诉她,她和陈若琳的父亲离婚了。她父亲把房子什么都留下,一个人般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陈若琳一直闷闷不乐,她跟阿杰说,她想快点考完试放假,她想回家,想回家看她的亲人。

学校的考试在一月中旬全部结束,陈若琳在十天前就让阿杰陪她去车站买好了回家的票。

陈若琳回家这天,阿杰带她去买了两件衣服,一件给自己的母亲春梅,一件给陈若琳你的母亲。阿杰想起自己虽然离家不远,但有三个月没有回家了,他发现自己有些想念母亲了。

阿杰送陈若琳去了车站,在第二天阳光明媚的中午。临走,陈若琳抱着阿杰哭了,说了句:你也是我的亲人,我回去了,你要好好的,开学记得来车站接我。

陈若琳走了,阿杰也回了趟家,他回家不是说回家过假期,他只是把买的衣服给春梅拿了回去。

春梅看到阿杰回来,泪眼婆娑的给他做饭,问他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阿杰轻描淡写的回答着。春梅跟他说:你爹前阵子去了趟省城,本来我想让他顺便你去看你的,又害怕你们说不来,就没让他去找你。不管他怎么样,毕竟他是你爹啊!

阿杰在家里呆了一个晚上。假期宿舍不让住,他和同学一块在附近的小区租了间房,准备在提前说好了的一个辅导班教课。可是,王大宝又一次找到了他。

这次王大包跟阿杰提了钱的事儿,但不是管他要,而是让他去一家王大宝的朋友开的酒吧唱歌,工资一晚上300,另外还有小费。王大宝说:哥哥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这不给你找了个活儿,你挣了钱不就可以还我了吗!

阿杰觉得王大宝说得合情合理,毕竟是他借了人家的钱,虽然已凑了一千多,但离五千差很多,还有利息。如果王大宝说的是真的,那一月唱下来,不仅可以还了他的钱,还可以攒点下学期的生活费。想到这里,阿杰答应了下来。

王大宝把阿杰带到了一家叫Friday的酒吧。阿杰看到里面的设计很精致,加上红色的灯,充满了暧昧。

Friday的老板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王大宝叫她红姐。

红姐真是“红”,红色短皮衣,皮裤,皮靴,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阿杰看花了眼,他甚至觉得红姐的皮肤都是红的。

红姐拿了一支烟给阿杰,阿杰接了过来,但没有抽。红姐笑了笑,说到:到了我这里就不要拘束,放开一点。说完自己点了一支,看了看阿杰,问到:听大宝说你歌唱得很好。

阿杰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挤出了一点笑容,谦虚地说到:大宝哥抬举我了,我就是瞎唱。

红姐听了阿杰这么说,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说:年轻人谦虚点是好的,不过自我这里瞎唱可不行,客人要骂的,这样吧,你先上去唱一首再说。说着,她让乐队停下来给阿杰伴奏。

阿杰心里有些害怕,以前唱歌都是清唱,最多也是在KTV唱,从来都没有现场跟乐队合作过。但是既然上了场,就算害怕也没有用,他拿起话筒,习惯性的定了定神,唱到:

Anotherdayhasgone

I’mstillallalone

Howcouldthisbe

Y’renotherewithme

Youneversaygoodbye

还没等他唱完,现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红姐安静地坐着,好像在听,又好像在想着什么。

说真的,这首迈克尔.杰克逊的《Youarenotalone》是阿杰最拿手的一首歌。他从初中起就喜欢迈克尔,但那时候家里连个录音机都没有,他偷偷买了一盘磁带,借了同学的随身听来听,一遍又一遍,里面的歌基本上都会了,其中唱得最好的就是这首《Youarenot

alone》。

阿杰站在红姐面前,等着她发话。红姐低头想了想,说到:唱的不错,就是和乐队合作不太顺,唱几天就好了,那你留下吧!工资我想大宝都已经跟你说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黄色羽绒服,斜背个挎包,头发秀长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见了红姐,说了声:红姐好。刚要走,却被红姐叫住了,指着阿杰说到:这是阿杰,新来的歌手,你多多带带他,接着又给阿杰介绍到:这是阿尧,我们这里最好的歌手。

第三章

阿杰开始在Friday唱歌。

刚去的几个晚上阿杰上台的机会不多,主要是阿尧在唱。阿杰清楚的记得阿尧唱的第一首歌,是潘美辰的《我想有个家》。阿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阿杰觉得这样的声音有穿透力,甚至可以穿透他的心脏。

红姐说让阿尧带带阿杰,但音乐这东西,主要靠的是悟性和练习,说穿了,没有多少东西可带。如果说一定有的话,无非就是阿尧因为和乐队合作久了,唱起来跟自然和流畅,这一点阿杰需要多注意而已。

阿尧不说,阿杰也不问,两个人各唱各的,唱完就坐在下面休息,。他们虽然在一个酒吧唱歌,但是几乎没有交集,两个人连话也没有多说过几句。

其实阿杰是想说的,他想问阿尧最喜欢谁的歌,或者随便说些什么也行,但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

阿杰下班得到凌晨两点,还要回住处,公交早没了,出租车又贵,阿杰索性从二手市场买了辆自行车,每夜在深冬的寒风中骑车回去。

阿杰看到阿尧下班总会有人来接,开一辆白色的路虎。

说到路虎,是阿杰最喜欢的车。虽然知道这辈子都买不起,但他还是固执地喜欢着。他觉得路虎像是一个优雅的英国绅士,而它跑起来的时候,像是回归了大英国曾经称霸世界的王者风范。

这夜,外面下了很大的雪。阿杰下班回住处,因为地上的雪很厚,骑车困难,阿杰就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凌晨空廖的街道上,阿杰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而孤独。阿杰想,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早已熟睡,或者躺在被窝里看书,但是现在他却像个流浪汉,在这寒冷的雪夜里踽踽前行。如同在他曾经看过一本小说里的男主人公一样,他发出了感叹:人生,真的是个荒谬的故事。

这时候,阿杰想起自己的亲人。不知道此刻他们又在做什么!突然,阿杰被自己这时的想法难住了。亲人?谁又是自己的亲人呢?母亲是,陈若琳说自己是她的亲人,那她也算一个!还有呢?还有呢?父亲吗?哦,他不是,他只是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阿杰觉得有些悲哀,在这样的时候他能想到的人,他的亲人,只有母亲和陈若琳。母亲是自己的母亲,永远都不会变,可是陈若琳......,阿杰真的希望他和陈若琳之间的这份爱情能一直保持下去,一直到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阿杰变得这样多虑,他越来越害怕孤独,害怕被遗忘,他害怕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的寂寞。也许陈若琳真的爱他,也许某些他不知道名字的人在记挂着他,但这些他都不知道,不知道的对他来说等于零。

阿杰越想越难受,他索性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扔,哭了起来。他心里有着太多委屈,没有人可以诉说。他把委屈都憋在心里,这种压抑让他透不过气来,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时间,他想用眼泪来倾吐自己的心事。

阿杰哭着,喊着,在深冬的雪夜里。

远处有两道强烈的光在向阿杰靠近,但他不打算理会,管他呢!让他们笑去吧!让他们尽情的笑去吧!

那两道光伴着汽车的轰鸣声在阿杰的身边停了下来,阿杰背对着遥望远方。他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阿尧正看着他。

看到是阿尧,阿杰有些尴尬,他想,这时候自己肯定狼狈极了。他不愿让阿尧看到这样的自己。阿杰为刚才激动的情绪感到懊悔。

阿尧似乎也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原先的表情。问到:你这是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阿杰看了看阿尧,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头说到:就是刚才摔了一跤,摔疼了。

听到阿杰的回答,阿尧笑了起来,说:都这么大的人了,摔一跤就哭成这样?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行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说着,他去跟开车的人说了些什么,便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了起来,这时从车里下来个男人,帮着阿尧把自行车装到了车的后备箱里。

阿杰一句话也没说就跟着阿尧上了车———那辆白色的路虎。阿杰如同做梦,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今后阿尧肯定会瞧不起自己,她瞧不起自己也就罢了,如果她回头跟红姐说点什么的话,他可真没法在Friday待下去了。

车开出去一段,阿尧问到:你住哪里?

阿杰本来不想说的,可一想自己已经坐在车里了,再拒绝就会显得做作,于是便说了地址。

车一直开到了阿杰住处的门前,开车的男人下车帮阿杰把自行车从后备箱里抬了出来。阿杰看到那个男人有一张极为干净的脸,像个明星。

阿尧没有下车,隔着窗跟阿杰说了句再见。

车开走了,阿杰呆呆的看着它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心中有了些许欣慰。但同时他心中产生了疑问,阿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开车的男人会是她的什么人?

回到住处,已是凌晨四点,阿杰却没有了睡意,他突然想给陈若琳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嘟嘟”的响了几声之后就被挂断了,阿杰的耳朵里只剩下“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声音。

阿杰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有给陈若琳打过电话了,她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了,所以才赌气不接电话?也许吧!也许吧!

陈若琳不接电话,阿杰就给她发了条短信,写到:

若琳,这几日来你都好吗?没有给你打电话,是我不好。希望你原谅,邯郸应该也很冷吧!你要多注意身体,我等你回来。

发完短信,阿杰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阿杰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他觉得浑身无力,嗓子也难受得厉害,本来想接着睡,但想到六点还得去Friday唱歌,他不想白白损失掉300块钱,于是硬撑着起了床。

外面雪早停了,但因为没出太阳,路面结了冰,阿杰不敢骑车,就做公交去了Friday。

阿杰觉得头重脚轻,坐在座位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晃似的,尽管这样,他还是坚持着赶到了。

阿杰进门,看到阿尧正在台上唱歌,歌声他很熟悉:

没有一点点防备

也没有一丝

顾虑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已

阿尧唱得很动情,没有看到阿杰。但是阿杰被这首《我的歌声里》深深打动。后来的某一天,阿尧在他怀里死去的时候,他依然记得阿尧唱这首歌时的眼神。

阿尧唱完了,看到阿杰在台下,便向他走过去。阿杰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说到:你唱得真好。

阿尧笑了笑,说:看你脸色不好,怎么不在家休息,今晚上志远我们几个唱就可以。说完,给阿杰倒了杯开水。

阿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阿尧,心中感到无比温暖。他喜欢这种感觉,看似平常,看似无所谓,但从阿尧的眼神里可以看到关心,是的,对他的关心。

阿尧坐着,没有话。阿杰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红姐走过来叫阿杰上去唱歌,说有客人专门点阿杰唱《Youarenotalone》。阿杰喝了口水,上台去唱歌。

“Anotherdayhasgong,I’mstill......,阿杰激烈的咳嗽了起来,台下发出一阵嘘声。阿杰试图唱下去,但都被咳嗽打断了,阿杰站在台上不知所措,脸憋得通红。这时,他看到阿尧走上台。

阿尧从阿杰手中接过话筒,说到:真是对不起,阿杰感冒了,嗓子不舒服,这首歌我也会唱,不如我给大家唱吧!

阿杰沉默着走下台,心中五味翻腾。他回到之前的位置,听阿尧唱。

阿尧唱得很好,比阿杰都好。这是阿杰听到红姐跟点这首歌的人说的话。

其实红姐没有说错,阿尧唱得确实比阿杰好。迈克尔的这首歌被她唱出了自己的风格,听起来伤感,却不绝望,低沉,却充满力量。

夜渐深,酒吧里人少了很多。阿尧跟红姐说:阿杰不舒服,我想早点送他回去!

红姐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看阿尧,说:也好,但是你哥来接你我怎么说?

阿尧说,没事儿,不用管他。

眼前的这一切,都被阿杰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阿尧穿上羽绒服,系上围巾,和阿杰出了门。

他们先后走着,无言。阿尧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几次回头看着阿杰,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冬日的夜风冷得阿杰打了个寒颤,他看着阿尧的背影,虽然她穿了羽绒服,还是显得很瘦削,她的一头长发被风吹起,飘在空中。阿杰想起了小龙女,她的清冷,和真挚。而他呢,却不是她的过儿。

阿杰想:原来,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这么孤独。

他们走到当初阿杰和陈若琳吃火锅的地方,阿杰说:太晚了,你回去吧!

阿尧沉默着不说话。

阿杰也沉默了。

又走出去一段,阿尧突然回头说:江南的梅花应该开了吧!说完,她轻轻唱起了《梅花三弄》:

红尘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彻骨

哪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阿杰知道这首歌,而且很熟悉,很喜欢。一开始他只知道这首歌是电视剧《梅花三弄》的主题歌,等长大了些,他读到元好问的《雁丘词》,知道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故事,再后来看《神雕侠侣》,听李莫愁说到这句话,觉得她虽是以恶人的身份出现,但她的痴情是一般的女子难以比拟的。从此,他不仅喜欢这首歌,也喜欢《雁丘词》,喜欢《神雕侠侣》。那两只生死相许的大雁,让他既羡慕,又心痛。阿杰想,它们是真正的亲人,它们可以用生命相许,这样的真挚,人世间能遇到几回?

阿杰说:应该还没有,过了这个月差不多就该开了。

阿尧看阿杰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回答她,便问到:你在想什么?

阿杰说:我在想那时候听这首歌的经历,这首歌让我想起很多。姜育恒是个有故事的歌手。

阿尧说:是啊!我也很喜欢这首歌。记得我上初二那年生了一场病,整整一个学期在家,每天看电视打发时间,刚好看到在演《梅花三弄》,特别喜欢,也很喜欢姜育恒唱的同名主题歌。

阿杰心里一震,但还是平静地说了句:嗯!这首歌不错,听着能想到过去。

阿尧放慢了脚步,和阿杰一并走着。又是沉默。

沉默是一种心灵的交融,比任何语言的交流都要高明得多,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们那夜的沉默。在后来,故事已落幕,爱情已成灰时,阿杰站在阿尧的坟前这样说。

阿杰有些撑不住了,虽然心里很喜悦,但强大的疲惫感让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走着走着,他觉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阿杰感到自己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被抱住了,他还听到抽噎声。再然后,他觉得很累,他睡着了,他做梦了。

阿杰梦到自己和陈若琳分手了,他还打了陈若琳一巴掌。他到Friday去找阿尧,没找到,他急得大声喊:阿尧,阿尧......

阿杰慢慢恢复了知觉,他看到自己躺在阿尧的怀里,阿尧低声说着:别怕,我在,我在。

阿杰心中一热,眼里涌出了泪。

阿尧看着阿杰说:你真傻,累了不跟我说,我们可以坐车回去。都怪我,都怪我,你生着病我还让你走这么长的路。来,起来,我们回家。

阿杰听话地被阿尧扶起来,阿尧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坐了进去。

阿尧跟司机说了个地址,不是阿杰的住址。阿杰不知道阿尧要把他带到哪里,但是他不想问,他想随便哪里都可以。

司机问要不要听歌,阿尧说听听歌也好,司机按了开关,第一首歌是《知心爱人》: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

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

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阿尧看了看阿杰,伸手抓住了阿杰的手,阿杰回头,他们相视一笑。

阿尧把阿杰带回了家,一套很大很漂亮的房子。

一进门,阿杰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阿尧一遍把羽绒服挂上衣架,一边说:你先随便坐会儿,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阿杰问:这是你家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开车来接你的那个人呢?

阿尧笑着说:当然是我家,我和我哥住,他这会儿就应该去Friday接我了。

阿杰又问:那你爸妈呢?

阿尧顿了顿,说:我上高一那年出车祸死了。

阿杰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面露愧色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阿尧说:看你,那么小心干吗!好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说着便进了浴室

阿杰头一次在浴缸里洗澡,有些不习惯。但那种通身泡在热水中的惬意很快驱散了他对浴缸的陌生。

洗了澡,阿尧给他拿过来几片药,他吃了,就被阿尧安排到客房里睡了。

第二天阿杰起来,看到床头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到:

我出去办点事儿,早餐和药放在餐桌上,你吃了好好在家休息,我下午回来。

()

这时,阿杰的电话响了,是王大宝。

王大宝:老弟,听红姐说你病了,怎么样,好些了吗?

阿杰:谢谢王哥记挂,我好多了。

王大宝:那就好,那就好。你们也快开学了吧?

阿杰:是啊!快开学了。

王大宝:你看你去红姐那里也一个多月了,工资也该发了吧!我那钱......

阿杰:红姐说我离开的时候一起发给我。您放心,一发了工资我就把钱给您拿过去。

王大宝:利息的话,你看......,对了老弟,弟妹也快回来了吧!

阿杰:利息就按我们当初说的,到时候我一起拿给您。若琳得过几天才回来呢!

王大宝:好,好,好。弟妹回来一起过来玩啊!

阿杰:会的王哥,若琳回来我一定带她过去。

第四章

过完年,陈若琳回来了。

这天下午阿杰刚准备出门,就接到陈若琳的电话,让他下午四点去车站街她。

一个多月没有见到陈若琳,想到下午就能相见,阿杰有些兴奋,破天荒地买了一束百合,打算给陈若琳一个惊喜。

因为临近开学,车站里人很多,阿杰穿过人群,到出站口去接陈若琳。

阿杰看了看表,离车到站还有半个小时,他就坐在旁边的护栏上看来往的人流,心里多了几分失落。他想,人生真是匆忙。大家忙碌着成长,忙碌着学习,忙碌着工作,忙碌着回忆,忙碌着老去。到最后,他的思维被打断在梁漱溟“人到底为什么而活?”的发问中。他抬头,陈若琳站在他面前。

阿杰的第一反应是站起来把手中的百合拿给陈若琳。陈若琳看着白色的花瓣在眼前静如自己的容颜,她会心的笑了,给阿杰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们回到学校已是五点半,阿杰顾不得给陈若琳接风便带她去了Friday,想着过去再给她弄点东西吃。

Friday旁边是一家北京全聚德烤鸭店,阿杰去里面打包了一只烤鸭过来,又给陈若琳倒了一杯开水,让她先吃。安顿完陈若琳,阿杰脱了外套上台去唱歌,本来他想唱一首欢快的歌,可一时间他脑子里乱了套,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一首,最后,他很不合时宜的唱了一首辛晓琪的《两两相忘》:

拈朵微笑的花

看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阿杰唱着歌,看着台下的陈若琳,心里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忧伤,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想起;他觉得那时候自己已经预感到了属于他们的结局。

其实阿杰可以跟红姐请个假的,但因为是他在Friday的最后一晚,他不想请假,他想好好唱几首歌,然后跟红姐算工资,算了工资,把王大宝的钱还了,他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了。

阿杰连续唱了好几首,首首动听,台下掌声不断。

接着,是阿尧上台。

只见阿尧缓缓走上去,手里的话筒顺着她垂下去的双臂似乎要掉落在地,她却没有意识到。她走到台中间,唱了一首万芳的《新不了情》: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这份心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唱到“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的时候,阿尧的眼泪直刷刷地流了下来,她看着坐在台下的阿杰和陈若琳,泪眼中藏着几分哀怨与羡慕。

阿杰心里知道,这首歌是阿尧唱给他听的。这些日子以来和阿尧的接触,让他自己也觉得疑惑,陈若琳曾经告诉他:他是她的亲人,她和他说得来,她要一辈子和他好。而阿尧,却是那个最懂他内心的人,在他心里,比起陈若琳,阿尧更亲。可现实是,陈若琳是他的女朋友,他答应过她要对她好,他不想改变这个事实。

阿尧唱完歌,没有到阿杰这边,她一个人坐到一个角落里去喝酒,就像后来阿杰看《北京爱情故事》时,邵华阳独自坐在角落里看林夏唱歌时的情景一样。

到了下班时间,阿杰去找红姐算工资,红姐回到吧台拿出记录本看了看,开始按计算器。阿杰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红姐按了一会儿计算器,从抽屉里拿出四千块钱交给阿杰,说到:你来了四十天,每晚三百,共一万二,除掉你请假的两天,共一万一千四,现在给你四千,还差你七千四。你也知道,最近生意不景气,再加上重新装修了门面,我这边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听说你在大宝那儿借了点钱,要不你先拿这四千还给他,其他的我过些日子再给你算。当然,开学了晚上你也可以过来唱,给自己挣点生活费吗!

阿杰听红姐这么说,也不好再争,他知道争了也没用。红姐不是一般的女人,在她手底下干活儿,你只有听从的份儿。于是,她拉着陈若琳出了门。

而阿尧呢!自唱完《新不了情》之后,就一直坐在那个角落里没有动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阿杰出门前本想过去跟她打招呼,但害怕陈若琳不高兴,又作罢了!

回到住处,陈若琳已是疲惫不堪,连外套都没有脱,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离开学还有三天,宿舍楼的门开了,阿杰因为出租房的期限还没有到,不想搬回去,可和阿杰一块儿租房的同学想搬,阿杰就帮他把东西搬回了学校。

同学搬走了,出租房里宽敞了许多。阿杰却为陈若琳一个大胆的想法震惊不少,陈若琳说:要不这房子就别退了,我搬过来,我们一直租着。

阿杰想到的第一个词是:同居。

既然陈若琳这么说,阿杰心里虽然害怕学校会发现,但也不好说什么,雇了辆三轮车,就把陈若琳的东西搬进了出租房。

第二天下午,阿杰揣着四千块钱,和陈若琳一起去福荣华找王大宝。王大宝看到阿杰来,先是一愣,看到后面的陈若琳,情绪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着迎了过来。

王大宝招呼阿杰和陈若琳坐下,又拿来啤酒和小吃,阿杰因为一心想着还钱的事儿,没心情喝酒,找了个机会把王大宝叫到一边,拿出那四千块钱还他,说到:这四千块钱您先拿着,加上本金和利息还差您两千五。

王大宝看着手中的四千块钱,故作不满的说

到:老弟啊,当初你来借钱的时候,我可是二话没说就把钱借给你了,如今我有了难处,你也发了工资,你说还我四千块钱算怎么回事儿,凭良心讲,哥哥我念你是老乡,对你不错吧,你怎么能这样呢!

阿杰看王大宝生气了,于是把红姐只发给他四千块的事情跟他说了,王大宝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到:既然这样,哥哥我就再宽限你一些时间,不过,哥哥倒有一事儿求你。

阿杰觉得王大宝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毕竟是老乡吗!虽然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阿杰很欣慰的说:王哥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王大宝眼睛转了一下,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念头,说到:前几天我们这儿的几个服务生走了,现在正缺人,看你能不能跟弟妹说说,让她过来帮哥哥几天忙,只要一招上人,弟妹就不用来了。工资吗!好说。啊!好说。

阿杰没有想到王大宝让他帮的忙会是这样,他说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一时间有些为难。

王大宝又说:你不帮哥哥也难怪,哥哥理解,没事儿,大不了哥哥我一个人干两个人儿的活儿。

听王大宝这么说,阿杰一咬牙,说到:王哥您放心,回去我就跟若琳提这事儿,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一定找其他人过来。

王大宝叹了一口气,满腹委屈似的,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让阿杰又一次没有想到的是,陈若琳竟然很爽快的答应阿杰去福荣华帮忙。

从此,他们白天去上课,晚上阿杰去Friday唱歌,陈若琳去福荣华上班。如果一切都按正常发展下去,后来的很多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在他们各自去上班两个星期之后的一个晚上,阿杰下班给陈若琳打电话,这是他们两个星期以来的方式,阿杰下班骑车去接陈若琳,然后他们一起回出租房。可是这晚,陈若琳的电话没人接,他又去福荣华找她,依然不见她的人影,阿杰急忙去找王大宝,可是王大宝也不在,问服务员,都说不知道。阿杰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他还是自我安慰地以为,也许陈若琳不舒服,自己先回去了。而等他回到出租房,陈若琳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提前回去。等待他的,是一片黑暗。

第二天的课排得很满,阿杰没有给陈若琳打电话,他觉得陈若琳会给他一个解释。可是,他等了一天,陈若琳连条短信都没有给他发。上完课,阿杰直接去了Friday,出乎他意料的是,陈若琳和王大宝竟然在里面。阿杰没有理会王大宝,过去拉起陈若琳的手就要往外走,可陈若琳却不肯,硬是从阿杰手里挣脱了,气冲冲的说到:你放开我,我不去,你这个骗子。阿杰有些莫名其妙,骗子?自己什么时候又变成了骗子?阿杰正纳着闷,一直坐着的王大宝走过来说到:我说阿杰啊!这你还看不出来吗?若琳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赶紧把我那钱还了,上次你没有按()时还清,利息得翻一倍,限你一个星期时间,赶紧给我还钱,不然到时候我可就对不住了。

阿杰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若琳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正想着,阿尧唱完歌向他走了过来。

阿尧看着阿杰,一句话也不说,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她白色的毛衣领上。阿杰也看着阿尧,沉默着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陈若琳再也没有回过出租房,阿杰也没有去找过她,直到一个星期以后王大宝再次出现。

这次王大宝呆了几个人,都戴着墨镜,看上去很凶恶的样子。他们站在阿杰面前,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阿杰呢!找红姐要工资,但红姐只给了他一千五百块,说是酒吧的账上就这么多余钱。阿杰把一千五百块交给王大宝,可王大宝不依,非要让他六千块一起还,还放下狠话,说要是不还,绝对饶不了他。

阿杰又去求红姐,红姐思虑了一会儿,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小包白色的东西交给阿杰,说到:钱是没有,不过这个给你,你拿去卖了绝对够你还大宝的钱。

阿杰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会那么值钱,便问:红姐您不会骗我吧!里面装的是什么呀,会这么值钱?

红姐笑了笑,说:四号海洛因。

阿杰“啊”了一声,海洛因?毒品?我怎么能去卖毒品?阿杰在第一时间把袋子还给了红姐。

红姐给王大宝使了个眼色,王大宝咳嗽了一声,厉声说:红姐是在帮你,你竟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念乡里情意了,来,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那几个戴墨镜的人应声而上,你一拳我一脚的把阿杰打倒在地,阿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他们打。

这时,站在旁边的陈若琳过来劝架。看到陈若琳劝架,王大宝便叫了停,说到:今儿个给若琳面子,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你要是还不上钱,谁求情都没有用。兄弟们,我们走。

陈若琳过去扶阿杰,阿杰刚才压抑的怒火像岩浆一样喷涌了出来,他发了疯似的站起来,狠狠地打了陈若琳一记耳光,对她吼到:看到我这个样子你高兴了?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刚才的那几个人又要扑上去打,却被陈若琳拦住了。完了她推开王大宝走了出去。

临走,王大宝恶狠狠地说:记住,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王大宝一伙儿人走了,之前看热闹的人各自回到了位置上。只有阿杰一个人满脸是血的站在原地,没有人理他,只有红姐走过来冷冷的说了句:去洗洗吧!别吓跑了客人。东西放在柜台上。

阿杰没有去洗脸上的血迹。他走过去从柜台上拿了那一小包海洛因。沉默着出了门。

已是三月,天气渐暖,阿杰推着自行车走在街道上,街灯拉长了他孤独的身影。他觉得整个夜里仿佛只有他自己,他像是天空中一颗离群的星,独自守候着生命的意义。

第二天,阿杰没有去上课,没有去Friday唱歌。他一直躺着,失了魂一样躺着。直到阿尧来敲门。

王大宝他们打阿杰的那晚阿尧不在,等她第二天晚上回去一听说,她立马去银行拿出来一万块钱来找阿杰。可阿杰不接受阿尧的好意,他说他做的事,他要自己承担,他要去把那一小包海洛因卖了。

阿尧了解阿杰的脾气,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既然阿杰不要她的钱,那她只有陪阿杰去卖海洛因了,而且她出生在这座城市,可以说对这座城市是相当熟悉的,包括那些地下交易毒品的地方。

阿杰不同意阿尧陪他去,但阿尧的几句话改变了阿杰的想法,她说:从小父母给了我很好的物质生活,后来他们走了,哥哥依然让我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他们总以为钱会是一切,他

们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一点点的爱,其实我想要的仅仅是一份关心。而那晚当我看到你站在雪地里大哭时,我突然很心疼,阿杰,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是亲人。

听阿尧说完,阿杰沉默着把嘴贴在了阿尧的双唇上。认识一个多月,他们第一次接吻。阿尧说,这是她的初吻。

阿尧带阿杰去了附近的一家毒品交易场所。

阿杰和买主正谈着,突然从四周冒出来好些警察,把他们团团围住了。那一小包海洛因正攥在阿杰手里,他心想,这下完了。

警察的包围圈在慢慢缩小,并喊话让阿杰和另外几个人把毒品交出来。阿杰撑开手正准备将海洛因交上去,阿尧却一下从阿杰手里夺了过来,由于太用力,袋子被撕破了,一部分海洛因撒了,剩下的全部被阿尧吞进了嘴里。

包括警察在内的所有人看到眼前一幕都惊呆了,大家还没有缓过神来,阿尧却已经支撑不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阿杰跪在地上抱着阿尧的头,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阿尧的面部肌肉开始抽搐,暗红色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警察打了120,却还没有到。

阿杰用袖子不断给阿尧擦她嘴角的血,豆大的眼泪滴在阿尧的头发上。阿尧挣扎着说到:阿杰,我要去见我爸妈了,你要好好活着,你要记得我.....我们......是......亲......人。阿尧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便没了气息。

阿杰爬在阿尧的尸体上嚎啕大哭,用拳头一个劲地砸水泥地,关节处血肉模糊了,他毫无知觉,他喊着阿尧的名字,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要胀破了似的。这时,救护车来了,要带走阿尧的尸体,阿杰死活不让,可是几个警察从后面把他铐了起来。

因为没有具体的毒品物证,加上检举王大宝,阿杰被拘留了几天之后就给放出来了,而陈若琳因为被迫吸毒和卖淫被送到市劳教所去劳教了。公安局把这个事儿通()报给了学校,学校以阿杰和陈若琳严重违反校纪校规为由开除了他们的学籍。

面对这样的处理结果,阿杰没有做任何争取,他想:这就是命运,这就是荒谬的人生。

阿杰打算离开这座城市,去远方。

临走,阿杰去劳教所看陈若琳,陈若琳告诉了他王大宝在她的茶杯里放春药,强行给她打毒针,又逼迫她卖淫的所有事实。最后,陈若琳说:我离开你,是迫不得已,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我们的命运。

从劳教所出来,阿杰在花店买了一束火红的玫瑰,去给阿尧上坟,道别。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回来。也许很快,也许永远不再回来。

别了,我的亲人。

20XX年1月5日于扎巴小镇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