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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棵树

发表时间:2020-10-03

【www.qg13.com - 树儿的情感美文】

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情感这件事我们永远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什么样的情感美文才称得上质量高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爱上一棵树,欢迎阅读与收藏。

(笔者注:建议慢慢读这篇文章,同时单曲循环song from secret garden)

他是一棵树,一棵安静的树,他站在树林里,同千万棵树一样。楔子

(上)

初秋的一天,我路过那片树林。那是一片并不古老的人造林,最年长的树也不过二十岁。每棵树都长的一样,安静的在风中歌唱,安静的落叶。我发现一棵树,一棵有着与我相似的安静的树。我在这棵树脚边坐下。他很安静,羞涩的落下一片叶尖微微发黄的叶子。他是树,没错,他只是一棵树。

我安静的在他脚边睡了一觉,然后安静的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一个帅气的男孩微笑着向我走来,我坐在地上抬头望着他,然后,他俯下身来抱住我,然后,梦醒了。风轻轻的吹,他安静的摇曳。

树,是你吗?

我转过身抱住他。风又吹来,他沙沙的响,轻轻的摇动。

太阳西沉,我站起身,仔细记住这棵树的样子,然后转身,离开。我听得见他在我身后摇曳的声音。

在那之后,我又多次梦到那个男孩,安静的向我走来,安静的笑。

树,是你吗?

转眼已是冬天了,第一场雪轻盈的铺了我满眼。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个男孩的身影。树!我无可遏止地想起那棵树,那棵安静的树。

我又来到那片树林。还是那些安静的树林,还是那棵安静的树。我笑了。树,你还记得我吗,我来了。他轻轻的摇了一下,树顶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落了下来,落在我掌心。眼前又闪过那个男孩的影子。我紧紧抱住他,树,是你!一定是你!对吗?

树沙沙的响,像是肯定,又好像不是。

我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睡着了。这一次我没有做梦,但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温暖,一种在冬日的雪后本不会有的温暖。我享受这种安静的温暖。

星星已经开始点缀天空,天边最后一点橙红显得弥足珍贵。我站起身,凝望着他。树,是你吧。我知道那就是你。他没有再摇曳,而是选择沉默。

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我终于泪流满面。树啊,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那个冬天后整整一年,我都没有再去过那片树林。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也不止一次的笑自己痴,傻,因为我竟然连一张薄薄的相片都没有留下。

树,你还好吗,我好想你

那个男孩仍然会时常入我梦中,安静的笑,就想他一样。

一年后,我再次来到那片树林。还是那些安静的树,还是那棵安静的他。我笑了,树,我回来了。

又一次在他脚边睡去,仲夏的树荫为我挡住了毒辣的太阳。他偷偷留下一束光,跳跃在我脸上。我并没有感觉到炎热,而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温暖,和一份好像永远都不会离弃的安全。我转身紧紧抱住他树,别离开好吗?风吹乱了我的长发,吹乱了他的叶子,好像在点头,又好像不是。

明月高悬,我醒了。在他的脚边,在他的身旁。我抬起头望着他,笑。树啊树,我怎么会爱上你?他倒不语,只是抖动着满树的叶子,刚好露出月亮胖胖的脸。我看着月亮,那么圆,那么远。

第四次去看那棵树时,刚好是暮春。风中的他,舞动着满树油绿的叶子向我招手,就像一个青春的男孩子一样的热情。我笑,从心底往外的笑。树,你也是爱我的,对吧?

躺在他脚边,枕着他凸起的根,嗅着他浓郁的新绿的味道,我安然地睡去。梦里,他朝我招手。没错,他是树,尽管他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树。

醒来,他安静的看着我,我指着他笑。树啊树,为何你偏入我心?他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我,像梦中一样。我幸福的闭上眼睛。这一刻,就像永恒那么美好。我多么希望时间就此止步,这个安静的傍晚,一棵安静的树,和一个宁愿为了这棵树安静的人。

夏天很快就来了,喇叭花热热闹闹地开满了我的窗口,努力展现一副有生机的样子。可我的心里却安不下来,就像十五只不老实的兔子七上八下地跳忘了节奏。他出事了吗?我不敢想他那注定残忍的命运,却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看望他。树,等我,求你

北方的雨总会让人心烦意乱,我便更加思念那棵树,树。

我最终还是沉着地,或是假装从容着,来到那片树林。他不在那里,代替他等我的是一段紧贴土地的根。豆大的雨冲刷着那段仅剩的根,一瞬间我竟然忘了他教给我的安静。我疯狂地嘶吼。

树!你许给我的永远呢!你答应过的永远,在哪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吝啬!

树没有回答我,树林没有回答我,天地没有回答我,只有大雨让我燃着熊熊大火的心冷了下来。

树死了,爱也就死了。心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痛了?WWW.Qg13.COM

枕在他的根上,躺在泥泞的地上,我再一次睡去。梦里那个男孩朝我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我大喊他,树!树!不要走!他没有回头,没有停留。我的梦在哭,在他早已消失的背影里嚎啕大哭。哭累了,梦醒了,雨停了。我脱下沾满泥的外套,放在他仅剩的根旁。

树,让我随你长眠吧。请别惊醒了我的梦。在你的身旁,我多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下)

她是一个自卑的姑娘,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没有一切。她就像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孤儿,而上帝好像粗心地遗忘了她,竟不曾施舍一丝一毫的怜悯。

或许是她孤独了太久,又或许是她天生就更爱安静一点。那天,她独自来到那片树林,然后仿佛顺利成章地,她爱上了那颗树。他只是一棵树而已,普普通通的树。

她爱上那棵树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因为她天真的以为,只有树不会离开她,会陪着她,不离,不弃。可她好像忘了或是刻意不去想起这是一片人造林,每棵树都逃不掉注定的命运。

工作的调换,她去南方沿海的一个城市工作了一年。她一直想着她的树,她愿用一辈子守着的,那棵树。

她早就听见了伐树的电锯可怖的聒噪。她无助地祈祷:没事的,没事的

命运狞笑着狠狠地捉弄了这个可怜的姑娘。她在看见那段残根的时候清楚的听见了玻璃杯子摔在地上般清脆的响声。好像有什么碎了,又好像是本就碎着的碎片勉强垒起的蜃景,倒了。

应该不会再痛了吧。

也许她本就是一棵树,一颗孤独的树。

也许命运从来就不曾眷顾他们到年龄的树砍掉,没到年龄的心惊胆战。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好像找到了归宿一般惊喜。此生有他,足够了吧。所离开的时候才撕心裂肺,所以心才会碎,才会一不小心忘了安静。

心死了,就不会再痛了吧

延伸阅读

想念一棵树


回忆一个人,就像游荡在同一个地方,新奇的景色固然引人入胜,但熟悉的味道又何尝不沁人心脾?令人神往?

记得那时,我作为插班生,踏进了XX中学。也就是那时的一次月考中,我们认识了,我开口叫你宇哥,你笑了笑,叫我一声龙哥,就这样,我们熟识了。

了解XX中学的朋友们都说:那儿就是一个虚伪的城堡,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道具,没有感情、没有温暖。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满赞成这种观点的。于是,二年级就这样简单的过去了。

到了三年级,我们的情感世界就又丰富了一些,懂得了真心,也懂得了珍惜。走进十四班,看到里面坐着你,心里便少去一分陌生 .不知道是你我性格相符,还是冥冥中我们早已有了默契,就这样,一年的时光酝酿了一坛浓郁的美酒,酒中闪烁着形影不离的我们。我们成了好朋友。

或许是没有人能阻止时间的轮,时间的轮就又转了一圈。即使那些熟悉的铃声依旧在耳边响起,但那些面孔和感情依旧是我模仿不来的向往。

还记得我们一起进餐厅,一起回宿舍,一起去接水,一起去三楼,一起讨论问题,一起感叹唏嘘,一起玩,一起笑,这些我都还记得、全部都还记得。可是你还记得吗?是谁?在最热的那几天晚上不睡觉爬到我床上对我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谁?晚上借口去厕所到那片堆满杂物的角落里先聊到深夜;又是谁?在中考期间,不顾一起的在一起喝酒,在一起疯玩

然而时光带着这一切,离我愈来愈远 ,多一分想念,心中就多一分脆弱。往日的美好,永远是今日做不到的神圣,只期待又一次不经意间的转身,或是一次美丽的邂逅,在灯火阑珊处,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身影。

或是悲伤,或是快乐,我们都一起回想着,闭上眼,小憩一下,仿佛我们便又都坐到了十四班。此时的我们,是偷瞄着杨文硕、李亚文的甜蜜世界?是和老大、老四分一包方便面啃着?还是趴在一起安静的写日记呢?十四班确实有很多可爱、可恋的东西,虽然曾经我也说过不会想它。呵,现在呢,我们不也是回忆着、缅怀着那时的一切吗?想起范敏贞,脑海中是否又会出现那个滔滔不绝的司令;谈到范文超,是不是也会想到他和我们缠在一起的日子,还得瑟的自称五哥;提到张景阳,耳边是不是也会响起语文老师的谆谆教诲;还有那四个姐妹花,至今我还没弄清他们中谁是老二谁是老三;还有那个每天都绕在林增凯身边的刘彪、还有那两个一米八的的王晨旭和张熙--我老同桌和你老同桌、还有安静的卢明明、折腾的老四徐硕、猥琐的林开结、爱讲人生哲理的亚兵

其实真正到了最后我们谁也不敢说会发生什么,就像毕业前英语老师说的那番谁也没想到的话;就像语文老师说了那么多离别的话班主任却什么也没讲;就像最后谁也不知道范敏贞、刘明标之间发生了什么;就像谁也没想到杨文硕随口的一句话让李亚文泪流不止;就像你和王芳(*^__^*) 嘻嘻这个就不说了,免得你揍我。就是这样,伴随着一些意外和没想到,我们的十四班就又长了一岁;就是这样,我们彼此感谢着:真好,让我认识了你;就是这样,踏着荆棘,我们不感到痛苦,有泪可落,心里却没有悲凉。

流逝的日子像一片片凋零的落叶与花瓣,渐去渐远的青春的纯情与浪漫,不记得曾有多少雨飘在胸前,风响在耳畔。当一个人与想念同行,便伤感是伴,快乐也是伴。

那是一棵树


五岁

蜿蜒的羊肠小道上,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高兴地奔跑着,不时回过头:妈妈,你快点儿,快点儿小女孩儿身后一位中年女子踱着步子,看着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任何地方,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里的一切已不再是记忆里那般,熟悉中散发着荒凉的陌生感。

妈妈,你不是说这是你的老家吗,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连房子都没有,只有草,好多好多草,像一片黄色的草海。

不止,还有其它的东西,你现在还没看见而已。女子看着不远处的女儿笑道。

小女孩儿又跑到女子跟前:可是明明全是比我高的草啊。说着她便伸出小手,打算拔下一根玩,可是气力不够。中年女子俯下身帮她女儿拔下,用茅草顶端扫了扫女儿稚嫩的脸,惹得女儿咯咯发笑。小女孩儿一把夺过茅草,又向前跑去了。

中年女子笑了笑,随即在拐弯处停下,眼睛盯着山坳下某处。

妈妈,你在看什么?

树。

小女孩儿又跑回来:哪里有?

那个地方。中年女子用手指了指她看的地方,那是山坳的一个角落,从前那里有一片树林,在树林的上面有一个大陡坡。下面就是你曾外祖父的家了,也就是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

小女孩儿仔细看了看,不解道:可是它明明就不是树啊,那么矮。我们家楼下,还有幼儿园,还有公园,还有河边,都比它高。为什么这里的树长得比草矮?是不是它们都不吃饭?外婆说不吃饭就长不高。

中年女子听完女儿这一番毫无逻辑的话,摸摸她脸:妈妈小时候虽然话也多,但可不像你,说得乱七八糟的。她牵起女儿的手,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是你曾外祖母告诉我的。关于那片树林的故事

在母亲小的时候,这个山坳住了十几户农家,人虽不多,却很是热闹。环抱着他们的小山坡上都种满了蔬果,只有曾外祖家后山那个陡坡遍布荆棘。

母亲就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度过了她最无忧无虑的童年。外婆在母亲六个月时便把她交给曾外祖母抚养,自己则跟着外公外出打工去了。

听母亲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具体时辰,她把自己的小名解释为因为在冬天出生,所以取名为雪梅。至于当时有没有下雪,屋外是否有傲骨冷梅,这些就无从得知了。

现在母亲对童年、对故乡、对这片山坳的记忆,只停留在花裙子、锅巴和屋外后山上的陡坡,其它的都是在母亲长大的过程中逐渐听他们提起,却毫无印象。而那片树林的故事,是曾外祖母在母亲处于青春叛逆时,告诉她的。

曾外祖母说,母亲小时候总喜欢趴在曾外祖父的背上。曾外祖父是一位教书先生,和曾外祖母是二婚才在一起的,然后才有了外公,才有了母亲,才有了我。因为曾外祖父气力不大,干不了多少农活,家里的农活全由曾外祖母做,曾外祖父那时只负责一件事,带他的宝贝孙女。

曾外祖父没事就喜欢把母亲背在背上,逗母亲玩,久而久之,母亲便离不开那张温暖的背,任谁都弄不下来。

三岁那年,母亲生了一场大病。生病的人,尤其是小孩,情绪波动会很大。在那段时间,母亲除了哭闹还是哭闹,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心疼不已,却不得不连哄带逼地喂母亲喝苦苦的中药。

有一天,邻居家一小孩拿着一串红色的小果子送给母亲吃。果子酸甜酸甜的味道很好覆盖了苦苦的中药味。在那以后母亲吃药后都要吃那小红果。

山坳里的孩子多,自然这好吃的野果很快就被摘完了。母亲吃不到,哭闹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母亲讲到这里,我们已经走到那棵矮树面前。母亲说这片树林的树,都长得杂乱无章。那棵仅存的树亦是如此,而且真的好矮,还很瘦,未入深秋,叶子却掉光了,于是五岁的我又觉得它很丑。

母亲坐到树下,看着她小时候的家,告诉我,当时还有一个地方长那种红果子,就是后山陡坡的荆棘丛中。那个地方离我们现在坐的位置不远,不过路已经断了。

曾外祖父当时见母亲不吃不喝不睡,又哭又闹的样子,二话不说便上山了。曾外祖父是在傍晚上山的,等他走到陡坡旁,夜幕已降临。曾外祖父摸黑在荆棘丛里翻寻,却未找到一颗小红果,双手已经被荆棘划出很多细口子。

这时曾外祖母站在房顶的阳台上朝着曾外祖父喊道,母亲在屋里哭着找爷爷,要爷爷背。

曾外祖父听到后,立马转身下山。从曾外祖家到陡坡旁便要经过这片矮矮的树林。曾外祖父上山时还能看见,个子高的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穿过枝桠丛生的矮树林。

下山时,他就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了。再次从矮树林穿过时,曾外祖父因挂念这母亲,走得比较急,一个踉跄,曾外祖父被树枝勾住往下跌倒的同时,一根横生的树枝刺入了他的右眼。

等到曾外祖父鲜血淋漓的倒在家门口时,曾外祖母被吓坏了,连母亲都没顾上,连忙跑出去找医生。坐在床上的母亲喊不应曾外祖父,又看见曾外祖母离开,本来要哭不哭的她,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

母亲说她当时并未注意到曾外祖父的右眼,或许看到了,内心却并不觉得鲜血淋漓的爷爷很可怕,她那时只想要曾外祖父过来背她。

之后的事,母亲完全想不起,也没人告诉她。大概是因为有了最深刻的画面,其它的事情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第二年,母亲四岁,开始有了自己的记忆。那年夏天,母亲的大公去世了。曾外祖父背着母亲参加她大公的葬礼,却不知,那是她最后一次趴在那张温暖的背上。

母亲说她一直都记得,那晚的星星很多,很美。曾外祖父坐在藤椅上和别人说话,母亲就在旁边数星星。到后来,母亲看见曾外祖父闭上了眼,她想叫醒,却怎么也喊不应。母亲吓坏了,急忙跑进院子里告诉其他人,曾外祖父躺在藤椅上睡着了,喊不醒了。

曾外祖父就这样安静地躺在藤椅上,在满天繁星的陪伴下,深深地永远睡去。母亲直到五岁时,才明白喜欢背她的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随着母亲渐渐长大,曾外祖父在她脑海里也逐渐变得模糊,年少的母亲只记得曾外祖父坏掉的右眼。他的样子,母亲就只有看着照片细细端详,才能知道。

在小小的母亲的记忆里,曾外祖父的右眼是由于用眼过度,患上眼疾而没有及时医治所坏掉的。

这个理由,母亲从未怀疑。直到母亲十五岁时,曾外祖母才告诉她真相。

十五岁的母亲,处于青春叛逆期,有着那个年龄段孩子的共性,经常和曾外祖母顶嘴吵架。曾外祖母每次都被母亲气得抄棍子,却从来没打下去过。

那年,曾外祖母在曾外祖父忌日那天,把母亲带到她爷爷的坟前,告诉她这件事。 母亲说她听完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却不由她不信。她在曾外祖父的坟前站了很久,一滴泪都落不下来。曾外祖母在半年后也离开了。

母亲说,一直以来,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亲人便是曾外祖母。曾外祖父离世早,照片也在搬家时遗失了,现在她对曾外祖父的印象只有那座冰凉的坟。母亲在曾外祖母入土时,落了泪,之后再未哭过。

母亲几乎不落泪,我曾经以为母亲是身体缺少什么,所以才不会哭。等我长大,经历更多后才明白:那不是不想哭,而是当痛到极致,伤到心底时,便好似心头有把布满铁锈的小刀子来回割着,钝的刀口不滴血、不落泪,就这样折磨着你,让你痛得生疼。

母亲在那棵树下讲完这个故事后,便带着五岁的我离开了。五岁的我自然对母亲那时说的话没有记忆。

走的时候母亲告诉我,今天是曾外祖父的忌日,不过他的坟在几年前被煤渣淹没了。所以我们能去曾外祖母的坟前看看她。母亲拔干净土坟周围的草,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曾外祖母的坟。那时的我不懂,后来长大,想着母亲当时一定是在和曾外祖母说着什么悄悄话。

后来的每一年,母亲都会在曾外祖父忌日那天带着我,走相同的路,见相同的人,看相似的风景,在那棵老树下说着重复的故事。

十岁

在那年,又矮又丑、扭扭歪歪的老树死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么矮小的树有那么长的生命,后来想,也许这棵树是那片树林的后代。

那天,母亲站在茅草丛中,朝着曾外祖家的地方看了很久,一言不发。

之后,母亲再也没带我回过她的老家。

二十岁

我独自一人来到母亲的老家。那是一个小山坳,十分不美丽,现在堆在里面的煤渣快漫到山顶了,周围的堤坝也随之不断加高,我已找不到昔日的路,昔日的景,但关于母亲和她爷爷的故事,却刻骨铭心。

废墟上的一棵树


初夏,一场特大而持久的暴雨,将它推向死亡的边缘。它是一棵台湾相思树,长于屋后挡土墙傍的山坡上,它和它所赖以生存的泥土,吸足了雨水后,一起滑向山下的空旷与深渊。在向下滑的一刹那间,它惊慌失措地用一根细小的树根死死地抓住没有下滑的泥土,就像溺水的人慌乱地抓住浮于水面的一根稻草。于是,它的狼狈相成了滑坡废墟上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树根朝下,残枝败叶乱成一团,刮风时,晃晃荡荡。

雨过天晴的时候,我推开窗门,看看窗外已然陌生的景致,它的悲惨景状,令我惊悸与惋惜,心想,这棵可怜的相思树的生命从今划上休止符了。它的主杆有手臂那么粗,风干后,取下来当柴火,可以煮一顿饭。它曾经郁郁葱葱,曾经开着满树粉黄的小花,招徕一群蝴蝶翩翩起舞,引来无数蜜蜂吟诗作对,也于无数个早晨和黄昏,吸引不少八哥伫立在它的枝上头引吭高歌,它怡然地陶醉在浪漫而温馨的幸福氛围中。如今,这一切都将成为永恒的梦境,随着它的生命随风飞逝。

它的叶一天天地枯萎,由碧绿转浅黄,由浅黄转褐黑。风来时,枯叶一片片脱落,最后留下一架光秃秃的枝桠。

生活匆忙与奔波,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注意它,况且,一棵普通的树木,卑微的生命,难道还要长久地哀悯。一天,我休假在家,家人买回一块猪头骨,要我熬汤,用粗柴棒作燃料熬骨头汤最理想,火猛烈而且持久,又不用守在灶边饱受烟熏火燎之苦。于是我便想到屋后边的那棵死树。

然而,当我抓着斧头,爬上石头砌成的高高的挡土墙,来到枯树的旁边,当我正要挥斧狠狠砍下去的刹那,一点黄豆般大小的绿色倏然扑入我眼帘,我惊呆住了,握着斧头的手在空中慢慢下坠,但见光秃秃的树干上长出了两三根嫩绿的小芽,目光顺着树杆移向树根,看见只有一根母指般小的树根死死地咬着泥土,那手臂般粗的树杆,就是靠这一根树根吸收水分和营养,艰难地维持生命。我想,当初树叶迅速地枯槁,目的是为了保存主杆的生命,它们懂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哲理,所以断然舍身牺牲自己。

又一个春天来临,原先攀附泥土的那条树根,越长越粗,越扎越深,它生存所依赖的水分和养分得到充足供给,于是,它又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一派生机勃勃,几只久违的八哥又落在它的枝头上,纵情地引吭高歌,仿佛是对树在逆境中苦苦求生的精神表示由哀的赞叹;树枝也稀稀落落开了几朵小黄花,蝴蝶又来跳舞,蜜蜂又来吟诗作对了,蝴蝶的舞姿更加轻盈优美了,蜜蜂作的诗作更加深沉博大,八哥歌声的旋律也更加悦耳动听,那是它们从树的坚韧精神中汲取了生命真谛的哲理,融入舞蹈中,融入诗歌中,融入了歌声中。

春去秋来,我每每伫立窗前,它的倔强与坚韧,总令我肃然起敬,从它生命的际遇中,我看到了生命的尊贵与伟大。它尽管受到毁灭性的厄运,仍然抓住最后一线生机,努力生存,好好生存。生命对于每一个生物,都只有一次,生命的过程,极其坎坷多舛,总不免碰上或自身造成的、或外部强加的、或意外造成的、或自然造成的种种不幸和厄运,但只要不灰心,不失望,不悲观,不气馁,不甘沉沦,同样可以使生命再度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