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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亲,老布鞋

发表时间:2020-08-14

【www.qg13.com - 父亲的情感语录】

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老父亲,老布鞋,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家乡在博山偏远农村,只听大人们说起县城博山是个繁华的大城市,却也只是想象她的模样,从未身临其境感受她的繁华。对于博山的那些老文化,也只能道听途说,用来满足好奇之心。因为家境不佳的原因,在镇上读完初中便告别校园,总想着为父亲分担一下生活的重担,有了去城里闯一闯的念头。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更有老布鞋,老父亲的情,满载着亲情与希望伴我一路风雨,美了我人生每一步。

那一年的初春,简单的行李,一身粗旧却干净的中山装,脚下一双崭新的老布鞋。踩着熟悉的乡间小路,不敢回头,不忍看那老柳树下,热泪两行的老父亲。只能把那份山高水阔,却又依依不舍,些许茫然的情绪塞进心底,泪眼朦胧中,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父亲的视线之外

走进儿时梦寐以求大都市博山,车水马龙,行人匆匆,霓虹闪烁,老城的繁华给了我短暂的欣喜。真正走进博山看到了发达的工业、飘香的美食,感受到了浓厚的文化底蕴,无不透着她古老而厚重的神韵。可是一天,两天,游走在大街上,无数的招聘广告被一句句满员遗弃在了垃圾箱。忽然便感觉到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身无一技之长,又不曾受过多少教育,似乎刚刚还热情高涨地闯劲,转身已在谷底。几十块钱的盘缠数了又数,面对霓虹闪烁,欢歌笑语,心里竟隐隐有了一丝恐惧。一时间顿感如此的孤独无助,茫然不知所措。

夜空繁星闪烁,行走在西冶街上,大颗泪珠悄然滑落,砸到脚下穿的那双老布鞋上。忙俯身掸了掸鞋面,此时似乎蓦地想起一个声音:我儿子要去大城市打工了,我得让他穿得精神点。 这是临行前父亲托人买鞋时说的一句话。还记得父亲把皱巴巴的五毛、一块凑成的三块钱递给在供销社上班的亲戚时,亲戚眼中闪过的一丝鄙夷,让我心中隐隐地疼,也暗暗下定了决心。这不是一双单纯的布鞋,它有老父亲的爱和疼惜,更是一种激励。

少年壮志不言愁。我使劲把xiong脯挺了又挺 ,擦干眼角的泪,换上黄胶鞋,将老布鞋擦拭干净,小心收进背囊,欣然迎接黎明地到来。

乍暖还寒,熬过漫漫长夜,黎明如约而至,工作也伴着朝阳一并到来。尽管只是一份建筑小工的工作,但此时此刻却是最适合一个浑身力气的乡下娃子。并没有欣喜若狂,只是对背囊里的老布鞋说了一句:老爸,放心吧,不管干啥,儿子定会干出个样子来!

红砖、钢筋、混凝土、机械轰鸣;汗水、泪水、灰尘漫天,但从不曾畏惧苦与累。斗转星移,日月交替。小工到匠工、工长,再至包工头,每一次家书都是骄傲的喜悦,没有一滴泪的影子。梦里常常看到老父亲欣慰的笑容,溢满了沟壑纵横的面庞,而我早已泪湿枕头。

时光荏苒,背包中的老布鞋一直没舍得穿,只是在想家或迷茫的时候总喜欢悄悄与它对话。而正是这双老布鞋的魔力,让我渐渐拼出了房子车子,娶了美丽的妻子,抱上了可爱的儿子,还有工作中留下的一道道伤痕。见证了老城博山日新月异的发展,感到了博山繁荣的欣慰。一切一切都是生活的馈赠,值得我一生珍惜珍藏。

转眼又是一年,穿上老布鞋,带着离家时梦的荣耀,微笑着驾车奔向来时的路。村口柳树下,隐约中看到,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在急切地左顾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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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老父亲


一年多没有回家了,孩子放假了,怎么都得回去一趟,家中的老父亲已八十多岁了。买好了东西,领着女儿,兴奋地踏上了回家的征程,一路风尘,一路劳顿,终于回到了我那熟悉的故乡。

一进家门,随着女儿一声爷爷的叫喊,父亲仍然象往日一样,急急忙忙迎了出来,一看他老人家,身体还好,我的心踏实了好多。这时,哥嫂都来了,大家互相之间问寒问暖,父亲笑容满面,拉着孩子的手问这问那,但,我却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放父亲的话明显的前言不搭后语,有些问话显然带着他年轻时的[欣赏雨季爱情故事网]生活条件还是比农村好一些,不说别的,就北方冬天的冷,在农村就是对老人的一大威胁。

面对父亲,我思绪万千。这些年,我总是以工作忙,女儿需要人照顾为理由,一次次地取消了回家的计划,虽然工作渐渐有了头绪,女儿也渐渐长大了,可我却失去了许多和父亲相聚的日子,总以为,机会会很多,总想有时间的话要完整的听听父亲讲述他的过去,我们这个家族的历史,现在看来这已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的父亲,脑子在一天天地退化,以往的一切,已渐渐从父亲的记忆中消退,这个世界好象离他越来越远,他常常一个人说着莫明其妙的话,沉津在别人无法理解的他自己的世界中,他的行为已像一个二岁的孩子一样,所不同的是,孩子会常常笑,而我的老父亲却很少有笑声,只有不断的叹息声,叫人听了无比辛酸的叹息声,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悲苦的事情在人的记忆中具有更长的生命力吧。

这样发展下去,也许有一天,父亲会连自己的儿女也不认识。难道,上帝让人一无所知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来,还要一无所知地回去,那么,这一生的竟争角逐还有什么价值?人生中还有什么不能释然面对?

怀念我的老父亲


我的父亲离开我们18年了,每当想起父亲,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心酸,愧疚会瞬间涌上心头。感觉欠父亲的太多太多,因为在父亲去世前的一年都是在病床上,而我却没能到床前尽孝,都是姐姐一人承担着照顾父亲的饮食起居,住院治疗由于没有其他亲人,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刻,都是姐姐一人守在床前。忆起此事,也感觉很对不住姐姐

在父亲去世的这些年,我常常会梦见父亲,可从没看到过他生我的气,而且总是看到他那慈祥的面容,仁慈的看着我,不说话就已感受到他对我的原谅及宽恕,逢此景,梦里梦外我都会非常自责,每次醒来,都会好一阵子转不过神儿来,似梦非梦,似醒非醒,有父亲的梦境总想晚一点儿醒来,哪怕能让我看看他老人家也好

在我十岁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我们,当年,姐姐考进了大学,我只好辍学在家帮父亲打理家务,那时候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总感觉妈妈还会回来,懵懵的在期盼中等待着父亲带着我们,又当爹又当妈,既要下地干农活,又要打理家务,为了能让姐姐安心读书,父亲辞去了他热爱且工作了二十多年的教育事业,在家安心种地、养殖搞副业,赚钱供姐姐读大学。我自然就成了他的小帮手,帮他做饭,洗衣,割草,喂猪把家里整理的干干净净。父亲总是夸我手巧、聪明、能干;可他不忍心让我辍学在家跟着他学种地,决定等姐姐毕业后还让我继续读书。无论多么困难,父亲还是做到了。感恩父亲给了我重返校园的机会 ,感恩父亲的决定改变了我的人生;父亲为了能让我们学习,努力地创造着条件,父亲深知知识的重要。

父亲成长在哪个饥寒交迫的年代,弟兄四个,排老四,很小就得干活,挣公分补贴家里,贫穷的家境无法满足他想读书的yuwang,听父亲说,为了去站在教室外面偷听讲课,被我伯伯们拉回去打过好几顿,就那样,父亲依然坚持,最后我大伯答应让他上午读书,下午干农活。就这样的半日旁听,半日劳作,父亲在18岁那年念完了初小,后来的知识都是在自学中得到的。在那个知识贫乏的年代,为了让更多人能读到书,父亲就担起村里的老师,一个人教一到五年级的课程。以父亲的话说,他也是边教边学。

父亲很懂感恩,他非常感恩我大伯给了他学习的机会,掌握了基础知识。每逢年节,他都会去买好吃的去看我大伯大娘,对大伯,他就像对待长辈一样的尊重。大伯去世时,父亲万分悲痛,我亲眼目睹父亲披麻戴孝为大伯送终。

父亲酷爱学习,很爱看书,也常教我们要多看书。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床头总有好多书;父亲非常爱惜书,每一本书他都会把书皮包好,压展,写上名字,放在书柜里,看时拿出;那时我家的书柜是一个木制的箱子改装的,也是我家唯一的除床以外的家具,木制器具毕竟不能防潮,也不能隔鼠,过段时间都要把书凉晒一下,有时发现老鼠把书咬破了,父亲就会很心疼,可当时那个环境也没更好的办法,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父亲就会把心爱的书堆在床头我还说过父亲,书放在那里睡觉舒服吗?父亲笑笑说:我的书中有黄金,若不看好遭鼠啃,为此,我还神秘的把那堆书翻过好几遍,可连黄金的影儿也没见到,到后来才知其意。

父亲非常勤劳,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干活了;父亲为了在门外的地里种些蔬菜调剂生活,还专门打了一眼井,那时我们那里好多人只会种庄稼,不懂种菜,于是父亲种的菜就成了我们街坊邻居、对门是户的公共菜园子,都可以来地里采着吃;父亲就是这样,不惜力气,对自己小气,对他人大方,用他的话说就是:别人吃了会传名,自己吃了填肚坑正是父亲这种气度,每逢农忙,村里都会有好多人来帮忙干活。

父亲勤俭节约,从不剩饭,衣服也是很破旧了还穿,可他对亲戚朋友可是非常大方。他总是给我们讲什么是舍得,有舍才有得;吃饭只吃七分饱,做人要做十成(实诚)人;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等等都是他那时教我们怎样去做人引用的谚语名句。

在我的记忆深处,父亲的生活非常辛苦劳累,他从不舍得闲下来,白天几乎都是劳作,他有干不完的活儿,忙碌成了他的日常,爱干活他是全村出了名的,直到后来父亲住进医院。他的病就是过于劳累,积劳成疾,尽管姐姐给父亲尽心尽力的用药,也没能挽回父亲的生命。

父亲离开了我们,但他老人家的待人处事、做人准则时刻影响着我们,在后来的人生路上,非常受益;直到自己有了孩子,时常也是这样教育孩子的。父亲离我们而去了,可他的精神财富一定会代代相传,影响着我们的后人!

缅怀父亲,深深感恩,我把深深的思念送给在天堂的父亲,愿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

忆老父


一世清贫一世仁,一生弥陀访道真。一笔飞墨人堪羡,一语惊言智慧深。一怀慈爱成追忆,一路相望游子音。一曲离殇蓬莱去,一任真灵伴行云。一字一句一回首。耄耋身影梦里寻!

与吾乐道游

那年,我像一只南迁的孤雁,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家乡和年迈的父母。

曾无数次在梦中看见父亲憔悴的身影,曾经无数次彻夜难眠,悄悄的泪如雨下,只为那屈指可数的相见。他善良,聪明,朴实,时尔邋邋遢遢,幸尔有母亲最贴心的爱护

端午节前,浓浓的粽香载着沉重的心情,我回去看了他。病床中,那枯廋的身形,痛的我无法呼吸。。。生活啊生活!让我没有选择,一曲《钗头凤》让离别倍觉悽凉,泪水已浸湿了手中的车票,车徐徐的开走了,我的心也碎了

那年七夕,楚楚秋风满含刻骨离殇从家乡徐徐吹来。或许眼泪早已流干,或许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只是呆呆傻傻,面无表情,不知所措。。。想到他往日沉默的疼爱,想到他毫无保留的付出,想到他怒不可厄的隐忍。当我在次出现在家门口时,眼前的一幕已再也不堪回首。

父亲用辛酸的纸章折叠成一千只纸鹤用深远的目光送儿女们平安远航。父亲是别墅下坚实的基石,用厚重的沉默挺起着四季的幸福。父亲的叮咛是旷谷的回音,声声悽婉,久久回荡。我停靠在时光的驿站,徐徐回望,视野渐渐模糊,泪已蹒跚

一直善解人意的老父亲,他安静的离开了,不去打搅任何人。若您天堂有知,原谅女儿没能陪您最后一程。在那遥远的天堂,是否也飘着家乡那迷人而又亲切的雪花。

到底是清明的雨多,还是清明情结的奈何。滂沱的大雨伴着声声春雷,时而切切,时而咄咄。不知它们在诉说着什么?是生死两茫茫的惆怅!还是心有不甘的感慨!岁月无情痛彻心扉的离别,最终化作松涛月影下的孤冢,一声叹!无语对苍天;可无憾!孤身只影在天边,一杯浊酒雨翩跹

母亲的布鞋


那一针一线走过的针脚,就像是时间的沙漏。那鞋底密密麻麻的针线是母亲的岁月我的年华。看见窗外昏黄的路灯,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在电灯下为我们赶做布鞋的模样。

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穿过母亲做的布鞋了。那些年家里面很贫困,一家人脚上穿的都是母亲在夜里赶做的布鞋。在我念初中以前,家里没有电视机,每天晚上母亲都会拿出她那个装着针线,条绒布,松筋,针锥,顶针的宝贝莆篮坐在土炕上为我们缝补破了的袜子,裤子和衣服。缝补完以后便是做布鞋。做布鞋之前是有几道工序的。

首先要按照鞋样裁剪鞋底,鞋帮,这些工作做完后便是搓麻绳。搓麻绳的麻大多都是从外婆家拿来的,外婆家在山里,他们每年都种麻子,搓麻绳的材料就是麻树的皮子。外婆闲的时候会给母亲拿搓好的麻绳,忙的时候就给母亲一堆麻。母亲用完外婆给的麻绳就自己搓。搓麻绳既是个苦活,也是个细活。搓麻绳之前,首先要把乱麻理整齐,撕成一长片,一长片的,撕的要均匀,既不能宽,也不能太窄。撕完之后母亲便伸出腿,撸起裤腿,把麻放在腿上,蘸点唾沫用手搓。我有时候也会捣乱,坐在母亲旁边学着母亲的样子搓麻绳。说实话,搓的时候腿上也挺疼的,搓的麻绳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同样要均匀。搓好需要的麻绳之后,就是纳鞋底,纳鞋底的时候有个辅助工具,叫夹板,高约五十厘米,呈三角形状,母亲把裁好的鞋底夹在甲板上,两腿夹住夹板便纳起了鞋底。那鞋底和做鞋帮是吃力的,既费眼睛又费力气。母亲的手指经常被磨起着血泡。

母亲在一旁做鞋,我在一旁写作业,这就是我童年的夜晚。我瞌睡了便躺在了母亲的身边进入了梦乡。有时候半夜醒来还能瞥见在暗淡的电灯下,两手繁忙的母亲,那针线飞走的声音像极了一首有旋律的曲子。母亲的影子映在墙上宛若一幅无价的墨画。

那时候我是个调皮鬼,鞋和袜子的脚尖总是先破,母亲骂我穿鞋像吃的一样。一家四口人,脚上的鞋都是母亲一人在做。平时她还要忙里忙外,洗衣做饭、下地干农活。

每当换上母亲做新鞋,内心出格高兴,连走路都轻轻的,生怕弄破或弄脏鞋子。母亲做的布鞋穿在脚上非常的舒服,走起路来感觉两脚特给力。

上初中后,身边的孩子都穿上了各式各样的休闲鞋,球鞋,我盯着自己脚上的布鞋,感觉到了那么一丝的自卑。当别人那眼睛有意无意地盯在我这双布鞋上时,我年少的虚荣突然膨胀了起来。我的也开始像家里面要那些好看的鞋子了。

那时候家里的条件稍微好了一些,地里增加了几个塑料大棚,母亲更加地忙了。母亲没有时间再做纯手工的布鞋了,我和妹妹的鞋也开始买着穿了,只有她和父亲的鞋还是布的。直到今天,他们大多时候穿的依旧是布鞋。

如今,我已经结束了学生时代,走出了农村。城里的路虽然干净、平坦,不像乡村的土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但穿着锃亮的皮鞋和昂贵的休闲鞋,脚下的路却没有那么亲切了。穿着买来的鞋,走不上多少路就感觉脚底不舒服。不像母亲做的布鞋,不管走上多远,脚底都是舒适的。穿着母亲做的鞋,永远都不会迷路。

以前每次回家,踏进村子,我都感觉我像是一个外乡人,那明亮的皮鞋让我的浑身都感觉不舒服。走在田间地头,我的脚就像被上了枷锁。母亲看到这种情况,每次都会为我准备好布鞋。穿着它,走在家乡的小路上,内心是温暖的,有一种满满的骄傲和自豪感。双脚也是轻松的,就像飞出了笼子的鸟儿,找到了久违的自由。

那些留在岁月里的布鞋,那上面的一针一线就像如今母亲爬满皱纹的额头。它曾是我和母亲最珍贵的记忆。是那一双双布鞋给了我行走天下的动力;是那一双双布鞋,让我找到了远方的路;也是那一双双布鞋,没有让我迷失在城市的繁华中。

母亲的布鞋,我脚下最有力的支撑。穿着它,走四方的路才会更加地宽阔。穿着它,在任何时候,人都不会忘本。电灯下的母亲,针脚下的布鞋,我人生路上永远的照明灯。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认认真真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就像母亲的针脚,那么踏实,那么细致,那么认真。

书房里的两双布鞋


两年前,我有幸赴革命圣地延安学习。

第一次踏上贫瘠的黄土高原,我打起百倍精神瞻仰那里的一切。隔着车窗放眼望去,广袤无垠的千沟万壑,形成支离破碎的特殊自然景观,与江南风光有天壤之别。还未下车,我对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那趟红色之旅,不仅让我接受了延安精神的洗礼,而且实地感受了奠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基石的一点一滴,受益匪浅。

记得在梁家河参观习近平同志当知青曾居住的窑洞时,一位跟母亲年纪相仿的大娘摆着几双手工布鞋叫卖。瞥见陌生而又熟悉的布鞋,我不假思索花一百元买了一双。同行的学员嘀咕太贵。可他并不懂我的心思。

我出生在改革开放前。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内地农村的生活更为艰苦,衣食住行与如今相比,可谓天差地别。虽然我很多年没穿过布鞋了,但我清晰记得小时候穿的鞋基本都是母亲自己纳鞋底做的。

打袼褙、纳鞋底是那个年代物尽其用的技术活,除了考验心灵手巧,同时传承节俭家风。就说打袼褙用的布片、布头,主要来源于旧衣物、床单,或者从邻居家拾来,五颜六色、形状不一。

每年春天,勤劳的母亲就开始留心收集布片、布头,洗净晒干后慢慢积攒。等到秋冬农闲时节,布片、布头积攒够数后,母亲就开始打袼褙。她会选个晴好的天气,卸下一块木门板,平放在两条长凳上,把烫平的布片、布头一层一层用米糊有规则地糊在门板上,等它干透成型后,揭下来阴干风干。远远望去,那些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布片、布头,经过母亲灵巧的双手糊成之后,好似艺术大师挥毫泼墨完成的多彩油画。

母亲打袼褙不但打的快,一上午能打几块,而且打的美,美得如同油画自然而又个性鲜明。这并非夸张。据传,曾有一位法国记着来到中国,第一次见到心闲手敏的乡村妇女打的袼褙时,十分惊讶地说:真像毕加索的油画!

待袼褙干透后,母亲开始剪样准备纳鞋底。纳鞋底不仅需要技巧,而且需要力气和耐心。母亲把剪成样的袼褙一层一层摞起来,用白棉布封面,然后一针一线地纳。先用锥子打眼,然后用顶针顶着大马头针带着麻线穿过去,循环往复若干次之后,鞋底大功告成。当我问及母亲,为什么每纳几针要把锥子或针在头发里捋一下。她说,那样可以使锥子和针更顺滑,还可以提神。

每当看见母亲坐在大门外纳鞋底时,调皮好动的我也能安静下来欣赏她的一举一动。只见母亲一锥一眼,一针一线,一顶一拉,动作十分娴熟,还不时聊着天。一双鞋底需要多少次这样的重复,我无法去估算。虽说一个农闲时节,母亲纳鞋底的任务量很大,但她纳的鞋底针脚整齐、线距均匀,横成列,竖成行,在我心里堪称艺术品,丝毫不亚于机器制作。

精明贤惠的母亲从小跟外婆练就了过硬的针线活,令乡亲们羡慕不已。每到农闲时节,和善的母亲除了给自家人纳鞋底做鞋,还经常教乡亲们打袼褙、纳鞋底,甚至帮助他们一起干。一群善良朴实的农妇在冬日暖阳下,围坐在一起纳鞋底,谈笑风生,用针线纳出清苦而又幸福的生活。

随着时代变迁,物质条件日益改善之后,商场里琳琅满目的鞋子能满足不同需要。不知从何时起,打袼褙、纳鞋底的手艺逐渐淡出乡亲们的生活。

我上大学那年,母亲特地打袼褙、纳鞋底做了一双布鞋送给我,其用意不言而喻。

离乡背井的二十多年里,那双从未穿过的布鞋跟着我走南闯北,仿佛母亲陪在身边教导我要走好人生的每一步。更为有趣的是,那双完好如新的布鞋,两年前多了一位从延安远道而来的朋友,如同孪生姊妹一样,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房里。

今日今时,虽然勤劳的母亲打袼褙、纳鞋底的岁月已经成为历史,但是每当年逾古稀的母亲谈及这门快要失传的手艺时,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怀念父亲


在我18岁那年,父亲因为一场疾病,永远离开了我们。

这10年里,我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他。

记得我小学五年级那年,在学校与一个同学打闹玩耍,因为不小心推了别人一把,直到导致那个玩耍的同伴一只脚骨折。骨折的那小伙伴的妈妈是村里有名的怨妇,领着娃就上我们家开骂。当父亲看到那胖女人叉着腰站在我们家门口把我们家祖宗十八代骂完后,他放下手中的农活,什么都没说,骑着自行车把那孩子送去镇上医院,还很不好意思买些两斤肉和一些鸡蛋送去人家家里赔不是。

回到家,父亲黑着脸,我躲在小房间故作镇定写作业,不敢多喘一口气。

估计是我那段时间太调皮捣蛋惹了不少事情,父亲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是记忆中父亲惩罚我最重的一次,我趴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父亲拿着厚厚的竹板,重重地砸在我的屁股上,边砸边训我。我哭得稀里哗啦。村里的一群小屁孩围在我家门口,看着父亲打儿子,在一旁哈哈大笑。

近一寸厚的老竹板被打断成好几截,奶奶从很远的小屋拄着拐棍跑来,边跑边骂打不得咧会打死孩子的。那一次我差点晕了过去,屁股上一条条厚厚的血印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后来想想,我能感受到父亲自己在打我那一刻内心是多么的煎熬与痛苦。一方面恨铁不成钢,另一方面又是打着自己亲骨肉。如今想想,父亲在下手打我的那一刻,内心的痛比我屁股上的痛还要痛百倍千倍。

从小父亲对我管教就是这样严厉,不允许我跟其他小伙伴出去玩,不让我看电视打游戏,不给我买气枪买玩具,每天都是逼着我去读书写字。他经常告诫我,日后你千万不能像你父亲一样没出息,你要混得比你爹好。

我的童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在父亲的严加看管中度过的,父亲在我的童年没有给我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唯有一次,他给我送过一块腰表。

那是在小学五年级,一时间班上几个同学开始炫耀起了一款长得像bb机又不是bb机可以挂在腰上的表。母亲宠我,虽然有时候会惯着我,但是当时面对这样一块19元的表,她也不敢擅作主张给我买,我不敢跟父亲要,只能缠着母亲每天都挂在嘴边。

估计是这个小小的心愿在我嘴边挂得太执着,母亲有些感动。有一天,她笑着告诉我说,马上期中考试,你爸爸说如果你考得好就给你买那块表。

有时候,往往一个小小的目标能够激起一个孩子无限的潜力。

那一次期中,我数学拿了93分,全班50个孩子中排名第三。我把试卷很整齐的放在妈妈的梳妆台上,用一个火柴盒压着,鲜红的分数印在洁白的纸上,如同闪闪的红星照射着光芒,那是一个孩子内心最期待得到肯定的红星。

从学校放学回来,红领巾伴随着阵阵清风在xiong前飘扬,我哼着歌,满脑子都在期待着回家的喜悦。

试卷已经被爸爸看过,上面还写着几个字:吾儿能干,继续努力!

一旁的抽屉里放着我惦记已久的bb机。

那一刻,我觉得世界上有爸爸的爱,真好。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位朴实无华、勤劳上进的农民,他文化不高,却非常爱学习,家中到处都是他抄写的学习笔记。他自学蔬菜种植技术,不安于种田种地,自主创业搞蔬菜种植。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让一个大家庭过上好日子,让两个孩子读书成长成才。

如今,我和姐姐都已在在城市里安家立业,母亲也跟随在一起生活。虽然父亲已经离开很久,但我们时常还感觉到他就在我们身边。

他看着我们成长,笑着,幸福着。

致父亲


仔细回想这二十多年来,这居然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一些东西,可是你却再也看不到我写给你的这些话了。

以前,我总是想,还有明天,明天一定好好陪陪爸爸,明天一定要给爸爸讲我酝酿好久的笑话,明天一定要告诉他,我爱他。等到命运的车轮毫不留情地碾向我,我才发现,明天只是懒惰的借口,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可以寄托的明天。

二十多年,我居然没有伸手抱过你,原本应该毫不犹豫说出的那些暖心的话,却总是惜字如金。身为你唯一的子女,我做的太少了,我想在漫长岁月中慢慢改掉自己过分内向的xing格,慢慢向你展现出那个热情开朗的自己,没想到命运对我竟如此残酷,我在等待机会的时光中就这样失去了唯一的机会。可是那些画面依然在脑海中回旋,挥散不去:你带着呼吸面罩痛苦的神色,你起伏不定的xiong口,还有你眼里不断流出的眼泪,我只能凭借你左手的温度去感知你想告诉我的每句话。我知道,你不舍,你放不下的太多太多,母亲当时已然崩溃,她的胃瞬间痉挛成一团,失声痛哭。我把她送到急诊,十几分钟后赶回病房,看到了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你就那样静静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那样的场景我曾预想过很多遍,没想到真实发生后给人的冲击那样大,我只能一遍遍唤你:爸爸,爸爸回应我的,只有从你眼中滑落的一滴泪,你人生最后一滴泪。

翻看我们从前的照片,每一张都能勾起我的回忆。五岁,吃完饭后和你在你们单位楼前合影,衣服上的油点都清晰可见,就连站立的姿势都与你极其相似;六岁,你、母亲和我三个人一起去钓鱼台,一路上我总是哭个不停,而你总是勇敢地走在前面为我们开路,安慰胆小的我;十一岁,我们一家三口去青岛,我和母亲不能适应轮船的颠簸,始终愁眉苦脸,只有你,自始至终微笑依旧二十年来,你一直在用你的善良、乐观、坚强影响我,同时影响我,还有你的隐忍,很多让你倍感压力的时刻,都是你独自一人承受。想起你孑然一身来到这纷纷扰扰的世界,受尽了这世间各种巨大的苦难之后,又孤单地离开了这个让你失望的世界,我就心痛,我心痛我作为你唯一的女儿,居然从未给你哪怕只言片语的关心我不配,不配你那么爱我,不配你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其实你一直在我身后保护我。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你的笑容历历在目,也许因为我没有好好地珍惜,也许是我自恃我拥有的已经很多,命运给了我应有的惩罚。只是为何,为何它选择让你承受这一切?我不敢想,从此后,我失去了全世界最爱我的人,同时也是最了解我的人。

知女莫若父,你比所有人都清楚我的缺点,你知道我是独生子女,从小就习惯xing地喜欢以自我为中心。因此,你多多少少会注意去改变我这一点,在别人身上,我感受到的是宠爱,在你身上,更多却是平等而理xing的对待。曾经年幼的我不懂这些,很多时候都伤了你的心,现在的我终于长大,明白了你的用心良苦、你的如履薄冰,却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生命不就是让人用来后悔么?后悔曾经做过的每一件错事,后悔曾经伤害过的每个人,然后在漫长无尽的后悔中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感恩,学会了珍惜当下

斯人已逝,言犹在耳。你曾对我说,没有人值得你为他流泪,真正值得你为他流泪的人,不会让你流泪。所以我慢慢习惯把眼泪咽回肚里,乐观如你,只是每当夜深人静,巨大的孤独感向我侵蚀。我从未想到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你,从未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这样也好,就请把我看成这尘世里你唯一的寄托吧,让我在你的希冀、期望中活下去,完成你还未完成的所有心愿。我会替你看遍所有绮丽的风光,走遍你一直想去却身不能至的大好河山,活出一个崭新、强大、丰盛的自我,只因,这是你最期盼的结果。

罗曼罗兰曾有诗云:有些人的生命像沉静的湖,有些人的生命像白云飘荡的一望无际的天空,有些人的生命像丰腴富饶的平原,有些人的生命像断断续续的山峰。我宁愿相信是上帝看你太苦了,不愿意让你再承受这一切,才狠心让你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有这样想,我才能稍感安心。我必须认识到,从此往后的人生路,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所不惜地为我冲锋陷阵,可以为我披荆斩棘。痛定思痛,现在的我只能在对你漫长的思念中学会自己解决一切,只有自己坚强起来,保护好我身边所有的亲人,才是给你二十年养育之恩最好的报答。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父亲轶事


父亲弟兄五个,排行老二,由于个子小,被乡亲们戏称小用。

我家系西张王姓,六世王深泽担任河北唐县县丞,《林县志》人物志忠篇有载。李自成进北京俘获先祖,自成审喝跪,深泽曰:明有天地,幽有鬼神,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安能跪贼!自成怒,腰斩三段!说富贵传承不是财富的传承,而是基因的传承,我想也是,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由于生活原因,先祖后迁据姚村镇龙泉庄,由于生活清贫,又迁据三孝,因有干亲是地主,人家雇佣种田谋生。解放初期,成份划分,地主,富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佃农。我家属佃农,社会地位可想而知。

由于家境清贫,兄弟五个衣服是兄及弟,弟及三弟,三弟及四弟,四弟及五弟,成为乡亲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我小时候,还穿过小脚奶奶手工制作的对襟棉袄。

就这样,父亲学习勤奋,在田间地头,割草积肥间隙,用树枝写字学习,以优益成绩考上了新乡师范附中(今河南师范附中),是省内名校全国名校。在意气纷发的文革gaochao结束后,父亲乘车返乡,车只能到临淇,由于工人,农民两派的武斗,致使交通停运,只好徒步回家,临淇到三孝百余里,父亲接受了一次长征的考验!由于建国初期,人才匮乏,父亲当了名人民教师,后转入文化系统电影公司工作,家中清贫,父母婚后,辗转几家房东。由于父亲经常出差培训,对我也疏于管理,那时穷,生活用品匮乏,我们几个顽皮的小伙伴,经常到果园偷果子,麦场偷麦子换油条,麻花,烧饼吃,等父亲从平顶山学习回来,有好事者学嘴,父亲将我一顿痛打,并写了保证书才罢。棍棒之下出贤才,严挌要求对成长中的人来说,是件好事!父亲对我经常说的几句话:学而优则仕。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虽经几十年,犹萦耳旁。这是我对《论语》的最初认识,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披肝沥胆,呕心沥血!

父母恩,一世恩!父母情,一世情!君莫待子欲孝而亲不在!父亲!我的父亲!虽已远去,恩情常在!

父亲树


化工厂旧宅院,有棵杏树,距今已经十八年了,每年七月中旬,都能结很多酸甜爽口的黄杏,颜色黄中带红,十分亮丽,无论是看还是吃,都值得品味。

那年仲夏的周末,父亲和母亲搭乘邻居拉石灰矿的卡车到我家。石灰石矿就在化工厂北边,卡车正好路过学校门口。母亲右手拎着布兜,左手搀着父亲下车。从办公室后窗,我看到两个熟悉而蹒跚的身影,赶快跑出去。

门口树荫下,摆放着几个小菜摊,父亲买了几斤黄杏正准备付钱,我急忙从摊主手里抢过来,装进父亲白半袖上衣口袋,询问了价钱,从裙子兜里掏出五块钱迅速塞给卖家:别找了。转身去找母亲,她已经买了两个茄子,四根黄瓜,一颗圆白菜,正蹲在地上一个个往起拎。

爸,您先拿着黄杏,我帮妈去拿菜。我把装杏的袋子挂在父亲手上,跑过去扶起母亲,抓过所有袋子。

妈,我来。

母亲看到是我,笑了:没课能早走?

我请假了。走,咱回家。

父亲已经挪过来。母亲上前搀扶着。我们一同回家。

我家离学校很近,不足五十米。进门我就淘米做饭。母亲帮着洗菜,父亲也从橱柜里找了一个小盆去洗买的黄杏。

儿子放学回来,进门看到家里这么多人,高兴地说:今天上课,听到教室旁的大柳树,有只喜鹊叫个不停,我猜就是有喜事,这不,姥姥姥爷来了。

父亲把小盆推过去,宝贝,你尝尝这杏好吃吗?

姥爷您先吃,我把书包放好就吃。

父亲吃完杏,对儿子说:这杏酸甜爽口,很有杏味儿啊。走,到院里,姥爷给你种上。

父亲起身,儿子跟着,爷俩儿就到院子里。我和母亲忙着做菜,不知父亲怎么种的。

深秋,父亲独自来看我。这种情况,在父亲的生活里是第一次,不知为什么,我没问,也没来得及问。

这个季节在我生活的小镇,水果品种相当丰富。父亲的到来令我欣喜,给他买各种水果品尝,特别是形状颜色犹如小翡翠球的玻璃翠葡萄,晶莹剔透,皮儿薄的不用吐,无核,果肉香甜。

半夜,父亲突然起床,我很吃惊:爸,您怎么了?

肚子有点儿不舒服。

您就不要出去了,就在便盆里方便吧。夜间温度低,我怕父亲受凉,

不了。说着,父亲出了屋门,往院里走,可能是肚子痛得厉害,没出院门,就想解手。丈夫扶他蹲在墙角下水口,把院里水池龙头打开,哗哗使劲儿冲下水道。

父亲年纪大,肠胃功能减弱,秋凉吃水果可能不适应,现在无法控制排泄,内衣裤里都是粪便。丈夫拿出内衣裤给父亲换上,扶他回屋,安顿躺下,又到院里,把父亲拉在内裤秋裤上的粪便清洗干净。

父亲很感激他,一个劲儿说:女儿胃浅,看到脏东西就恶心,还得你给爸洗。

丈夫说:她就这毛病,孩子的尿布都是我洗,爸不用在意。

有你这样的女婿真是我们的福气,爸把女儿交给你真的很放心啊!

我默默地流泪,为爱我的男人,也为我爱的男人:

父亲,给了我生命,养育我,教育我,影响我一生;丈夫,一见钟情,用爱呵护,用爱包容,宠爱我一世;看着熟睡的儿子,乖巧、聪明,懂得爱。这是我最亲的三个男人。

父亲一早起来换上自己的衣裤,把丈夫的衣服替下来要拿出去洗。丈夫说什么不用父亲洗。

吃完早饭。父亲说:女儿啊,爸今天回去了。我吃惊地看着他,你看,家里你妈也不会弄炉子,我也怕她中煤气。父亲说的理由,我不知该怎么阻拦。我心里清楚,这一走,不知父亲什么时候再来,不争气的眼泪静静地溢出来。

父亲用粗糙的手擦掉我流到脸颊的流水,嘴里不停地说:这孩子,你哭什么?爸还要来,和你妈一块儿来,别哭了啊!我点点头。丈夫进来说:我请假去,顺便到学校门口,看看遇到谁,帮你说一声。

父亲上火车了,从车窗探出头来,挥挥手:回去吧。放心,爸没事,下车有二路,直接到家门口。

火车鸣着汽笛,越来越快,渐渐模糊成一个影子,我的眼睛噙满泪水

春天,我家院里的小土坑里长出很多嫩芽,其中一棵长得很快,很高。看看叶子,丈夫说:这是棵杏树,我给挪一挪,让它在坑边,别影响种的那几棵窝瓜。

父亲种的杏核儿发芽了,渐渐长到两米多高。

暑假,我兴奋地告诉父亲:您种的杏树长很高!他笑了笑没说话。儿子考上重点中学要住校,开学前,我需要做些准备,在父母家只住几天,就回去了。

半月后的一天下午,侄子突然来到我家。我看看门外没有别人,急忙问:爷爷呢?

爷爷病了,让姑回去呢。没等我细问,他看屋里没别人,跑出去找弟弟去了。

晚饭时,我才到侄子早8点就从家出来,在宣化火车站误点,乘坐中午车到沙城,又等厂下午四点一刻班车。父亲病情他并不清楚。我赶紧借邻居家电话问三哥。他说:父亲拉肚子,从医院回来,没住院。想你了,回家看看吧。

夜静悄悄的,一只猫头鹰从屋顶飞过嘎、嘎叫了两声。我的心被揪了一下,想起老话: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可我也不知道它笑起来是什么声音,听的就是叫声。猫头鹰原本是夜行性飞禽。脑子乱糟糟的,直到眼皮再也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母亲家人来人往,看不清面孔。父亲坐在炕上,笑着嚼我喂到嘴里的点心。醒来才知是梦,匆匆忙忙带侄子坐班车,谁知早班车坏了,只好忍着焦虑,盼到十点十分发车。

到达宣化火车站已是十二点半,随人流到地下道口,我看见三哥徒弟领着小侄女接我。我挤过人群,拉着侄女的手,问:静,爷爷的病怎样了?

爷爷死了。

我似乎没听懂,竟也没任何反应。大脑一片空白,我都不知怎么走出站台,拥挤的接站人群,二哥的影子晃了一下,可他看到我走出站口,却扭过头去,用手抹了一下脸。

我什么也没问,一滴眼泪也没有。二哥开车也没说话。我不相信小侄女说的是真的。我不相信父亲走了。

很多亲友站前排房墙根阴凉处,我不知道都谁在那儿,没细看,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进了家门。

最不敢想象的一幕还是呈现在我眼前:

父亲静静地躺着,躺在临时搭的门板上,穿着鲜艳的寿衣,像古装戏里的人物。这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一向疼我,爱我的父亲吗?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冰凉冰凉的。父亲的嘴微张着,像是有话对我说吗?这就是我最亲最爱的父亲吗?

铁青的脸没有笑容,他就那样躺着,躺在我的面前,再也不看他心爱女儿一眼,再也不欣慰的笑着。这具毫无声息的肉体就是我最敬重的父亲吗?

父亲走了!这是真真切切的。我不得不清醒地意识到,躺在门板上,穿着寿衣的父亲,已经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回来了。他听不到也看不见我就站在他面前,情感的闸门一下泵开,泪水伴着哭声流淌着,流在父亲的脸上,流在父亲的衣服上。

家人把我拽起,我看到母亲苍白的面容。她望着我,我望着她,相视流泪。母亲轻轻揽着我,不停地抽噎着:

你爸一直等着,说不出话,一劲儿看窗外。你打过电话,你爸就不行了,他知道小沙到你家,平安无事就好,他放心的走了。

无法理解我做的梦,更无法解释来时班车推迟,难道真的有另一种意识存在?

父亲离开了,那棵种在我旧宅院里的杏树却越长越高,越长越好。

第二年清明前的周日傍晚,儿子准备拿东西回学校,不小心踢倒放在桌下的暖壶,刚灌的开水,全都洒在脚上。他脱掉袜子,脚皮被湿漉漉的撕下来,露出鲜嫩的肉。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匆忙中竟抓了一把碱面撒在儿子没有脚皮的伤口上,疼的他抱着脚直跳。

丈夫找来医生给儿子冲洗,又挤上最好的烧伤膏。夜晚,我和他轮流守候儿子,以免不小心碰掉药膏感染。

凌晨,我迷迷糊糊地看到父亲坐在床边,背对我望着病床上的儿子。我兴奋地大喊:爸!爸!爸!他没答应,只说:孩子烫了脚,我来看孩子。

醒醒。我睁开眼,丈夫正站在床边推我呢:你喊什么呢?做噩梦吧?我瞅了瞅静静安睡的儿子,问丈夫:今儿几号了?

清明节,正好星期一!

我不知人死会不会有灵魂,但我坚信:父亲真的来过!

父亲两周年我也没回去上坟,母亲心脏病发作,出院后,在我家住了一个月。

一天早晨,母亲告诉我父亲来过,就站在杏树下。

杏树长到第四年,真的结果了。它只结了一个。婆婆说:给楼上的闺女吧,兴许能生一儿半女。第一次结果的独杏能帮久婚不孕女?我无从考证,可婆婆确实把唯一的果实送人了。

第五年,第六年,第七年

杏树结的果实越来越多,我分给亲朋好友品尝,也许它没石片杏好吃,可饱含浓浓的亲情。我想:父亲的爱早已化成颗颗果实,嚼在嘴里,渗到骨髓

搬离旧宅时,婆婆说:把树砍了吧,遮挡屋里不亮堂,不好出租。我说:不能砍,这是父亲种的,我要留着,让它看着旧屋。

房子租给别人,我要求别亏待我的杏树。我很少回旧宅,杏树成了影子,长在我心里,成了父亲不朽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