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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瓶啤酒、一次寻欢、丢了顶戴花翎六品官

发表时间:2020-09-17

【www.qg13.com - 第一次相亲】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够如此浪漫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两瓶啤酒、一次寻欢、丢了顶戴花翎六品官,欢迎阅读与收藏。

夜已深时针已越过零点、我正在值班、饮酒归来的俩上司和一同事硬拖着我去吃宵筵,鉴于平时的相处及以往的体现、此种情景是一反常态的出现。

秋夜露重霜寒、心中忐忑难安、总是预感着要有啥事出现,饭桌之上称兄道弟、推杯换盏、那温情、那语言、那场面堪称温暖恰似六月天,忍着内心的不安脸上强带着笑颜、席间就这样我被忽悠着两瓶啤酒底见了天。

自心知、拿人家的东西手短、吃人家的东西嘴软,果不其然、上司火候把得严借酒把要求谈、同事在旁侧点火煽风把油添、好哥哥、我孤单、今夜你给兄弟安排个地儿、我要放纵我要寻欢、事不大你看着办、相信你的能力能够将事办圆满、不安的心终究得到了兑现、给下的套设的圈已摆在了眼前。WWw.qg13.cOm

怎么办?我一草芥、偏偏站在了漏雨的屋檐、纤细的条梢怎拗得过粗枝强干、为了老人的心安家人的安全、细思量、仕途路坎、人心恶险、结果违心地选择了委曲求全、我还是屈服了人生黑暗的一面。

敲开熟人经营的一所娱乐门店、我羞愧的从中做了斡旋、他们都是**、身份地位比你我耀眼、有事你遭难要去照办、切勿收钱、他们没人买单、以免以后给你小鞋穿、钱你结帐你担、熟人应诺带来两名媛。

看、上司和同事就如猫见了鱼腥、狼闻到了羔羊的膻、流浪的恶汉看到了美餐、那神色就像是在恨爹娘没能满脑门上给他装上眼、显露出了真实的本性、一幅幅丑陋的嘴脸、一串黑心肝、最终遂了恶人的愿、还竟恬不知耻的说笑言谈、我怀着惭愧和亏欠之情和熟人道了别、灰溜溜的离开了是非之地。

我一堂堂男子汉、竟然也做了恶人的帮凶、助长了邪恶的火焰、他人寻欢我却欠下了人情债券、满愤填膺、心有隐痛、自感卑鄙难让人怜

,不由自叹、哪还有脸人前谈尊,还、还、还、此情不能贪、这债必须还。

我业余是一位收藏爱好者、经过多年的积攒、的确手里珍藏了部分心爱之物、其中一件珠子名为【砗磲】就是心爱之物、砗磲经过详细查阅资料、乃是佛家七宝之首、佛教视其为驱魔避邪的神奇宝物,故被佛教作为镇教之宝。

此件砗磲珠子是六品官员头上顶戴花翎上和鉴别官位级别的饰物、资料记载六品、吉服冠:顶用砗磲、俸禄:60两。熟人对蜜蜡、绿松石、珠子等这方面有嗜好、为了赎罪还欠下的人情债、只好让他欣赏若他喜欢取舍有他、哪知此物被他一眼看中、然、我的心爱之珍藏转手依然成了他的欣喜收获,心在疼虽有不舍、但心债已还我也洛感有一些安慰。

静思良久、自己被人设套算计、饮了区区两瓶啤酒、成就了奸小恶人的猥亵愿望、损失了我心爱珍藏六品官的顶戴花翎之物,心在滴血,恨疼彻骨。

注;作者根据一朋友倾诉发生在其自身的真实案例、耐心感悟、寻味写出此段文章、希以此警示世人,要慎言、要慎行、坏事做尽留骂名,勿作恶、别耍奸、好坏谁都瞒不了天。

情感一生延伸阅读

第一次,后一次


睡醒,感觉昨晚恍如噩梦,但是是一个不后悔的噩梦。如果要我再次选择,我还是会心心念念的期待着这样一次夜游!

有时候,一些奇怪的想法的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而且挥之不去。这一次亦是。突然就想晚上骑车出去一整个晚上,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就是对自己说一定要这样疯狂一次。也许是为了祭奠些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的莫名其妙。真不知道是谁给了我勇气,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大晚上的就跑出去了。所以,可想而知,意外连绵不断!

刚开始当然是心情舒畅的,转弯之后,第一次意外发生了,车子链条断了不过还好,这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男生都去修链条,女生则悠闲地吃点东西。这时候,结识了一位武大的小伙伴,原本打算回家睡觉的他也加入了我们。很喜欢这样的相遇,在旅途当中能够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当我们不知疲倦的一直向前,直到都累了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祥已经骑过了好长一段路,大概一个小时吧,但重点是我们并不知道这在哪里。无奈之下只能返回,但是,还是没有一个人是知道路的,就这样骑一小段路然后看一下百度地图,在经过了无数个拐弯之后,我们很神奇的到了武大!更加崎岖坎坷的路在武大!

骑车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修链条两次了,于是在新的小伙伴的带领下找了个地方稍作休息。半小时后,再不走感觉都要睡着了,于是我们再次启程,决定逛逛武大,看看夜晚的樱花大道。这一次我们没有目的地,只是随便逛。悲剧的事情发生了,有一辆车子的链条断了!这让疲惫的大家瞬间累感不爱,之后决定先把车子放在武大朋友的宿舍。

可是,宿舍在哪里?没有目的随便逛的结果就是,我们逛到了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奈何武大实在太大,最重要的是有很多上坡!在漆黑的夜晚,绕着同一个地方三次,看见同一建筑物三次,你能想到什么?你能感到什么?最后,我们通过一个洞出去了,在内部转实在没有希望,从外面找出路,毕竟外面只有一条路。那个时候,四点左右吧,是我极度疲倦的时刻,感觉骑着车都可以睡着了,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那段疲劳期的。百般曲折之下,找到了宿舍,送走了武大的小伙伴,我们出发去东湖,因为想看东湖的日出。不知道绕着东湖多久之后,我感觉天气很是不对,风很大,看日出的念头被抹杀了!那么早点回吧!回去还好,中途走散了一次,走过了一次,因为不是原路返回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大家都很累了,对于意外都淡然了。

没有人想再来以次夜游,没有人不感觉全身酸痛,这样的疯狂,这样的冲动,是第一次,也许将会是最后一次。泛白的天空告诉我,噩梦将醒!也许是我不知道怎么准备,也许我根本不想准备,总之我很不靠谱的把这群孩子带出去了,然后骑车七个小时,中途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路上。意外,都只是插曲,没有意外,那么这次创造的回忆不会深刻。

大家都说我们是疯子,我们也对自己说是疯子。只是觉得还年轻,只是觉得既然想到了就应该去做,只是就是想偶尔疯狂一下。我说想要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么我就真的开始了,我说想要夜游,那么我就做了,我说我想去看海,那么不久之后我就会去看海。值得庆幸的是,有那么一群疯子,会陪着我一起疯,有那么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陪我闹。勇气,是他们给我的!有了他们,再怎么不靠谱的我也可以到达目的地,路痴的我不会走丢,没有方向感的我有很大的安全感!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次经历,此生不换!

第一次或后一次


失恋的日子让我千万次想到了死。有好几次甚至付诸行动,站在桥上想纵身一跳,却苦于跨不过桥栏;抓起小刀想到割脉而死,却受不了刀子割在肉上的锐痛;拿条绳子想上吊,却找不到可以承受起身体的挂钩。死的勇气总是不够,只好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只是,无法忽视失恋这种打击。

我既要活着又要逃离目前的生活状况,可我无法逃离,仿佛空气中仍然飘绕着前度男友Z的体味,这体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男友已离我而去这个事实。

Z为什么会离我而去呢?说来可笑,Z说我性格温和、温柔体贴、典雅高贵,总之,他把一切美好的称赞都用在我身上。只是……Z说,只是……你干吗就不能让我碰一下呢?我俩交往了两年了,你怎么还保守得只停留在亲吻的阶段呢?难道你就不渴望那种美好的人生体验吗?Z每每在亲吻我亲得意乱情迷的时候就这样责问我。我知道Z欲火烧身,我也是,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理智,我总是在关键时刻狠下心肠推开Z,跑得远远的。气得Z恼了好几天不理我。

我说,Z啊,等到我做新娘子的那天,我才……Z又气又无奈地盯着我的眼睛说,怪人,你真是怪人,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是处女呢?你二十六岁了喂,我单位的同事小刘,跟女朋友恋爱才五个多月,就把她搞掂了,有些人还嫌慢呢,我都不好意思跟朋友说还没跟你……我双手抚着Z的脸说,二十六岁还是处女又怎么了?那些女孩子犯贱你也说好?我好不容易才保留到今天呢,你就不能多等一段日子吗?我很看重这些的,我不想在婚前就失了身,你别逼我了。

Z拿开我的双手,无奈地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叹口气说,好吧,希望我能把持住自己。

Z还是没把持住自己,那天……三个月后的那天,我用钥匙打开Z的单身宿舍门,我以为Z不在房里,还想着帮他收拾收拾呢。我来得很不是时候,Z正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女的。我以为自己正在看三级录像带——噢不,以为是在录影现场呢。他们的忙乱惊醒了我,我看了好几眼才相信是怎么一回事。Z的惊慌失措与那女的淡定从容成了鲜明对比。

我脸上毫无表情,只觉得全身发冷,身子往下沉往下沉。Z在我的身子将要滑下去的时候及时地扶住了我,在我耳边细声说,桐,我在情感上没有背叛你,我只是生理需要,你又不能满足我,我就……女的已穿戴整齐,右手往Z面前一伸。Z红着脸拿钱给她,叫她快走。她接过钱笑嘻嘻地上下打量我,佯作亲热地打了Z一下说,傻蛋,这么出色的女朋友不用,还要叫小姐。

我挣开Z的怀抱给了他一个耳光,指着Z的鼻子说,以后你别再找我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太脏了,你配不起我。

Z无脸见我。我对Z的爱全部转变成恨,爱他多深就恨他有多深。几乎在此同时我发现自己彻底变了,我清楚自己会有一股爆发的力量,这股力量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中。自己给亲爱的人守住贞洁,爱人却背叛了自己,这种痛不欲生的打击把我的心伤得千疮万孔。我无法工作无法生活无法面对周围的事物。我请了一个月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到底我有什么错?难道这时代真的不容处女吗?难道现在的男人都只看重肉体而不看重感情吗?就因为我不会放纵、不会随便拿自己的贞洁来讨男人的欢心,所以我就不能留住自己的真爱?既然是这样,我还要留着贞操干吗?我对Z的恨无法释怀,甚至越来越深。我知道这会害了自己,既然选择了活下去,那就要让自己活得没有遗憾,才不会愧对自己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伟大。

既然是贞操累了我,那我就让该诅咒的贞操成为记忆吧。

一个月后,我终于战胜了死神,走出了房门。

我穿着性感的银灰色紧身长裙,像一条妩媚诱人的灰毛狐狸。我脸上的浓妆尽显妓女本色,我刻意要把自己打扮成妓女,才能从外表上为自己的放纵壮胆。黑色午夜是灵魂最容易坠落的时刻,也是罪恶勾当最易发生的时刻。我独身走进本市最出名妓女最多也最出色的“午夜独白”酒吧,扭着屁股坐在高高的吧台上,要了一杯酒精度极高的白酒,自顾自喝着。

我的身边开始有男人走来走去,尽管我把自己打扮成妓女的样子,但身上天生的典雅气质却是妓女们装也装不出来的,因此那些男人们老打量着我却不敢有所行动。

一杯酒喝完的时候,身旁一个男人及时地帮我倒满一杯,笑看着我说,小姐,酒量不错呀,再来几杯如何?我请你。

我微笑着对他说,我不会喝酒的,醉了怎么办?这个不算难看的男人喜滋滋地说,醉了没所谓,我送你回去嘛。

那好,我喝。我将一杯酒一口干掉,这男人却不喝,只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当然能猜到他心底里正在想什么,他正盘算着等我真的喝醉了该送我回我家还是他家呢。

这男人一边欣赏着我喝酒的样子一边不着边际却又相当露骨地用话来诱惑我,他调情的手法和语气不算老练却十分诱惑人,我一半是觉得新鲜一半是觉得受用地接受了他的诱惑,女人的虚荣心此刻在我身上表露无遗,加上酒精的作用,我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喝得艳若桃花了。从他越来越色情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在诱惑我的同时也被我诱惑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大胆,他看我的眼光就像饥饿的人对着一大块奶油蛋糕,就差没流口水了。他情难自控地用手指轻捏我的脸,用嘴贴在我的耳旁说,你挺诱人的,我很想吃了你。

我看着他因吞口水喉结上下滑动的样子轻声笑了起来,他忍不了我这灿若桃花的一笑,右手急急地按在我的腰身上。我任由他按着,就像任由他怎样诱惑我一样。

我昏昏沉沉地喝完三杯酒,昏昏沉沉地一直对着他微笑,昏昏沉沉地被他搂着走出酒吧门。我问他到哪里去?他笑着说,当然是送你回家啦。我昏昏沉沉地上了的士,昏昏沉沉地被他搂着进了一间屋子。我眯着双眼四周打量了下,摇晃着身子说,错了错了,这不是我家。我虽然醉了,但还没醉得不省人事。

他没说什么,两只手搂在我肩上,手指不停地捏着,然后动作轻柔地抚着我的脖子、脸颊,最后停留在我的胸前。我双颊绯红,心底里禁锢了许久的欲望此刻像脱缰的野马,管也管不住。这个长相还算俊朗的男人用他柔软而灼热的嘴唇亲吻我,他的拥抱强而有力,这种力量像是积蓄已久的爆发,热烈而持久。

我俩像一对相恋已久的恋人般亲热着,这使我迷惑而且不安:妓女跟嫖客怎么可以这样缠绵的?是他吃错药还是我吃错药了?或许,现在的人都装着一肚子的感情,只是平时没机会表露,所以借此机会发泄出来?如果这样,那我该感到恐惧,我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受感情的诱惑呢?这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我想象中的放纵是麻木的、木乃伊般的,如果其间有感情的因素掺和着,我还不如当初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给了Z.我一边思想着一边回应着他的热情。他受到鼓励而热情奔放,口里呢喃着:亲爱的,我爱你,我要你……我要……他动作快而乱地脱掉我的衣服,随手扔到地上。他将我抱到床上,吻我身体的起伏和凹凸的细微之处,既细致又强烈。他的浓郁的体味包围了我,我沉浸在这香气中,疯狂的欲念就像汹涌的海水一阵阵地冲击着我。他在我欲望汹涌的时候及时地进入到我身体的最深处。

第一次。人们描述的让女人痛楚不安的第一次就这样降临了,我竟然没感到痛楚,反而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快乐得无以形容。我像一片白云在空中飘呀飘呀。我觉得这样的时刻要跟亲爱的人分享,我呢喃似的唤着Z的名字,Z……Z……我很幸福,我很快乐,Z呀……我搂紧男人的腰身,我把自己的身子钻在他怀里,我感觉到了钻在Z怀里的快乐,是的,这是Z给我的快乐。男人仿佛要给我依靠似的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嘴里回应着我:亲爱的,我在这里,我会给你快乐的……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钻在男人的怀里沉浸在快感中不愿醒来。男人用手轻拍我的脸,我眯着眼看了他好几眼,坐起身问:你是谁?你怎么不是Z?男人也坐起身搂着我说:宝贝,别问我是谁,你能给我快乐,我也能给你快乐,我们就是一对情人了,谢谢你,你真的很好,我从来没有这么快感过。

我完全清醒了。我的贞操,用断送爱情保护着的贞操,就这样没了?就这样给了这个“谁”?男人无意中看了一眼床单,惊奇地叫起来:血,床单上有血,原来你还是……?我推开他盯着床单上的血迹慢慢地跪下去——那么虔诚地,像朝拜某种神圣物一样。

男人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慢慢地跪下去——跪在我的面前:对不起,我……第一次出来……做这事,我以为你……你又肯,所以把你带回这里来了,你很奇怪的,还是处女,怎么肯像妓女一样跟男人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将头伏在血迹上,泪如泉涌。我说,我怎么会是妓女呢,我只是对自己的贞操又爱又恨,我因为想保住贞操而断送了爱情,爱情没了,贞操留着还有什么用呢?还不如随便找个人破掉算了。

也许这男人多少了解其中的意思了吧,他扶起我,将我的头搂在怀里,用对情人一样的口气温柔地在我耳边细声说,我会为你负责的,你说,你要我怎么补偿?要钱可以,你开个价,要不,你做我的情人,我以后养着你。

我推开他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哭着说,我不用你赔偿,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快点离开你,我很后悔,我很后悔自己,谁逼我这样做的?我为什么要那样做?Z,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还有你,你们男人怎么这么贱,你干吗要去叫妓女啊?那么多的妓女你不叫,干吗要叫到我的头上?难道我比她们还贱吗?穿好衣服的我像一只被猎人追杀的灰狐狸,脚步踉跄地打开门走出去。身后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叫着我,这是个不算太坏的还有点良心的男人,只是,我有什么理由愿意呆在这里呢,哪怕一秒钟我都不愿。

已深夜两点多钟了,外面还是灯火明亮的,我却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夜风吹得我的衣裙飘起又飘落,就像我的一颗伤成碎片的心。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收场,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以后怎么面对自己呢?我还敢再恋爱吗?还值得别的男人爱吗?还有人会爱我吗?我拿出手机拨了Z的电话,Z又惊又喜,Z说,桐,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我没有你不行,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去见你。

我说:我在大街上,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我现在终于不是处女了,多可惜,我原本要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你的,你干吗就不能等呢?Z着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破了你?我一字一句地说:是我自己破掉的。我的语气冷得像冰块浸过似的。

我往家的方向走去。我的眼前越来越黑,我得赶在晕过去前回到家。我情愿就这样昏死过去,情愿自己的第一次会成为最后一次,这样,我就不用为不能忘掉Z和那男人而痛苦了。

一次暑假游玩,一次难忘的记忆


记得那是在很多年前,我才十几岁,有一年放暑假,在家也没意思,就坐着二哥的车,去了小兴安岭的一个地方,是给山里修采伐公路,送柴油和粮食蔬菜等物品。吃过午饭就出发了一路向北,过了半夜离山里越近,越感到露水的潮湿,前方全是雾气,还有一点凉意,在漆黑的山路上,一路狂奔,也不知道了东南西北,慢慢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天亮了,二哥才喊我起来,到地方了,我睁开眼睛看到好多好多车,停在那里,推土机轰鸣着推着路基,大型的中型的都有,四周全是森林,听二哥说跑了五百多里路才到这里。二哥为了让我玩好休息好,就让熟人把我领到一个观测站,那里有帐篷,还有两名军人,还有一把冲锋枪,是防备野兽用的,我和我家邻居四哥在一起住,这里比较安静。

早晨起来四哥就喊我,和他一起去挑水,在帐篷不远处,穿过一片很高的草丛,在树木中间,就看见一个水坑,听说是雷击倒大树后产生的,水面上漂着浮草,还有很多死了的蚊虫,用水瓢一扫水面,就往水桶里装,我喝了一口真是清凉爽口,还有点甜,非常解渴啊!此时的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雾气慢慢散尽,白云就在山腰上飘动,有很多松树高耸入云,挺拔茂盛,像画里画的一样,树木翠绿,野花芬芳,草丛碧绿,小河流淌,野果清香,应有尽有。

我跟着四哥穿好靴子拿着水桶,先到河边看看他们下得渔网,里边有很多小鱼,倒出来在拿出鱼钩把小鱼当诱饵,把鱼钩插在河边,插了很多,这叫下死勾。我们趟过小河,看到很多草丛上,长着不算太高的植物,枝上结了很多小红果,这就是很有名的嘟柿,我是边采边吃,小脸一会就又红又热,好像喝醉了酒,四哥笑着告诉我,嘟柿含酒的成分,让嘟柿把我的两只手都染红了,很鲜艳。其实草地没有水,穿靴子就是为了防蚂蚁,塔头上有很多蚂蚁窝。采了半桶多嘟柿,往回走时正是晌午,我还没过酒劲,浑身火热,到了小河边我就脱吧脱吧,躺在河水里,里边全是鹅卵石水也不深,随口就可以喝,山里的水都很干净,望着蓝天白云,喝着清凉的河水,真惬意啊!真舒服啊 !

下午回来时,到小河边开始收获下得死勾,钓到好几条大鲶鱼,我们俩是凯旋而归。做饭的师傅乐坏了忙着收拾,在野外吃饭特别香,最好吃的就是海菜根拌圆葱,至今我自己还经常拌这个菜。纯河水的炖鱼,虽然作料不是很齐全,那是真好吃啊,至今难忘。

因为附近闹熊,那两个军人不让我们走太远,就在附近游玩,和四哥采过山梨,黄花子,野菜,蘑菇。榛子都很青,还不能采摘,晚上,不远处的河里,传来黑鱼的吼叫,像神曲勾人心魄,在漆黑的森林里,更加神秘幽远。

一晃就是一个礼拜了,我和山下来的人,一起下山和二哥相聚,听二哥和我说,他这里正闹熊,附近的猎户把小熊捉住,引得大熊在附近伤了好几个人,有个内蒙的包工头子,正和人蹲在道上说话,忽然一只熊出现在他面前,他一转身就跑向道旁的草丛,熊一扑滑了一下,等熊站起来找人时,他已躲在了树后,才算躲过了一劫。晚上,熊多次到帐篷附近骚扰,都被人们敲盆敲桶给撵跑了。回来的路上,我一摸手吓了一跳,来时手上有个瘊子,平时上学时总用手摸,这几天山里的生活,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也不知道是空山水,还是吃了野果,不管怎样是消失了,看来山里的东西能治病啊。

这麽多年过去了,可这一切总是常常想起,历历在目,真是一次难忘的旅游啊,一生难忘的回忆。

后一次


刘小武出门以后,心情更加郁闷。下一站是中山公园。这是最后一次。他这样想着,无可奈何地走到公园门口。公园里有一座假山。假山旁边有几条长长的靠椅。如果,她不会骗人的话,就应该在那儿等我。他又想了一遍,就命令自己进去。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突然晕倒在他面前。如若不急时救助,老人会长睡不起。他毅然抱起老人,挡了一辆出租车,飞一般赶往医院。

经过抢救,老人终于醒过来了。他之所以晕倒,是高血压,得住院观察。

刘小武悬着的心,终于瓷实了。老人口口声声叫他儿子。于是,无论是医生和护士,还是病人和病人的家属,都把他当老人的儿子。原因是他和老人长得有点像。他只是笑,心想儿子就儿子吧。唯独无从联系老人的家属,让他感到不安。

身上没钱了,他立即打车回家。

你去养活那个白痴吧。没用的东西!你以为我找个人给你介绍个对象,就那么容易吗?经常求婆婆、告奶奶,尽给人当孙子!你倒好,还给耽搁了!

正如预料的一样,父母一知道他没去见面,就把脸都气青了。尤其是他爸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破口大骂。这些,他都能理解。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啊!他只是分辨了一句,就到卧室找他的银行卡。

你就不会打120吗?笨蛋!废物!除了你,就没人学雷锋了?

刘小武无话可说,拿上银行卡,赶紧走人。

他爸爸跟在后面骂:你就当你的活雷锋去吧!小心让人家把你告到法院!你就等着后悔去吧。最好,最好把我们的老骨头,两条老命也给你搭上

刘小武的心情更郁闷了!

但没什么能阻挡他助人为乐的脚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刘小武吃完饭进来,发现病室里居然多了一个姑娘!而且第一眼就觉得很面熟。接着,他就认出来了:郭娜!是你?老同学!在校园的时候,他暗恋过她。而她,也对他颇有好感。故而,他感到特别惊讶,也非常激动。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没有做梦吧。

郭娜一听他的声音,就立即想起他来了!刘小武,真没想到,居然是你救了我叔叔!谢谢你!真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刘小武兴奋地说:他是你叔叔?居然这么巧!

郭娜笑了笑说:是啊!就这么巧!就让他坐。并从他手里接过吃的,放在床头柜上。又对他说:等我叔叔醒了,再让他吃吧。他刚睡着。

刘小武便坐在她对面的一张空床上,同她聊起来,心情更加激动。

病室里现在就他们三个人。原来的一个病人,在他取钱的当儿出院了。

那天,我带叔叔到公园去,一不小心,就把他弄丢了。郭娜说,我找遍了大街小巷,也没找到叔叔的影子,把我吓哭了。哭了之后接着找。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次日又找了一天,还是没找到。就报了警。并想到在微博上发一条寻人启事。你猜怎么着?我一打开微博,就看见我叔叔的消息了!真是谢天谢地!

刘小武笑了笑,心想这条微博可能是医院的护士发的,也很感激她。

郭娜接着说:真是没想到,居然是你救了我叔叔!并且还照顾得那么好!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谢你!又问那天,他到公园干什么。

刘小武如实相告。

郭娜听得目瞪口呆。

刘小武觉得她莫名其妙。

郭娜赶紧解释说:像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还单身!这难道正常吗?

刘小武便问她这些年的情况,现在过得好不好。

郭娜低声说:大学毕业后,我家里出了点事: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婶子,我堂弟,在一次车祸中都死了。我叔叔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当时就晕倒了,口里吐血。晕睡了三个月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我们

刘小武没想到,郭娜会遇到这么大的不幸。真是造化弄人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赶紧道谦说

十天后的一个下午,刘小武再次来到中山公园。这次是那个小娜主动约他见面的。可在约定的地点,他没看到小娜,而是碰见郭娜。便问郭娜你怎么在这儿?

郭娜笑着说: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公园,又不是你家的!

说得刘小武笑起来。

郭娜也笑了一下。又说: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坐下聊聊吧。

刘小武以为她在等人,听了这话,赶紧坐在她旁边。

聊了一会儿,郭娜突然问:今儿,你是来见那个小娜的吧!

刘小武不禁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娜神秘地笑了一下,又问:你知道我叫什么?

刘小武几乎崩溃了!他有点生气地说:你叫什么?郭娜,你当我是老年痴呆啊?

郭娜轻轻地转过头,温柔地瞅着他,眼睛里含笑说:其实,我就是那个小娜。

顶戴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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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石桥旧货市场最西头的旮旯里,只有俩卖鱼虫的,湿湿兮兮缩缩叽叽矮人半截。

随着市场的拓展,西头又冒出鱼市猫市狗市鸟市虫子市。这二年更新鲜,死的活的新的旧的物什全叉在一堆儿,不分片不归类,这家旧货摊子挨着的是一卖鸟儿的;那俩卖金丝熊荷兰猪的中间夹一练古玩字画的;对过那狗摊儿旁边又是倒腾做古工艺品的——五色杂陈鸟啼虫吟,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到此光顾的老外们不嫌脏不怕挤,除了在旧货摊上遴选文物之余,还捎带着逗逗波斯猫摸摸板凳狗。有心的鸟儿贩子专门训练八哥说两句骨朵白好阿哟,招老外开心,冷不丁还真能坑那高鼻深目的洋哥洋姐一头子。到石桥来的国人也越来越多,大多双重身份,既买又卖又不用起照,在林林总总的摊位面前,熙熙攘攘的人中到处是抱着只猫的牵着条狗的,要不就举着三五只太平鸟,倒腾,石桥立交下琳琅满目沸沸扬扬,不亚于大栅栏王府井,人们都在兴勃勃地倒腾。

卖虫儿是倒鸟儿衍生的。不少鸟儿专吃荤,自然鸟儿市把虫子市也带起来。什么面包虫蝼蝼蛄知了蚂蚱这儿全有。大的论个儿小的论斤,饲料,练鸟儿的大户老得用虫子。自打头年开始,四爷在石桥一露便成了响当当的人物,倒蛐蛐儿练鸣虫,摊儿一撂地把所有练活物的全镇了,倒虫儿的不低人一等,四爷卖的虫不是喂鸟儿的,当年慈禧太后都稀罕——听响的掐架的,五十一百都有,哪能论斤统统论个儿,好的开价十张“四人头”,绝不亚于一对犀牛鹦鹉,厉害不?四爷是蛐蛐儿的玩家行家专家,人家祖上是紫禁城世代的蛐蛐儿把式。老祖儿供奉内廷,专门侍候老佛爷玩蛐蛐儿,恩加过六品顶戴,如今四摊前还挑着这只顶戴,佐证,大内当年还有养牲处鹰鹞处养狗处造办处如意馆珐琅作,你们哪位练猫练狗练鸟练古玩字画的效力过紫禁城?我这六品顶子是佐证。

绝对不是唬人,四爷烂熟于心的全是蛐蛐经。自打他练开了蛐蛐摊儿,带来耳朵的统统大开眼界大长见识。不管什么蛐蛐儿,四爷都能一眼瞟出优劣,论及品相让你回回晕。就拿那麻头一类的蛐蛐儿来说,四爷能辨出红麻头黄麻头青麻头紫麻头白麻头栗麻头黑麻头竹乌麻头柏叶麻头和胡湾麻头,而那红麻头又优于一般麻头,但红麻头若跟紫中带黄的麻头一比却又要逊色得多——紫黄麻头要跟紫黄麻头比起来,那紫带滑色润轻凝的更是上品,大紫大黄的麻头颜色失于生硬,少韧性儿。一般人瞅蛐蛐儿通身上下全一个色儿,谁分得清光麻头就有这么多差别在里头?还没完,不管是哪类麻头,都得看头上的条纹丝路,红头黄丝路青头白丝路乌头银丝路,丝路的搭配既要自然又要清晰,纤细如丝得透顶——单单一个顶四爷又能给你白划出顶似蜻蜓样,毛丁又起斑,更兼形色正,打遍世无双的学问。谁听着不晕?大内的传授。

四爷的蛐蛐儿大多是从山东泰安、河北易县倒来的。个个触须必叫碰尾回斗,没孬虫儿。连那些年轻的新派儿们都五体投地。斗蛐蛐儿刺激,练蛐蛐儿又来钱又生趣。每天,四爷摊儿前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买的听的看的,罐里罐外全是学问。那天一天津小伙儿带来只蛐蛐儿,递到四爷跟前一打盖儿,那蛐蛐儿竟有小油葫芦那个头儿。四爷眯眼,只见它头顶项宽腰腿粗壮,岂止个头儿大,还是上谱的土狗蝼蝼蛄。虽然其体形硕大却不笨拙,刚一揭盖便左突右撞,油得不能再油,还往上够着要蹿罐儿。看热闹的也称奇,够个儿。四爷拿起探子跟那天津小伙儿说:“探探成吗?”“随便了您呐。”四爷轻一探须,那只土狗身子一顿,张开两片蜈蚣般的钳牙嘟嘟起来。四爷就势微一侧罐儿,迎头照一眼盖上了盖儿:“你要卖我?”“是呀您呐,我们天津都知道你四爷是北京城玩虫的老大,所以才进贡献宝来。”四爷抿嘴一笑:“品相不赖一文不值。”“你说嘛?”四爷拍拍他肩膀:“本来是只好蛐蛐儿,可它连着掐败多少蛐蛐儿了?”“十六只。”“结了不是,掐坏了牙松了,松牙口个儿再大也没杀伤力。”不容对方开口,四爷给他上开了课。这只土狗形似蝼蝼蛄,个儿又大又粗,可刚才一探两片牙张得太开,而且开合迟缓已然不溜,这叫牙松了过力了斗伤了。它遇见(尸从SONG2)的还能咬一阵儿,碰上牙口紧的准输。四爷还说这只土狗盆里搁长了三尾,交配过度外强中干已然体败力衰了。天津小伙儿哪服气,非要四爷挑只好的一决雌雄见高低。四爷不干,小伙儿又不干,四爷只得信手亮出一只小蛐蛐儿。小伙儿又不干,说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四爷眼一闭:就是它。

两只蛐蛐儿放入斗盆,因为个头儿悬殊还真咬了好一会儿,最终四爷的小红蛐蛐儿真把大土狗的一片钳牙掰下来。好栽,天津小伙儿臊眉搭眼连脖子都红了,怎么土狗一上北京就变成了囊膪?刚才还腆脸要三百?现。

四爷没踩咕。还是那句话,掐频了配频了,调养不好把只土狗糟践了。待那小伙儿走后四爷又跟众人说:“三分天赋七分在养,老让蛐蛐在下三路上泄劲就是不常掐也伤元气,跟人似的欧。”“没错,”枝子最崇拜四爷,“瞅刚才小子那德行,他就色迷瞪眼的,土狗跟他一样,拔火罐子老拔着,火太大虚透啦。”众人皆笑。嘻嘻。哈哈。呵呵。

2

老范近来也往四爷摊前凑,是男人就爱瞧瞧蛐蛐儿。石桥旧货市场一开,老范就成了这儿的胡同串子。罗着个腰成天在各摊儿踅摸。讨价还价买点小零碎儿,后来索性拿一包袱皮在地上一铺,也倒腾开了铜钱烟壶印章石砚,小打小闹儿,倒来倒去不趁一件好东西。

连枝子都常斥挞他:“有本事倒点官窑立件儿(罐、瓶瓷器),瞅你唧唧缩缩那神气。”老范就会嬉皮嬉皮,民窑趴件儿(盘、碟瓷器)都买不起,哪有财力倒官窑立件儿?再说他老范也木,这石桥一天到晚来老外,哪个练古玩字画的不会对句好都由都OK的?他老先生说话先吭吭哧哧,跟人比划都不利落,想闹大赚儿?嘁。那天俩灰发灰眼的北欧人跟老范摊前看铜钱,相中几枚光绪通宝。老范伸出一个巴掌外加一个指头,告诉买主,六块钱一枚。俩老外一个劲儿说“闹”,高个儿的撕张纸写下一行奇怪的数字:1=5;2=9;3=12老范左看右看闹不明白。一怎能等于五;二怎能等于九;三跟十二差得就更远啦。他连连摇手说不对,旁边的枝子再也憋不住:“傻不傻呀你,人家外国朋友跟你侃价儿呐。”老范还没醒过闷儿,这叫什么侃法,看不懂他写的什么意思啊。

“木头,”枝子瞪他,“人家说买一个五块买俩九块买仨就四块钱一个啦。”老范如梦方醒,哪懂这弯弯绕,不成,光绪通宝六块一个就够便宜了。

死犟(尸吊DIAO3〔这她妈的鸡逼码连这字都没有〕)。枝子腻味老范不是做买卖的材料。近来活玩艺走俏,老范也跟着掺和,除了倒旧货也卖开了金丝熊荷兰猪珍珠鸟,全是一只一对儿地小鼓捣。不伦不类,样样不精,逮着什么着豁什么。为此枝子还给他起了一外号:“瞅你抱只鸽子一戳那架势,整个儿一范进,往后你就是范进了啊。”老范不在乎,爱叫什么叫什么,反正他一天到晚串摊儿摆摊儿,闲下来便到四爷这里看蛐蛐儿。

今天,他在外圈巴着红眼看了半天,直到快晌午清静下来才凑到前边。四爷见人少了拿瓶二锅头对嘴呷,右手捏块熏排骨慢慢啃。他也不瞅老范,吭吭哧哧肉肉唧唧整个儿一范进,老挤到他这儿干吗,腻。

老范不抬头,蹲在四爷摊前踅摸那些蛐蛐罐儿。四爷那罐子也讲究,尽是老罐儿,不用摸就觉出爽手,不用掂就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厚重感。大的小的圆的方的高的矮的各式各样,灰的黄的黑的红的浅粉豆绿五色杂陈。老范上上下下逡巡,两眼落到一溜瓷罐上,左数第三个是只三角形磨圆罐。它高四寸,三边约长四寸五分,通体白色为地,盖上彩绘着三朵浮云,三侧立面均为干枝梅花,可三面干枝上的梅花分别为淡粉色、月白色、蜡黄色;花朵或舒展蓬开,或含苞欲放,或半开半闭,或掩映交合;有的花团紧簇,有的散落疏落。老范情不自禁地伸手一触瓷釉,赶紧把胳膊又抽回来。随着缩手他又低头,把目光落到眼前一只六角青花瓷罐上。

这一切都被四爷乜在眼中,只是不瞅他。直到老范磨磨唧唧想要发话,才把搭在板车上的两腿收回来。

“人家是买蛐蛐儿,你是看罐儿上的画,嘁。”“是呀,不是……我是……”老范吸吸鼻子,抬手把脖子搓了搓。

“老范你该干吗干吗去,啊。”四爷呷口酒,把刚放下的腿又架到板车上。比枝子还不待见老范,你到底算哪一码?人家枝子练古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扑腾到手十来万,老范你四处踅摸拣人家摊上的踹货,现在又捎上了倒猫卖鸟,一壶不开算哪出?这阵看我四爷玩虫儿越玩越火又蹭过来。玩儿去,甭想上这儿打主意。

“四爷,那梅花罐子……有看头。”老范迷上那只三角磨圆的瓷罐子。

“是好看,西太后赏我老祖儿的。”“那你……”“甭想,刚带两天就让你贼上了,没门儿。”“我是说……”“我只卖蛐蛐儿不卖罐儿,三分天赋七分养,卖熟罐我这买卖还做不?”甭管是泥罐瓷罐,四爷很少连罐儿卖。熟罐子才能养好虫,使出来的罐子跟没养过蛐蛐儿的生罐就是不一样。这几个瓷罐儿原来没带来过,怕板儿车颠来颠去把瓷釉磕碰了。眼下买卖越做越火,也就顾不得泥罐瓷罐方的圆的全装车,先赚钱,只要能闹钱还管它磕瓷不磕瓷的呢,顾不得。

“四爷,我看看这罐子行不?”老范到处踅摸古玩倒给老外,可傻兮兮至今也没倒出名堂来。今天又贼上了四爷这只瓷罐子。

“看?你不早看够了吗?”四爷知道,上午在圈外这会儿在眼前,老范巴着红眼看了俩钟头,还有什么可看的。

“看一眼,拿起来,啊?”“非要拿你就拿,别打盖儿,那里是只紫金翅,油着呐。”老范一手撑地一手拿罐儿,掐死了那只梅花罐抓过来,捧在手中慢慢儿举,拧着脖子看罐底,小心翼翼地又把它放下来。

“大明宣德罐,甭想打主意。”四爷又捏起一粒花生米,扔到嘴里嚼得脆脆的。

“什么宣德罐,你看旧货摊上带款的瓷器有多少。”“全是仿制,我这是大内的货,老佛爷赏给先人的。”“我就是稀罕这熟罐,其实全一样,四爷不是老念叨,熟罐才能养出好蛐蛐儿?”“嘿——,我说犯劲,你老小子上这儿绕腾我?我这二百多罐子全是熟的,你怎么单挑它?玩儿去。”“四爷,其实,呵呵……”“你甭跟这儿其实呵呵的,我这罐儿这卖老外,你要买,一万,拿钱来,连蛐蛐儿都搭你。”老范一拄双膝站起来:“哪没这种有款的罐儿,我还不因为它是熟罐儿吗。”枝子从那边走过来,猫腰问四爷怎么回事:“老范又跟这儿犯什么劲?”“可不吗,他想绕腾我这只大明罐儿,懂吗他,我开口一万他闷了,哪天咱等来老外真卖他一万,挑着六品顶子的摊儿上没踹货。”“就是,四爷您绷住了,哪天招来老外缠住黑他万二八千的。”“黑?这是大内出来的官窑,真罐儿,你小子也拿我打糠灯是不是?”“对对对不叫黑,您名正言顺卖它三头两万的。”枝子在这儿练了几年古玩,经的见的多了,四爷这梅花罐旧货摊子上不少,到处是大清乾隆康熙大明历大明宣德的赝品,坑蒙拐骗弄虚作假浑水摸鱼,黑呗宰呗扑腾呗,四爷这只罐子也是只踹货。只不过他佩服四爷在蛐蛐经上的功夫,尽是见识尽是乐儿。

四爷没在意旧货摊上还有没有他这种款识的蛐蛐罐儿,有也都是假的,自个儿这绝对是真的,皇宫出来的能有假东西?哪天真有老外光顾蛐蛐儿摊儿,真打着卖它个万二八千的。

最好等来日本人,日本人最精最识货。遗憾的是没一个老外造访蛐蛐摊儿,不认,人家兴斗牛斗鸡斗骆驼,就是不认斗蛐蛐儿,自然也来不及端详他这真瓷器。不过不急,早晚能等来的懂眼的。

3

中秋之前,四爷这方寸之地更火了。当场设赌。前两年,北京玩蛐蛐儿的就步起老佛爷的后尘,设赌局。有押几十的有赌上百的,人生不就寻一刺激吗,蛐蛐儿赌惊心动魄更刺激。四爷卖蛐蛐儿绝不回头赌。有那捧来罐子非来叫板的四爷也极少赌,拖不过了赌一局,必胜无疑他顶多要十块,工商税务的也睁只眼闭只眼瞅一乐儿。可是,别人互相在摊前赌四爷占了大便宜,多少人现买现赌,他这买卖火得不能再火了。老范迷得连买卖都做不踏实了,三天两头到这儿看赌局。赶不走轰不动,最后被四爷挤对得让众人都替他脸红:你老上这起什么腻,倒腾你的铜钱猫狗去,再占地儿我可让你打票了啊。

老范还是嬉皮嬉皮,刚走一会儿又来了。一次他没来,反倒麻烦了——那天枝子正跟四爷摊前看赌局,北边闹闹哄哄嚷起来。四爷怕漫延到摊前碰了罐儿,打发枝子瞅瞅去。枝子循声过去钻进人堆,意然是老范,被人把脖领子揪住了。

“走,可把老丫挺的逮着了!”红头胀脸的是一大胡子。

“你干嘛?有话你好说嘛……”老范脸色煞白,怀里紧紧抱只波斯猫。

“好说?我还抽你老兔崽子呢!”大胡子喝了点酒却绝对没醉,“大伙瞅瞅,可惜了这么大岁数,偷我家波斯猫上这儿卖钱来,你老丫挺的缺不缺。”“你瞎说,是我家的……”老范虽然不瘦,可跟那彪形大汉一比差多了,加之底气不足,身子缩下去一截。

喵,喵,他使劲搂猫,可那小猫直挠他。

“今儿你不给猫,我把管治安的叫来你就踏实了。”大胡子只是抓了领子并不真拽,一是怕对方真趴下,十是扯着嗓门儿寒碜他。

“你干吗,我没偷。”“范进,今儿你改戏又卖猫啦。”有人起哄,旧货市场成天架不断,热闹。

枝子虽然不待见老范,可老范窝囊,可怜兮兮没有坏心眼儿,看着大胡子这么猖,心里别别扭扭较起劲儿。确实,北京城这阵子尽是偷猫偷狗的,拿到石桥倒腾出手。那怎么着,谁不坑谁不骗连自个儿都算上,没有一个好东西。再说老范窝窝囊囊也不至于干这事,大胡子你上旧货市场抖什么份儿?心里窜着火他上去轻轻拍拍大胡子:“哥们儿,即便他真偷你只猫,也不至于又拽又搡的,六十多的人了您要给弄一屁蹲儿,棺材板子钱你抄上了。”大胡子展展两条又粗又条的眉毛看看枝子:“哟呵,你倒挺宽宏大量的。”枝子年轻块头儿不比对方小,又抬胳膊把那人腕子抓住了:“我让你撒手,他真偷了有国法,兴不着你动手动脚的。”“对,松手,松手!”摊主们虽然时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跟生主儿一致对外没说的。

大胡子松开老范的脖领子:“你们别成帮搭伙欺侮人,这猫我养一年了。”枝子反把两手叉在腰上了:“你的猫?我跟他是老街坊,老爷子养它三年了。”“你!……”大胡子脸都憋紫了,“昨儿晚上大白出来就丢了,今儿我上这儿找来一眼就见到他抱着,不信你扔地上看它找谁。”“我不撒是我买别人的……”脸色还没缓过来的老范紧紧抱住那只猫。

枝子没想到大胡子这裁断有点儿突然,有点儿袭击,让人实在措手不及,愣怔片刻跟老范说:“甭怕他,你把这猫撂地上。”“我不介,”老范唧缩得更小了,“是我的。”“呸,让你放你就放,”枝子上手一掐那猫从老范怀里拎出来,“闪开闪开让他试。”人群立马自动向后拥出一个圈,枝子信手把猫往老范脚下一扔,想不到那小东西扭脸蹭一家伙蹿到大胡子身上去。

好大一憋,老范低头枝子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走,找治安的去,他偷猫。”大胡子抱着大白贴到脸上*枝子抻着脖子眨了眨眼,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的:“哥们儿,放他一马,冲我面子,啊。”“那不成,公事公办,走。”大胡子瞥瞥钱摇头,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私了的。

“哥们儿,他是一老绝户,有话咱哥儿俩那边说,”枝子又冲众人喊,“该干吗干吗去,没事了还综这儿干嘛呐!”趁人群一松动,他一搀大胡子胳膊出来了,没多大功夫私了了,回来戳着老范那肉鼻子说:“瞅你老丫挺那操像,六、七十了不可人疼,让我跟着一块儿栽。”“枝子,我给你钱,我谢谢你啦……”老范哆哆嗦嗦把五十块钱捧过来。

“掖起你那臭钱,人家没要,今儿就应该让你老丫挺进回局子。”嘻嘻,嘻嘻,嘻嘻,老范一句话说不出来,整在枝子身边嘻嘻了一个多钟头才回去。

4

再上四爷这儿来老范更受挤对了。本来四爷就不拿正眼看他,这回连眼皮子都不抬起来:“多大材料儿,瞅瞅你那点子起色。”可不是吗,这岁数了偷人只猫来卖俩钱花,就是没起色没材料儿。老范也皮了,开始脸上还红一阵白一阵,老说他给你来一死猪不怕开水烫,给你俩耳朵,成天扎人堆里看蛐蛐儿。四爷心里一直提防着,这老小子一直盯着那只梅花罐儿,连猫都偷,可别把这大明的宝贝给“顺”走了。中秋第四天,老范早早拎一沉甸甸的大提包在四爷面前站定了。他慢慢蹲下,从提包里捧出四只蛐蛐罐儿。四爷被眼前的东西一晃,不得不把眼皮抬起来——三角磨圆梅花罐儿,跟他那只一模一样的。老范不言声儿,捧起一只罐子递过去。破天荒第一回,蛐蛐儿把式没急着看虫先看罐儿。一样的釉色一样的光泽一样的图案一样的造型一样的新旧,并排一放竟然分不出哪个是哪个。他惊疑地看了半天,双手高擎着看款识,大明宣德年制六字别无二致。嘿,四爷撂下又托起自己那只,毫厘不爽绝对的一模一样。他看一眼老范,又把两只罐子拎在手中一块儿拿,再换手,一般儿沉。瓷胎的密度是一样的,这是区别真品赝品的重要标志。四爷又分别让老范帮着放在掌心掂,然后放下当当敲,如出一罄清脆悦耳声音带着水纹同是那样舒畅远扬。他惊疑半天一摆手,让老范把那三只罐子全递进过来,五只瓷罐放做一排再验款、掂重、听音、摸釉、辨图,全一样。四爷双手拄膝两眼烁烁之光减了一半。毕意祖上供奉过内廷,虽然不精但他对古玩瓷器还是小有所志,比那些二五眼们强多了。本来还想用这个大明的梅花罐赚日本人一万,谁想老范一下抱来四个,甭管真的假的这玩艺臭街了。

运了半天气,四爷让人把枝子找了来。枝子一到四爷指着那五个梅花罐,问他哪个真哪个假哪个是他的。枝子逐个详审款识之后捧起罐子挨个摸、弹、捻、嗅、舔、掂,足足咂摸了半个钟头,闷那儿了。连个砂眼的差异都挑不出来,谁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哪个是四爷那一个。四爷那气越出越粗,你枝子还是古玩市场的后起之秀鉴赏明星,整个儿一二五眼,连你都是踹货,闷了吧,这么半天意然连个屁都放不出一个来。

——也真够难为枝子的。辨不出哪个是四爷的没法张嘴。要说都是假的吧四你怨怒,当初你一直哄骗四爷说这罐子是真的,碰小日本能卖个万二八千的;要说全是真的四爷更憋,老范有两对四爷才一个,这不让四爷撮火吗。

运了半天气四爷又平和了。也甭难为枝子了,他四爷玩的是蛐蛐儿练的是蛐蛐儿,没指着罐子发财,只想对机会才赚老外一头子。管它真的假的谁多谁少干吗?你老范上这儿拿几只破罐子抖什么份儿?他稳稳当当把四只罐子递回去,又把眼皮垂下来:“范老爷子您干吗?”第一回,斥挞变成调侃:“拿这几只罐子气我来?”“四爷,不……是,”老范腿早蹲麻了,身子一歪坐在地上,“这里有蛐蛐儿。”“有蛐蛐儿怎么啦,又改戏倒蛐蛐儿上我这儿卖?”四爷根本没打开一只罐儿。老范能有什么好玩艺儿。

“斗哇。掐蛐蛐儿。”老范坐在地上脖子一缩都没了。

“跟我赌,叫板来啦?”“嗯,试巴试巴。”邪了,第一极少有人敢和你四爷叫阵的,二来老范肉肉孬孬从来是观众,今儿个他意要赌蛐蛐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光卖不赌,你知道。”四爷心里那叫气,比老范趁四个梅花罐儿还别扭。这不骑脖子拉屎吗,除了那一掷千金的款爷钱多得挠攘了上这儿叫一扳闹一乐儿,北京城的玩主儿谁敢上这儿抖激灵。可怜可笑,老范又犯劲了只能可怜他。

“我这苏州蛐蛐儿还没遇上对手呐。”四爷恨不能咬他一口,这话欺人太甚了:“你成心是怎么着?”“没对手就是没对手。”“二百一局,十头八块我不赌。”“成,我这苏州蛐蛐儿准赢你。”嘿——,真勾火。平时摊前赌一注都是二十、三十,怕工商管理的。有个别人非叫阵到头上他四爷变成低于五十不赌,虽然必胜无疑但是伤蛐蛐儿。今儿个老范这么不可人疼,那就别怪他四爷不仗义,赌,别说你是苏州的,就是非洲美洲南极洲的我也给你撂趴下。

等到老范打开左手第一只梅花罐儿,四爷心里还真忽悠一下子。老范这是上哪淘换的,真是苏州产的牵牛青——只见那牵牛青一口白牙镶一圈血边,青头白丝穿头贯顶,粗粗的颈项脊背高隆,黑褐色的羽翘舒展修颀,再看它那爪尖锋利如朱赤草,花路清晰略带红色,最难得的是足末钩刺是三个,了不得,这牵牛青是三叉腿。

四爷不动声色地瞥一眼老范,邪了。

原来,一般的蛐蛐儿足尖都为两根钩刺抓附地面,而天生三根钩刺的实在万里挑一,抓附力增强一倍,这种虫极具战斗力。所以四爷心一忽悠,好蛐蛐儿。

枝子一直没言声。从刚才审罐儿到刻下品蛐蛐儿,四爷都从没这么在意过,还真有点儿非同一般呐。

四爷眼珠一转拿起膝右一只澄泥罐儿,打开让老范看看,个头儿比三叉腿还小一点儿。

四周早围一一圈人,有懂行的知道四爷这回可没掉以轻心,他亮出的是只地蚕变。这地蚕变头如密蜡项以青毡,翅如黄金肉淡腿白,浑身黄雾薄纱轻罩。更兼身体宽厚腿粗脚壮,如地蚕转化故得其名,是蛐蛐儿中咬上便不撒嘴的骁虫猛将。

动真格的了。四爷极少自己赌。赌也不用地蚕变。

两只蛐蛐儿双双放进斗罐儿中,都很沉着都没动。地蚕变轻捋长须,三叉腿踢踢后尾旁若无物。围观的人们谁都敛气屏声,凡是沉得住气的蛐蛐儿都不乍盆,不乍盆的蛐蛐儿咬起来一般都是死去活来的。四爷不慌不忙,老范攥着拳头使劲儿,怎么还不快掐呀。

做中人的枝子也沉不住气了,用探子一拨三叉腿的后尾,它不回头,反而崩的一踢,枝子的手都有感觉。他索性用探子往它两尾之间一顶,推着它往前走了几步。四爷用脚踢他,光明磊落,没这么向着他四爷的,伤了蛐蛐儿他心疼,三叉腿是好蛐蛐儿。

就在三叉腿被服迫前行的当口,四条须子搭做一处,一场厮杀开始了。地蚕变宽厚的身体冲力极大,它上前一冲两只蛐蛐儿意然搭成120°架着咬起来。翻腾扑跌左旋右转,它们咬做一条链滚成一个圆,扭曲在一处厮打成一团,分开的时候只是刹那,刹那容不得任何一方振翅矜鸣,刹那使看的人得不到片刻喘息。

突然,地蚕变利用一个刹那的时间着侧身一闪,三叉腿扑空冲到对方腰际,地蚕变摆头一口狠狠咬住三叉腿的脖子。三叉腿连滚几周,地蚕变意然没有撒嘴,直到翻开滚着双双撞到罐壁,叉腿才就势把地蚕变甩脱。地蚕变追上去又咬,三叉腿倒着一踢,地蚕变险些被掀翻,仄歪一下,站定足爪再追,三叉腿沿着罐壁逃跑了。

嘟嘟嘟,地蚕变振翅,不再追。

“好,二百!”枝子带头叫起好来。

“嘘——”四爷抬头看看没穿官衣儿的,狠狠儿瞪了枝子一眼,温言温语对老范说:“范爷念你第一回叫板,钱免了,败蛐蛐儿归我,咱们就算清了这局。”老范早已满脸通红,一件和尚衫溻在前胸后背上,他从提包里抻出两张“四人头”乜四爷:“不是我这蛐蛐儿差,新买的几个罐子是生的,它不服这罐子!”四爷没见过老范这大脾气,生罐熟罐是很重要,更关键的还在老范不会养。其实他那只三叉腿比地蚕变的品相强多了。第一眼看三叉腿的刹那,他就惊叹好虫难得,但他又一眼看出三叉腿小腿内侧隐隐现出两条淡红血线,若再喂上一个礼拜的蟹黄,这只蛐蛐儿就所向披靡了。三分天赋七分在养,这只蛐蛐儿稍嫩,老范不谙门道应该再养养。所以他以“老棒”的地蚕变应对,地蚕变胜在“老棒”上。眼下他不接钱只把三叉腿取在罩中:“范爷,要只蛐蛐儿就结了。”“四爷,你瞧不起我?”老范脑门子上的汗流下好几道,“我跟蛐蛐儿都给你,我输在生罐上!”他拿起空梅花罐往地上一掼,叭,碎了,大明款识的罐子粉碎了。

四爷懵了,枝子懵了,围观的众人都懵了。四爷最纳闷儿,生罐用用不就成了熟罐儿,甭管输赢,摔哪门子蛐蛐罐儿?老范平常没这脾气火性派头哇。

“范爷……”“赌这只,还二百。”四爷游移的目光落进第二只蛐蛐罐儿。又一愣,哎呀,杭州红孩儿!通体色青双尾上翅颈项微钩伏爪前倾,开罐儿便有股咄咄欲搏的虎虎生气。殊异的是它的左翅上有一赤色朱砂斑,状如苓麻鲜艳夺目。这就是有名的红孩儿,四爷从未见过,只在大内蟋蟀秘谱中得知世间还有这么种蛐蛐儿。不是万里挑一,而是数载难逢。他好一阵子眨眼睛:“范爷,哪弄的?”“甭打听,来呀。”老范拧着脖子神经了。枝子再也压不住火:“(矣欠),又摔罐儿又牛(尸穴)的你干吗?不就上两趟龙潭湖吗?我知道那儿有南蛮子往北京倒蛐蛐儿,瞧你这行市长的!”“没你事没你事。”四爷反倒没了脾气。他那心思全落在红孩儿上。可是,一双慧眼使他马上又看出红孩儿刚从南方来到北京尚不适应,眼外有晕圈。长途颠簸与水土不服造成的。经验告诉他,红孩儿前几天吃的是熟籼米,而来到北京卖主和老范喂它吃的是毛豆,再加罐儿生没调过来,红孩儿亟需的是休息。他发自肺腑又跟老范说:“范爷哎,罐儿生在其次,它还水土不服呐,五百卖我,不赌了成不?”由衷喜欢,不忍心再伤一只好蛐蛐儿。

“没那事,四只全掐完了算。”老范撩起和尚衫抹汗。

“四爷,我说他犯劲了您还不信,您瞅他得寸进尺那猖劲儿。”枝子目睹老范偷猫被抓的那副惨像,更是受不了这口气。

四爷眼珠一转拿出一只紫龟背。这只蛐蛐儿背如甲纹脖子短粗,但头开不圆顶额尖削,状如乌龟动作迟缓,腿足圆长牙色金黄。擅冲撞,它冲撞起来比厮咬还厉害。刚一放入鹅黄斗罐,紫龟背就嘟嘟嘟叫起来。

枝子一愣,四爷跟他说过,这鹅黄斗盆最容易让水土不服的外是蛐蛐儿乍盆,一般不使,万不得已遇上恶主儿才黑他一招儿。看来今天迫不得已了,要不怎么换了这斗罐儿?老范迫不及待要把红孩儿放进去,四爷却一手把斗罐儿捂上了:“范爷,输了我给他五百,赢了我就要这只蛐蛐儿。”“连钱带蛐蛐儿。”老范不是昨日的老范了。

岂料四爷又从身后拿了一只染了鹅黄的磁漆铁丝罩,一取红孩儿它就在罩内乱爬乱钻。

刚一磕入罐内,紫龟背冲上一顶,红孩儿蹭地窜到罐沿上。四爷早有准备将其罩住,听着紫龟背嘟嘟一叫问老范:“还掐吗?”“你再把它搁进去。”四爷又一磕,手没抬开红孩儿就又蹿起来,惊恐地弹回罩子里。四爷又问:“还放吗?”嘭,老范又把红孩儿那只三角磨圆的梅花罐碎在地上了:“生罐儿,不是我这蛐蛐儿坏!”四爷不客气,把红孩儿赶紧放入一只澄泥罐儿安慰老范:“别急别急,十天半月这生罐就成熟罐儿了,您别又砸又摔的,钱免了。”“免?”老范真没掏钱又打开第三只梅花罐儿,“再赌我也不要钱,我要你那熟罐子。”四爷噗哧乐出来:“要哪个?”“大明的。”老范一指四爷那只梅花罐,“那是用玉泉山泉水沏茶泡过的。”四爷使劲盯着老范一下子明白了。演戏呐,老范一点儿没犯劲没犯傻,醉翁之意不在酒,摔俩假罐绕来绕去还是要绕走自己这只大明罐儿,好阴呐。

可是——又疑惑,让枝子都验看了,老范四只罐子跟自己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要是真的他能把两个都摔了?再者说,既便都是真的,老范敢摔俩他四爷有什么犹豫的?这一点差别倒是千真万确的,听老辈说大内的罐子是用玉泉山沏的茶水泡过了,那样罐体温润适宜于养蛐蛐儿。不过关键在养还不在罐上呀。思摸着他两眼落到罐内的蛐蛐儿上,手一捂嘴差点儿笑出来,这回竟是只醉猫脸,就剩一条大腿半拉身子歪歪着。掐什么?任何一只蛐蛐儿都能将其咬个半死不活的。

确实,这醉猫脸品相极为一般,秘谱中有猫食薄荷而醉之说,指的是蛐蛐儿脸生白纹一副醉相,更兼这只虫通体油亮,违背了蟋蟀体色要“色如枯叶,有色无光”的要诀,劣种再兼一只夯,这只蛐蛐儿扔的过儿。

“用它掐?”四爷彻底松弛了。

老范点头。

“那有一个条件。”“你说。”“你不想要我这宫里出来的大明罐儿吗?我就用这只罐里的蛐蛐儿跟你掐。”“成。”老范纳闷,哪只上阵由他四爷定,这叫一个什么条件?“慢着,你要赢了这二百多只熟罐全归你。”“我也有一条件,你要赢了我输一万。”老范从提包中亮出一百张“四人头”。

刹那间鸦雀无声,老范他疯了。

四爷赶紧让枝子把老范那钱塞回去,这让穿官衣的看见还了得。老范疯了,但他四爷赢了也不能这么要他的钱,没劲。只是他跟枝子都纳闷儿,老范连猫都偷,现在哪来的这么多钱?老范一劲儿催,醉猫脸跟四爷那只阴阳牙都放到另一只敞口斗罐中。两只蛐蛐儿又没动,可几个懂眼的一看就摇头,没劲儿了,老范哪知四爷梅花罐中养的是只阴阳牙——阴阳牙何虫也?它是山东产的一种五色麻头,厉害在它的一对牙钳竟然一片红一片白,厮咬格斗勇健毒辣。因其牙双色齿锋犀利,与其交口的蛐蛐儿即便势均力敌也会遍地鳞伤,阴阳牙就如在口中安了两把快刀子。

醉猫脸蹬着一条夯先身阴阳牙扑过来。阴阳牙向后一顿,上去就钳住了醉猫脸的一条腿,醉猫脸向右一栽险些就被掀翻一个儿。可是那一条大夯撑住的身子真如醉了一般,仿佛并不疼,疯狂地反咬住了阴阳牙的脖子。

阴阳牙岂为等闲之辈,它就势向后一甩,两色钳牙并未松开,醉猫脸的一条前腿被钳下一截来。

人们顾不得唏嘘,醉猫脸虽然前倾后歪失去了平衡,却依然仿佛一切都不觉,趔趄着冲踉跄着咬,如一团鳔胶粘住对方不松开。阴阳牙的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撕又咬,醉猫脸的须断了尾折了,可它晃晃悠悠就是不退却。与对方咬做一处既不成团也不为链,——一簇光,两只蛐蛐儿化做深浅交合的一簇光,翻腾着纠缠在一块儿。

四爷把嘴唇咬住了,不在输赢——邪,这一只夯的醉猫脸怎么跟老范一般神经了!可蟋蟀秘谱上从没有过疯蛐蛐儿的记载啊。

厮咬竟然持续了五分钟,伤痕累累的醉猫脸醉着咬,一步都不退。体力渐损的阴阳牙反而力不从心了。片刻分离之后它不似开始那样立刻扑冲,只张着双色牙吓唬对方做防御状。

浑然不觉的醉猫脸还醉着,蹒跚着步子后劲儿更足了。它上去咬住对方的下颌往起掀,两只蛐蛐儿立起身子支成一架人梯状。阴阳牙艰难地歪着脖子再也撑不住,两条后腿一软被砸在罐底下。醉猫脸就势扯须撕爪,阴阳牙翻身蹬腿逃窜了。醉猫脸振翅矜鸣,阴阳牙蜗居不动。

四爷脸色黄黄地说不出话,绝不在于这二百多个蛐蛐罐儿,胜负也为兵家常事,只是栽了祖宗的面儿,摊前挑着顶戴呐——醉猫脸是一条大夯欧!“全归你,连车都是你的了。”四爷凄惶、失落、迷惑却仍不失悲壮,输得起,即便没有中人看客也不会矫情,他四爷真吃真喝真赚是条真汉子。

“我自己说的,就要你这一只梅花罐儿。”老范哆哆嗦嗦把那只罐子捧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入提包又抻出那一万块钱,扔到四爷的怀里头,“清喽,清啦……”他突然把眼睛捂上了。

没容四爷反应,几个穿官衣的突然冒出来:“谁也不要动,大庭广众之下赌注上万,啊?”“来得正好,”老范抹了两把湿湿的眼睛转过身,“你们全是管理市场的?”“甭费话,你老家伙还有偷猫的前科。”“闭上嘴,听我说!”老范突然凛凛然拨开众人上了四爷身边那辆板儿车。

治安税务工商的全纳闷儿,这老小子耍的什么妖讹子?老范凛厉地让人把他那只提包也拎上车,双手捧起那只梅花罐儿,声音突然哽咽了:“真正的大明宣德罐儿……你们……谁真懂谁认得?”他翻过罐底让人看,“真罐款识是一次烧成的,假罐儿全是民初的仿制品,后补的款儿,后补的款识哟……”悄寂中,枝子挤到前面,两眼木木地盯住老范又拿出的赝品,真是的,虽然字体、颜色都一样,可四爷那罐儿的款识与瓷釉水乳般化为一个整体,远看似阴文近看像阳文,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而老范自己那罐儿款识平平地没有凸凹感,不经老范点破谁也没察觉,确实如平摆浮搁贴上的。天,怎么单单让老范发现了?“再看罐内,真的中间光滑如砥假的底心烧出一个小圆圈!”枝子再细看,天,这细微的差异谁也没在意,而且赝品那圈在釉下,摸不到看不清,他从来没从器件内部辨识过瓷器,老范难道是行家?“四十万,这只罐子就值四十万块……”谁也无话,面前的一切是童话。

四爷半张着嘴一动不动,四十万?他一直憋着卖老外,小日本,万二八千就觉得大赚。

老范猫腰放罐儿又从提包中拿出一个褪色无光的珐琅印盒,打开之后用双手掂:“我花八块钱买下它,金胎的,卖主掂分量都不会,真正景泰年间的景泰蓝,国宝哇,金胎国宝让人当成废铜给卖喽……”人人无言,旧货市场到处是真的假的新的旧的景泰蓝,都是铜胎的怎么老范一踅摸就买出金胎来?哆哆嗦嗦,老范又从兜里摸出一块灰白玉佩,举起阳光下一照,灰白中映出一道暗红的血丝,想不到,真好看。

“真正的血沁汉玉,十万块钱的东西我花十块……就买下了!”他气喘吁吁,“老外们在石桥叨咱多少珍品捞了多少便宜去!”一个穿官衣的再也耐不住这种寂寞,他们从没在低处做过这们的听众:“让你在这儿讲演呐,你下来,在石桥吭蒙拐骗赌博闹事你还露脸呐!”“讲演?”老范冷冷地盯住他,“我要控诉你们,文物流失国宝流失,你们不懂你们不管!”穿官衣的哪受过这等羞辱,打头的那个上来一把拽住老范的裤腿:“你下来,造谣惑众你下来。”老范淡淡一笑:“砸坏一件国宝,”他指指车上的提包,“吃不了你全兜着!”天,老范是什么人,连穿官衣的也全被他镇住了。那人讪讪地松手:“您下来,咱……有事上管理处,堆这儿也影响交通哇。”确实,车前已聚了几百人。

老范苦楚地摇头,又从兜里抓出一把铜钱:“贞佑通宝、高冒吉利、大唐钱库、天兴宝会,每枚都值几万,你们全让它们在眼皮子底下让外国人仨瓜俩枣的钱弄走喽……”还是枝子先从惊诧痴迷中跳出来:“范爷,您下来歇歇,有话咱跟他们坐下说去。”老范大汗淋漓下了车,穿官衣儿的赶皮上来搀扶他,他歪歪斜斜步子突然蹒跚了,嘴里还在叨咕着:“写了多少信找了多少人……懂的没有权,管事的全不懂欧……”面前早已闪开一条路,他像对别人说,也像自言自语念叨着。

5

后来枝子就见过老范一面。枝子不想再练古玩了。说不上为什么。他想跟范先生学学养蛐蛐儿,老先生对什么都造诣高深炉火纯青,养只醉猫脸那样的蛐蛐儿每天赌一局就齐了。范先生对他说自己对蛐蛐儿一窍不通,四爷才是一代宗师呐。至于醉猫脸为什么能赢阴阳牙,跟偷猫一样,事情干得没起色。枝子你也甭打听,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能干,即便是赌,也要光明磊落有骨气。那面之后老范再也没在石桥露,谁也不知他住哪,有人说他出国了,有人说他病倒了,有人说那大明罐儿在故宫珍宝馆里搁着呐,不信你就看看去。

北京又兴开了养冬虫,四爷还是老大,一年四季照样出摊儿卖蛐蛐儿。有人告诉他老范那小子不地道,据说是给醉猫脸吃了巫丹误服的那种药,才把阴阳牙掐败的。四爷扬手。打住。不许提。

谁也没理会,四爷摊前挑着六品顶戴不见了,枝子早就发现了,他没问,也永远不打算问四爷。

一次偶遇


我正在火车候车厅等回家的火车,距离车到来还有三个多小时,候车厅稀稀拉拉几个人,我正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忽然眼前一亮,是一个女生走进来了。她穿着一件樱桃红短毛衣,黑色的紧身裤,黑色的马丁短靴,修长的双腿,五官很精致,眼睛弯弯的似笑着的月亮,皮肤白皙水嫩,瓜子脸,嘴巴颜色恰好跟毛衣颜色一样,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红润,小巧,真是美极了。快齐腰的黑长发柔顺的散在肩上,虽然表情淡淡的,但是整体气质特别舒服,我一直不喜欢红色,但今天看到她的时候忽然产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觉得红色充满可爱,满是灵性。她拖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似乎在找座位,然后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注意到候车厅的好多人都在看着她,尤其是男生。我已经感觉到周围男生向我投过来嫉妒的眼神,我假装一本正经的低头看书,头都没抬,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心不在焉地假装看书,一面偷偷地瞄她。我看到她拿出手机,好像在翻看着什么,又似乎没有。然后不停锁屏,开屏,眉头稍稍皱起,嘴巴蠕动了一下。她实在是太美了,皱眉都有一番特别的味道在里面。我正看的呆住,她忽然抬起头,像在寻找什么,我赶紧低下头,生怕被发现我正偷看她。

过了好久,我再次抬头时看到她眼睛落在行李箱上,但似乎并没有在看。哦,她在发呆。这个姿势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我放下书,盯着她看,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我正幻想她肯定是想起了某件令她不开心的事情,正想的入神,她突然用手捂住脸,肩膀轻微地上下抖动。她哭了。似乎在很努力的压抑着情绪,肩膀抖动的厉害却没有声音发出来。瘦弱的身体蜷缩在椅子里,看起来特别孤单无助。这时,周围的人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坐在椅子里,似乎哭的更厉害了,因为她的肩膀抖动越来越厉害。

我该不该上去问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如果她不理我或者把我当做搭讪的色狼,那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会看过来,我一定会尬尴死的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忽视我。那样,我站在那里也还是很尬尴。看,她旁边那个男的,一直玩手机,但一脸凶相,我肯定打不过他。说不定他们就认识呢。我在心里想着可能性。可是,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哭成这样,肯定是遇到了很大委屈,就算是陌生人也应该关心一下呀。那个男的似乎一点没感觉到她在哭。我坐立不安,低着头不停翻书却不知道看了什么内容。深吸一口气,放下书,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她,我感到我在不停颤抖。

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不要怕,不要害羞,男子汉就应该保护女孩,何况是这样一个让人心动的女生。我不敢睁开眼,想象着待会被她当做色狼大骂几句,或者被扇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整个大厅的人都看过来,大声的笑着,脸变得扭曲脚步越来越慢,我感到双腿已经快支撑不住我的身体了,我觉得我就要倒了,我几乎是挪动着向前的。一、二、三数到第六下的时候我慢慢睁开眼,发现我已经站在了她的前面,只差一点点就要撞到她的行李箱了。她没有看到我,因为她的手完全捂住了她的脸,这时她旁边的那个男的抬头了,正盯着我看。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拍拍她的肩,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惊恐,很快又低下头去。眼睛红红的,有几根头发已经被泪水润湿了,沾在脸颊,愈发看的我心疼。

我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尴尬的伸出另一只手,搓搓手,以缓解尴尬,那个男士看着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呃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吧,我从口袋拿出纸,抽出来,递给她。我本来是想劝她不要哭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多不好。结果,在看到她之后却冒出这么一句话。她本来缓下来的肩膀在听到我这句话之后剧烈一抖,哇的一声哭出来,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这时候候车厅已经越来越多人了,我慌了,心里后悔的要死,虽然没打我,骂我流氓,可是我站在这里,站在一个美女身边,她在大哭。身边开始有人抬头看向这里,我站立不安。走吧?把这个女生留在这里哭,这样不太好。不走吧?她这么哭,周围越來越多的人过来,我站在这里,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时已经有一些人围了过来,观看着这里发生的事情。我站着,不知所措。嗯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把我的肩膀借给你我结结巴巴的说着,可以想象我当时的脸肯定红透了。周围的人发出一声唏嘘,静静的看着我们,准确地说是看着她。她站了起来,我身体往后退了一下,怕她一个耳光扇过来,口中喊着流氓。靠近了,她举起了手,啊我正要惊呼,盘算着待会怎么狼狈的离开这里,在整个候车厅的嘲笑声中爬出去,或者被警察扭送出去?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她伸手过来了,手,手我闭上了眼,心里默默地祈祷。嗯?一股很好闻的清香味道传过来,我贪恋的深吸一口,觉得肩上落了什么东西。睁开眼睛,看到正她趴在我肩上,头发随着身体轻轻颤抖。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朝周围看我的人露出一个笑脸,我看到那个男的一甩头,鼻子又发出哼的一声。我闻着她头发的香气,感觉舒服极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擦干眼泪,眼睛还是红红的,有点肿肿的,脸色比刚开始红润了一些,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可能是哭过的原因,她的声音有一点点鼻音,我觉得还是很好听。我慌忙摆摆手,慌张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这几天又遇到些事情,我觉得快坚持不下去了,谢谢你,哭过这一场,我现在觉得好多了,真的很感谢你。不用,不用我并没有做什么。我摆着手,结结巴巴回答。她朝我笑笑,谢谢你,我觉得我不应该就这么轻易认输,我应该坚持下去,我不回家了,我要好好努力,你说对吗?我机械性地点点头。谢谢你,再见,好人会有好报的。然后我看着她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我自始至终都没问她叫什么,为什么而哭,但是,我知道她在走出这个候车厅的时候心情是不再悲伤的,她心头的乌云已经散去了。当我重新回到我座位上去的时候,心情特别愉悦。

每一次回眸都是一次告白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在这一世,我们能够相遇、相识、相恋,缘分将我们牵在一起,恐怕是千年修来的福气。也许我们今生的每一次回眸也是为了来世能够相遇。你可知道,每一次回眸都是一次告白,那是我情深款款的告白

(一)

我不敢跟你说喜欢你,只能默默地看着你。在我的眼中,你就像天使,让我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但是我不敢跟你说,我害怕你的拒绝,更害怕你拒绝后的故意闪躲。如果因此看不到你,那我宁愿将这个苦恋留在心里。

那年夏天,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给迷失雨帘中的你送伞的我;那年冬天,你是否还记得曾经为你特意准备棉手套的我;那年秋天,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热泪盈眶送走你的我。那个我,如今还一直看着你,你知道吗?也许我永远也忘记不了你那双坚定而忧伤的眼睛。

毕业后,我再见到了他,他仍然风采依旧,而我也已经成为了落落大方的女生。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娇羞内向的小女孩了,这回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你,即便失去也不后悔。

(二)

我一直知道有个女孩一直看着我,我知道她一直喜欢我。也许在她的心里,我现在只是一个回忆。或许她觉得我已经不记得她了吧!可我还是会偶尔在不经意间想起她的一点一滴,想起她的好。

那年夏天,天下着狂风暴雨,那个勇敢的女孩居然敢在电闪雷鸣的奔跑过来给我送伞;那年冬天,雪花飘飘,那个体贴的女孩居然还给我织了一对棉手套;那年秋天,秋风萧瑟,那个感伤的女孩居然还在我面前留下离别的泪水。多少次,我都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如果我还能见到那双为我流泪迷茫的眼睛,我希望她能够留在我身边。

我在人海中一眼就认出来当年令我魂牵萦绕的那个女孩,当我还沉静在回忆和镇静当中的时候,她已经慢慢地走近了我。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我要向她告白!

(三)

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当你的有情郎出现的时候,又何故要白白放弃在一起的机会呢?每一次回眸都是一次告白,爱恋的目光就像是情深款款的爱人在耳边耳语,羞红了脸却又甜在心里。

如果你在对方的眼神当中读出了他的心意,自然他的眼中满满的也是你。每一次的回眸你都会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成为永生难忘的烙印。如果能遇上你,就算成为了爱情的奴隶又如何,我并不在乎。

一次寒流


路灯白色的光散射在寒冷的夜晚的四周 ,望着路灯,一时间我有些恍然,它恍若把我悲情疼痛的思绪一点点给照亮了。

这段期间是我经历过最漫长的一次冬季,它漫长到似乎都没有尽头。走在寒夜间,有时候我都在想,一个人怎样才能长大,要经历多少种磨难,要经历多少份伤痛,多少内心的挣扎,经历多少次的离别,人才能变得沉稳起来,处理事情的方式真正做到淡然不情绪化影响到别人,给别人造成伤害。怎样才能做到一个真正善良的人,能把所有的痛苦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来承受不分享给任何人。

离开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错过一个人到遇见另一个人之前那里的风景就不再属于你,之前那人也就与你无关。感情上受过到伤害后像是一根针永远的插在心里,在每个失眠的夜晚,它都在隐隐作痛,哪怕你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在梦境里依然会被疼痛的醒来。

总是不停地切换的场景,但永远重复着自己悲伤的故事。 .

有些人像冬天的大雨,冰冷刺骨,现在让人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你坐在车上,望向车窗外的风景,忽然发现外面飘起雪了,像极了一个电影里面的悲情镜头,然后车子慢慢开动了,眼前的景物渐渐向后退,路过那些你曾经留恋过得地方,会发现它们真的都好像再和你作最后的告别,悄然之前,眼泪无声的落下来。心酸的感觉填满了你的心脏。

要离开这座你生活两年的城市了,总归有些不舍。以前的感动,它们化作一个又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在心里升起了丝丝疼痛的酸楚。

就在汽车即将开出这座城市的时候,你突然在网上看到说这座城市迎来了寒流,这座城市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雪王国。你担心起了这座城市里让你牵挂的人了。

你在家突然变得特别害怕寒冷起来,于是你第一次在冬天里盖了两层被子,把自己抱得紧紧的直到第二天醒来都不松手。

你从未如此害怕会失去自己。

这个冬天很冷也很漫长,但是你因为习惯了,所以突然很舍不得它的离开。

想起你泪水,想起你开心时的笑脸,想起你的棉袄,想起你走路时的样子,想起你的声音,想起你的背影,想起你在我的面前,想起许多心疼你的事情。

我将知道这是必须抽身离开的时刻

但愿时间能带走这段让你感到悲痛的时光。一个人不可能永远记住另一个人,哪怕曾经再怎么撕心裂肺到后来都可以云淡风轻。

时间无法倒流,请珍惜现在还能陪伴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他们,你的生命才会变得温暖起来。

如果这个冬天从未离开,那就请让我和这个冬天相爱。

我是单赢,我的心愿是我的朋友都能过的好过得快乐。

20xx年4月10日凌晨作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