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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无涯,理解做舟 情感文章

发表时间:2020-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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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情感方面的文章很多,而每个人对情感的看法的都是不一样的,最全的情感美文都有哪些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婚姻无涯,理解做舟 情感文章,欢迎阅读与收藏。

我和老公都是一线城市IT行业的码农。去年生了二女儿后,我成了二娃妈。码农的工作非常辛苦,996是IT行业工作时间的潜规则,即一周工作6天,从上午9点工作到晚上9点。准备要老大时,我跳槽到一家离家近的小型IT公司上班。

去年大女儿4岁时,为了孩子能受到好的教育,我们买了本市最好地段的学位房,也因此背负了每月2.6万元的房贷。我和老公的工资扣税之后每月收入总共有4万元左右,扣除房贷、供车的开销、平时的生活费用以及孩子的培训费等,我们不由自主地迈入了月光族的行列,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经济压力。听说我前同事跳槽到大公司后,工资立马翻倍。于是,在产假结束后,通过三轮面试,我成功地跳槽到一家排名全国前列的IT巨头公司。为了迎接新工作的挑战,我给6个月的二女儿断了奶。听着女儿震耳欲聋的哭声,我的眼泪流湿了心肺,心想,女儿,原谅妈妈,为了你们姐妹的未来,妈妈要出去多赚点钱啊。日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我还要带睡六个多月的二女儿。因为二女儿太小还需要喝夜奶,我夜里常常被她的哭声吵醒,每天早上醒来都觉得好像根本就没有睡觉一样,然后继续拖着疲惫的身躯去迎接新的工作的一天。我感觉我的身体每天都在狠狠地透支着。

一个周四晚上,刚刚睡着没多久的我被二女儿哇哇的哭声吵醒。由于第二天团队的项目要做上线前的试运行,已经连续加班几晚的我实在困得不想起来给二娃冲奶,就用脚踢了踢老公说:“我太累了,你去给宝宝冲奶吧。”老公嗯了一声。我等了一会,发现老公没有反应,就又用手推了他几下说:“快去啊,宝宝一直在哭呢。”老公终于醒了,眯缝着眼睛出了房间。我放下心来,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突然,我在梦里又听到了宝宝的哭声,惊醒后挣扎着起床,走出房间,发现老公根本没有给二宝冲奶,反倒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看着老公在沙发上熟睡的身影,心中的怨气就像一条黑色的藤蔓,在心底迅速地蔓延。我摇醒老公,发火道:“叫你去冲奶,你倒会躲清闲,在这里睡大觉?”老公睡眼惺忪地说:“你都起床了,就自己去冲奶嘛。”说完转身便要倒下去睡。”我看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更生气了。我把奶瓶用力地按在他手心,怒道:“你现在就去冲奶!”老公不耐烦地说:“大晚上的闹什么闹?这觉你还让不让人睡了?”我怒道:“我才刚生完孩子六个多月,就拼命出去赚钱。我不仅白天要应对紧张的工作,晚上还要照顾孩子,你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上忙,可真是没用。如果你上进点努力点,我还需要跳槽到新公司去加班加点吗?还需要6个月就给宝宝断奶吗?”老公反击道:“不是只有你工作赚钱,我也工作赚钱的,跳槽这事是你自己非要跳的,二宝断奶这事也是你一个人做主的,现在反而怪我,你怪得着我吗?”老公气呼呼地回房间睡觉了。越想越气的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蒙蒙亮时才稍微眯着了一会儿。

周日是大女儿的生日,老公提前预订好了周边城市的临海酒店。周六中午,老公开车载着我们一家四口出发,我像是一片干旱许久的大地,像渴望甘霖一般渴望着这个开心的周末。由于加入新公司后太忙碌,加上二女儿又小,我对于大女儿的照顾疏忽了不少,心中有些愧疚,趁着这次她过生日,想着给她好好补偿一下。下午抵达后,我们全家一起到沙滩上玩耍。我抱着二女儿看着老公带着大女儿追着浪花奔跑,在沙滩上垒城堡,在石缝中抓螃蟹,心情舒畅得就像是天空飘着的一片云。晚上,大女儿依偎在老公怀里,我的头靠在老公肩膀上,我们一家四口的背影沉浸在如诗如画般的夕阳里。星期天早上,我洗漱完毕,正准备给小寿星大女儿打扮一番,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上级的电话,赶紧接通。手机那头传来领导的声音:“项目试运行过程中发现问题,你负责的那块需要立刻进行修改,你现在在哪里?多久能到公司?”我马上回复道:“好的,我现在马上赶回去,我在S市,需要大约一个半小时。”放下电话,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向大女儿解释道:“妈妈需要回公司加班,今天不能陪你过生日了,等妈妈忙完,再给你补过好吗?”大女儿嘴巴瘪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女儿哭着,双腿用力地蹬着地板。我满脑子都是要修改的编码,正心急如焚,见到大女儿如此耍赖不配合,心情一下子焦躁起来,厉声训斥她道:“不要再哭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等妈妈忙完了再给你补过嘛,不要闹个没完!”老公转脸大声地埋怨我道:“都是因为你非要跳槽,天天忙到连家都顾不上,今天连女儿的生日都过不成了,你竟然还凶女儿,真是太过分了!”回程的车里,老公边开车边和我争吵,大女儿哭个不止。随着突如其来的加班安排,大女儿期待已久的一场生日会变成了全家人痛苦的记忆。

虽然经过几次修改,项目的试运行过程仍然不太顺畅,客户直接打电话向公司投诉。在公司开会时,项目负责人当着团队所有人的面点名批评了我,当时,我真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快下班时,情绪低落的我打电话给老公诉苦。没料到,老公却劈头盖脸地训斥我道:“是你自己非要跳槽,自己找罪受。”

面对老公的不理解,我心里翻江倒海,这么多个月由于精力透支积存的委屈如火山下的岩浆一般不可遏制地从心底爆发出来。我对着电话吼道:“我不跳槽赚钱,哪个月的工资不是月月光?我到了新环境那么辛苦地适应,你不仅不理解,还屡屡埋怨我。我跳槽还不都是因为你没本事,你要是能多赚钱,哪里用我这么辛劳?”

挂掉电话,我的怒火在心底乱窜,一个人打车跑到市中心的购物广场逛街到深夜。老公回到家后发现我不在,连打几通电话都被我无情地挂断了。深夜里肚子饿了,我走进一家经营夜宵生意的广东茶餐厅里就餐。点餐时,菜单上的糯米鸡,让我想起了一件事。记得怀二女儿时,我前三个月孕吐得厉害,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有天半夜,我突然想吃糯米鸡。刚睡着的老公被我推醒,他毫无怨言地爬起床满城地去找。两个半小时后他才拿着热腾腾的糯米鸡回到家。看我吃得很香,他眯缝着眼睛笑着,趴到饭桌上就睡着了。那时他刚刚独立负责一个新项目,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点好菜,我很无聊地翻看着手機里存储的照片,我的眼睛停留在二宝刚出生不久的照片上。她软软的小身体被婴儿被包裹着,像一只毛毛虫一样可爱地扭来扭去,我还记得刚被推出产房时老公激动地亲吻我的额头说:“辛苦老婆了,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我又当爸爸了!”往日的记忆像过电影一般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还想起有了大女儿以后,老公为了攒买房的首付,不仅跳槽到薪水翻倍的新公司,还周末在一家朋友的公司做兼职。

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我心里的坚冰一点一点在融化。吃完饭,老公又打来电话,我这回按了接听,老公声音温柔还带着一些哭腔地说:“老婆,这么晚了,你在哪里啊,你再不接电话我都要报警啦!今天我不该说你的,我已经反省过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快回家吧,臣妾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了。”我扑哧笑了。过了一周,老公喜滋滋地告诉我说:“我的一位老同事之前一直想拉我跟他一起创业,可是我怕创业有风险,一直没答应。我今天和他说好了,愿意和他一起创业拼搏下,同时为了规避风险,他同意我先继续现在的工作,等创业项目确定可以落地了,再全职过去上班。”我给了老公一个大大的拥抱。

经过了这段时间,我明白了,生活中没有完美的人,世界上也没有完美的婚姻。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甚至犯各种各样的错。而婚姻有时就像无常的天气,今天还晴空万里,明天可能就会倾盆大雨,但就像老人常说的,再大的雨总是有停的时候。只要夫妻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生活里的磕磕碰碰,也是幸福生活里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

相关知识

无奈的婚姻 情感文章


1

两个癌症患者的婚姻

这曾是世界上最无奈、最功利的婚姻:

尿毒症患者王宵为了活下去,和白血病复发患者于建平签下结婚协议:他死后将肾捐给她,而她则负责照顾他的父亲。

等肾,就是盼“丈夫”快死,这人生的悖论悲壮而惨烈。

王宵能如愿等到丈夫的肾吗?命运兜兜转转,又会出现什么转机?

最无奈的婚姻:两个绝症患者的生命协议

2011年,23岁的王宵从西安工业大学毕业,成为西安华荣公司的一名白领。她准备工作两年就谈恋爱、结婚,未来的一切满是光明和希望。

2012年初,王宵突然觉得浑身没劲,吃不下东西,连走路都打晃。到西安交大附属医院一检查,发现自己竟然患上尿毒症,而且已经是晚期!顾不上忧伤,王宵随即住院接受治疗。医生说,如果不换肾,她很可能挨不过一年。王宵的父母有慢性病,不符合器官移植条件;姐姐的条件符合,但姐夫死都不同意。

王宵整天泡在患者QQ群里,苦苦寻找生机。2013年4月的一天,有人给她出了一个主意:“你可以到癌症群找一个男病友结婚。等他离开人世后,以妻子的身份接受他的肾脏移植。癌症患者只要不并发肾功能衰竭、血型吻合,肾脏一般都符合捐献条件。”

在病友的推荐下,王宵加入“活着真好”西安癌症患者QQ群。随后,她在群里发布了征婚启事。在启事里,她忐忑而真诚地写道:“婚后,我会给予对方最好的照顾!为了活着,请原谅我的卑微和龌龊!”

这个帖子迅速在群里引起了反响。同在死亡悬崖边上徘徊,没有人忍心责备她,很多人都是一声叹息。第三天晚上,一个网名为“喜欢向日葵”的群友,问王宵:“你是不是恶搞?”王宵当即给对方发去了自己的病情证明和身份证照片。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复说:“我愿意和你结婚。我叫于建平,西安人,27岁,患骨髓瘤3年,B型血,2012年做过骨髓移植,复发了,已经不抱希望了。”肾移植和骨髓移植不同,只要血型一致就可以,而王宵也是B型血。

王宵喜出望外,很快和于建平交换了手机号。于建平还想继续聊,王宵半天才回了一句:“透析呢!胳膊被固定了,现在是单手兽一只!”于建平以为她在开玩笑,几秒后,王宵却发来一段自拍视频。视频里,王宵正躺在透析机一旁,输液管里流淌着红红的血。她脸色惨白,但笑容灿烂:“看到了吧?一会儿姐旧貌换新颜,日新月异呀!”于建平看了目瞪口呆,这女孩太调皮了!

2

2013年6月下旬,王宵暂时出院了。在熟人的帮助下,王宵确定了于建平的身份。随后,两人约在西安的兴庆宫公园见面。见面时,大热天的,两人却都戴着口罩。远远地,彼此一眼就“认”了出来,互相拥抱。王宵哈哈大笑:“这算相亲吗?怎么像特务接头?两个奇葩啊!”于建平被她逗乐了,也开起玩笑:“来!看看我,你就活得有希望了!”

于建平摘下口罩,王宵才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原来,早在一年前,他就放弃了住院治疗,血象维持都是靠服药。王宵十分惊讶:“这怎么行?你这么草率,随时会出大问题!”于建平的神色暗淡:“我不在乎。我受够了,反正你等着我的肾呢!”这是两人都绕不过的沉重,王宵沉默了。

于建平只对王宵提了一个要求:“你不需要照顾我,但要在我死后替我照顾我的父亲。”这个要求令人心酸,王宵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于建平比王宵大两岁,毕业于西安交大,是西安光大理财公司的业务经理。他和女友马上要结婚时,却突然查出患了白血病。很快,女友像躲瘟神一样离开了。他的母亲已去世,为了给他治病,父亲把房子都卖了。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他,人生陷入绝境。刚开始,他也曾经痛恨命运的不公。白血病复发后,他对自己绝望了,越来越担心父亲:母亲走了,房子卖了,钱也没了,自己要是再走了,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怎么过?这个念头重重地压在于建平的心头,正感到束手无策时,却意外看到了王宵的征婚启事。他很清楚,这份协议没有法律效力,可是对于绝望的他来说,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只能试试。

王宵其实也抱着类似的想法。肾脏移植与骨髓移植不同,血型相融是手术的首要条件。其他指标就算配型不理想,也可以考虑手术。能够找到同血型的肾源太不容易了,所以,哪怕手术有风险,她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2013年7月16日,两人在西安市碑林区民政局办理了登记手续。中午,这对特殊的夫妻在友谊东路的一家小饭馆庆祝“结婚”,并签订了一份特殊协议:鉴于双方的身体情况,两人不同居,不公开,财产独立。若于建平死于王宵之前,自愿捐肾给她,于建平将以遗书形式告知父亲。若捐献手术成功,王宵存活,需要照顾于建平的父亲,直到老人去世。若于建平的肾脏无法使用,王宵无须承担尽孝的责任。

3

最无畏的反悔:我们一起活着

虽然“结婚”的目的不纯,可真“结婚”后,两人都情不自禁地牵挂起对方来,毕竟这很可能是他们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婚姻。他们每天都要打很多电话,一聊就是很久。王宵有失眠的毛病,于建平主动说:“我讲故事最乏味了,保证让你睡着。以后我每晚都给你讲个催眠故事吧。”王宵开心地说:“行啊!”在他温和又有磁性的声音里,王宵很快进入梦乡。

2013年9月初,王宵的肌酐值突然急升,超出正常数值30多倍,紧急住院。看到自己的小腿肿得发亮,回忆起一个病友死前也是这个样子,王宵再也笑不出来了。于建平发信息,她没有心思回;他打来电话,她也不接。于建平怕她出意外,跑到西安交大附属医院肾病科,一间一间病房地找,终于找到了王宵。看到于建平,王宵吓了一跳。见王宵的父母也在病房,于建平连忙自我介绍:“叔叔、阿姨,我是王宵的病友,来看看她。”老人客气地又是让座又是倒水。

等王宵父母离开病房,于建平立刻拉下了脸:“你病了怎么不说一声?”王宵强作欢颜:“对不起,我等不到换肾的那一天了。”看见意志消沉的王宵,于建平心里很难受。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我现在多陪陪她,她将来或许能记住我的好,能对我爸好一些……”于建平决定每天都到医院陪伴王宵。

在于建平的鼓励和陪伴下,经过半个月的系统治疗,王宵的各项指标都降了下来,腿肿也消了,她又恢复了过去的调皮。有一次,于建平没在病房,她用美颜模式自拍了一张小腿照,发给于建平:“哎,那个当老公的,分享一下我的销魂小腿吧!”于建平哈哈大笑:“惊艳到晃眼!要是你没病,我会追你的!”王宵心里美滋滋的:“那就等我好起来吧!”说完这句话,于建平一下沉默了。王宵心里一沉:她想彻底好起来,要靠于建平的肾。她连忙把话题岔开了。

于建平其实是个幽默风趣的人,上大学时写了很多段子,还会演小品。只是因为病痛的折磨,他的情绪渐渐低落起来。和活泼的王宵在一起后,他的幽默天赋又被激发出来。每当王宵被病痛折磨得没了脾气,他就发给她几个原创的幽默段子,逗得她捧腹大笑。

善于煲汤的于建平,还跟朋友学会了做药膳。他根据两人各自病情的禁忌,每天做好两罐汤,带到病房一起喝。每次他一边喝,一边发出夸张的声响:“哎呀!这该叫同病汤啊!好喝,真好喝!”而王宵也非常关心他,每天都询问他的血象情况。时间长了,于建平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看见王宵,就自动报出一大串数据,然后说:“汇报完毕,请指示!”两个人互相关心,互相温暖,两颗心也越来越近。

4

2014年元旦晚上,于建平吃过饭,特意提上自己亲手做的花篮去看望王宵。一见面,于建平就给了她一个拥抱:“新年快乐!”王宵紧紧拥抱着他,说:“新年快乐,老公。”于建平哈哈大笑:“你应该说,新年快乐,我的肾!”王宵的眼圈瞬间红了,于建平紧紧抱住她,说:“我喜欢你!傻丫头!”在那灯火阑珊的街头,王宵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元旦过后,王宵又联系不上于建平了。1月9日上午,王宵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打车来到于建平家,是于建平姑姑开的门。于姑姑告诉她,于建平和父亲都在医院里。因为最近于建平连口服的化疗药也停了,血象一塌糊涂。父亲催他去医院,他也不肯去。一周前,于父叫来几个亲戚,把他强行送去西京医院。一瞬间,王宵的眼泪顿时喷涌而出:于建平这是在故意加速死亡,好成全她呀!

“这个傻瓜,这个疯子!”王宵迅速赶赴西京医院。路上,她一边哭,一边痛骂于建平。然而,也正是在这次“你死我活”的抉择里,王宵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要拉住于建平的手,一起横渡茫茫沧海,他们要一起活着!一出现在于建平面前,王宵就大声嚷道:“于建平,你不吃药、不治病是想找死,是吧?”

于建平怕王宵说错话,连忙示意父亲在场。王宵却把老人拉出病房,把事情的经过对他和盘托出。她郑重地对于父说:“既然我和建平已经是夫妻了,我们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返回病房,她又给于建平下了通牒:“你必须好好治疗,否则,我就和你离婚,你的肾我也不要了!”

于建平对王宵强调说:“我不是单纯为你才放弃治疗的,我不想受罪了,而且也没钱。现在死还能救你,等以后肾损害了,什么都晚了!”王宵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哭着冲上去扇了于建平一个耳光:“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于建平被她镇住了,含泪一遍遍问:“你这是何苦?”王宵也泪流满面地说:“我不甘心,我还没恋爱过,你就当一回陪练,不行吗?”于建平喃喃地问:“我行吗?”“你行,因为我俩在一个起跑线上,旗鼓相当,都是落后分子!”王宵含着泪大声说。于建平笑了,但随即又哭了起来。这一次,他分明看到了生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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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花的秘密:那向死而生的芳香

这天下午,王宵回家后,把结婚证放到了父母面前:“我瞒着你们结婚了……”惊呆了的父母弄清前因后果,悲怆泪下。他们怎么忍心责怪女儿?对突然冒出来的“病女婿”,他们也只有接受:“结婚证都领了,也就是咱们的孩子了。”之后,王宵再做透析,也选择了西京医院,方便和于建平相互照顾。两家人还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车库,一起做饭,给两个孩子增加营养。

2014年初,两人的病情都基本稳定了。王宵开始忙着给于建平筹措药费,进行第二次骨髓移植。

因为做过一次骨髓移植手术,于家已经家徒四壁。于建平长期不上班,收入只有单位的基本补助。王宵打算向父母借钱,先给他治病。然而,于建平却无论如何不肯接受:“这和我们结婚时的协议已背道而驰了。万一我再次移植失败,你怎么办?”王宵的父母也不同意:“我们手里只有不到50万元的积蓄,这是你的救命钱!万一哪天等到肾源呢?这笔钱谁也不能动!”

这条路行不通,王宵又开始想办法赚钱。然而,作为一名晚期尿毒症患者,她根本找不到赚钱的门路。就在她束手无策时,朋友李斌给她介绍了一个台湾手工艺人,对方会做漂亮绝伦的“永生花”。

“永生花”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二战期间,战火蔓延到欧洲南部的安道尔城,一对情侣即将离别。男孩从花园里摘下盛放的玫瑰,送给女友,说:“当玫瑰的最后一片花瓣腐烂时,你就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然而,他走后,女友把花瓣脱水、烘干、染色,这样制作的花永不枯萎。终于,男孩回来了,两人再也没有分开过。而这种永不枯萎的花,被人们称为“永生花”。

王宵觉得,永生花的故事,简直就是她和于建平的写照。她当即在艺人的指点下,制作了一朵永生花,带到于建平的面前:“我们就像这朵永生花,虽然经过了褪色、染色,但一样绚丽!”看到“永生花”和真花一模一样,于建平惊奇不已。更令他吃惊的是王宵的决定,她要制作大量的永生花到街头售卖,为于建平筹措药费。她自信满满地说:“你等着我!”于建平被深深触动了:“我也跟你一起做花,陪你去卖花。”

6

2014年春节前,大唐西市广场,王宵和于建平摆的“永生花”花摊开张了。王宵把两人的故事写成一张张卡片,挂在花摊前。她写道:“这是废墟里盛开的永生花,花永生,爱永恒!”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带来的百余朵花就销售一空。短短几天,他们就赚了3000多元。“花想容”花艺店的老板王容听说他们的故事后,不仅从王宵这里大量进货,还在当地的花艺群里号召大家一起找王宵进货。很快,王宵就拿到了每月1万盒永生花的固定订单,而且生意越做越大。有一位好心人,一次买了7万元的永生花送人。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王宵就为于建平筹到了手术所需要的30万元。

4月中旬,王宵委托姐姐前往上海,联系于建平第一次做手术时的医院—上海瑞金医院。经过检查,于建平的身体状况符合骨髓移植的条件。4月19日,医院通过骨髓库联系了当初的捐献者,一个25岁的浙江青年。对方愿意再一次捐献骨髓,得知这一消息,王宵喜极而泣!

王宵的父母拿出了10万元,于家父子又自筹10万,一共凑了50万元。4月26日,于建平在上海瑞金医院完成了二次骨髓移植手术。进舱前,王宵捧着一束红色的永生花,含泪亲吻着于建平的额头:“老公,我等你健康出来!”于建平给了她一个踏实的拥抱:“等着我。”

因为是第二次移植,各种风险都将无限增加。在舱内的一个多月,于建平数次挣扎在生死关头。而王宵不停地制作着永生花,她相信这些经过了涅槃重生的花朵,将散发世界上最浓烈的芳香,丈夫一定能闻得到!与此同时,王宵也在拼命自救,她定期做透析,跑步,吃中药。

5月底,于建平顺利转入普通病房。6月20日,他的各项指标正常,和父亲、王宵一起返回西安。看着儿子身体逐渐康复,于爸爸对王宵既感激又惭愧,对她说:“孩子,要是没有你,建平就没有今天!我的肾要是适合你,马上捐给你!”王宵含着眼泪说:“您这么大年纪,不能做手术了。放心吧,我好好调养身体,慢慢等肾源。”

而爱,再次催生了生命奇迹:王宵的病情不但没有恶化,反而好转了。透析由每周两次,改成了一个月一次。2015年1月,经检查,她的肌酐指标进一步降低。医生说,如果照这样下去,即使不换肾,她也可以活下去。

2015年2月14日,王宵和于建平在西安和平大饭店举行了婚礼。王爸爸给他们写了一副对联:“一对老夫妻,从此新生活。”而他们的爱情和生命,如同永生花一样,经过种种考验后,涅槃重生,历久弥新。

送别 情感文章


在我家,送别是件很郑重的事。父母总有太多东西想给我们,大到腊肉、香肠、辣糟、盐酸菜、土布,小到几克一瓶的花椒末、花椒油……这些东西做起来都很费神,所以通常全家人都得笑嘻嘻地忙上一整天。

忙到夜深,大家围坐在厨房炉边闲聊,谁都不忍心开口说出那句“去睡吧”,通常我爸是第一个:“好啦,先这样,都去睡吧,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

说着便站起来,抹一抹脑门的头发,转身出门去了。然后和往日一样,他挨个到屋子里给我们开好电热毯,铺平被子,才回卧室。

若看厨房灯火未灭,就又下楼来,推开门说:“电热毯还没热啊,那就再坐一会儿。”半小时后,又是他催促大家去睡。我妈会继续呆坐十来分钟,上下眼皮都打架了,才红着眼起来。尤其在我哥离开前的晚上,她总比以往沉默。

我妈最疼爱的是我哥,一碗水端不平这种事在我们这么和睦的家里也是存在的,有时候甚至表现得挺明显。虽然我不愿承认,我妈自己也可能都没意识到,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们姐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每年春节过后,三人离家的时间通常不一样,轮到哥走时,我妈会格外用心,比如辣椒面、花椒油这些味道容易散的东西,为了确保新鲜一定要等到出发前一天才做,早一天都不行。路上的吃喝也考虑得更细致周全,会想到要不要买点鸡爪子卤上,是不是剥半个柚子补充维生素。

到了我和我姐离开时就相对马虎一点,辣椒、花椒这些,把家里原有的包一包就行。

哥离开之后的两天,我妈总是面色黯然,有时无意识地眼淚就下来了。她总是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看墙上的挂钟,问一句:“松该到了吧?怎么还不来电话?”晚上一两点仍睡意全无。

姐离家后,她也不会如此焦虑,不知道我走后是怎样的情形。

当然这有多方面的原因,我们都能理解。哥是长子,少年离家,童年还未结束就失去了父母的看护,我妈总觉得欠他的爱太多。

我哥自小特别乖,我呢,初二时便成了野马。高一下学期刚开始,我就不得不走上了流浪的路,自此沦为没文化的“盲流”。跟我哥相比,真可谓一个天上游龙,一个地穴虫豸。

姐则是吃了性别上的亏,重男轻女是中国的顽疾,我妈也受影响。事实上,我爸特别疼爱姐,只是我妈霸道,家里大小事都由她做主,爸对姐的那份疼爱便显不出来。

不过我仍然记得,高考前夕爸会给姐买奶粉和各种水果补充营养。那时候这些东西都不是日常消费得起的,我不能碰,否则要挨揍的,但姐特别疼我,会偷偷分给我吃。

儿女都长大后,父母对待我们的差别已然微乎其微,即便偶尔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同的期待和关切,但我们仨能顺利成人,他们的欣慰是相同的。

每年春节都是欢娱与阵痛的交织。

有一年节后离家,刚到火车站我就收到了我妈的短信:“早知道心里这么难受,你们明年干脆别回家过年了,我和你爸平时清清静静惯了。回来几天又走,家里刚一热闹又冷清下来,我们受不了。刚才想叫你下来吃面,才想起你已经走了。”

我一个壮如蛮牛的大老爷们,居然从进站口哭到了车上。

放妥行李,坐下看滑过车窗的独山城,想起临别时爸跟我走到街角,妈直到我们拐弯仍然倚在门口,手扶铁门,我又忍不住泣不成声。

大姨 情感文章


我又想起了大姨“偷偷摸摸”给我家送大米的情景;想起了大姨给我们送饭到田埂的情景;想起……

“一个大姨半个妈,你们以后要记得。”四十多年前,妈妈躺在病床上讲出这句话时,眼泪水就在眼圈里打转。

那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五月的一天下午,患有偏头痛和心脏病的母亲,喘着粗气,把我和哥哥叫到跟前说:“孩子,吃了中午这餐饭,晚上的米就没了,也不知道你爸爸出去卖面条今天会不会回来?”“没关系,我们吃红薯。”我和哥哥不约而同答道。

我们母子对话过后大约一根烟的工夫,大姨还未走近我家大门,就习惯性地“嗯嗯”干咳了两声。我和哥哥应声出门,以为是大姨去赶集回家路过,像往常一样给我们兄弟姐妹送零食来了。就见大姨背着一只大花箩,箩筐上盖满了刚刚采摘的猪草,机织蓝布衣的背上湿淋淋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我们的高兴劲顿时往下掉没了。

“玉仔,身体这几天好些吧?给你送了些米来。”大姨跨进我家的木门槛后,放下花箩筐,就直奔到我母亲病床前问道。

“没事,好多了,反正老毛病,好不了,也死不了。呃,你怎么晓得我家今天没米煮了?”母亲听说大姨给家里送了米来,心里瞬间来了神气,马上拖着病体起身移下床来。

“我今天一大早就心里一动,想着你这肯定没米吃了,上午就没去墟场,等煮好几锅猪潲,别人家都赶集去了,我就用花箩背了些米来给你们吃。”大姨说着,眼睛在我家的大门和窗户上扫了扫,生怕让人听见,一脸的神秘。

“在哪里,在哪里……”站在一旁的我和哥哥,听到大姨说给我家背了大米来,重又高兴得跑到花箩前,抓走铺在花箩上的猪草,只见箩筐底下用菜叶子捂住筐边,中间压着一个鼓胀的黑色布袋子,用苎麻丝拴着布袋口。小小年纪的我,伸手想把布袋子拽出来,可是拽不动,好沉好重。

“大姐,你每次给我送米来,姐夫他晓得吧,要不,我给你记起数,等小孩子们做得来了,要还你。”母亲说这话时,把眼睛盯向了我。我抿着嘴,听不懂母亲和大姨在讲些什么,只知道这是母亲说的:“记数……要还……”

我家和大姨家相隔不到两公里,田土相依,语言相通。我妈自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后,身体就像溃了堤一样,常年四季“哎哟,哎哟”地低吟着。因为母亲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每天出工劳作记工分,尽管父亲把全身心的力气都用上了,每年一到年底,经生产队盘点核算,我们家总是入不敷出,成了全村人都知晓的“老超支户”。再加上我爷爷在土改时因多买了几亩田,被定为“地主”成分,左邻右舍有心想帮助我们家,也怕他人小题大做。

父亲是我们全家人背靠的山峦。每天从早晨天还没亮爬起来,要等到月亮挂在西窗,才会囫囵地上床休息。母亲每次生病后,一天几次,他都会按照医生的交代及时给母亲喂药;母亲身体好些了,他便每天早出晚归,挑着一百多斤的面条,爬坡越坎,走村串户去叫卖,赚取几个血汗钱,给母亲抓药,给家里买粮。到了夏季,父亲身上就很少穿上衣。不管太阳酷暑炎热,每次出门,他都是肩膀上披挂着一条米多长的洗澡帕,挑担时,则把澡帕铺垫在肩膀上,任凭肩上的重担磨压。父亲身上的皮肤,就像村子中间的老堂屋,四处都漆上了一层褐红色的桐子油,光鲜光亮的。

大姨命好,嫁的丈夫是个大户人家,自己身体又硬朗得像树桩,虽然不似农村人讲的那种“男人婆”,但在方圆几公里还是响当当的。论身材,走在大路上属于高回头率的那一类;论口才,站在人群堆里可以放开喉咙扯上几个钟。姨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生产队长,大红人一个,一家人的小日子始终都比别人家要过得殷实许多。那些年里,大姨到底给我家“偷偷摸摸”送过来多少大米,后来母亲没说,也没把数目传下来。

改革开放政策落实后,生产队实行家庭责任承包制,分给我们家的好几亩田,都在离大姨家不到五百米远的地段。每次到这里来做事,我们都会有事没事地跑去大姨家坐一下,玩一会。大姨见我们兄弟姐妹到来,脸上总是挂满了笑,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搜”出来,摆在桌上。到了吃饭时间,大姨会麻利地准备好饭菜,一定是留我们吃了饭才走。

有年夏天,正是稻谷抽穗扬花时节,天气连续高温无雨。眼看就要收割的稻谷要被旱死,父亲心急,不分白天黑夜抗旱保苗。到了星期天,父亲让我和哥哥两人也搞起了责任承包,把我家离大姨家最近的那两丘田分给我们。

我们村的稻田本來是水旱无忧的。上面有口水井,每天像条水龙汩汩而出,浇灌着它下面的几百亩田土。可这年,连续一个多月,老天爷都是睁开着“火眼”,眨都不眨一下,把那些高旱田里正在扬花的禾苗都旱成了点火即燃的稻草。

这天早晨,我和哥哥还没起床,父亲就爬上楼梯,把我们拖起来,说:“都什么时候了,我都已经去浇了两块菜地回来了。赶快起来,到罗家洞去提水浇田。不然,今年下半年就只有喝西北风。”父亲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硬邦邦的。

“那么大两丘田,怎么保得了。”哥哥坐在床上揉着有几分倦意的眼睛,回了父亲一句。

父亲伸手就把哥哥的手臂劈开,吼道:“别废话,赶快下楼。等你们到了罗家洞,水沟里的水都被别人舀干了。”我和哥哥无可奈何地跟着父亲赶往罗家洞。

出门时,母亲叫着说:“孩子他爸,他们都还小,提累了,就让他们在树蔸下躲下凉,肚子饿了,要记得早点回家吃饭,别饿坏了身子。”父亲没有回话,母亲倚靠在大门旁,目送着我们,就像目送勇士出征一样。

我家的稻田边有条人工引水渠,水是从一条叫花溪河的河床上引过来的,但比我家的稻田要低一米左右。父亲把我们带到现场后,要我和哥哥两人,一人把守一丘田,一边从上面的水渠引水灌田,一边找一处最佳地段提水浇田。见我年纪小,没经验,父亲在离开前还帮我用泥巴在垠头上筑起了一个倒水进田的引水沟;在引水渠上垒砌了一道蓄水堤。

按照父亲的安排,我卷起裤脚,双脚插入到齐膝盖骨高的引水渠里,一手提桶把,一手端桶底,弯腰挖水,挺腰提水,似机械一般,将一桶桶的水送进自家的稻田里。

夏天的太阳越是中午越炙热,我晒得有点顶不住了,就干脆用水桶挖半桶水淋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把水桶倒转过来,遮住头顶上暴晒的太阳。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过去,在我和哥哥一整天地擎提下,稻田里的水才渐渐浸没出地面来。

回到家里,我笑着跟母亲说:“妈妈,中午的时候,我好想去大姨家吃饭,可是……”我没把话说完,母亲就接过了话茬:“可是什么呀,想去大姨家吃饭就去嘛,你大姨对你们比妈妈还好。”母亲一脸的自信。

次日,又是一个如火烈日。大清早起来,家门口的几条狗,就吐出长长的红舌头,喘着粗气,懒洋洋地伏在地面上。爸爸见我们兄弟俩都起床后,板着脸,很不爽地说:“你妈的病比前几天严重些,我要送她去镇卫生院检查一下。你们两个就按昨天的样子,还是一人一个点,继续去提水灌田,一定要保住这两丘田,不然的话,下半年全家人都要捏紧裤带过日子。”

“爸爸,我们昨天才把那两丘田提满了水,干不得那么快,今天能不能不去了呀?”我眼鼓着大门口似火烧的日头,央求着。

“你懂个屁,这么大的太阳,一天都要三指水,等田都干死了,再去救,就没得卵用了。去,一定要去。”父亲有点烦躁地说道。我嘟着嘴,低着头,没有正眼看父亲。

“哎哟,哎哟,崽呀,都这么大的太阳,你们去,就要戴顶草帽,中午就去你大姨家吃饭。”听到我发出很不情愿的哀求声,母亲从里屋吐出一串微弱的声音来。

在父亲的怒视下,我和哥哥又各人提着一只水桶向着罗家洞的稻田赶去。到了引水渠边,继续重复做着昨天的事,双脚插入到齐膝盖骨深的引水渠里,一桶桶地挖水、提水、倒水……

等到太阳爬过头顶,我对着哥哥那边喊:“什么时候去大姨家吃饭,我肚子饿了。”哥哥没有回答。我又继续喊:“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大姨家吃饭,我肚子饿了。”哥哥还是没有回答。我心急了,怄着气,爬上垠头,直奔哥哥的取水点。

还没走近哥哥的取水点,我的心就要蹦出来一般,既没看到哥哥的人影,也没听到哥哥提水倒水的响声,他去哪里了呢?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过去。只见哥哥用草帽遮住自己的脑袋,双脚浸泡在水中,正仰躺在引水渠坝上睡着了。听到我的声音,哥哥瞬时从酣梦中惊醒过来。

我顾不得其他,直问他去大姨家吃饭不?哥哥说:“顶一下吧,田里的水都快出地面了,搞完我们就回去吃。老是去大姨家吃饭,我都不想去了。”哥哥年长,懂事,我一脸无奈,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我在心底里咒骂哥哥“死脑筋,死脑筋”。

“亮仔,亮仔,你们都过来吃饭吧。”正当我们兄弟为吃饭问题发愁时,大姨跟往常一样,扯起她的粗嗓子,带着顶旧草帽,穿着大衣襟,从村口的那条小路上快步走来。

我家那丘稻田的西边有条小河,常年都有河水流淌,河畔长有两棵水桶粗的柏树。大姨走到柏树下就没走了,立在那里,酷似她身边的那棵大柏树,手里拿着旧草帽在不停地给自己扇风,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上。

我见状,光着脚丫子,蹦跳而去,心底里似乎注入了“核能”。等我们赶到后,大姨蹲下身,揭开盖在竹篾箩上的洁净洗脸帕,从竹篾箩仔里端出一碗茄子和菜椒混装的菜肴,提出一罐饭,随后吩咐我们自己拿碗筷吃饭。

看着我们全身沾满泥水,饿得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塞饭的样子,大姨问道:“你们有没吃早饭?你爸爸今天怎么不来?”哥哥听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姨。大姨没有吭声,拿起遮盖在竹篾箩仔上的灰白洗脸帕,忙转过身去,仰头揩搽了好一会。等再次转过身来后,她笑着跟我们说:“外甥,你们多吃点,以后来罗家洞做事,就去大姨家吃饭,大姨一定给你们做好吃的。”哥哥抬起头,停下碗,仰视大姨。而我,仍旧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次日上午,等我们赶到自家稻田边时,大姨顶着烈日,已经立在我提水的引水渠里帮我家提水灌田了。

故乡村口的花溪水,流过了一冬又一春,心怀梦想的我,将要离开故土,戍守南疆。这天早晨,随着送行的锣鼓声在村里响起,大姨挤开人群,站到了我的跟前,伸手帮我整理了衣领,随手从她的衣袋里“挖”出一个黑色的钱袋子,说:“外甥,这是大姨送给你的盘缠。还有,这是我从你家罗家洞稻田的田垠上抓来的一抔土,你把它带在身上,它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健康的。”大姨说着,又从另外一个衣袋里掏出了一个灰色的小布袋。我接过留有大姨體温的一沓零钱和装有我家田土的小布袋,泪水霎时摔落下来……

记得在我小孩出生后,我妈已是半瘫之人。那天,我从商店买完小孩的生活用品回来,刚进门,爸爸就直呼我名道:“亮仔亮仔,你大姨来了。”我闻声赶出门去迎接。只见大姨肩挂着一只黑色布袋,圆鼓鼓的,边走边笑盈盈地问这问那。进了屋,见小孩正在熟睡,她把黑布袋提到茶几上,解开布袋口,从里面先拿出了几沓用旧衣裤剪裁、针缝的小孩尿布和款色各异的口水巾,然后又拽出了两个塑料袋。一个装着我十分喜欢吃的冻米油茶。这是我们家乡人接待贵客时用的,有酥脆的冻米、糯米糍粑片、油爆花生米、红薯片等,用茶水或开水一泡,即可食用。参加工作后,我每次到大姨家,大姨都会准备一大盘,见我吃得高兴,她就乐在心头。

因为工作的缘故,这些年,我和大姨见面的时间不多,只能把思念藏在心底。有次,大姨很想到我家来看看,可她的子女们不允许,说“老人七十不留食,八十不留夜”,怕给我添麻烦。我知道后,请假赶到了大姨家,大姨见到我,又从她那掉了漆的碗架里端出一大钵早已准备好的冻米油茶来。见我一碗快吃完了,她马上又从瓷钵里舀起帮我添满,并不停地说:“你爱吃,多吃点。”见我吃得开心,大姨裂开嘴笑说:“工作不忙的时候,你就多回大姨家里吃,趁大姨手脚没麻,还做得起。”

“一个大姨半个妈。”

在大姨弥留之际,我蹲在床边问:“大姨,还记得我吗?”大姨眼睛直直的,喉咙在噎濡,可就是讲不出话来。我又想起了大姨“偷偷摸摸”给我家送大米的情景;想起了大姨给我们送饭到田埂的情景;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