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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村庄

发表时间:2020-09-23

【www.qg13.com - 爱情里挽回】

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画里村庄,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这个时代城市是以幢幢高楼耸立为一种标志,在快节奏的生活中,每天面对钢筋水泥筑就的它们,难免让我有些压抑,不由感叹,要想寻觅到令人心静的所在,已经很难了。虽然我知道,城市也在设法的想鲜活起来,但还远不及自然的清新。所以,在尘世的喧嚣里,就自然向往着一个静谧的地方,让心情慢下来。生活就是生活,究竟怎样才能慢下来?我以为,所谓的慢,实质上是一种心态罢了。如果人为地将自己置身慢行为中,只怕是违背了生活的本真,使生活着也失去了意义。

而久雨过后,阳光终于出来,让早就计划好的去一个村庄的想法得以成行。这个村庄就在天柱山脚下,让我惊讶的是,在群山簇拥当中,它竟然有着城市里有些小区都比不过的优势四围青山巍峨葱绿,门前溪涧清碧长流,村庄中绿树婆娑,绿草茵茵,鸟鸣声此起彼伏,民居因势而建,层次叠现,有一种错落的美感初一进来,因为这里不见了院墙,厕所,猪圈等等附属物,满眼都是画中才有的景象,我就狠命地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待一阵温软的山风拂过,就闻到了油菜花的淡淡香味,突然就清醒了,原来我处在了大山怀抱中一个叫燕窝的村庄。

村庄从外表上看,几乎都是一色的二层楼房,粉刷齐整,看不出它的老相。然而,待我从村口慢慢地踱到村中夹在漂亮楼房之间的老旧祠堂,再慢慢地进去了解时,就后悔没有研究它的历史了。祠堂的一间房里,竟然挂有京剧的鼻祖程长庚,古代名将程咬金等的画像,让我大吃了一惊。迷惑中,就问屋中的老人他们是否是村庄的人?老人笑着说,庄子都姓程,当然他们或者他们的祖上是的了。我似有所悟地听着话并望向屋外,外面春光温煦,山岚上薄雾飘忽,似乎他们正在向山外走去,抑或又是风尘仆仆归来。就想着出去,聆听他们走路的声音,只是山风响得厉害,盖过了一切声音。

从祠堂出来,沿着干净的鹅卵石铺的小路溜达。猛一停步,见一户人家门前,一棵大树下坐着的两位老奶奶,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咧着豁牙的嘴对我笑。我报以微笑,走过去,坐到一边椅子上同她们唠叨。她们都是年过八十的人了,有着健朗的身体,这可能与这里的环境,她们的勤劳以及其它一些什么的有关。是啊,岁月磨蚀,虽变化了人的容颜,但也变化了环境,只是越变越好了。

门前几米远,是一个休闲广场,几株合抱粗的樟树占据着大半个天空,阳光斑驳地从缝隙中溜下来,如一把碎金子撒在石凳,石桌上,只是上面并没有坐人。一侧的空地上,安装有健身器材,这个时间正是上午十点,哪有人有闲功夫来锻炼呢?即使有,也都是一些留守老人和小孩,年轻人都走向山外营生去了。我就看到,村庄静寂一片,偶或一两声犬吠打破着山庄的阗静,有些老人坐在门前理着农具,有些老人带着孩子门前玩,有些老人坐在屋里,喝着茶,抽着烟,沉默地望着对面的公路?????老人们表情各异的神态,仿佛只是这个村庄的使然,只是我阅读起来,有一种无法表达的滋味。

一头牛被一位老人牵着,跨过溪上的石桥,缓缓地走进村来。老人古铜色脸庞上,洒满着上午的阳光,正发出迷人的光彩。而他身后的青山似乎更加青了,油菜花也在身后开着黄灿灿一片,似乎朵朵都在发出会心的笑。溪涧的水流得也更加欢畅了,阳光追逐着,水也就粼光闪闪,疑是一条鎏金的白缎。这场景,甫一出现,就让我惊呆了:这不就是一幅浑然天成的山水画吗!是啊,山村如画,画映山村,融进其中,岂有不醉呢。

在这个早春的上午,在这个如画的村庄,我慢慢地品味它,灵魂慢慢地也宁静了下来。忽然想到,不论在哪个地方,生活着能天天如画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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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烟波几度寻


华夏泱泱,文章锦绣,名山大川、名湖秀水,无不被唐诗宋词和各类名篇佳作所描绘渲染。游历之前,大多湖光山色已被诗词歌赋的词彩华章描画在我们心中,所以我们慕名去一处景区,一定是想看到心中那个风景,那风景符合我们心中向往,或比我们心中的画图更加旖旎秀美,便可心入境、境入心,否则便会令人失望。而西湖恰是一处已在我们心中被反复描画,却总能贴近我们内心向往的风景。

在柳岸荷风中,眼波盈盈的西湖莲步轻移,从唐诗宋词中走来相迎,那旧十景、新十景,都是装饰在西湖衣袂上的叮当环佩,淡抹在西湖花容上的倩兮巧笑,让款款荡漾的西湖那般摇曳多姿,顾盼生情。

远山青黛,三五塔阁星缀其上,湖光万顷,画舫几点绰约其间。西湖水天一色,烟波澹澹,可今人的脚印叠加进前人的脚印里,前人的故事洇染在今人的追寻里,融入西湖的文化与传说稠浓得足以让我们意乱神迷。西湖虽没有气蒸波撼、横无际涯的浩荡气势,却被历史的风烟冲泡成了一壶韵味悠悠的茗茶,被文化的积淀酿就成了一坛甘醇绵绵的老酒,温润如玉、由内向外的透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优雅知性,与淡妆浓总相宜的唯美从容。

境由心生,境亦由心造,游人心向往之、眼神所向的胜景妙境,哪一处不是文人的情与西湖的景化合交融所营造?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花港观鱼、柳浪闻莺、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这十景的命名,遣词用字简约典雅,尽显风物意韵,看一看名称已将人带入画意,几可身临其境。这十景,或照影于云水,或隐迹在青山,或藏身于茂林,或半掩于修竹,随岁月流逝,越发古意盎然,每天被那么多游人打扰,依然境界清幽,真正置身其中,一处处便都成了情中的风景,景中的心境。

已有了第一次的莲叶接天,粉荷映日,第二次的雨迷楼台,烟波如愁,这一次来杭州,还是放不下要到西湖边走走坐坐,就像这个城市的一位故人,来了不去看看她,心中便会有所遗憾和失落。只是西湖艳帜高扬,让无数人追慕,那熙攘的游人,总是热闹到摩肩接踵,这让人既为西湖高兴,又有某种失落与惆怅萦绕心头。于是,能有一处离西湖近些的所在寄身最好,这样就可以在次日一早早早赶到湖畔,避开众人,和西湖独守一段静美时光。

既然已多次来探看西湖,就不必过多客套。随处有亭隐花间、榭安水际,随意择一亭台,与西湖对面小坐一刻,抚摸一些回忆,再辨识一下她眉山眼水间汪着的一波一波的别情便好。

杭州是开放时尚的大都会,也是包容怀旧的有情城。四围已是高楼大厦争高直指,西湖依然是那一方旧时的风雅山水。不管来去几回,三潭印月、六和听涛,依然是梦中波痕,杨堤景行、九溪烟树,还都是画中意境,总能耐得我们内心的追忆、脚步的追寻。

一次次试图用手机记录下西湖最美的倩影,可照片却难以表述和呈现那诗情画意的立体感与纵深感。所以我只有尽可能深深的多看西湖一眼,期盼着此去经年,对西湖仍然点点皆可忆,闭上眼,就能撩开时光的烟云,那岸曲荷静、风柔湖淼、画桥云水、烟柳无力、青山隐隐、楼台参差,都能清晰真实的浮现于眼前。

其实,与西湖促膝相对,游目骋怀,我们的追忆和抚摸已不会只停留在关于西湖的历史文化与诗词歌赋上,西湖的蕙质兰心柔化了我们的内心,无数有关自己人生的美好记忆,也不由得在西湖随风轻漾的涟漪中起落沉浮。欲将心事付西湖,又是另一番的意绪低回在心头。

世事茫茫,人间知己的风景了了。可每一次面对西湖,你虽有千言万语要诉衷肠,但西湖无语,你也只能无语。朝阳渐渐绚烂了波光,游人渐渐挤满了湖堤,你只能一步一回头的与西湖挥别,从此山高水长,等待下次有缘再会。心中不由得羡慕起岳飞与苏小小,羡慕那些忠魂与艳骨,能头枕西湖碧波,长眠西子湖畔。甚至羡慕镇压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能与西湖秀色融为一体,倒映成夕照中空幻瑰丽的潋滟佛光。

抚慰人生的,不必然是手边把弄的珍玩,常常是回应内心呼唤的远方风景,惟愿此水常寄情,常愿此情能遣怀!

寻梦西湖,光阴会变得缱绻而迷离,流逝得却又太过匆忙。好在白云苍狗,岁月对西湖总是温柔以待,西湖的古典与灵秀总能抵挡流光的销蚀。惟愿多年后再相见,风霜虽已沧桑了我的流年,这片婉约的山水依然容颜柔媚,深情如初!

从诗中来,到画里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由于地势和地理位置的不同,开花的时间也会不同。人们习惯把三月看作春天的开始,不过,那是在南方。到了北方,四月才是百花灿烂的季节。

四月,喜欢看一种花,桃花。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这是诗人李白的诗句。说起桃花我总想起人面桃花、桃花流水、葬花等词。也许是因为桃花的美丽和大众化吧,使得它总与一些历史典故结合起来,给人带来几多的遐思。

四月,想起一个人,月柔如水。一个花一样的女子。谈文字的时候,我喜欢叫她月柔,她的诗里充满着希望,充满着柔情。聊生活的时候,我称她为如水,水一样的细腻,水一样的温柔。我从来没有称呼过她的全称,这样的女子占一小半就行了,绝不可以完全的拥有,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四月里有两个节气。一个是清明,令人慎终追远的日子;一个是谷雨,雨生百谷,充满着奉献的日子。谷雨也是春季最后一个节气,谷雨节气的到来意味着寒潮天气基本结束。人们常说清明断雪,谷雨断霜.严格意义上来讲,四月里清明到谷雨这一段时间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春天。她就出生在这个和百花同时绽放的季节。

也许正因为她出生在四月吧,她的人总是给我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也许是她生在春天吧,她的诗总给人一种唯美浪漫的向往。月柔的诗,总是含着一股缠绕的柔情,读着她的诗词,让人总是沉醉在春风微醺里。我总选择在心情烦躁时,读她的诗文。能给人一种安静,能令人理智。

常喜欢说一句话,言由心生,文如其人.我读诗全凭感觉,喜欢去品味诗的意境,去揣摩作者的心态。月柔的诗,用词全是平常的常用字,没有任何生僻卖弄的成份在里面,这也反映了她的文学修养的深厚。也许是读的用心,也许是引发了共鸣,总能从里面找到一些自以为是的缺憾。不论是作文方面的,还是做人方面的,总是毫不顾忌的提出来。而她无论我说的对与不对,总是虚心的接收。这份胸怀是包括我在内,大部分自诩为文人之流的人不能相比的!

由于爱好的关系,我看过许多的文章。有的文质朴,有的文绚丽,有的文灵动;有的文带着旋律美,有的文带着缺憾美,有的文带着意境美。月柔的文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失落,无论是豪迈的开篇,还是旖旎的结尾,最后总会给人留下一丝失落在心里。让我读了之后,有一种奋笔疾书的冲动。我的好多文章,都是看了这样类型的文章写成的。

读她的文多了,对她的了解也就多了。这个为爱活着的女子,绝对符合大家对贤妻良母的评选标准。为了丈夫的事业,她放弃了自己的职业,为了孩子的未来,她放弃了自己的现在。闲暇之余,诗词歌赋成为自己的兴趣,音乐美图成了自己的爱好。进入她的空间,一种走入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好像突然进入了四月那个繁花似锦的季节。

无论是作文还是做图,月柔都会用百分之百专心投入其中。一篇文可以不厌其烦的修改,一幅图可以精益求精的调整。她的图总是美景、美女、美乐、美文,四美俱全。我曾戏称她是个好色之徒,她也不否认,而且还引以为傲。这是一个生活在诗里的女子,这是一个走入画卷的女子。四月里的某一天,我想起了她。

如果把我的岁月当成一个书橱,四月就是一本书,书里有关于写她的诗。如果把她的人生当成一幅画,现在正是最后上色的阶段。相信这幅画里会有瑰丽的风景,我希望画中有一枝桃花是为我画的。

假如有一天,生命走到了尽头,掩卷沉思,我的回忆里会有一个女子,一个从四月走来的女子!一个从诗里走来,到画里去的女子

画心,画扇


悔不及的是当初,如果还能回头,我愿能不散的,还是那经年。

我曾抛弃了所有的身外之物,乃至所有物质、原本以为可以坚持己见,一心只读圣贤书,持心一匠,却又不得不感慨,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毛泽东诗情之豪迈、谦引、壮观。

还有山花子,《风絮飘残已化萍》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清代纳兰性德这般柔情至真!只做自己喜欢的就好,朝着那个心持念想一直走,一直毫无顾忌的可以往前走,殊不知现实一回头即入不了世,又出不了世。

白纸一张,丢之可弃,闻之无味,无色。从心不能,从情不能。但,还是愿画心,画扇。

相思容易解,思情不顾身!易画江山,难画人情。泪断肝肠空含恨,自古悲伤最磨人。千篇一律悲与喜,谁闻潇洒笑凄凄。

情字头上空点头,佛经云: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修真易如此,修殊途同归时,但愿那些人也都、还在!

画心画扇画江山,双木非林,田下有心,心中无人,万顷皆空。也想像三毛一样的《说给自己听》,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这般铿锵洒脱,坚韧自如!

只是人说: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可我也像他一样,树深时雾起,海深时浪涌,梦醒时夜续,不见鹿,不见鲸,唯独见不到的,却是你!为此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情缘牵,一线情缘牵白头,日日思念排忧愁,相见可否别离步步匆,又来得及是否?落梅拂雪就对我说,所以说人生,人这个字虽然只有一撇一捺,但做起来真的很不容易。

是啊,太难。都为的是能艰难的,好好活着!谁又愿意心无所定,颠沛流离,心不甘情不愿的,为将就而生于平凡?却不知平凡的可贵。

可就算黄泉路上近,富贵如我、还是皆如浮云也,万象万法终归于平淡,于尘埃!但还是,愿用我三生烟火,来换你一世的,扑朔迷离。

但我们却忘了,我们都是尘世的戏子,以为脱下了戏服,在戏还未结束之前逃离,就可以躲过那场悲剧,却不知人生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出自白落梅《爱如禅,你如佛》。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又何乐而不为。

清风如我,我如清风。随风而来,随风而去。谓清微的风;清凉的风。清惠的风化。《诗,大雅,民》: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 毛传就曾言:清微之风,化养万物者也。清惠之风,同於天德。即清风也~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母亲,村庄


每个日落西山的傍晚,我都习惯站在那个高坎上,望着夕阳余辉下的远方。那里,是翻动着四季的村庄。我知道,我远离了生命里最温馨的村庄,便注定此生只能远远地凝望。凝望那缕炊烟与云霞相接,凝望村前那棵老树走过四季的沧桑。

风中,我的眼里,总会有一滴眼泪,迸裂着无限绵长的思念,思念着母亲瘦削的身影,思念月亮河畔的村庄。

对于村庄的眷恋,是从我离开它的那一刻便开始了;而对于母亲,我还没有离开,便开始了思念。

那年,母亲瘦小的脚印送我走到那道山梁,便止在那里。梁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我不知道,母亲更不懂。身后,是她依偎了半个世纪的村庄。早春的村庄,上空罩满枝枝条条的干枯,像母亲此刻蓬乱的头发,颤动着一种意乱心慌。

是的,母亲从未走出过村庄。她简单的日子,如村里农闲时的打谷场一样直白、空荡。除了炊烟四起时,她的灶膛永远是最红火的一个,便是山梁上的土地、村头的月亮河串起她辛劳的人生。

光脚在梯田上疯跑的年纪,母亲曾经望着高耸的山峦说,我走多远,都离不开她的视线。然而,梁上,暗影里的母亲看着即将远去的我,目光是迷茫的,还带着丝丝恐惧。母亲懂得,我将面对的世界不同于她的村庄。

我望着静谧的村庄,那里有我无忧的人生,有我挚爱的亲人。然而,我却要离开它,走向陌生的世界。是啊,还有谁能像母亲一样,宽恕我的无知,还有谁能像村庄一样,包容我的莽撞。不会了。孩子离开了母亲,他的人生便少了轻狂。

晨阳下,我的身影叠着母亲的身影。我迈不动脚步,与母亲、与村庄相依的日子,就要在此时被我生生割开分界。血肉分离的痛楚,还有再也粘合不起的伤疤,将成为我离开的代价。

我看着母亲在风中飞扬的乱发,和她背后沉默的村庄。我可以如村头那棵老树一样,守护在他们身旁,然而,我不能。跳动的喉结告诉我,惟有一路颠簸向前,母亲的眼泪才会由苦涩变得甘甜。我对母亲说,我抛弃了村庄,抛弃了爱我的亲人。母亲放开我肩上的手,说,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孩子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然而,我听出母亲声音里的颤抖。从未走出大山的母亲,对我人生的第一次远行极尽担忧。再翻过一道梁,她不知长途车会将我带向哪里。而她眼里的恐惧与无助,像极了在水中,抓到一根浮木,又眼睁睁地看它顺水流走。我同母亲一样,空落落的心,充满恐惧。我不怕未知路上的坎坷,我恐惧我离开后,会让母亲难以追逐到我的身影,而母亲在梁上观望的目光只会出现在梦里。

此刻,我是母亲即将要走丢的孩子。

曾经认为,父亲是我人生路上大山一样的支撑。是母亲的话,如这山里和煦的春风,吹开我心里的憧憬,也推动我不断高飞、远离。世上只有一种爱,是为了分离,那就是父母的爱。这爱,在与母亲分别的那一刻,让我享尽幸福与悲怆。

在母亲泪湿衣角的目光下,我带走了母亲的恐惧,也留下了我的恐惧。我们谁都不知道,这样的恐惧会给我们母子带来什么。但我懂得,母亲朦胧的泪光,眼角的皱纹,以至她头上的每一丝白发,都将是我今生不能承受之重。

母亲矮小的身影在我的一次次回望中不断变高、变大。她头顶漫过的炊烟,宛如一根长长的线,一头系在母亲的灶前,一头系在我不断远离的心上。

我离开了母亲,离开了村庄。那里的一切,成了我一生难以割舍的情怀。想念母亲,想念如母亲一样朴实的村庄,填满了我余生闲暇时所有的空间。

无数次梦里,我被母亲的炊烟牵引,回到熟悉的村庄。我看见,村头的老树,几经枯荣,再挂不住夕阳西下;我看见,梁上的土地,荒草在疯狂,匍匐在泥水里的母亲,护不住她一年的期望梦里,我触不到村庄的脉搏,我摸不到母亲粗糙的手,只看见,母亲干涸的眼睛满是沧桑。

母亲!村庄!

再一次见到母亲,见到村庄,是雁南飞的深秋。一场秋雨过后,我的鞋子裹携着家乡的泥泞,踏上村口那道梁。记忆里的村庄被夕阳涂抹着辉煌,炊烟在天空缠绕着云彩,撕扯着丰收季节里,村庄应有的沸腾。那沸腾在土地里漫延,穿透我的脚底,穿透我的胸膛。那一刻,我不再是村庄最顽皮的孩子,我在静静倾听,它脉搏跳动的声音。

梁上的土地里,我见到了满身黄土的母亲。夕阳下,母亲与她的土地一样浑黄,像梦里一样。我不知如何迈向母亲,她弯曲的身体,在黄土泥块的阴影里,像一株失了生机的山花。她头上的白发像一把刀,割扯着我的心,刺痛着我的眼睛。短短几场风雨,母亲,沧老了许多,比梦里还要凄凉。

我背着母亲土地里的秋天,走下山梁。母亲的兴奋与我的忧伤在夕阳下慢慢拉长。母亲告诉我:父亲在院子里又嫁接了一棵杏树,她的羊圈又多了两只小羊,后山种的向日葵摆满了走廊

打谷场内,喜鹊在白杨树上喳喳地叫着,母亲的老山羊安祥在树下。这是山里的日子,也是母亲的日子。母亲不停地说着离别后的生活。我的心里除了酸楚,便是目光极力躲避着母亲的眼睛。我看出,母亲也在躲避,她的手和脚进了谷场就没有停下过。因为我的沉默,她在躲避曾经产生在心里的恐惧吗?

后来母亲说,她可以面对生活的艰辛,可以面对土地对她劳动的伤害,独不能面对我带给她任何颓废的消息。她害怕外面的世界并非精彩,害怕我并非表现的那样坚强。

我懂母亲,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孩子受到伤害。而山里的日子,让母亲无法想像山外的世界,她希望外面的世界能像村庄一样包容她的孩子。

那一年,我再一次将母亲的嘱托装入行囊,村头的那棵老树下,母亲的白发在我眼前摇晃,眼里少了恐惧与无助。我告诉母亲,等她的羊圈跑满小羊,等父亲的杏树开花结了杏子,我会做到她期望的。

母亲嘴角弯起欣喜。她指着梁上的土地说,她不会让梁上的土地荒芜,我的生活种在外面的世界,她就将日子种在梁上,她不会错过梁上的秋天,她守着村庄,就会守来希望。

我知道,我是母亲的希望,而母亲,未尝不是我的希望。在最后一缕秋风吹过时,我走出母亲的影子,走出村庄的影子。再一次远离庇佑,心里惟记得,母亲不会让她的土地荒芜,我也不会错过生命里所有的秋天。

二十余载过去了,时光在檐下结了网。网里,母亲将山里的日子过成了日落西山;我在外面世界一路跌撞的行走;还有,我和母亲隔山隔水的思念,在村庄上空的炊烟里,拉长,拉长

母亲!村庄!

走在异乡的土地上,我发现,我真得走丢了自己。何时,家乡的泥泞在时光中板结在鞋底?何时,村庄沉默了,再荡不起喧腾?院里那棵杏子的味道是酸是甜?母亲的羊圈何时再圈不住一只小羊?母亲的脊梁何时再背不起梁上土地的秋天

我埋首在异乡的时光里,无颜去面对母亲岁月里的孤独,无颜去面对越来越寂寥的村庄。离开的很多年,我竟不知道母亲的四季是如何轮回。母亲的春天,是不是依旧痴望着檐下的燕南归;母亲的夏季,是不是还在敲打着月亮河的清凉;母亲的丰收,是不是一如山颠上的阳光,晒着她黝黑的笑容。

我搜索着记忆,过滤着模糊的瞬间。发现,我错过了母亲太多的人生岁月,她燃烧在炊烟里的静美时光,她灯下不眠的夜晚,她缝在针线里,扯不开的牵挂。错过了,便是错过了,那些无法想象的人生单程路上有关母亲的最美风景。

然而,我错过的何止只是母亲的时光。还有伴我十几载的村庄,它在大山的角落里如冬阳下的老人,残喘着声息;稀落的炊烟追得上云彩,却再拉不起岁月的沉重。我给村庄留下的是儿时的顽皮,但村庄送给我的是如母亲一样深沉的牵挂。

因为失去,才懂得珍惜。因为错过,所以渴望相聚。我渴望在北风呼啸中,干枯的老树下,看到包裹在冬天里的母亲,看到我日思夜想的村庄。

相聚的那一刻,母亲目光里的所有热情在寒冷中升腾着,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点然我归乡的迷茫。是的,离家越久,母亲的期盼越深,而我的内心便越加彷徨。因为,我看见母亲的眼里虽然淡泊着一切,但是,每一次,我看着日渐萧条的村庄,都能读出母亲眼里来越来越深的恐惧。这样的恐惧一样感染着已现白发的我。我不知如何安慰母亲,在岁月面前,任何人都是懦弱的。我无力为母亲挽回染满白霜的年华,也无力再如一棵树,来守护母亲的村庄。

母亲老了,老得脚印再量不到梁上那道坡,老得目光再穿不透黄土的浑黄。村庄老了,月亮河的水消瘦得只剩一步跨过的天,巷子里的声息在渐弱渐离。母亲的世界像跌入黄昏的夕阳,等待她的只有黑暗,而她,再无力走出夜的漫长。她只能遥望梁上的土地,那里,荒芜在风雨里飘摇,很久,她都没在那里种下希望。

母亲的打谷场,荒草凄然。那年遗落的种子,望穿了岁月的沉重,只听见,白杨树在风中的孤独,还有,寒巢里的喜鹊,一年一年寂寞地鸣叫。

而我母亲在走失里岁月的孩子,只能站在时光的深处,守着内心对村庄的悸动,默然遥望。

远方,有一种思念,叫母亲;有一种牵挂,叫村庄。

村庄记忆


一种念想牢牢占据内心,无意的钻入,有些诧异更有丝惊恐,一个外来的声音来自幽冥却分明存在,去那儿去那儿,陌生地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像体内住着陌生的人。

有那么几回远远地望去,田野如水一样的绿或萧索的空寂,他是喜欢的。几只麻雀飞过,空旷的原野载着他的不快乐和快乐,像放飞的汽球,他的诸多想法也都多余,轻飘飘的内心注入甜蜜的水份,滋润得两眼泛着雾气。

几十户的村庄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当初,散落的瓦房里零星地插进了几户平房,格楞人似的不协调,屋前屋后都长满了草,种满花,结着瓜的藤秧爬得到处都是,紫色的豆角,这些都是他喜欢的,恍然一如过去,撕扯着神经,倏地醒来,如一个小孩要吃的糖。

村庄东边没有了钟声,那儿原来是一所小学,没有围墙,几排的砖瓦房玻璃门窗都已破损,风从外面进去扯长脖子,墙角打个卷吹掉几片白灰,从敞开的门或窗失落地吹走。

什么时候开始的,分明那儿曾是一团生气的,记忆打了个结,让他在青天白日下觉得有种死寂。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一群流着鼻涕趿着鞋叽叽喳喳的小孩,三个还算工整的老师,一个沉闷锈得掉碴的钟,在那里是他的整个童年,不知何时撤的,或许很早他未察觉,或许也就在几年前他未发现。

年轻的老师不来,年老的老师每天像念经,小孩都教得摇头晃脑,一问三不知(调皮的小孩),许多村民议论,撤了那块地种什么都贼长,那房子分了一家可得几间,人们盘算着。

没了学校,没了钟声人们常睡得过了头,误了时辰,围着村庄走一圈,站在田头望到那头,像失了魂。没了那群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村子也一片死寂听不到犬吠鸡鸣。

原来还有几间瓦房在那儿的,村民不愿拆,又没人住一直废弃着,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转着几圈看着心中就是温暖。

学校没有围墙,北东南都是田地,西边是村庄,相隔几十米。学校经常少个板凳椅子,新买的锨扫帚使不了几天,就不见了,那是这里一位年长的老师自己掏钱买的,拿的人不知道,老师也不追究。

学校的东边不远有条小河,长年流水不断有些小鱼虾也是常有的事,常有同学误了上课。

春天岸上开满野花,河里小鱼小虾乱窜,是他们的开心地。

趁着下课去洗个头,打水仗捉几条小鱼,有时忘了上课,铃声在田野上飘,穿过嫩黄的杨树,穿过刚长出的豆叶,刚长出的黄瓜,似震落了一滴露水,吓缩回头的田鼠,掉转头忘了路的虫儿,惊飞了树上的鸟,老师严厉的话语也都跑到九宵云外去了。

想起时全身淋透,站在教室门口,老师哭笑不得,同学们哄堂大笑,或瞅着空当溜回座位,转过身的老师看到时,本春风的脸立马换成严冬,一声恕吼提着到教室外晒太阳,身上干时老师问这回暖和了,干了老师,回去上课身后是嘴角的稍稍抽动。

几回他捉了几条小鱼,扔了可惜,满身泥水地跑到教室门口,硬着头皮报告,老师未抬头说请进,同学们惊喜地伸长脖子,轻微的笑声如风席卷。

讲台上的老师仍未抬头,那位同学请妥善处理你的胜利成果,回去烧锅鱼汤别忘了给老师留碗,大家笑得前俯后仰,树上的麻雀都飞了。一句继续上课教室里恢复了安静,他感激地冲老师笑笑,他转过身写字没看到。其他的同学眼馋他手中的小鱼又不得,等着一场好戏却被老师的不作为而收场,他快速地扫视着周围,心里乐开了花。

还是那条小路,如今修成了水泥路,低矮的瓦房变成了平房,一些人家门口总是杂草丛生,透着慵散依昔觉得昨天并不远,如带的小路四通八达。还是变了模样,又觉不曾变。

村里有的人迎面走来,是熟悉的面孔,他们不认得他。

那个吸着烟,面目黝黑头发泛白的中年人,每天都去田里转一圈,他家有四个小孩如今都成了家,他的媳妇还是喜欢串门的,常会忘了做饭吧?他欲向前打招呼,他却冷陌地走开。

一下子想起许多,那时的人那时的事。

如女巫的老豁牙,下巴尖而长如长弯的树枝向前固执地突出一块,长而黄的牙齿中间掉了几颗,总是露出鲜红的舌头,如一只长年活在幽暗里的蜥蜴,小孩子看到时会哇得一声趴到大人的肩头,在没完没了说话时尤为明显,长长的鹰鼻,如若再披件黑斗篷那简直是天下最完美的了。可是她永远穿着大襟上衣,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捂着,躲着人走,特别在秋收时也异常忙碌,家里像变了魔术似的五谷杂粮一样齐全,人们分明不记得她春天撒下什么种子,夏天去拔过一棵草。

孩子们还是眼巴巴地盯着她捂着的手,肥大的鼓囊囊的大襟褂子,希望里面会掉出几颗糖果,一些童话书,结果总是失望的。

所到之处总是会少些什么,一些人家避之不及,多是不让进。有次好胜的小辈斗她,奶奶又有什么新鲜玩意,没有我哪有,躲着绕道小辈扯着衣襟,抖拉出一地的豆角谷子,穗头,玉米棒子。

那鲜红的舌头一伸一进柔软无比,是我儿子家的,丝毫不害臊溜之大吉。失望的小孩们也呼啦地跑开,回家问大人地里少了什么没?

披着夜色来去无影,妖魔鬼怪都不怕总是带点神秘,秋天变得频繁显得亢奋。忙碌的人们疲惫地早早睡去,起来解手见有黑影手电筒一照是她,拖着一抱稻谷,谷稞或半袋玉米棒子,不知是不是自己家的,睁只眼闭之眼。天亮发现田里少了的豆子,玉米,稻谷瓜果什么的,骂几句就过去了。

人到了一定年纪总会谈及生死的事,那是知道离之不远的缘故吧。他这是几年后见到奶奶时才知道的。

他认为老豁牙是不会死的,那么在夜里来去自由,又比一般的老太太会算计的人,总会是多活些时候的。真的不假,几个慈眉善目细声温语的老太太先后早她而去。

村民调侃着她是老妖怪,过成了精,九十多岁了邻居家还是会少些零碎的东西。老不死的成了口头禅,大家戏谑着说着说着,似很短的日子老豁牙病了,一病不起咽气后,家人还在口袋里翻出邻居家丢的一团线,一个打火机和小孩的玩具。

老豁牙走了,有的小孩顽皮或夜里哭,大人哄她,再哭再不听话老豁牙来了,很奏效。

奶奶说,活着是一出戏,活着的人看着死去的人,死了戏也就结束了,好看不好看不知道,都由活着的人说,一辈接一辈。

他不懂怪奶奶话长,总说些毛骨悚然后脊梁发凉的话,奶奶只是求饶不说不说了。

村里有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一时成了大家谈论的话题。不说他们是怎样认识的,说起不稀奇。

听说原是妹妹说的人家,姐姐先一步看到男的,一见钟情先去了人家,懒着不走男方觉得尴尬,又无法匆匆结了婚。

开始两人亲热的世界只剩他们两人,无论何时何地腻得让人恶心,年龄大的看了掉头就走,一些小毛孩瞧着新鲜,跟在屁股后面,呼啦跑到村东头,呼啦跟到村西头,无论怎样地撵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再浪漫的爱情也要落于平常的琐碎。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在田里干活,扁担铣丢在路上。因做不好妻子说了一句,两人吵了起来,最后动起手。

从田里吵到地头路上愈激烈,男的抓起扁担抡向媳妇,头打得咕咚咕咚,打在腿上屁股上,媳妇的喊声吓飞了树上的鸟,吓哭了看热闹的小毛孩,媳妇被打蒙了,抓起铣对着打,也不分哪儿胡乱一通铲,屁股,腿,腰,男的嚎啕大哭,两人都狠了心把对方朝死里打。男的痛得走了媳妇去拉,撕扯中抱头痛哭,各自为对方擦干眼泪,又笑颜如初。几个小毛喊着,不要脸的,乖乖疼吗?在路头喊着,在初夏绿油油的田间飘着,他们一句去去,相视一笑搂着走来,毛孩们呼啦没了影。媳妇半道又折回拾起忘了的家伙,两人雄纠纠地回家。

开始一些小毛孩瞧着新鲜,胆小没了影,有了第一次他们打架从此后像上了瘾,剩下几个胆大的看着也瞧不出新鲜,翻来复去的也就那几句话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乖乖我们回家,再不就是还是各自一顿痛打。

他们无论在哪儿打,看热闹的小毛孩们不来观看了,他们打着打着忽然不打了,像少了观众无论没了兴致。

他们的小孩,老豁牙家的孙子孙女也都在村东头的小学里上学,如飞出去的鸟,呼啦来了又飞走。

男的在村东头的学校里念完小学就没在上,许多和他同龄的人也如此,早早地结了婚或出去打工。他们的小孩则要到很远的新学校上学。

学校要撤上面也做了民意调查,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听说他们写了名画了押,或许他们没想到,到新学校要走很远的路。那些小孩也会上着上着就辍学,重走他们的路。

奶奶在世时,常念叨,死后不要火化要偷着把她埋了,她说烧成一把灰了就什么也没了。

他在回去的路上,回望那曾熟悉的那片地,不再有学校,可爱的人,风扬起一团灰尘。

枕画


“你若不怕,就跟我走吧。”

君陌钰眉头一皱,语调毫无起伏。他在君家素来以怕麻烦之最著称,今儿居然在路边捡了个女娃,甚至连这女娃的姓氏都未曾问起。

这条街道是大长安城内最繁华的街道,富绅官贵、皇亲国戚的宅院参差布落极尽奢华。她选了这条街来跪,也是必然的。

君陌钰了然挑眉,这条街上各式各样的骗术他见了不少,虽说不得火眼金睛,倒也不会轻易被骗。现下,他心中已有八成觉得这女娃也就靠着这身麻衣素服来行骗,索性连这女娃的名字也懒得问了。这女娃也怪,看模样约君豆蔻之年,虽身着麻衣素服,却不见眼眶里有一滴眼泪花花。

大街上往来人群众多,中也不乏达官贵人的公子小姐起了怜悯之心,愿意带她回府。君陌钰的马车未出现之前,却不曾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

无论如何,她总是一声不吭。

次数多了,便有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她依旧不语。

她不似旁的可怜人儿低眉顺耳。跪在地上,却比旁人正襟危坐更让人觉得难以靠近。是以街上众人只是在远处咬耳朵,过了许久觉得无趣,也就散了。

直到,那驾青龙木雕刻着繁复图案马车,被一匹绝尘拉着,从朱雀大街街尾,缓缓经过她跟前。

她魔怔了一般,冲到马车跟前伸手拦下了马车。绝尘虽为良马,毕竟也是畜牲。因这女娃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受了惊吓,扬起前蹄开始嘶鸣,越发不受控制。

赶马车的小厮无法控制躁动的绝尘,从马车上摔了下去。这匹白马中了邪一般扬起马蹄朝女娃踏去。

女娃也不躲,甚至连眼睛都不曾闭上。

围观群众开始小声惊呼。

“天呐!这是要出人命了呀!”

“这姑娘是傻了还是瞎了,躲开啊!”

马蹄落下的同时,一直在马车内一言不发的君陌钰,眨眼之间捞起门帘抓住了缰绳,把绝尘硬生生拽到另外一边。

众人哗然。

并不只因为他救了那女娃,更因为他的面容……如恶罗刹一般!

女娃见君陌钰出手制住了发狂的绝尘,嘴角微不可查向上勾了一下,清澈的目光停留在那张让人看了夜不能寐的脸上。

“请让我跟您回君家。”

原本已经快散去的众人再次哗然。

“这丫头莫不是真傻吧,唉,可惜了一个好女娃。”

“哈哈,踏进君家门的女人非妾即妓,这丫头约莫是疯了!”

直至周围议论声平复后,君陌钰才缓缓开口。

“你可听清了他们说的话?”

女娃目光灼灼,跪在地上脊梁却笔直,只见她灿然一笑。

却道:“未曾。”

于是,便有了开篇一幕。

“为妾为妓何足惧,只有君家,才能助我完成夙愿!”

女娃声音清冽,与君陌钰相较之下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好!有我君家人的骨气!”

君陌钰爽快一笑,牵动着那张本就可怖的面容更加狰狞。

小厮慌不迭从地上起来爬上了车,恭敬地从君陌钰手上接过缰绳,扬起马鞭赶着马车继续往街头的君家大宅去。

“想进那个门,就跟上。”

马车里飘出一句依旧毫无起伏的话,跪在地上的女娃缓缓起身,拍了拍膝前的尘土,将那一身衣服稍作收拾,才快步跟上马车离去。

繁华的朱雀大街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刚才一幕如每天都会发生一般,平常到不足以成为大众的谈资。

君家的红木大门紧闭,也无人在外把守。君陌钰下了马车后,小厮将绝尘往旁边一牵便不见了人影。君陌钰回顾女娃,却见她淡然站在台阶下,丝毫不为这眼前的气派所惊。

君陌钰冷声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待女娃点头应允后,他绕到右边石狮的身后,将石狮后脚稍稍往外挪了挪,随着古老陈旧的吱呀声,君家大门缓缓打开。

白驹过隙,匆匆而已。

十年弹指一挥间,当初的小女娃已出落得曼妙婀娜。

她有了新的身份:江南名妓。

是夜,歌舞婆娑,纱幔条条。

她一身轻衣罗衫,纤纤玉指拨动秦筝。

曲子日日不变。

她朱唇轻启,唱:“十洲云雨,红笺难寄。云尽处客行千里。旧砚新墨,归鸿无信。楼外微雨临窗滴。凭栏见林花谢春红,白驹去无踪。

勾栏苑多官宦子弟、风流公子,她这一弹一唱一低头,且娇且柔,佳人绝色也。

堂子里坐的凝神观望,雅厅里坐的凭栏而眺。

她不为所动,一如十年前。

“左相之子好美色,你此次任务是取得他的信任,以此获得左相通敌证据。”

这是君陌钰—如今君家掌家的命令,也是能助她完成另一使命的绝一途径。

她眼睑低垂,睫毛抖动。

十年来,君陌钰朝夕陪伴,那个恶罗刹般的男子,却有着如玉般清冽的声音,多少次梦回时,她耳畔回响着初遇时他与她的对话。

他教她武功,一次次试炼时将她打得浑身青紫,口流鲜血,却在试炼完后给她上等的金疮药,他次次蒙着眼也要亲自替她上药,她总闻他微不可查地叹息。

她执行任务,危险也好平安也罢,回首时他的护卫总在不远处站定。

他出门远行,回府时在第一时间去看她。

然而,也仅仅如此而已。

并未发乎情,而却止乎礼。

大抵,她思慕于他

。却不知从何而起,因何而深,又如何是好。

门庭喧闹。

是他,她的目标出现了。

于是,她停手。松了松肩上的薄衫,袅娜而上。

略欠身,道:“左相公子今日乃枕画入幕之宾,有礼。”

公子一脸欢愉。

美人投怀,岂能不乐。

左相公子放荡,几欲俯身亲她,她赔着笑,柔若无骨地撘上了公子的肩将他推开,娇笑道:“公子怎如此着急。”

那公子“嘿嘿”一笑,又倾身上前。枕画不怒,左右这次任务要出卖色相,这左相公子长得亦无甚大碍,索性便由他。

“公子不妨喝酒助兴?”

左相公子如此方才坐回原位,眼里依旧充满情欲之色,嘿嘿一笑,道:“好,好,姑娘说甚就是甚。”

酒过三巡,公子急急出门如厕。

枕画斜倚在榻上,无聊地绕着发丝。公子很快便回了雅室。将她衣衫褪尽,便放下了帷幔。

一朝承宠夜专夜。

公子似被枕画迷了心智,竟替她赎了身,养在一座别院。

她也矫情,替院子题词“明月照枕画,闲听夜风斜”,小女儿姿态,一览无遗。

公子宠她,知道她爱朱雀大街晚烟堂的胭脂,便请了晚烟堂的匠人到这别院,只为她一人研制新样式;

知道她爱青龙巷客似云来酒楼的水煮肉片,便也将那厨子一道请了回来。

某日,公子不知从何处搬来枝叶葳蕤的蔷薇种在院中,还躬身为它搭了花架。

她素来习惯隐藏情绪,如今却为之动容。

从无人对她这般上心。

时日多了,那别院成了枕画的地盘,那里的入门客,都因为有她的喜好作一技之长。

公子如玉,多情亦专情。

入住别院一月有余,枕画将公子对她的好实打实记在心间,她并非凉薄之人,受人恩惠千年记,这公子对她如此之好,她又如何能开得口?

她眼闭心横。

“大不了我便用下半生长长久久伴他左右罢。”

一夜风流后,她薄被蔽体,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犹豫着说出了目的。

公子二话不说,应允。

她背对他,突而怆然。

又过月余,她偶然发吐。公子极为担忧,差人去请了郎中。

隔帘诊脉许久,郎中收线,对公子抱拳笑道:“恭喜恭喜,夫人这是喜脉。”

他愕然,她亦然。

至此,枕画心中早已将君家命令置之度外,将君陌钰藏于心底。

她仅是区区女子,现已为人母,为了孩子,她不想再涉足险恶江湖;她已有了那人的孩子,便从此,将君陌钰当成心口抹不去的朱砂吧。

那一晚,屋外雨落如瀑,嘈杂扰人,屋内烛火跳动,忽明忽暗。

枕画在灯下缝一件虎头衫,灯火欲灭,她挑了挑灯芯。

门被撞开,公子满身是血。跌跌撞撞几步,轰然倒下。

她吓得几近晕倒,大声唤来下人将他抬到床上。

她坐在床沿看着他,面色如蜡,唇色惨白。

终于,哭了。

是担忧,委屈,害怕,以及内疚。泪无声而下,滴到他手背上,仿佛找到了归宿,不再流动。

他的手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瞧见她哭,便吃力地抬手,为她抚去了泪痕,轻语道:“别哭,我没事。”

一阵咳嗽…

枕画胡乱抹泪,笑道:“我不哭,你没事。”

公子微微牵动嘴角,枕画突然发现,他根本不是那个平日与她相处的左相公子!

君陌钰曾说,左相公子下颚有一颗痣。朝夕相处如此之久,她日日都能见到。而今日,他那颗痣如何不翼而飞?

“你是谁?”

她起身,退出几尺,警惕地问。

“假扮果然容易露出马脚啊…”公子躺在床上,无奈地笑望床幔。

“丫头,你怎么能听不出我的声音…”

枕画杏目圆睁,难以置信。

“君…陌钰?”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姓名,却不想,也是他能听到的最后一次。

君陌钰了然挑眉,与十年前一般。

“左相府高手如云,我怕你任务不成而受伤,又怕左相公子轻薄于你,怕这一生不能拥有你丝毫,怕你的笑落到他人眼眶,怕你哭时我不在你身边,怕不能时时刻刻将你放在身边。于是,我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丫头,你觉得,好与不好?”

又一阵咳嗽…

“别说了别说了!”枕画捂耳,摇头打断。

“丫头,你看看我…看看我…十年了,抛开丑恶的人皮面具,这才是我真实的模样,我怕…我怕…君陌钰从未怕过何事…如今,却怕不能与你偕老…”

她抬头,与他双目对视。只一霎,便又泪流满面。君陌钰抬手,终于又无力地放下。

“丫头,我一直以另一个人的名义爱慕于你,是我此生做过最怯懦之事,此后…若我不能留于世间,你便丢弃这腹中孩儿,另觅良人。我在钱庄放了一笔银子,就当做,你的…嫁妆,这,便是信物…”

他指了指腰间玉佩,眼中含泪,却未落下,怔怔地看着枕画小腹,叹气。

“我不!你若死我绝不独活!你伤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找大夫!”枕画回坐床沿,终于握住那双她梦寐以求的手。

“丫头,你别走…左相通敌证据我已拿到…你不必再忧心。我的伤,小

到皮肉,大到五脏六腑,华佗在世也救不回的…丫头,你…仔细看看我…往后的时日太长,我怕你将我忘记…我不想就这样死去…丫头,你…爱我吗…”

尾音渐弱,眼泪终于落下,君陌钰再次抬手,抚过枕画眉间,双眸,鼻峰,嘴唇,最后…直直落下。

枕画不语,泪已满衫。

良久,才崩溃道:“我爱你啊…从你将我带入君家那一刻,我便将心系在了你身上,君陌钰你听着,你若是死,便是要了我们娘俩的命!我绝不会独活…你听到了吗……”

只是,他再听不到了。

枕画双手捂面,痛哭出声。她爱的人,原来也爱着她。可这份爱,为何这样短暂,短暂相依过后竟然是生生世世的天人永隔!

他已没有呼吸,面色却突然变得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一般。

原来,爱能穿越生死。

五年后。

她一身素衣,坐在早已如盖的蔷薇花架下。

眉若远山,瞳剪秋水。

“娘亲,今日便是清明了,爹爹还在等我们呐。”糯糯的童音夹杂着无邪的天真,小娃娃摇晃到她跟前,扯了扯她的衣袖。

“钰儿乖,爹爹可调皮了,让他多等等我们,不急。”

她眼波流转,满脸宠溺。

“娘亲总说爹爹调皮,为什么呀。”

“因为…爹爹总是和钰儿玩捉迷藏呀…等钰儿长大成人了,爹爹才会从那里出来跟钰儿相见,所以,钰儿要快快长大…”

"如今天下战乱连连,为师让你出谷也是情非得已啊。"

隐幽谷内,白芷抬手轻抚过女娃头顶,一脸慈爱。

女娃扬起头,眼珠子俏皮一转,咯咯笑道:“师父你啊,总这样不放心徒儿。徒儿此去是为了替百姓化灾解难,师父不是说,君家有个名唤君陌钰的男子,能够阻止这场更朝易代的浩劫么?”

白芷捋了捋袖口,沉沉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也罢,你去吧,切记三个绝不可。绝不可缠绵俗世、绝不可暴露你是幽谷弟子的身份、绝不可对男人动情,天下男子,皆是薄情寡义之人!”

女娃笑道:“师父,并非所有的男子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师父,这天底下并非所有男子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完。

书中画


书中画

“凌萱,到学校了吗?”公交车在夜幕之中缓缓行驶着,一个男生坐在座位上拿着手机打电话。他的脸庞随着车的行驶路灯照得忽明忽暗。

“还没呢,快到了。”凌萱已站在车站昏暗的灯光下,行李箱立于她身旁。

今天是她去高中报道的第一天。由于这是所封闭式的高中,所以她将在这所学校度过新的一学期。打给她电话的是前不久刚和她在一起的男友萧枫。萧枫已经高三了。虽然他们没有在同一所高中,但他们打算共同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

“我的天,为什么这里这么人烟稀少啊。”挂掉了电话,凌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轻声嘀咕着。

的确,虽然现在已是晚上,但也不至于人迹罕至到这种地步。好歹,这还不算是郊区,而且离市中心应该没有很远的距离。只有一个女生站在大马路上还真是诡异啊!

呜呜呜,早知道这样她绝对不会报考这所高中。

独自一人塞上耳机听音乐,拖着如同千斤重的行李箱,慢腾腾地挪步于宽广的马路上。终是看到了学校,她不禁面露欣喜。

校门口站着一位值班老师。凌萱很有礼貌地跟那老师打了声招呼。那老师扫了她一眼之后,正欲低头记录,却又忽然抬起头来,盯着她,急急说道:“姓名?”

“凌萱。”

那老师似乎松了口气一般:“你进去吧,405号寝室。”

“好的,谢谢。”凌萱虽然礼貌地回应了一声,内心却忍不住吐槽:“四楼啊!要疯。”

她看着长长的楼梯,算是认命了。

累死累活地连拖带爬地到了寝室,推开门,另一个室友早已在整理行李。

“你好。”凌萱面带微笑。

那室友转头来一看,眼里满是错愕,但那仅仅只是一瞬。她正欲仔细观察,那人的眼瞳中却已恢复成波澜不惊。

“你好。”那人同样报以微笑,“我是叶宁。”

据说这所高中的学生比较少,所以两个人一间宿舍不足为奇。

叶宁是高三的学姐。她们两个虽然聊得很开心。但是,凌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这所封闭式高中里的图书馆大得让人意想不到,里面的书几乎样样齐全。

凌萱很早就起了床,她要去图书馆借几本文集。早上图书馆里人不多。她在青春栏目区找书时,手不小心碰掉了一本书。低头一看,是一本米色的本子,但没有图书馆的标签。拾起打开第一页,居然写着她的名字。

或许,有人跟她同名吧。

她如此想着,拿着这本本子,走到了柜台前。管理员不在,她把它放在了柜台上比较显眼的地方。

转眼就到了晚上。上了一天课的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踏进了寝室。此时,叶宁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凌萱把书包里的作业拿出来放在桌上,突然看到了那本早上看到的本子。

“叶姐姐,这本子……怎么会在这里呀?”早上她明明把它放在了图书馆的柜台上,怎么晚上它就出现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哦,是图书馆管理员送来的,他们看那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就认为是你的了。怎么了,这本本子不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啊。会不会是跟我同名的人的呢?”

“我之前也问过那人,但他说他查过了,全校只有你一个叫凌萱的。”

这就奇怪了。

她打开本子,发现除了第一页有好像是用铅笔写了她的名字之外,其他书页全是空白的。

她走在教学楼内的走廊上,有些人与她打招呼,有些人与她檫肩而过,然而更多的却是,瞥了她一眼然后立即收回目光急急走去,甚至有更离谱的,有学姐看到她立马逃走了。这使得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结果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刚走出教室的学姐。

“对不起,对不起。”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

“没关系。”那学姐原本还有些不满,听到她道歉了也就不追究。

谁料,当那学姐看清她的脸时,却是大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凌萱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喊。

突然另一个学姐冲出教室,捂住了那个学姐的嘴:“没事的,小栀。”继而又对凌萱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她认错人了,请不要介意。”

“嗯,好的。”凌萱觉得事出蹊跷,但没有继续追问。

“天啊!杀人了!”宿舍楼内到处传来惊恐的叫喊声。凌萱打开寝室门,刚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就见一女生仓皇地跑过。她连忙喊住那女生:“哎,同学,发生了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那女生停住脚步急急说道,“高二(三)班钱栀学姐被杀了!那个惨状啊。”

“什么?!”凌萱诧异地喊出了声。

“不过,”那女生神秘地看了看附近,见没有人,便压低声音对她说,“我今天晚上一直呆在414,就在钱栀学姐住的415号宿舍的隔壁,可是我没有听到钱栀学姐走出那个房间,她死得那么惨,我却没有听到她的惨叫声,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你怎么会知道她死了?”

“是她房间对面的430号寝室里的林怡学姐,她们关系一向很好,据说她本来打算去钱栀学姐房间串门的,却看到她那副样子躺在地上……”

“是啊……是很奇怪……”凌萱喃喃道。

“那个,同学,我先走了。”那女生话音刚落,便已跑得不见踪影。

叶宁学姐不在,凌萱打算只身一人前往415。

这时415的门口已有不少人围观,而林怡正跪坐在钱栀的身旁哭泣,不时喊着:“小栀,醒来啊,怎么会这样啊!”

钱栀的死状的确如那名女生所说的非常惨,称之为恐怖都不足为奇。她躺在血泊之中,白色短袖衬衫和深蓝色长袖外套皆染上血迹。她的长发非常凌乱,双瞳瞪得老大,嘴巴也张得很大,满脸惊恐,且七窍皆流血。围观的同学们都最终散去,唯有林怡仍旧在钱栀身旁哭喊着。

学校领导与警察赶了过来,将现场封锁起来。

凌萱走到林怡身边,一只手抚摸着她颤抖着的背,一只手递给她一张纸巾:“学姐,人死不能复生,你……”

“我知道。谢谢。”林怡接过纸巾,擦擦泪水,“可是,小栀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的心更难受。”

“没事的,会查出凶手来的。”凌萱安慰道。

“嗯。”

学校因为这件事而放了一个多月的假,再次回到学校已是十一月上旬。

事情渐渐被平息了。然而,杀死钱栀的凶手仍未找到。根据法医鉴定,钱栀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现象,甚至没有吸入某些气体而导致她产生某些幻觉。

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中旬。凌萱想再问问之前碰到那名女生,却发现那名女生也不知所踪。

最后,却得知了她请病假的事情。

凌萱觉得那名女生请假很正常,毕竟遇到那种事,心里肯定会多少有阴影。

却不料,学校里忽然传来那名女生也死了的讯息。据说她的死状跟钱栀的一样。

事情更复杂了。

又一天早晨,凌萱整理书桌,却再次碰掉了那本写着她的名字的本子。

她拾起那本本子,打开一看,却发现第一页虽然依旧是好像用铅笔写了她的名字,但后面却有好几页不是空白的了。那几页全是图画,一张纸一面图一面空白。她翻了好几次,发现每张图画上都有一个女生的背影,而是那个身影好眼熟。

“我的天,这不是我吗?”凌萱顿然醒悟。

她又急忙重第二张开始往后翻,发现上面画的,居然就是她所经历的事。

她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她拿着这本本子,与叶宁一同来到了图书馆。

“小萱,那个管理员就是上次把这本本子送给我的那个。”叶宁指着两位图书馆管理员中的一位。

凌萱走到柜台前,将那本本子递给他:“你好,请问这本本子是你送到405号宿舍来的吗?”

“405?”那人满脸疑惑,“没有啊,我这学期没去过宿舍楼的四楼。”

“那请问你之前有没有在柜台上见过这本本子?”凌萱仍是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没有。”那人摇头否认,把本子还给了她。

“这样啊,”凌萱满脸失望,“抱歉打扰了。”

“等等!”叶宁喊了一声,“不对啊,我上次明明看见你把这本本子送到我们宿舍来的,还问高一(三)班的凌萱同学是不是住在这里的。怎么现在说没有呢?”

“那个,我可以证明他确实没有去过405,我也确定没有见到过这本本子。”另一个管理员说话了。

“奇怪了,我记得我明明那天把它放在柜台上了。”凌萱说。

“那可能是别人拿走了然后给了你们。你们误以为他是图书馆管理员了。”

“不可能啊,我分明听到他说自己是管理员的,最主要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算了吧,叶姐姐。”凌萱不想把事情闹大,“委屈点就当作是你认错人了吧。”

“好吧。”叶宁只好作罢。

回到寝室,凌萱打开本子。果然不出她所料,刚才发生的事全在这本本子上。

这一连串事件的策划者,

到底是谁……

悄然步入冬季,外面寒风凛冽。宿舍楼和教学楼是连在一起的。林萱拎了只热水瓶跑去教学楼一楼打热水。

大部分房间的灯光都灭了,只有零零落落地几个寝室地灯还亮着。

教学楼内只有一楼走廊开着灯。寂静得只能听到凌萱一人的脚步声。晚上就是如此,安静得吓人。

教学楼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大厅那里的大门,还有个就是走廊拐角处的门。当然,晚上都上了锁的。

走廊的尽头有个饮水机。不过饮水机上方的那盏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她走到饮水机前面的时候,那盏灯却忽然暗了下去,不再闪烁。她凭借着其他灯的光亮去接水。灌冷水时,她感觉好像有水洒出来,溅到了她的手上。她并没有在意。结果,她无意一瞥,却让她惊恐万分!她的手上不是水,而是血!她吓得手一松,热水瓶掉到地上碎了。一摊殷红的血水与热水瓶碎片在地上犹为醒目。她赶紧顺着走廊向着宿舍楼的方向跑,却忽而听到一阵阵的破碎声。她猛地抬头一看,发现走廊的天花板上,灯一盏一盏地碎了,碎裂的灯管玻璃掉了下来,黑暗渐渐向她逼近。她跑到拐角处,发现前面的灯也一盏一盏熄灭。她用力推门,门却纹丝不动。她这才想起来门早已被上锁了。

她咬咬牙,冲向前方,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她凭着感觉向着宿舍楼方向跑去,却感觉自己如何都跑不到尽头。

她停住了脚步,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她吓得大叫一声。这时,灯忽然全亮了,完全没有破裂的痕迹,而地上也没有玻璃碎片。

她扭头一看,居然是叶宁。

凌萱刚要开口问叶宁怎么在这,叶宁却先开口了:“老师让我来帮她拿点东西。你先回去吧,门没锁。”

“嗯。”凌萱应了一声,向前走去。可她发现自己之前居然是往宿舍楼的反方向跑的,难怪她跑不到宿舍楼。

不过也不对啊,怎么之前会跑不到尽头的,难道是幻觉?

当她再回头时,却发现叶宁早已不见踪影。

她顺利到达了宿舍楼。刚要开门,却见萧枫走了过来。

“枫?你怎么来了?”她又惊喜又疑惑。

“听说你们学校发生了点事情,我就过来看看你。放心,经过学校同意了。”熟悉的声音依旧,可因为他背对着灯光,她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她与他进了寝室,他把灯打开。她一看,瞪着眼睛大喊:“啊!”

叶宁居然躺在地上,跟钱栀还有那名女生的死法一样!

凌萱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明明之前叶宁还跟她说话来着,怎么现在就死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去翻那本米色的本子。

果不其然,本子里的画上有之前发生的事。但是,只有她一人!

叶宁呢?

她想要跑出寝室喊老师,却发现萧枫把门关了。

“枫?”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却没有回应她。

不对劲!

寝室里如死一般寂静,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死寂。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枫”。

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谁?”

画魂


从小开始,唐文的手中便被父亲塞上了一支画笔。父亲是个画者,不管怎样努力,却总是画不出有份量的画来,在画界闯荡了大半辈子,还是这么默默无闻。

父亲也终于从当初的不甘心,到后来的无可奈何。不过他并没有完全的放弃自己的理想,而是把这个多年的梦想转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他多么的希望将来有一天,儿子能在画界闯出一席之地来。

唐文从小就知道父亲对自己很严厉,无时不刻地监督和指导着自己画画,等有了些基础,便带着他走访了很多当时的名家,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指点。但是,多次的奔波和走访下来,得到的却不是名家的教导,而是他们的建议和劝告,唐文并没有画画方面的天赋,以这孩子的资质,到头来或许将和父亲一样,在画界变得默默无闻。

父亲听了心中很不好受,每天都以酒浇愁,变得郁郁寡欢起来,渐渐,父亲的脾气也越来越坏,只要看见唐文稍微有些贪玩,不好好练画,便对他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尽管父亲知道唐文的资质有限,有时对他或许太苛刻和残酷了些,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对儿子抱有的希望太大了。

以后唐文只知道,所作的唯一事情就是不能让父亲感到失望。久而久之,这股无形而巨大的压力,让唐文的身心总是处在一种无法言语的沉闷之中,他的表情失去了年轻人特有的丰富,冷冷地,本来清澈明亮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白茫茫的目光中透出的一股寒气,让人不敢直视。

晚上开始,唐文经常做起了同一个噩梦,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明睡着的自己,却清醒地感到自己的眼睛睁得很大,仔细地看着房里熟悉的每件东西,尤其是那扇门,总好象有一个人躲在门后,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门慢慢地打开了,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啊,唐文一声惊叫,一骨碌坐了起来,细细的冷汗布满了他的额头,又是这个梦。

到了十八岁时,唐文已经跟着父亲参加了很多的绘画比赛。尽管由于刻苦的练习,他的基本功很扎实,但是画出来的画总是缺少了一种灵气,就好象没有魂魄的人体一般,虽然实实在在的,却如同行尸走肉。

于是,父亲带着他走遍了很多名胜古迹,高山,大海,原野草地,为的是让他的画中能有灵魂显现,并给他讲解很多的人文历史,把更多的名作背景解说给他听,唐文听得很仔细,他迫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希望能让自己的画拥有灵魂。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大地充满了无限生机。看啊,儿子,多么美丽的风景啊,好好感受一下,从中体会大自然的活力。唐文望着无限的风光,看了看明媚的阳光,感受着光芒直入眼中的惬意。走,儿子,我们到那个山峰上去,从高处眺望,这里风景一览无遗,对作画很好处。说完,两人背着画板,直奔山顶而去。

就把画板架在这里吧。父亲指了指山顶的悬崖处,然后两人一起寻找着衷意的画景。突然,一阵大风吹来,架着的画板倒了下来,眼看着就要掉下山去,父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完全忘却了自己的生死。画板被挡了回来,却由于自己冲得太猛,无法及时收脚,从峭壁上滑落下去。爸爸!唐文一声大叫,奔跑了过去,趴在峭壁处,看着下面。儿子,我在这里。父亲大声叫喊着,爸爸,你坚持住,我去叫人。

他看到了父亲,正紧紧地抓住峭壁上的枝条,在生死之间坚持着,这一残酷和恐惧的场面,渐渐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一幅血色的画。唐文惊呆了,从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创作意识,他犹豫着拿起了画笔,就那样趴着,用俯视的角度,边看着父亲,边在画板上绘画起来,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利索,越来越显得娴熟。父亲显然也看到了他正做的事情,他很清楚的能看到儿子的表情,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认真和自信。父亲知道,儿子找到创作的灵感,他没有再叫唤,怕打扰了儿子的专心,用着仅剩的一点力气,顽强地抓着峭壁上的枝条,为了能让儿子有充分的时间绘画着自己。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了,终于唐文的画作结束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叫着爸爸,坚持住啊,我就去叫人来,我要给你看我的画啊!话刚完,父亲抓着枝条的双手已经再也没有力气,他的身体好象一片枯叶一般,从空中飘落下去,既而消失在唐文的视线中。

唐文这幅惊世骇俗的作品终于发表了,顿时震惊了整个画界。画作灵感的来源,画作的背景和画中的含义无不令人惊心动魄,这幅画中到底有一种什么样的灵魂存在,阴暗的,冷酷无情的,儿子的,为之献身而高尚的,愚昧的,父亲的,亦或是父子执着的,或是更多的别的,谁都无法甚至是不敢去确定。

以后,唐文仍旧不断地做着先前的同一个噩梦,不过他确切的知道,那个从门后走进来的黑影,不是父亲,而是自己。

画影


听说江南如画,你是否也想亲自前去领略一番,或者成为画里的某一片美丽的风景?听说北方多雪,这样的一个多雪的季节,你是否也想自己也能够成为雪的一份子,为世间的纯洁做一份自己的贡献?

凭一腔自以为是的想象,将你跃然纸上,以为这样就是最美的你,你最美的样子也就能够时常映衬在我的眼中。一笔一划,都在生动得刻画着你我之间曾上演过的甜蜜情节,细节是那么单纯,单纯的,一闭上眼我就能亲吻到你温热的脸。你的妆是刻意为我画的吗,眼前这个美丽的你,美丽得几乎我已经不认识你了;你的眼泪是为我一个人流的吗,每当遭遇同样的境况,我总是希望自己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为你把泪水擦干;你的笑容也是为我绽放的吧,简直是一朵娇艳花儿的灿烂,人生灰暗的季节,那一刻,仿佛我的春天已经来到。我从容地把手掌摊开,等待你的降落,然后,我就给你我所有的温暖!

不知道我们之间,应该经历一段怎样的故事,才能让我们深深地铭记着彼此,到地老天荒也舍不得忘记;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这一份爱,应该怎样展开,细节又怎样延续,到后来才不会留有遗憾。我希望我一直能真实地站在你的面前,不管辉煌还是暗淡。辉煌了,你就站出来为我鼓掌喝彩,暗淡了,你就掩脸抹泪,为我哀伤。但我还是希望你永远都是快乐的,这样,在这艰难苦悲的人生,我也能找到一点寄慰,继续义无反顾地为你燃烧我的灵魂。

那些戳痛心口的话不要说,我已懂得你的哀苦,是我的错,一不小心就被尘世的惶惑迷昏了头,是我的不够坚定,辜负了你对于我的那一份信任的洒脱。听凭流言的风暴劈头盖脸地涌来,我仍然不会动摇,动摇那一颗我爱你的真心。你告诉我,我的心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才能装下你的美丽,我应该保持一种怎样的心态,才能完整地拥有你?

当不幸惹上你憔悴的容颜,我就想马上飞到你的身边,给你我最慈悲的心肠;当尘世的琐碎占据你脆弱的心灵,我就想立马跳到你的跟前,为你展现我的伶俐,让你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带你逃离眼下的境遇。你说,去哪里,我都陪你,圆你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听说江南如画,你是否也想亲自前去领略一番,或者成为画里的某一片美丽的风景?听说北方多雪,这样的一个多雪的季节,你是否也想自己也能够成为雪的一份子,为世间的纯洁做一份自己的贡献?

成全你,我就绞尽脑汁地替你打点好一切,为以后埋下伏笔。只须一笔勾勒,你就能成为你想要成为的样子,那也是我爱着你的样子啊,那么纯洁无瑕,那么可爱,可爱得我拿你毫无办法。

一个辗转难眠的深夜,一切的思绪都抛开,我就站出来与你进行一次灵魂的对话。可是等我说得语穷了,嘴巴都说干了,你却不搭理我一句话。你好像知道我心里所有的事,也知道我想说些什么话,却什么也不说,装作没听见,任由着我自言自语地将心里的话语全部向你倾吐。说的对,你也不拍手叫好,说错了,你也不指出来我哪里不对。我以为自己,只要是为你而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当遭遇世事的实践,我才明白自己的荒唐。原来这就是你啊,从不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却教会了我怎样做人!

有个村庄


不喜欢城市的喧嚣,无比热爱乡村的宁静。这些年来不管走到哪里,总是特别怀念自己的家乡。那里充满世间最纯洁的爱,那里散发着童年的气息,那里的确很安逸。每当特别失意,疲倦的时候,我便会回到这里,约上几个伙伴哼着小曲去大山里踏青,这里一年四季青山绿树依存,茫茫大山无视我的存在,任我肆意的发泄。

小时候,特别想为自己的家乡做点什么?如今,正直少年,却留给了我年轮,唯一多出的不过是几张沧桑的脸。我想既然这样,那就多回家乡踩踩,莫过会留下我这熟悉的身影。

上次回家时零九年的冬天,坐着火车心情此起彼伏,这样,那样的遐想。下了火车,映入眼帘的是家乡的雪,虽然,没有北方那么气势磅礴,但是,它的美在于它的静谧,放眼丛林,白中青翠,青中雪白。还好,认识回家的路,迫不及待的坐了车子,车子缓缓的驶过,我静静的倪视着让我生根发芽的家乡,就这样在不知觉得已经睡去。到了该去的地,司机将我唤醒,不知睡了多久,难道家乡的气息是一首催眠曲,我笑了。

下了车,步行了一小会儿。发现了几个孩子,他们笑着向我跑来,围着我不停地调皮的嘻嘻着,我想给他们点什么?可是,在包里翻来覆去只可怜巴巴的找到南方做的有点咸味的面包。分给他们之后便唱着离开了,穷小子,坐门墩,哭着喊着要媳妇。多么熟悉的歌谣,给我内心极大的鼓舞。碰巧又遇见了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没聊几句,说是前面小哥结婚要去忙活了。家乡的结婚场面很别样,新人会有许多的惊喜。没想到,我这个远方的游子也得到了几块糖果。

天色渐暗,急忙的收拾了屋子,放了首轻音乐,不一会儿便是个熟悉的梦境,那叫一个惬意。

次日,天空放晴,入耳的滴答声,目光转向了滴水的龙头,如此,昨晚的过失。从前,睡中一丁点的声音都会把我吵醒,看来一路奔波真的累了。院子里唯一多了些杂草,几棵不起眼的小树苗如今已是参天大树。想到处走走,门口遇到的王大爷,嘘寒问暖的闲扯了好一阵,说起了我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我哭笑不得。也许,在这个地方才会着样没心没肺的笑吧!

现如今村里的屋子更加的气派,现代城市的气息推动着家乡的发展,即便,浓郁的古朴毫不逊色,去了我时常爱撒野的后山,虽然,路上有大量的积雪,只要想到一切尽收眼底的快感,脚步更加的急促。不负所望,到了了望台,这个名字是我起的,因为,只有站在这里才可以尽情的享受山脚下的波澜壮阔。

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引入眼帘,挂在心上。对面山上的青松此起彼伏,在阳光的普照下格外的优雅,如同妙龄少女一般。两座山的中间隔着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在我的记忆力这条河流的确充满着神奇,神奇的是周边的几条河流几乎干涸,只有它依然生机勃勃,越发的汹涌。

儿时,我总是渴望去离太阳最近的地方看日出,由于条件所迫,偷偷地爬起来早早的来这里欣赏阳光的瞬息万变带给我的美感。金黄色的光芒打在脸上让我浮想联翩。要是在初秋,还可以吃到野酸枣、野麦子、野核桃等等。那时候的我特别的调皮,总是爬到树顶去掏鸟窝,现在,我无比的后悔,深深的体会到远离父母的滋味。

抬头望望天空,心想每位游子对家乡的爱无处不在,我的故乡梦不会停止。我的生命在这里起点,人生的辉煌也会在这里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