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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粘豆包儿

发表时间:2020-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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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奶奶的粘豆包儿",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奶奶的粘豆包儿并非与众不同,也是用小黄米面,再勾兑一些普通玉米面做成了豆包皮儿,其颜色黄里泛青;用红小豆煮成的豆包馅儿,又放了一点糖精,甜甜沙沙的。虽然口感没有市场上出售的江米面豆包儿那么糯,却也很有嚼头,豆包馅儿的甜味儿没有白糖那样纯正,因为掺有奶奶对晚辈的情与爱,所以现在想起来还是那香甜。

在上个世纪60年代,若是赶上年景不好,每人每年只能在生产队那里分得360斤粮食,再除掉散乱杂粮,剩余的粮食即使是带着皮吃,要吃到秋粮下来,还是捉襟见肘,所以省吃俭用一辈子的奶奶,要想尽一切办法安排好她与爷爷的每日三餐,否则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定是又揭不开锅了。

因此每到冬季,爷爷在家里猫冬,奶奶家一定要吃两顿饭,要省出一顿饭来留给夏季,特别是进了农历腊月门儿,奶奶就淘米发面蒸粘豆包儿,再把蒸好的黏豆包儿分成仨一伙俩一串儿的,放到粮仓中冻起来,这样做吃起来更方便。可尽管奶奶给自己规定好了,每顿饭只吃一个粘豆包儿,若是有孙男娣女的来了,奶奶也会要拿出粘豆包儿来给他们吃,而奶奶只好自己几天不吃干的了,每顿饭只喝一碗稀粥,再吃点儿咸菜条凑乎一下了事,奶奶认为自己是小脚女人,干不了什么重活,不必吃那么多的主食,若是真的饿了,到了晚上就早点儿躺下,一觉睡到天亮,饿劲儿自然也就过去了。

每到农历正月末二月初,家家户户的粘豆包儿都吃完了,而奶奶的粘豆包儿一定还有一些,当然成了孩子们眼中的猎物。

奶奶共有五儿两女,孙男娣女一大帮,奶奶的粘豆包儿即便都拿出来也是杯水车薪,只有晚辈们单独去时奶奶才会把装有粘豆包儿的小筐摘下来,并说:悄声地快点儿吃吧!

堂哥成武比我年长四岁,鬼主意多脾气也驴性,又是长门长孙,深得奶奶的宠爱,经常采用各种招数吃到奶奶的粘豆包儿,让我和弟弟成勋,堂弟成业嫉妒不已。有一天,我们三个又凑到了一起,因为刚吃过早饭,并未觉得饿,但看见大哥从奶奶i家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粘豆包儿,三人的嫉妒心立刻冲昏了头脑,就一同跑到奶奶家,目的很明确,但三人都没有勇气说出口,只好望着房梁上的小筐各自想着各自的办法。WWw.qG13.COm

我是一个胆小木讷的小孩,只有坐在炕沿上发呆,看着奶奶用牛骨头做成的拨楞锤子,在打做鞋用的麻绳,而成勋与成业见奶奶两手缠满了麻经,没有更多的精力看着厨房,在房中转了两圈儿后便来到了厨房,他俩搬来了一把小木凳子,登上去跷着脚把装有粘豆包儿的小筐摘了下来,但是忙中出错,不小心踩翻了小木凳子,只听到当啷一声惊动了奶奶,弟弟们自知做错了事,扔下小筐撒腿就跑,奶奶以为是自家的猫蹬翻了什么,紧忙向着灯窝望去,可奶奶见状哭笑不得,她赶紧用肩膀撞开房门,把弟弟们喊了回来,当然,我们三个都如愿以偿。

后来在没有粘豆包儿的日子里,我时常看到小脚的奶奶踉踉跄跄地挎着篮子,春季里出现在村头的防风林里,摘一些榆树叶儿榆树钱儿;夏季里又去生产队闲置的大场院里采一些苋菜,围墙根下掐一把扫帚苗儿回来,把这些树叶野菜洗净了,再拌一些玉米面后蒸成菜团子吃,来度过那些青黄不接的日子。

去年侄女鹏飞结婚,我与堂哥成武,堂弟成业,弟弟成勋分别三十年后又聚到了一起,席间充满了温情,面对满桌子丰盛的酒菜却没有胃口,当提到奶奶的粘豆包时,兄弟几人同时被幸福包裹着。一致认为:如果有可能再一次回到从前,哪怕是短暂的一瞬,也要再向奶奶要一个包着亲情,裹着爱意的粘豆包儿,因为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香最好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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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家


今天休息了,回到父母身边,看望一下月余没有见到的父母。和母亲聊了一大会天,母亲要出门。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忽然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再熟悉不过的钥匙。那是奶奶家的钥匙,顿时非常想去看看奶奶的家,虽然奶奶早已不在家。伸手拿了钥匙,出了门。

奶奶的家距离不远,但也要穿过十几家左邻右舍,乡村风情所致,一路地寒暄,不觉已快到了门口。奶奶家是几十年的老宅子,周围现在居住的也大都是老人。这也是目前大多乡村的写照。青年们都情愿或者不情愿的去了城市,留下得只有一脸憔悴的老人和满面祈盼的孩子。

奶奶家门前十几米的小巷子,记得夏天时,两旁长满了青草和牵牛花。现在青草已是枯草,不过已被剪割并整齐地堆放在墙角。曾几何时,我无数次地穿过这条既陌生而又在熟悉不过的小巷。

姑姑,我要你抱,地上有泥

我清楚的记得孩提时在小巷里对姑姑矫情地撒娇。现在姑姑已是满头白发了,我也不会在意地上的泥水。

打开锈渍斑斑的院门,先跳入眼帘的依然是那座大石槽,记得奶奶对我说,它比父亲的年龄还要大很多。收藏家可能觉得它是古董了。我看到里面半槽水,水面几朵睡莲在嬉戏,叶片下几条小鱼在捉着迷藏。忽然间,它却是干涸而寂寞,已经擦不掉的青苔诠释了它的见证和沧桑,没有了水,没有了睡莲,更没有了那几条鱼儿。

水槽边是一株梧桐,现在已经从碗口长成了怀抱粗细。那一天,无事调皮,不听奶奶的叮嘱,从树上掉下,不过是两只手臂抱着树干滑跌了下来,两只手臂内侧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奶奶每天用盐水给我擦拭,我疼得哇哇直叫!直到长出新的稚嫩的皮肤。

再往里是一口所有缺水的乡村都会有的井,不是那种可以用水桶往上提水的井,而是有一个长手柄,可以轧水的井。每次看到奶奶的水缸水变少了,我都会去嘎吱嘎吱的轧水,每次都要装满一大桶水。硬着头皮,使出浑身力气把一桶水拎到水缸边。虽然很吃力,但仍然逞能对奶奶说奶奶,我能提得动。

院子里的物事,已经所剩无几。比原来多了很多树,核桃树、香椿树、皂角树等等,使原来我觉得很宽阔的院子变得拥挤了许多。东屋是父母住的老屋,不过现在变成了一堆青石。纯石头结构的原因,奶奶走后,它好像也经受不起岁月的洗礼,倒下了,休息了。

主屋也是石头累起来的房子,当年,在村里算得上好房子,石头总比泥土要高档结实许多,现在还是完好无损,只有屋顶的茅草已经非常的虚弱了,经不起风雨地撕扯。希望不要有狂风暴雨吧!

想打开门,却发现门锁怎么也打不开。是因为长久不开还是门锁坏了?我想肯定是后者。这把锁在我初懂世事时,就一直挂在这扇大门上。

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很静。坐到暗灰色的石墨盘上,想到了许多,多的再多文字都写不完,可此刻,这么拼命的才挤出这几个字!

奶奶已经离开这个老宅十多年,可我在院子里分明的看到,宽阔院子里的泥土地上铺着塑料布,塑料布上铺着整齐放好等着缝合的被子。奶奶正坐在旁边穿着针线

站起身,环顾四周,忽然想起父亲对我说到你奶奶家,要点把火我明白父亲的意思,那是很多乡村老一辈的冥冥情怀。但是我没有那样做,我怕打扰了奶奶,打扰了奶奶这静谧的家。

水井还在,大石槽还在,梧桐树还在,奶奶的家还在。

奶奶也还在!

奶奶,我下次再来

朴实的奶奶


一直以来,都很想为奶奶写点文字,可每次提起笔,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笔,所以一次次的拖拉。而近日当听到奶奶又一次生病住院的时候,身在远方的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很想很想为她写点文字,不求其他,只为祭奠那些尘封的岁月,只为感念奶奶的一片舐犊情深。

奶奶是个朴实的老人,非常坚强,爱干净,虽然没念过很多书,但我一直觉得奶奶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骨,妈妈说第一次见到奶奶的时候,感觉她像个人民教师,而事实上奶奶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奶奶独自一人带大三个孩子,最难的时候甚至去帮别人家洗衣服来赚取三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各中艰辛无法感同身受,每每想到这儿我都会忍不住为奶奶流泪。奶奶非常爱干净,我印象中的奶奶永远都在干活,她忍受不了家中的脏乱,但她从来不喊累,有苦自己往肚子里咽。妈妈说第一次来到奶奶家,觉得虽然看起来并不富裕,但东西摆放的都井井有条,而且一尘不染,很温馨。

我的童年时代是和奶奶一起度过的,那时候,爸妈白天忙着工作,只有奶奶在家带我,奶奶说我小的时候是个淘气包,总喜欢满院子的跑,家里那时住的平房,平房外面就是条通车的街道,奶奶担心一个不留神我就跑出去被车撞到,于是就只能干活的时候一直把我背在身上,尽管那时我已经快三岁了。虽然童年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如今每每看到奶奶越发佝偻的背,内心都会忍不住一阵酸楚,奶奶的背承载着我的童年,而如今常年离家在外工作的我连经常陪陪她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我很难过。

后来我5岁的时候家里搬到了楼房,奶奶不放心我,就一直没让我去幼儿园,我记得我每天都和奶奶一起睡,奶奶每天给我讲故事,教我写字,教我背唐诗三百首,像妈妈说的,奶奶真的成了教师,成了她小孙女心中唯一的启蒙老师,而我便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学生。去年我回家的时候,奶奶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已经泛黄的小书本,说就是我小时候看的那本,说我小时候我全能背下来,然后她便拿着书念起诗来。一首一首的念,不厌倦,我走过去和奶奶一起念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画面温暖又动人

我上了小学以后就和爸妈搬离了奶奶家,但离得并不远,我三天两头往奶奶家跑,寒暑假都在奶奶家度过,妈妈说每次过完一个假期回来看到我,我就像一个被吹起来的小面包,被养胖了好多。奶奶就是这样,总是怕孩子们饿着,无论什么时候到奶奶家都会有好吃的,直到现在仍然是这样。奶奶是个细心周到的老人,现在我和表弟都离家在外工作,家人说给奶奶买的吃的奶奶都不吃,说等着我们回来一起吃,我总是劝奶奶不要这样,奶奶却说已经是习惯了,哪个孩子少吃一口她心里都过不去的。

自从上了大学离开家以后我便和奶奶聚少离多,每逢过节我一人在外的时候奶奶都会提前给我打电话,祝我节日快乐,提醒我吃饱穿暖,要照顾好自己。然而时光飞逝,白云苍狗,一转眼我已经离家在外工作多年,太多的人在我的生命中匆匆来去,而我却来不及发现奶奶头上最后一丝黑色的发髻早已变的雪白,奶奶原本富态的身躯已经开始佝偻瘦弱。突然之间我很慌张,很害怕不知哪次和奶奶说的再见就会变成最后一次。近两年奶奶的shenti越发的不好了,而每次住院奶奶为了不让我担心,不影响我工作都不告诉我,而我也从来没有机会在奶奶生病的时候在她床边守护过,每想到此,我都会觉得自己不孝,心也跟着一次次的颤抖。

奶奶是有信仰的人,一生信奉天主教,每天早晚念经,逢周三吃素,每周日都去天主教堂,每年去一次吉林圣母山朝圣,几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我问奶奶什么时候开始信奉天主的,奶奶说大概二十多岁吧,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奶奶就开始这样,如今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依然在坚持着,奶奶说只要shenti没问题就一定得去。有时想想真的无法想象这到底需要怎样的毅力和坚持,才能做到一生的信奉与守候,我想一般人都做不到,可我的奶奶做到了,我以她为傲。虽然奶奶信教,但她并不强求子孙们也信,她只是会教我们一些经文,说无论何时只要你祈祷天主都会保佑你的,我从小深信不疑,直到现在当我遇到什么非常紧急的困难时,都会不自觉的在心里默念经文,我觉得这并不是一种迷信,而是感念奶奶对子孙们的佑护。

奶奶今年已经八十一岁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已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可我并不愿意承认,我说我的奶奶长生不老,奶奶总会笑斥我胡说八道。记得有一次正月十五,我孤身在外,奶奶给我打电话,她说在她小的时候啊,每到正月十五都能看到月亮里有个兔子的影子,现在都没有了。我笑说,那是因为玉兔已经跑下来啦,而且还做了您的孙女,然后奶奶笑的像个孩子,而我在电话的这头却莫名的忧伤。是的,奶奶一生有两儿一女,虽然他们都非常孝顺,可我却更想有机会尽一点自己作为孙女的孝心,因为只有我是在奶奶的背上长大的。因为,我是奶奶的心头肉,更是她双眸里永远的牵挂,奶奶的三个子孙中我是跟她最久,也是最让她操心的那一个。如今我在工作的地方买了房子,我和奶奶说来和我一起住,奶奶很开心,说好,我也很开心。真的希望这一天可以快点到来。

奶奶的一生平凡而伟大,她是我心底最柔软最不能被触及的一片净土。看着奶奶脸上镌刻的深深地皱纹,同时也真切地刻进我的心扉。奶奶老了,如同那一弯山月。可我,硬是固执的想要,陪着山月一起老。

想你在粘露的夜色里


想你在一缕落花的夜色里,风也轻柔,雨也轻盈,四季的风穿越前世的回廊,敲响千年沉睡的风钟,是谁佛前诵经,抚琴吟唱?惹我千年思绪!

千年祈福,我诵经佛前,你是我深更木鱼敲响惊醒于菩提树上凝聚的甘露,闪烁于灯火辉煌的殿堂里金色的经文。从此,我欠你几世温情,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寻找你深夜潮湿的身影。

几世轮回,岁月更替,我跋涉万里群山,趟渡万丈溺水,只为了能重新见到你靓丽的身影。等待了千年的树,在漫长的岁月里日趋繁茂,你应化成一七彩的霞,羞涩于朝暮。

我把思念编织成篱,你应是酽酽清茶里萦绕起舞的轻雾,我在一片烂熳的丛菊里和酒一起陶醉,为你弹奏千年古韵,馥馥弥漫的应是你千年散发的体香。从此,我忘情于山水,在每一株盛开的幽兰前留下我卑微的名字。

为了寻你,我让身影贴地孤行,留心每一个孤单的脚印,春草一茬接一茬的在找寻和失望中蓬勃与枯萎,流水东逝,你应解缆远行,我用万缕思念的柳丝搅动平静的碧水,寻找你遗落水中的影子,水中白云悠悠,肆意吞食我积攒千年的思情。

隔岸花孤独的绽放,我在忘情水里苦等千年,终于等到花落叶开,叶开,又是千年冥冥的等待,等待你望乡桥头靓丽的身影!

你是云,还是雨?

古老的风整理我倔犟的思绪,曾几何时河水因思念泛滥成灾,淹没我心中最后一道防堤。从此,孤独的心便任由思念冲涮的沟沟渠渠,任泛滥之水蓄满眼睛,打湿残梦。

我诵经佛前,为你祈福千年,你是殿前菩提树下陶醉的甘露,你的身影因粘满千年福音而晶莹剔透,柔情万种。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寻我你美丽的身影。四季的风敲响千年沉睡的风铃,寂静的深夜,我燃血为你照明,为你弹奏千年古韵,你的身影便在颤动的琴弦上轻轻起舞,让我在思念里沉醉不醒。

你是云是雨,是一叶顺水而去的柔弱浮萍,我在你离去的水岸凝望千年,倔犟成石,万缕思情化作条条倒垂的柳丝,在你风般的音讯里纤纤缠绵。

我为你祈福千年,守望千年,把思念凝望成朝晖霞暮,泛滥的清泪装点寂寞的夜空,思念萦绕成通天的河,你我隔岸相守,把最明亮的一颗叫成了你的名字。把对你的思念和守望,凝聚成文字!

奶奶的蓝衫


奶奶的着装四季一色蓝色衣衫随季节变换或长或短或厚或薄。

小时候,奶奶的蓝衫是一道保护屏障。每当挨父母打的时候,嘴里哇哇大叫着,心里急切盼望着奶奶的到来,眼角偷睨着那片蓝色有没有出现。等那一袭蓝衫靠近,便急忙拽紧她的衣角,趁机躲在她的背后,然后紧跟着奶奶离开。

长大后,奶奶的蓝衫是一个强大的磁场。无论我去多远,她是我扬尘归来的方向。无论我去多久,她是我昼思夜想的牵盼。每次回家,远远就能看见村口那一点耀眼的蓝色,那是奶奶在张望着等候我的归来。此时此刻,旅途的疲惫业已抛诸脑后,脚步匆匆心潮澎湃,只为投入奶奶那蓝色的温暖怀抱。

如今,奶奶的蓝衫是我永远的念想。时常默默仰望蓝色的天空,那是奶奶在天国著的衣衫。经常出神盯着蓝色的画面,那是奶奶的衣衫幻化的色彩。蓝色已潜移默化入我的生活,那是奶奶一直伴随着我的身影。

奶奶的蓝衫,是我梦中的天堂。

魏奶奶


我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魏奶奶了。可魏奶奶那瘦瘦的却很精神的样子,我依然记忆犹新。那时的我刚刚参加工作,魏奶奶是我的邻居,上下班我都要经过魏奶奶的家门口。

魏奶奶爱喝茶,手里天天捧着一个玻璃茶杯,冬天在外晒天阳,夏天在树影下乘凉。经常看到有人找她聊天,因为魏奶奶虽然年岁大,但是很幽默,总讲一些让人捧腹大笑的笑话来,所以不管是老人或是小孩都喜欢找她聊天。第一次见到魏奶奶时就看到她的腿有点毛病,走路经常拄个拐棍。她坐凳子时很困难,坐下起来都要人扶,有时跟前没人,她就很吃力的自己从凳子上站起来。

有一次我正好上班看到魏奶奶拄着拐棍,手里还拎着一个凳子,我赶紧从魏奶奶手里把凳子接过来,扶着魏奶奶坐下,她连声说:谢谢。

我说:奶奶这举手之劳的小事,还用谢吗?您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不用客气。

其实魏奶奶的儿子媳妇都很孝顺,魏奶奶的媳妇经常帮她洗头洗澡,还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她跟前,魏奶奶经常在外人面前夸她媳妇孝顺。

如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我在这遥远的地方,也不知道魏奶奶现在身体还健在吗?

奶奶的红苋菜


立夏,苋菜已上市。红的、青的。我独爱红。

一把鲜嫩的红红的苋菜洗净下锅,半熟时放入几颗蒜瓣,再翻炒几下待蒜香味出来便可出锅装盘,红色的汤漾在苋菜的周围,立即便会食欲大增。对于我而言一顿饭只此一菜足矣!因为这吃的不仅仅是味道,也是一种情结。

这味道与情结伴着我走过了一年一年苋菜上市到下市的时节,也一次又一次让我想起奶奶的红苋菜。

我小的时候,奶奶不与我们住在一起,住在小叔家,其实隔得也不远,走几分钟便到了。

那时的奶奶shenti硬朗,自己种了一块菜地,与我家的菜地相邻,大约二三分的样子。这个时节菜地里必定有黄瓜秧、南瓜秧、茄子秧也必定会有稀稀拉拉的几棵红苋菜。

稀稀拉拉不是长得不好,是因为奶奶种的苋菜和我现在所见到过的苋菜是不一样的,奶奶的红苋菜是一大棵一大棵的,一棵苋菜会长到五六十公分高,一节一节、枝上生叉、叉上生枝,层层叠叠的椭圆的叶片中间紫红紫红,边缘镶着青色的浅浅的裙边。

特别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紫莹莹的,看上去袅娜娉婷。这样的苋菜分布在地角边缘,或是与几棵辣椒为伍,或是与一小块快要成熟的豌豆做伴,也或许是守护在一棵刚要牵藤的丝瓜苗旁。

夏天的傍晚,五六点钟天还大亮着,在田间干活的人们还没有收工。半大的孩子此刻便是厨房里的主角,垫着凳子在锅台边像模像样。我虽不必如此,但也少不了是厨房中的帮手,最起码一两样家常菜是要择好洗净的。于是,奶奶地头间的那几棵红苋菜就总是成为我的目标。不被奶奶看见,顺手在每棵上掐几朵又大又嫩的叶片,好像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

为此,妈妈多次嗔怪:你这孩子,偏要去掐你奶的这两棵苋菜做什么!其实,奶奶不是不知道,第二天或第三天总会说:喜欢吃就去掐,只是要多隔些天,不能掐秃噜了,那样就会伤了根,难得留种子了。

有了奶奶的亲谕,这一夏里,红红的苋菜就是我最爱的佳肴了,菜好吃,汤同样有无穷的味道,把红红的汤伴在白白的米饭上,米饭瞬间也染得红红的,于是这饭也就吃得更快了些,以至同龄的伙伴总在我面前戏谑:某某红,吃红饭至今想起,忍俊不禁。

奶奶的红苋菜不仅仅是我的最爱。

七月里,新米出仓,奶奶总会洗出几斤新米,用饭甑蒸到半熟后倒在敞盆里放凉,再借用邻居的石磨磨成粉,然后做成一个一个如铜钱般大小的铜钱鼓,再次蒸至熟透。

在蒸的过程中奶奶便掐了地里的红苋菜洗净了,大约半小时吧,新米做的铜钱鼓起甑了,舀出锅中剩余的水,倒上地道的菜籽油,掌握好油温,把早洗好的苋菜放入锅中,再麻利地放上刚蒸熟的铜钱鼓,加料翻炒、最后加入少量的韭菜段,待铜钱鼓表面烤起淡淡的一层黄酥,奶奶就一碗一碗的装起,在田里干活的送到田里,在地里干活的送到地里,屋场上玩的叫一声,不在家的留一碗。

这一碗碗有着红红苋菜叶的香香新米铜钱鼓就成了一个家族的味道----清新且充满温情。

如今,奶奶年纪大了,应该已记不起那时的我是怎样觊觎她地头的那几棵苋菜,也应该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对这样普通的一道菜念念不忘,而我自己知道,那不忘的不是菜的味道,而是一份温情,一份老人对儿孙的温情

怀念我的奶奶


李改莲,祖籍山西省五台县,算得上50年代的女文青,我的奶奶。

她已经离开我们有三年之久,我仍是会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失眠夜里想起她。我很想她。时常会想,如果我早点睡觉她是不是就会到我身边来,像儿时一样握住我的手,讲给我听爸爸和姑姑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事。可我每夜都睡很晚,我也知道她不会再回来。

她一生低调,xing情随和温柔,从不闲言碎语,也与世无争。对待身边人尽心,重情重义,知分寸懂进退。生活也只图清静。信仰佛教,却一生没想皈依。她也会时常与我的爷爷辩嘴。

每年暑假寒假我都会回到村子里同她一起生活。她的院子里有一个将近一百平的菜园子,夏天会种满南瓜,西红柿,豆角,小葱,还有香菜。南瓜种的最多,因为我们都很爱吃她蒸的南瓜。她每早五点起床,趁露水没出来前在菜园里给南瓜摘叶,拔掉新长出来的草,给园子浇水,然后做好早饭叫我起床。

七十岁那年的她,仍然是这样生活。但那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同她过那样的日子。我十几岁的年纪,不能清楚的明白死亡的意义,也对时间的流逝毫无知觉。

小时候每晚睡觉她都会握住我的手,给我讲她的父亲母亲,会一直讲,再讲到我的父亲,直到我说困了。想必那时候她也同我一样,很想念那些从她生命中永远离去,再也无法回来的人吧。

她真的是一个清心寡欲也少言少语的人。

如果时光不老不死,我早一点活成现在的样子,就会更清楚她的时间,原来是少之又少。同时我也明白,如果是今天她离开我,我大概会痛更久的时间。

她的脸是慈祥的。从活着到离世。总听老人说,人如果做尽坏事,归天后的脸面都不得安详。但最后我眼中的她,是一生的不紧不慢,善良安然。

我很想念她,时常,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里。

她是我在这二十二年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失去。

这世上很多东西让我们难过。考试落榜、因为贫穷被嘲笑、与好朋友走散、失恋。我曾把这些都看做失去,但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明白,能再度拥有的东西,都不是真正的失去。考试落榜还有其它路可走,贫穷可以改变,朋友丢了还能再交新的,爱人走了还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唯独衰竭的生命,在经历一生颠簸和苦痛之后,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就像我的奶奶。我们永远失去她了。但幸福的是,她会拥有我们很久,直到我们的生命在几十年后画上圆满的句号。也更加难过,从那以后,就不会有人再记得她,甚至不会有人再知道她。

越是长大,越懂得什么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但人生,好像不留点遗憾也不能称的上圆满。我们想做的事很多,想要珍惜的人也就在眼前,却往往有心无力。当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就已经有人在淡出我们的生活,他们随时间一同流逝,灰飞烟灭以后,我们才有了能够承担的能力。

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在失去与获得之中轮回。

最后的最后,留不下的都随时间远去,能留下的却用来将我们送走。

你会珍惜吗?那些幸福过后,将是苦涩与甜蜜交错的缅怀。

蚕儿


从已经开花的粗布棉袄里撕下一疙瘩棉花,小心地撕开,轻轻地扯大,把那已经板结的棉套儿撕扯得松松软软。摊开,再把铜钱大的一块缀满蚕籽儿的黑麻纸铺上,包裹起来,装到贴着胸膛的内衣口袋里,暖着。在老师吹响的哨声里,我慌忙奔进由关帝庙改成的教室,坐在自个从家里搬来的大方桌的一侧,把书本打开。

老师驼着背,从油漆剥落的庙门口走进来,站住,侧过头把小小的教室扫视一周,然后走上搬掉了关老爷泥像的砖台。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我的邻桌小明儿的风葫芦嗓门里,发出吱吱吱的出气声。

“一年级写大字,三、四年级写小字,二年级上课。”老师把一张乘法表挂在黑板上,用那根溜光的教鞭指着,领我们读起来:“六一得六……”我念着,偷偷摸摸胸口,那软软的棉团儿,已经被身体暖热了。

“六九五十四。”胸口上似乎有毛毛虫在蠕动,痒痒儿的,我想把那棉团掏出来。瞧瞧老师,那一双眼睛正盯着我,我立即挺直了身子……难以忍耐的期待中,一节课后,我跑出教室,躲在庙后的房檐下(风葫芦说蚕儿见不得太阳),绽开棉团儿,啊呀!出壳了!在那块黑麻纸上,爬着两条蚂蚁一样的小蚕,一动也不动。两颗原是紫黑的蚕籽儿变成了白色,旁边开着一个小洞。我取出早已备好的小洋铁盒,用一根鸡毛把小蚕儿粘起来,轻轻放到盒子里的蒲公英叶子上。再一细看,有两条蚕儿刚刚咬开外壳,伸出黑黑的头来,那多半截身子还卡在壳儿里,吃力地蠕动着。

“叮……”上课的哨儿响了。

“二年级写大字……”写大字,真好啊!老师给四年级讲课了。我取出仿纸,铺进影格,揭开墨盒……那两条小蚕儿出壳了吧?出壳了,千万可别压死了。

我终于忍不住,掏出棉团儿来。那两条蚕儿果然出壳了,又有三、四条咬透了外壳。我取出鸡毛,揭开小洋铁盒。风葫芦悄悄窜过来,给我帮忙,拴牛也把头挤过来了……“哐”地一声,我的头顶挨了重重的一击,眼里直冒金星,几乎从木凳上翻跌下去,教室里立时腾起一片笑声。我看见了老师,背着的双手里握着教鞭,站在我的身后。慌乱中,铁盒和棉团儿都掉在地上了。我忍着头顶上火烧火燎的疼痛,眼睛仍然偷偷瞄着扣在地上的铁盒。

老师的一只大脚伸过来,从我坐的木凳旁边伸到桌子底下去了。一下,踩扁了那只小洋铁盒;又一脚,踩烂了包着蚕籽儿的棉团儿……我立时闭上眼睛,那刚刚出壳的蚕儿啊……老师又走回四年级那第一排桌子的前头去了。教室里静得像空寂的山谷。

放学了,我回到家里,一进门,妈就喊:“去,给老师送饭去!”又轮着我们家管饭了。我没动,也没吭声。

“噢!像是受了罚!”妈妈看着我的脸,猜测说,“保险又是贪耍,不好好写字!”我仍然立在炕边,没有说话。

妈妈顺手摸摸我额头上的“毛盖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啊呀!头上这么大的疙瘩?”她拨开头发,看着,叫着,“渗出血了!这先生,打娃打得这样狠!头顶上敢乱打……”我的眼泪流下来了。

“不打不成材!”父亲在院子里劈柴,高声说,“学生哪有不挨板子的?”妈妈叹口气:“给老师送饭去。”“我不去!”“去!”父亲威严地命令,“老师在学堂,就是父母,打是为你学好!”我一手提着装满小米稀饭的陶瓷罐,一手提着竹篮,竹篮里装着雪白的蒸馍,菜碟,辣碟,走出了街门。这样白的馍馍,我大概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能尝到的。

进了老师住的那间小房子,我鞠了躬,把罐和竹篮放到桌子上,就退出门来,站在门外的土场上等,待老师吃完,再去取……“来!”从小房里发出一声传呼,老师吃完了。

我进了小房,去收拾那罐儿碟儿。

老师挡住我的手,指着花碟子,说:“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不准丢掉……”我一看,那盛过咸菜的花碟里,扔着一块馍,上面夹着没有揉散的碱面团儿;另有稀饭中的一个米团儿,不过指头大,也被老师挑出来。我立时觉得脸上发烧,这是老师对管饭的家长最不光彩的指责……妈妈看见了,一下子跌落在板凳上,脸色羞愧极了。

父亲瞅着,也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抓起“展览”着碱团儿和米团儿的花碟子,一扬手,摔到院子里去了。

后晌上学的时候,风葫芦在村口拉住我,慷慨地说:“我再给你一块蚕籽儿!”我心里冷得很:“不要咧。”“咋咧?”“我不想……养蚕儿咧!”没过几天,学校里来了一位新老师,分了班,把一、二年级分给新来的老师教了。

他很年轻,穿一身列宁式制服,胸前两排大纽扣,站在讲台上,笑着给我们介绍自己:“我姓蒋……”说着,他又转过身,从粉笔盒儿里捏起一节粉笔,在木头黑板上,端端正正写下他的名字,说:“我叫蒋玉生。”多新鲜啊!往常,同学们像忌讳祖先的名字一样,谁敢打问老师的姓名呀!四十来个学生的初级小学,只有一位老师,称呼中是不必挂上姓氏的。新老师一来,自报姓名,这种举动,在我的感觉里,无论如何算是一件新奇事。他一开口,就露出两只小虎牙,眼睛老像是在笑:“我们先上一节音乐课。你们都会唱什么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我们啥歌也不会唱,从来没有人教给我们唱歌。我只会哼母亲教给我的那几句“绣荷包”。

蒋老师把词儿抄在黑板上,就领着唱起来:“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没有丝毫音乐训练的偏僻山村的孩子,一句歌词儿,怎么也唱不协调。我急得张不开口,喉咙里像哽着一团什么东西,无端地落下一股泪水。好久,在老师和同学的歌声中,哽在喉咙里的硬团儿,渐渐溶化了,心里清爽了,张着嘴,唱起来:“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我爬上村后那棵老桑树,摘了一抱最鲜最嫩的桑叶,扔给风葫芦,就往下溜,慌忙中,松了手,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咸腻腻的,一摸,擦出血了,烧疼烧疼。

“你俩干什么去了?”蒋老师吃惊地说。

我俩站在教室门口,低下头,不敢吭声。

“脸上怎么弄破了?”他走到我跟前。

我把头勾得更低了。

他牵着我的胳膊朝他住的小房子走去。这回该吃一顿教鞭了!我想,他不在教室打,关在小房子打起来,没人看见……走进小房子,他从桌斗里翻出一团棉花,撕下一块,缠在一根火柴棒上,又在一只小瓶里蘸上红墨水一样的东西,就往我的脸上涂抹。我感到伤口又扎又疼,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温暖。他那按着我的头顶的手,使我想到母亲按抚我的头脸的感觉。

“怎么弄破的?”他问。

“上树……摘桑叶。”我怯生生地回答。

“摘桑叶做啥用?”他似乎很感兴趣。

“喂蚕儿。”我也不怕了。

“噢!”他高兴了,“喂蚕儿的同学多吗?”“小明,拴牛……”我举出几个人来,“多咧!”“你养了多少?”“我……”我忽然难受了,“没养。”“那好。”他不知我的内情,喜眯眯的眼睛里,闪出活泼的好奇的光彩,“你们养蚕干什么?”“给墨盒儿做垫子。”我说着话又多了,“把蚕儿放在一个空盒里,它就网出一片薄丝来了。”“多有意思!”他高兴了,拍着手,“把大家的蚕养在一起,搁到我这里,课后咱们去摘桑叶,给同学们每人网一张丝片儿,铺墨盒,你愿意吗?”“好哇!”我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下来。

于是,后晌,他领着我们满山满沟跑,采摘桑叶。有时候,他从坡上滑倒了,青草的绿色液汁粘到裤子上,也不在乎。他说他家在平原上,没走过坡路。

初夏的傍晚,落日的余晖里,霞光把小河的清水染得一片红。蒋老师领着我们,脱了衣服,跳进水里打泼刺,和我们打水仗。我们联合起来,从他的前后左右朝他泼水。他举起双手,闭着眼睛,脸上流下一股股水来,佯装着求饶的声调,投降了……这天早晨,我和风葫芦抱着一抱桑叶,刚走进老师的房子,就愣住了。

老师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副悔恨莫及的神色,看见我俩,轻声说:“我对不起你们!”我莫名其妙,和风葫芦对看一眼。

“老鼠……昨晚……偷吃了……蚕!”我和风葫芦奔到竹箩子跟前,蚕少了!一指头长的又肥又胖的蚕儿,再过几天该网茧子了。可憎的老鼠!风葫芦表现得很慷慨:“老师,不要紧!我从家里再拿来……”老师苦笑一下,摇摇头。

我心里很难受。我不愿意看见那张永是笑呵呵的脸膛变得这样苦楚,就急忙给老师宽解:“他们家多着哪!有好几竹箩!”“不是咱们养的,没意思。”他站起来,摇摇头,惋惜地说。

三天之后,有两三条蚕儿爬到竹箩沿儿上来,浑身金黄透亮,扬着头,摇来摆去,斯斯文文地像吟诗。风葫芦高兴地喊:“它要网茧儿咧!”老师把他装衣服的一个大纸盒拆开,我们帮着剪成小片,又用针线串缀成一个一个小方格,把那已经停食的蚕儿提到方格里。

我们把它吐出的丝儿压平:它再网,我们再压,强迫它在纸格里网出一张薄薄的丝片来……陆续又有一条一条的蚕儿爬上箩沿儿,被我们提上网架。老师和我们,沉浸在喜悦的期待中。

“我的墨盒里,就要铺一张丝片儿了!”老师高兴得按捺不住,像个小孩,“是我教的头一班学生养蚕网下的丝片儿,多有意义!我日后不管到什么地方,一揭墨盒,就看见你们了……”第二天,早饭后,上第一节课了。他走进教室,讲义夹上搁著书本,书本上搁着粉笔盒,走上讲台,和往常一模一样。我在班长叫响的“起立”声中站起来,一眼看见,老师那双眼睛里有一缕难言的痛楚。

他站在讲台上,却忘了朝我们点头还礼,一只手把粉笔盒儿也碰翻了,情绪慌乱,说话结结巴巴:“同学们,我们上音乐课……”怎么回事啊?昨天下午刚上过音乐课了,我心里竟然不安起来,似乎有一股毛躁的情绪从心里窜起。老师心里有事,太明显了!老师勉强笑着:“我教,你们跟着唱:”春风,吹遍了原野……‘“我突然看见,刚唱完一句,他的眼角淌下一股泪水,立即转过身,用手抹掉了。然后再转过身来,颤着声,又唱起来:”春风,吹遍了原野……“我闭了口,唱不出来了。风葫芦竟然”哇“地一声哭了。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应着唱。

“我要走了,心想给大家留下一支歌儿……”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又窜下来,当着我们的面,用手绢擦着,提高嗓音,“同学们,唱啊!”他自己也唱不出来了,勉强笑着,突然转过身,走出门去了。

我们一下子拥出教室,挤进老师窄小的房子,全都默默地站着。

他的被卷和书籍,早已捆扎整齐。他站在桌边,强笑着,说:“我等不到丝片儿网成了。你们……把蚕儿……拿回家去吧!”说罢,他提起网兜,背上被卷。

我们从他手中夺过行李,走出小房。对面三、四年级的小窗台上,露出一个一个小脑袋。一声怕人的斥责声响过,全都缩得无影无踪了。

我的心猛一颤,还得回到驼背的那个教室里去吗?走出庙院了,走过小沟了。眼前展开一片开阔的平地,我终于忍不住,问:“蒋老师,为啥要走呢?”蒋老师瞧着我,淡淡地说:“上级调动。”“为啥要调动呢?你刚来!”风葫芦问。

老师走着,紧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我又问:“为啥不调动驼背?”蒋老师看看我,又看看风葫芦,说:“有人把我反映到上级那儿,说我把娃娃惯坏了!”我迷蒙的心里透出一条缝儿,于是就想到村子里许多议论来。乡村人看不惯这个新式先生,整天和娃娃耍闹,没得一点儿先生的架式嘛!自古谁见过先生脱了衣裳,跟学生在河里打水仗?失了体统嘛!我依稀记得,我的父亲说过这些话,在大槐树下和几个老汉一起说。那个现在还不知姓名的盘踞在小庙里的老师,也在村里人中间摇头摆手……他们却居然不能容忍孩子喜欢的一位老师!三十多年后的一个春天,我在县教育系统奖励优秀中小学教师的大会上,意外地握住了蒋老师的手。他的胸前挂着“三十年教龄”纪念鳝,金光给他多皱的脸上增添了光彩。

他向我讨要我发表过的小说。

我却从日记本里给他取出一张丝片来。

“你真的给我保存了三十年?”他吃惊了。

哪能呢?我告诉他,在我中学毕业以后,回到乡间,也在那个拆掉古庙新盖的小学里教书。第一个春天,我就记起来该暖蚕籽儿了。和我的学生一起养蚕儿,网一张丝片,铺到墨盒里,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带着我踏上社会的第一个春天的情丝……老人把丝片接到手里,看着那一根一缕有条不紊的金黄的丝片,两滴眼泪滴在上面了……

1982.1.灞桥

二奶奶


轻轻地你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轻轻地你来了,总带来一缕春风、、、、、、。

村里的二奶奶今天走了,二奶奶一生无儿无女,她的死,令全村男女老少潸然泪下。

今年八旬多的二奶奶,身板硬朗,善良勤苦,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暖意融融;她走到哪家,哪家都笑脸相迎。她总是替别人

着想,六十多的时候,她还给邻家比她年长的叔叔挑水;七十多的时候,她还 能骑上自行车为摔断腿的异姓侄子去镇上驮面。年轻

的时候,为这家做饭看孩子;为那家锄地摘棉花、、、、、、,总之,二奶奶自从嫁进我村,做的好事数不胜数。

近几年,二奶奶的院子里,每天都有男女乡亲帮她做活;她的身边每天都有孩童围着她嬉戏耍闹。有时候,孩子们会把二奶奶的眼

睛捂起来,让她仅用手摸摸自己是谁,猜错了,就罚二奶奶唱她年轻时唱的歌,每次二奶奶都唱的是小白菜,心里黄,三两岁啊,没了娘、、、、、、。因为二奶奶自小没娘,吃了不少苦,所以她非常痛惜弱小 ,同情贫苦的人。

还有几天就过春节了,今天早上,邻居孙媳妇给她送蒸好的包子和年糕。推开门,看到二奶奶还没起床,叫了几声没人应,走近了一摸,才发现二奶奶已经过世了,身上早已冰凉。

二奶奶的死讯,很快传遍了全村,听到二奶奶死的消息,我的心有一种强烈地被触痛的感觉,眼前总是浮现她的笑脸,耳边总回响她爽快的腔调 。

我能为死去的二奶奶做些什么呢?我能为二奶奶做的只能是用几行浅淡的文字,来记录二奶奶的生平足迹,让人们记住她的笑、她的好、她的助人为乐 的精神;她的坚强、她的诚恳、她的乐观。

亲爱的二奶奶,春天来了,你却走了,你是不是要用你的生命为人们赶走严冬的寒冷,你曾经为多少冰冷的心灵带来春天的温暖,我想你走得一定无憾,因为你的感召,村里已经成长起了几十个二奶奶式的助人为乐的模范人物,一个二奶奶倒下了,千百个二奶奶 站起来了。

敬爱的二奶奶,安息吧,您一路走好 !您虽然无儿无女,我们都是您的儿女、您的亲人,泪光里,我仿佛感觉二奶奶满脸带笑,就站在我的眼前、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