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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种到了我的身上

发表时间:202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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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情感方面的文章很多,而每个人对情感的看法的都是不一样的,什么样的情感美文才称得上质量高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一棵树种到了我的身上,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我陪一个朋友去寻一个人,她走进去,我一直在门外等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朋友跑过来,很歉意地说让我久等了。我却没有一点苦等的意思,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一棵美丽的树,也许是香樟树,也许是一种特别的柳树,我已经不在乎它叫什么名字了,就那样出神地看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站着看,蹲着看,靠近了看,退远了看,歪着脑袋看,规规矩矩地看,看这棵树的本身,也看周围的灌木草坪,仿佛第一次见到一棵树竟可以生长得那么美,连树叶上被虫噬的小洞、树干上的疤痕,都美得让我无以言说。将它比作诗画可以吗?不可以,它是活生生的,根本不需要什么想象,它不借助于文字,也不依赖人造的颜料,它仅仅在风中摆一摆叶子,阳光在上面蒙上薄薄的害羞,那种天然朴实的姿态,那种窸窸窣窣的声响,就让我激动、震颤和陶醉了,然后我在宁静的喜悦之中出神了。

你去寻一个人,我在访一棵树。

我对朋友说,朋友听到这里,立刻轻松了许多似的。

我们离去,我心有不舍,然而想到我是突然的造访,已够无礼,那样贪婪、粗鲁地看,已够使一棵树羞涩难过,再呆下去,委实过分,也无半点趣味,只有转过身,再也不回头,只看着飞动的车轮,在追赶着风和光,却扬起了世俗的尘。

一棵树就这样种到了我的身上,我成了一棵有脚的树,然而更多时候,我想像真正的树木那样一动不动,在泥土里扎下根,不动声色地朝下走,如同盲人那样摸着黑走路,开始还有细小的昆虫和蚯蚓知道我,当我努力走到生命的最深处时,就只有泥土和砂岩知道我了,只有根知道根了,只有地面之上的树干枝叶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了。如石头般结实沉重的黑,牢牢地衔接着一个光明、轻逸而自在的世界,我喜欢这种感觉,地下的我跟地上的我仅仅隔着一层土,或者说一半的我跟太阳之间只隔着一层黑色的沉默,这让我感动,又觉得这充满了生命的乐趣,不必言说的乐趣。

实际上,当我意识到自己想慢慢地生长成一棵树时,我比曾经见过的那棵美丽的树还要害羞。我只想最先意识到根的存在,鼓足力气在人们看不见的深处经受生长的疼痛,我不大敢睁开眼睛看看自己露出地面的树干枝叶,甚至不大敢想象那个风动光照中的绿色小天地。我亲眼目睹过那棵美丽的树,不是在诗歌中,不是在图画中,而是真实地挺立在泥土之上,阳光照着它的树叶,将它变薄变轻盈,我在树下,在叶的背面看到组织得那么完美无缺的叶脉,阳光点燃了绿叶,绿叶发出透过天堂窗棂的亮光,几乎透亮的温柔,纯粹到没有心事的明亮,树木诞生了音乐,叶片如簧片,袅袅余音中它们仍在自身的轻微颤动中飞翔,树的笑容也让鸟群的飞行不知疲倦和恐慌,仿佛它们的窠巢就在这棵树上,那里便是没有窃窃私语的退路

这棵树在我的心中越长越美,再过一些更长的时间,它应该跟外边的那棵树木一样粗壮和繁盛了吧,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去第二次拜访那棵树。那样的一棵树即便一动不动,也长满了春天,在它的身体里既有泥土的回响,也有阳光的回响,看过这一棵树,我便知道其它的树,它像绿色的火炬一样漂移到我的梦里,引我出歧途。我永远不知道它在星月之夜,会发出什么样的光芒?可是我相信它不比会发光的萤火虫逊色,它的光辉跟在树下幽会的情人的目光一样纯洁而美好。月色星光,时光的河流终于浮现,这棵树就亭亭玉立在时光的缓流中,不问过去,不问来生,竟从不见天、不见地的根部延伸出少见的庄严肃穆之美,它俨然只是生长在此时此刻,它在我的想象中任凭别的什么东西用过去追赶未来,叮叮当当的,如歌如火地撞击着命运的车铃。

看过、记过、思念过如此美丽的一棵树,我还能够奢望自己的树干枝叶也是如此的美丽吗?

一棵树种到了我的身上,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身上都散发出树的气息,那是盲人般的气息,也是朝向美吐故纳新的气息。连我也叫不出这棵树的名字,而这恰恰是我愿意的,别人可以说这像香樟树,也可以说这似一棵少见的柳树,哪怕说它犹如雨中的细草也可以。我宁可叫自己是茫茫黑夜中的一棵树,一棵眼睛失明了的树,另一棵树的美丽令我心甘情愿闭上眼睛,我只用自己的根紧紧地咬住了时光的绳索,我一边向下,一边被带到了地平线之上,我用自己的肌肤看见阳光,日子深处的万点相思交付给月色星光,我是不会用任何东西撞击出画眉声声的,我想让泪水流进眼睛,流进体内,然后生长出他人只道是树叶的树叶,那么害羞的绿,那么沉默的绿,那么重又那么轻的绿实际上只需要一点点绿,我的心就会带动着满树的叶子含蓄而饱满地笑起来。

我像一棵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立到了另一棵树的身旁,我只能用笑来向它致敬。大地,原谅我吧!当我举起我的枝头时,又把地面踩低了一点。嗨,我可说不出这种话,我只想在另一棵那么美丽的树面前垂下头来,什么话也不说,什么歌也不唱,默默地笑,或者深深地汪着两眼泪,同时让风带去我树木一般的气息,摸着黑夜的石头停留在水中央时的那种气息。这很难为风吗?一棵沉默而害羞的树,既不能弄出叮叮当当的铃声,也无法如车轮飞动,去追赶鲜红的朝霞,它只是放少许的情节在风的皱褶里,而且随即又是后悔又是不满意,刮走的风无法再退回来,它不像白云那样洒脱飘逸,它仅仅是一棵树,与众不同的是它却渴望另一棵几乎是最美丽的树,不等它请求就会用那种超越诗歌和绘画的美来雕刻它的魂。然而即便是不着一刀,寂静得没有任何变动,它也会安宁得像一个天真满足的孩子。有虫子弹跳到它的树干上,有喜鹊栖息在它的枝叶间,风和云把山外的传奇带过来,悄悄地放在它的胸怀里,它不出门便知道很多事情,因为记得这些事情而没有变成一根干木头它也是活生生的了,也会在风中呈现出飞升的姿态,在那棵美丽的树木身旁,它甚至乐意被虫子噬咬出更多的小洞,多长出几个莫名其妙的疤痕也没有关系,它的不为人知的根感知到了自身的重量,它的如同翻转大鸟巢的树冠也感知到了阳光的体温和时光的重量,它以自身为卵,想要孵出献祭给另一棵树的鲜花和果实。

不过,将来没有鲜花和果实也没有关系,只要一棵树种到了我的身上,我活得像是一棵树就足够好了,而且现在,我就坐在另一棵美丽的树身旁,我的深不可见的根须托举出高出地面的活生生的树干枝叶,这让我一动不动地盲着也甘之若饴,哪怕有一些丑陋也会悲喜交集,也会幸福得总是认为泥土和阳光给我的太多太深情。

朋友嗅到了我身上的树木一般的气息,她将一段话读给我听:根扎进土壤,枝护着不让松鼠捣乱,不让鸟儿捡枝搭窝,影为动物与人遮荫,头暴露在外。你见过比这更聪明更舒适的生存方式吗?

嗯,我还要更舒服,慢慢地长成一棵树,然后在年老时,再慢慢地长成一座房屋,让自己和更多的虫子、鸟雀居住进来,如果另一棵树愿意,也可以住进来,一起瞄准窗户呼吸,聆听春雷阵阵,梦想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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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一棵树


我怎么会对一棵树肃然起敬,这棵树怎么会闯入我的眼帘,却又怎么会占据我的心灵,我一时搞不清楚这个问题,却又感觉没有必要搞清,因为这棵树就是这棵树,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也没有因为我的不到来而改变。

令我停下惊异的脚步的是这棵树太特别,太卓尔不群。在让所有读者朋友没弄明白我惊异的原因之前,我有必要描绘一下环绕在这棵树周围的树木。这是一个遍地都是柳树的林子,旁边间杂有槐树之类的树木。奇异的是所有的柳树与槐树都是一样肤色,粗皮糙脸的,而唯有这一棵树肤色奇异的光滑,光溜溜的皮泛着青晕,这让这棵树显得特别的显眼。而另外显眼的还有就是这棵树太峭拔,直溜溜的躯干,不打一点弯折,直穿云霄。而周围的柳树与槐树在它的映衬下竟然有点萎缩,槐树和柳树倒不缺乏端直一点的,但是比起这棵树来却缺乏一点峭拔,缺乏一种气势。

也许这棵树有一颗傲视群树的雄心,只见它高昂着头,伸着笔直的腰,枝头直插云霄。清风徐来,满树的绿叶哗哗作响,仿佛在欢迎我的到来。我惊异于它的形象,它的气质,一直久久站立在它的面前,忘记了归去。我该怎样形容它的形象:玉树临风。这个词本来是形容人的形象的词语,然而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冠到它的身上。因为它太像人的形象,一个怎样的人的形象:一个高雅正直的君子。它有着君子般的翩翩风度,有着君子般的正直无双,也有着君子般的卓尔不群。

它应该是树中的苏武,坚持自己的品格节操,不趋炎附势,不同流合污,不屈从变节,即使是在群柳的包围之中,然而并没有如白沙在涅一样,与之俱黑。在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的社会环境中,有多少人丢弃了以前美好的理想,抛弃了昔日多少美好的誓言。一个个在金钱名利的面前不能淡定,不能持守,不能抗拒,最终被物所役,沦为可耻的物质主义者和自私自利者,从而最终泯灭了自己的个性,成为可悲的物质的奴隶。

而这棵树呢?它竟能如此的洁身自好,如此的出淤泥而不染,如此的刚正不阿,它真是树中的伟丈夫,真君子。我该如何来赞美它,我佩服于它的于环境的不挑剔,不悲哀。它只是一味地向上向上再向上以至于直插云霄。是啊!这就像一个人无须于选择位置,无须于选择出身,只要保持一颗向上的心灵就足以能够面对他头顶的蓝天。

哲人说过:人的高贵在于灵魂。同样的,树的高贵也在于灵魂。追求崇高,追求卓越,追求端直,这就是树的灵魂所在。也是每一个见到这样的树木的人会情不由衷的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的原因。而倘若能遇到这样的树木,这轻轻地赞叹声又岂能是我一个人的偏爱呢?幸而这棵树让我发现,也能让我深深旌表,愿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像这棵树一样高高昂起头,追求自己卓越的人生。

想念一棵树


回忆一个人,就像游荡在同一个地方,新奇的景色固然引人入胜,但熟悉的味道又何尝不沁人心脾?令人神往?

记得那时,我作为插班生,踏进了XX中学。也就是那时的一次月考中,我们认识了,我开口叫你宇哥,你笑了笑,叫我一声龙哥,就这样,我们熟识了。

了解XX中学的朋友们都说:那儿就是一个虚伪的城堡,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道具,没有感情、没有温暖。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满赞成这种观点的。于是,二年级就这样简单的过去了。

到了三年级,我们的情感世界就又丰富了一些,懂得了真心,也懂得了珍惜。走进十四班,看到里面坐着你,心里便少去一分陌生 .不知道是你我性格相符,还是冥冥中我们早已有了默契,就这样,一年的时光酝酿了一坛浓郁的美酒,酒中闪烁着形影不离的我们。我们成了好朋友。

或许是没有人能阻止时间的轮,时间的轮就又转了一圈。即使那些熟悉的铃声依旧在耳边响起,但那些面孔和感情依旧是我模仿不来的向往。

还记得我们一起进餐厅,一起回宿舍,一起去接水,一起去三楼,一起讨论问题,一起感叹唏嘘,一起玩,一起笑,这些我都还记得、全部都还记得。可是你还记得吗?是谁?在最热的那几天晚上不睡觉爬到我床上对我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谁?晚上借口去厕所到那片堆满杂物的角落里先聊到深夜;又是谁?在中考期间,不顾一起的在一起喝酒,在一起疯玩

然而时光带着这一切,离我愈来愈远 ,多一分想念,心中就多一分脆弱。往日的美好,永远是今日做不到的神圣,只期待又一次不经意间的转身,或是一次美丽的邂逅,在灯火阑珊处,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身影。

或是悲伤,或是快乐,我们都一起回想着,闭上眼,小憩一下,仿佛我们便又都坐到了十四班。此时的我们,是偷瞄着杨文硕、李亚文的甜蜜世界?是和老大、老四分一包方便面啃着?还是趴在一起安静的写日记呢?十四班确实有很多可爱、可恋的东西,虽然曾经我也说过不会想它。呵,现在呢,我们不也是回忆着、缅怀着那时的一切吗?想起范敏贞,脑海中是否又会出现那个滔滔不绝的司令;谈到范文超,是不是也会想到他和我们缠在一起的日子,还得瑟的自称五哥;提到张景阳,耳边是不是也会响起语文老师的谆谆教诲;还有那四个姐妹花,至今我还没弄清他们中谁是老二谁是老三;还有那个每天都绕在林增凯身边的刘彪、还有那两个一米八的的王晨旭和张熙--我老同桌和你老同桌、还有安静的卢明明、折腾的老四徐硕、猥琐的林开结、爱讲人生哲理的亚兵

其实真正到了最后我们谁也不敢说会发生什么,就像毕业前英语老师说的那番谁也没想到的话;就像语文老师说了那么多离别的话班主任却什么也没讲;就像最后谁也不知道范敏贞、刘明标之间发生了什么;就像谁也没想到杨文硕随口的一句话让李亚文泪流不止;就像你和王芳(*^__^*) 嘻嘻这个就不说了,免得你揍我。就是这样,伴随着一些意外和没想到,我们的十四班就又长了一岁;就是这样,我们彼此感谢着:真好,让我认识了你;就是这样,踏着荆棘,我们不感到痛苦,有泪可落,心里却没有悲凉。

流逝的日子像一片片凋零的落叶与花瓣,渐去渐远的青春的纯情与浪漫,不记得曾有多少雨飘在胸前,风响在耳畔。当一个人与想念同行,便伤感是伴,快乐也是伴。

那是一棵树


五岁

蜿蜒的羊肠小道上,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高兴地奔跑着,不时回过头:妈妈,你快点儿,快点儿小女孩儿身后一位中年女子踱着步子,看着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任何地方,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里的一切已不再是记忆里那般,熟悉中散发着荒凉的陌生感。

妈妈,你不是说这是你的老家吗,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连房子都没有,只有草,好多好多草,像一片黄色的草海。

不止,还有其它的东西,你现在还没看见而已。女子看着不远处的女儿笑道。

小女孩儿又跑到女子跟前:可是明明全是比我高的草啊。说着她便伸出小手,打算拔下一根玩,可是气力不够。中年女子俯下身帮她女儿拔下,用茅草顶端扫了扫女儿稚嫩的脸,惹得女儿咯咯发笑。小女孩儿一把夺过茅草,又向前跑去了。

中年女子笑了笑,随即在拐弯处停下,眼睛盯着山坳下某处。

妈妈,你在看什么?

树。

小女孩儿又跑回来:哪里有?

那个地方。中年女子用手指了指她看的地方,那是山坳的一个角落,从前那里有一片树林,在树林的上面有一个大陡坡。下面就是你曾外祖父的家了,也就是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

小女孩儿仔细看了看,不解道:可是它明明就不是树啊,那么矮。我们家楼下,还有幼儿园,还有公园,还有河边,都比它高。为什么这里的树长得比草矮?是不是它们都不吃饭?外婆说不吃饭就长不高。

中年女子听完女儿这一番毫无逻辑的话,摸摸她脸:妈妈小时候虽然话也多,但可不像你,说得乱七八糟的。她牵起女儿的手,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是你曾外祖母告诉我的。关于那片树林的故事

在母亲小的时候,这个山坳住了十几户农家,人虽不多,却很是热闹。环抱着他们的小山坡上都种满了蔬果,只有曾外祖家后山那个陡坡遍布荆棘。

母亲就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度过了她最无忧无虑的童年。外婆在母亲六个月时便把她交给曾外祖母抚养,自己则跟着外公外出打工去了。

听母亲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具体时辰,她把自己的小名解释为因为在冬天出生,所以取名为雪梅。至于当时有没有下雪,屋外是否有傲骨冷梅,这些就无从得知了。

现在母亲对童年、对故乡、对这片山坳的记忆,只停留在花裙子、锅巴和屋外后山上的陡坡,其它的都是在母亲长大的过程中逐渐听他们提起,却毫无印象。而那片树林的故事,是曾外祖母在母亲处于青春叛逆时,告诉她的。

曾外祖母说,母亲小时候总喜欢趴在曾外祖父的背上。曾外祖父是一位教书先生,和曾外祖母是二婚才在一起的,然后才有了外公,才有了母亲,才有了我。因为曾外祖父气力不大,干不了多少农活,家里的农活全由曾外祖母做,曾外祖父那时只负责一件事,带他的宝贝孙女。

曾外祖父没事就喜欢把母亲背在背上,逗母亲玩,久而久之,母亲便离不开那张温暖的背,任谁都弄不下来。

三岁那年,母亲生了一场大病。生病的人,尤其是小孩,情绪波动会很大。在那段时间,母亲除了哭闹还是哭闹,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心疼不已,却不得不连哄带逼地喂母亲喝苦苦的中药。

有一天,邻居家一小孩拿着一串红色的小果子送给母亲吃。果子酸甜酸甜的味道很好覆盖了苦苦的中药味。在那以后母亲吃药后都要吃那小红果。

山坳里的孩子多,自然这好吃的野果很快就被摘完了。母亲吃不到,哭闹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母亲讲到这里,我们已经走到那棵矮树面前。母亲说这片树林的树,都长得杂乱无章。那棵仅存的树亦是如此,而且真的好矮,还很瘦,未入深秋,叶子却掉光了,于是五岁的我又觉得它很丑。

母亲坐到树下,看着她小时候的家,告诉我,当时还有一个地方长那种红果子,就是后山陡坡的荆棘丛中。那个地方离我们现在坐的位置不远,不过路已经断了。

曾外祖父当时见母亲不吃不喝不睡,又哭又闹的样子,二话不说便上山了。曾外祖父是在傍晚上山的,等他走到陡坡旁,夜幕已降临。曾外祖父摸黑在荆棘丛里翻寻,却未找到一颗小红果,双手已经被荆棘划出很多细口子。

这时曾外祖母站在房顶的阳台上朝着曾外祖父喊道,母亲在屋里哭着找爷爷,要爷爷背。

曾外祖父听到后,立马转身下山。从曾外祖家到陡坡旁便要经过这片矮矮的树林。曾外祖父上山时还能看见,个子高的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穿过枝桠丛生的矮树林。

下山时,他就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了。再次从矮树林穿过时,曾外祖父因挂念这母亲,走得比较急,一个踉跄,曾外祖父被树枝勾住往下跌倒的同时,一根横生的树枝刺入了他的右眼。

等到曾外祖父鲜血淋漓的倒在家门口时,曾外祖母被吓坏了,连母亲都没顾上,连忙跑出去找医生。坐在床上的母亲喊不应曾外祖父,又看见曾外祖母离开,本来要哭不哭的她,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

母亲说她当时并未注意到曾外祖父的右眼,或许看到了,内心却并不觉得鲜血淋漓的爷爷很可怕,她那时只想要曾外祖父过来背她。

之后的事,母亲完全想不起,也没人告诉她。大概是因为有了最深刻的画面,其它的事情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第二年,母亲四岁,开始有了自己的记忆。那年夏天,母亲的大公去世了。曾外祖父背着母亲参加她大公的葬礼,却不知,那是她最后一次趴在那张温暖的背上。

母亲说她一直都记得,那晚的星星很多,很美。曾外祖父坐在藤椅上和别人说话,母亲就在旁边数星星。到后来,母亲看见曾外祖父闭上了眼,她想叫醒,却怎么也喊不应。母亲吓坏了,急忙跑进院子里告诉其他人,曾外祖父躺在藤椅上睡着了,喊不醒了。

曾外祖父就这样安静地躺在藤椅上,在满天繁星的陪伴下,深深地永远睡去。母亲直到五岁时,才明白喜欢背她的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随着母亲渐渐长大,曾外祖父在她脑海里也逐渐变得模糊,年少的母亲只记得曾外祖父坏掉的右眼。他的样子,母亲就只有看着照片细细端详,才能知道。

在小小的母亲的记忆里,曾外祖父的右眼是由于用眼过度,患上眼疾而没有及时医治所坏掉的。

这个理由,母亲从未怀疑。直到母亲十五岁时,曾外祖母才告诉她真相。

十五岁的母亲,处于青春叛逆期,有着那个年龄段孩子的共性,经常和曾外祖母顶嘴吵架。曾外祖母每次都被母亲气得抄棍子,却从来没打下去过。

那年,曾外祖母在曾外祖父忌日那天,把母亲带到她爷爷的坟前,告诉她这件事。 母亲说她听完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却不由她不信。她在曾外祖父的坟前站了很久,一滴泪都落不下来。曾外祖母在半年后也离开了。

母亲说,一直以来,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亲人便是曾外祖母。曾外祖父离世早,照片也在搬家时遗失了,现在她对曾外祖父的印象只有那座冰凉的坟。母亲在曾外祖母入土时,落了泪,之后再未哭过。

母亲几乎不落泪,我曾经以为母亲是身体缺少什么,所以才不会哭。等我长大,经历更多后才明白:那不是不想哭,而是当痛到极致,伤到心底时,便好似心头有把布满铁锈的小刀子来回割着,钝的刀口不滴血、不落泪,就这样折磨着你,让你痛得生疼。

母亲在那棵树下讲完这个故事后,便带着五岁的我离开了。五岁的我自然对母亲那时说的话没有记忆。

走的时候母亲告诉我,今天是曾外祖父的忌日,不过他的坟在几年前被煤渣淹没了。所以我们能去曾外祖母的坟前看看她。母亲拔干净土坟周围的草,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曾外祖母的坟。那时的我不懂,后来长大,想着母亲当时一定是在和曾外祖母说着什么悄悄话。

后来的每一年,母亲都会在曾外祖父忌日那天带着我,走相同的路,见相同的人,看相似的风景,在那棵老树下说着重复的故事。

十岁

在那年,又矮又丑、扭扭歪歪的老树死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么矮小的树有那么长的生命,后来想,也许这棵树是那片树林的后代。

那天,母亲站在茅草丛中,朝着曾外祖家的地方看了很久,一言不发。

之后,母亲再也没带我回过她的老家。

二十岁

我独自一人来到母亲的老家。那是一个小山坳,十分不美丽,现在堆在里面的煤渣快漫到山顶了,周围的堤坝也随之不断加高,我已找不到昔日的路,昔日的景,但关于母亲和她爷爷的故事,却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