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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村庄的目光

发表时间:2020-09-23

【www.qg13.com - 有关目光的情感美文】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会翻看我们的故事,有哪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雪是村庄的目光",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对于家乡的雪,我怎么写都意犹未尽、欲罢不能。它不仅是一片风景,更是一份情感的慰藉,灵魂的安抚。

题记

在我的家乡,雪不稀奇,遍地都是,多的让你不拿当回事。记得小的时候,那年冬天,降下的雪都把我家的房子盖住了,人呆在房子里,房子呆在雪里,一连几天住在豪华的雪窟里,仿佛又穿越到了远古蛮荒的部落。现在随着气温变暖,那样的穿越再也体验不到了。

每年春节回家,妻子与父母忙着烧菜包饺子,我和孩子们在雪地上尽情地蹦呀、跳呀、疯呀、闹呀,仿佛再跟雪相亲似的,你和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你的事。雪好奇怪,只要我一见到它,就有一种童话的冲动,好像雪天生就是制造童话的工厂。你随便喊、随便叫,不必因为打扰邻居而愧疚不安,也不必担心城里人到这里来骂你神经病而失魂落魄。整个心情一下就放松到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状态,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农民工的身份,被压抑被漂流的感觉荡然无存,只觉得自己的家乡才是最好的世界。

当你一走进雪地,一尺深的雪,让你感觉失态,东倒西歪,失去了在繁华都市里的稳重、拘谨和约束,浑身的男人曲线被雪夸张的变了形,身体的平衡被雪操纵,像似一个憨态百出的酒鬼醉汉,醉了雪,醉了人,我和雪无意中成了童话的制造者和参与者。

无论城市多么繁华,你想要的家它们给不起,你最终明白,落叶归根、魂归故里比生命都重要。在我的眼里,城市是遥远的、偏僻的,家才是世界的中心,城市不容纳你不是城市的错,是你没有中心,不在人家的服务区。

我见过城市的雪,单薄、瘦弱、浑浊,像是没见过大世面的风景,也许是它们因为恐高而住不惯高楼大厦,厌倦了车轮的碾压而呆不惯熙熙攘攘的马路,或者是因为被钢筋水泥阻隔,不熟悉这个城市而显得有些拘谨陌生、惊慌失措、忐忑不安。

相比之下,家乡的雪到膝盖那么深,从上到下都是表里如一的白,浓稠的白,纯然的白,是对大地对生命对村庄认认真真负责的白。远远望去,银装束裹、气势磅礴、纵横千里,足以和世界接轨,是名副其实的世界雪城。

这里的雪是见过大世面的雪,有文化的雪。他们拒绝商家唯利是图的买卖交易,拒绝资本市场别有用心的垄断操控,它们只想呆在自己的家,守着靠天吃饭的土地。

这里的雪除了睡觉就喜欢观察村庄里的情况。它的眼睛是雪亮的,睡觉都睁着眼睛,只要你一出门它就盯上你,村子里的大事小事都瞒不过它。比如:谁家的炊烟升起的最早,谁家的公鸡早晨报晓,谁家的孩子趁着没人在雪地上偷偷大小便,谁家的栅栏底下落了几只偷吃鸡食的麻雀,谁家的老牛在雪的肚子上咬了一口,然后融在嘴里慢慢品尝着雪的味道和清香,谁家的大豆卖到了什么价格,谁家的儿子和谁家的姑娘定在春节办婚事,谁家的老人和孩子盼着在外谋生的儿女和父母早点回家过年。这些事它都清清楚楚,没有不知道的。

它也经常关注一些关于村庄未来命运的大事。比如:是谁动用工业文明的武器来敲打靠天吃饭的脆弱乡村,又是谁把城市文明关在窗外,让土地文明在屋里发呆,是谁会知道雪的牵挂让那往事从演,是谁会知道水的诺言让那天空变蓝,是谁会知道风的动荡让那村庄沦陷,是谁会知道好田好地好农民终将去向何方,这些大事村庄的雪都心中有数、了如指掌。只是它不想当着风的面,揭穿这个秘密。

雪对农民有着几千年的情感,在它看来,农民不能没有家,家是他们唯一的载体,是他们的根,他们用家来代替神圣庄严的宗教仪式,用最古老的、简单的、直接的、人性的心物感应,来传递和完成他们几千年生生不息的精神寄托,以满足他们精神和信仰的诉求。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他们即使靠天吃饭等死,也要有一种淡定自若、乐天知命的坦然。这就是中国好农民的生命观。

我牵着一头晚归的老牛,领着我的孩子,还有我家那只欢快的小旺旺狗,披着满天的彩云晚霞走在微微隆起的雪平线上,一个人的轮廓,一头牛的投影,一片夕阳的风景,一群孩子和狗乱作一团的脚印,宛如一幅乡村冬日的写意画,使我心中充满无限惬意与安详,仿佛一不小心又回到了好天好地好农村的美好时代。

家乡的雪白净净的、胖乎乎的,咬一口像冰糖雪梨滋润心田,像散装的农夫山泉有点甜,踩在脚下吱嘎吱嘎地响个不停,像雪的摇滚乐,像乡村的好声音。

村庄的雪仍然默默地眺望远方,神情依旧那么专注,目光依旧那么执著,仿佛是在默诵尼采的心灵咒语,祈求农人风调雨顺,守望着属于乡村的那份宁静与安详。

情感一生延伸阅读

消逝的村庄


我仁立在一条狭长而笔直的公路上,凝望着沧桑的远方

远远地向北望去,湛蓝的天空飘着稀稀疏疏的白云,近处的云亮得现出异彩,如美丽的贝壳一般。蓝天白云下是一片披红挂绿的蔬菜园,间隔菜园的田埂,草丛从润湿中透出几分油油地绿意,还有那阳光下一大片奔放的黄灿灿的油菜花。只是见不到那昔日的黄泥土与红砖灰瓦盖成的一间间错落有致的房屋,和那房与房之间矗立起的一棵棵枝叶繁茂的树。

这是位于凤台县岳张集镇大台村的一个小村落,村庄的名字叫石庄孜。我外婆家在这个村庄住了几十年,从村东头到西头也只有上百户人家。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个村庄度过。回忆起三十年前的这里,那景那事那人那情,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村庄里的房子大小高矮不异,有红砖瓦房;有黄泥土的土草房,颜色经岁月的洗礼显得白而斑斓,有小小的破旧不堪的土制茅厕,不分男女,只可容下一人。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人们上茅厕所遇到异性相碰,聪明的人在茅厕里听到临近脚步声,用一声咳嗽作为有人的暗号,思绪魂游或毫无在意的人只能面对那尴尬的一瞬间。在村里能住上三大间红砖瓦房,配着一排两到三间连在一起的小平房,再有一辆手扶拖拉机算是人人羡慕的有钱人了。村里挨家挨户都有几堆农忙时留下的高高的长方形麦草或稻草垛,这草垛是村民烧锅做饭的最佳燃烧原料。至今仍无法忘记那麦草与稻草散发出的清新幽香的自然味道,这味道也散发着农村人朴实无华与辛勤劳作的精神。村庄里的树不多也不少,几乎每户人家的房前屋后都有几棵大树或小树。那时外婆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棵枣树,除了能吃上甜甜脆脆的青枣,炎热的夏季浓密的枣树叶还能为我们遮挡骄阳。村庄的路面不似如今的柏油路和水泥路如此的平整,而是坑洼不平、沙土狂飞的土路,晴天还好走,一到雨天泥泞不堪,人们只能穿着胶鞋出门,拖泥带水十分不便。

那时,村里人的生活普遍是贫穷、清苦的,周边没有企业,人们只能靠着打理菜园、种植庄稼、养些家禽畜类挣点生活上的所需,有点技术或有点本钱的可以到集市上租间门面房,做个理发或其他什么小生意算不错的了。那个年代农村的年轻人还没有发展到如今都去大城市打工的浪潮,只有安安分分的守在这片土地上辛勤的耕作。我外婆家那时是一户普通人家,有田地菜园,养了些鸡、鸭、兔、牛、羊。记得那时,小小的我也为它们忙碌着,经常端着兔子的食物盆去水塘边洗刷,挎着竹筐、拿着镰刀,蹦蹦跳跳地和小伙伴们一同去野外割草喂羊虽然辛苦,但记忆中满载着童年的欢乐。

村庄的南边有一条长方形不大不小的水塘,水塘里的水是碧绿的,水塘的岸边散立着几株老树,像是为村庄日夜坚守的忠实哨兵,它们时不时被风吹拂,树枝摇摇欲坠,树叶零零落落的飘洒在水面上,像一只只小船轻悠悠地随风荡走。老树的影子倒映在水里,显得清清朗朗。水塘的岸边传来人们洗菜的哗哗声,顿时波澜不惊的水面溅起一片片涟漪。

水塘的北岸边是外婆家用砖头水泥砌成的牛槽,旁边是外婆家的一片生机盎然的小竹林,宛如一道绿色的屏障。浓密而翠绿的竹叶在外婆的手中竟也能变成一道清热去火的饮品。每到农忙季节,外婆抽空总会泡上一盆竹叶茶,清新爽口的味道至今仍记忆犹新。

落日余晖时,不远处一群鸭子在水里嘎嘎地叫着,无忧无虑地畅游着。水塘的岸边又一群洁白如雪,伸着细长的脖子高傲的额额叫着的大白鹅。

回家走走鹅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驱赶声,原来是鹅的中年女主人, 她头发乱蓬蓬的,像冬天的枯草一样,穿着深色粗布带有补丁的衣服,肩上扛着锄头,手里抓着一把小白菜,边走边喊着渐渐地人、鹅、声音消失在村子里

哞一对黄牛,一大一小经过水塘边,脖子上拴着长长地麻绳抓在一位老人手中。

哈,嘿走我挄死掉你个熊老人嘴里大声吆喝着,他带着破旧的帽子,穿着蓝布衫裤,拖着黄泥腿,嘴里叼着旱烟管,居然还能说出话来。随着牛的快步老人的身子不得不向后倾着,两脚轻轻蹬着走,手里挥着轻盈的鞭子,渐渐地老人与牛也消失在村子里

咩咩几只灰与白不同的羊边跑边叫。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一对不到十岁的兄弟俩,嘴里唱着童谣,衣服脏兮兮的,手里挥舞着细细的柳枝赶着羊回家。

大毛二毛,走慢些兄弟俩后面还跟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姐姐,穿着红色带有补丁的小格褂,胳膊挎着小竹筐,竹筐里满满一筐青草,插着一把小镰刀。我看见她,向她做个鬼脸,她便会张开豁牙的嘴格格地笑,笑得像一朵正开的花。

水塘南边是几十亩的蔬菜园,村里每户人家几乎在这里都有一块菜地,我外婆家也不例外。园子南北纵向中间有两条通往菜园的路,路中央是一条狭窄又狭长的小水沟,小水沟与北边的水塘连通,水塘会供应水沟灌溉菜园。依然是夕阳西下,此时菜园里依旧有不少辛勤劳作的人,有的在拔菜;有的在浇水;有的在挖地;有的在挑水;有的在拨粪。菜园路边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在你追我跑,他们在玩耍中等待父母干完农活回家。整个菜园中干活的人们相隔距离都不远,他们男男女女隔着几米远,几十米元甚至百米远,都在聊着笑着唱着,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不到辛苦劳累的情绪,而是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完成他们手头的活儿。想想那时人们的生活多么单纯而知足,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就是幸福的。

村庄的西边是一条宽而长的大水渠,这条清澈的大水渠除了供整个村子的庄稼灌溉,又是夏日人们游泳洗澡的最佳之地。水渠的对岸是高高长长的梯形坝子,坝子是通往附近几个村庄的必经之路,坝子的路面离水面约有三米左右,坝子的侧面是绿草如茵,常常是我和村里小伙伴们一起割草的选择地,芊芊的碧草踏在脚上软软的。坝子的影子倒映在水里,显得清澈明净,水面常如镜子一般。风起时微有皱痕,像小女孩皱她的眉头,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春天里,我经常和小伙伴一起沿着水渠的岸边抓小鱼小虾的乐事,有时用一张圆形铁丝织成的网,有时用小小的带有竹竿的鱼网套。每当捉住那些小鱼小虾们,我们都装在装有清水的罐头瓶里,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还有夏日里,我和小伙伴们在水渠里游泳嬉戏的景象,这是我小时候在外婆家最值得高兴,最值得期盼的事,也是如今最值得回忆的事。炎热的中午,大地被灼热的太阳烤得火辣辣的,水渠里的水也是温乎乎的。我们兴高采烈地冲向水渠的岸边,快速脱下褂头裤头,我轻轻下水,他们直接猛跳,我们赤着身子在水渠里兴奋地嬉戏着。刚开始我不会游泳,用他们的方言被他们说成沟里趴子,意思是只能在岸边呆着,不敢进入深水区,因为其他伙伴们,不管是比我大的或是比我小的,个个都是游泳高手。他们时而仰脸甩动着胳膊畅游;时而露出一个头无声地游动;时而扑腾着胳膊与双腿畅游着;时而从岸边扎个猛子到中央,看着他们在水里像鱼儿似的尽情的玩耍着,炫耀着泳技,我羡慕极了,特别是他们光着水淋淋的身子,站在岸上像箭一般的飞跳下去,那一瞬间像爆炸似的,飞花翠玉般乱溅着水花,那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我经常被水溅得满脸满头都是。我学着他们的动作在岸边扑腾着,可总是学不会,后来为了学游泳不知喝了多少口沟水,遇到多少危险,经历多少失败的经验。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小学快毕业时,我终于学会了游泳,这是我一生中在这个村子里获得的最好的礼物。

晚上,月亮出来了,月光倾洒在地面上,周围蛙声一片,此时的水渠又迎来一次村里男女老少的喧哗,人们干了一天活儿,也热了一天,来到水渠里不仅是洗澡也是一种心情悠然自得的放松。

村庄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空气格外新鲜。隐约中听到左邻右舍的说话声,几声孩子的哭声及大门被打开的咯吱声,还有鸡鸣犬叫的混杂声。渐渐地夜的宁静被打破,人们陆续出大门外刷牙。那时农村人没有见过套房,也没享受过室内卫生间的方便,人们刷牙都习惯性到大门外。村头的小溪哗哗地流着,除了冬季,人们都喜欢拿着毛巾到溪水旁洗脸,那感觉真是一股真正大自然的清凉在滋润皮肤。

人们的早饭,不像如今到街上随便吃点了事,那时人们离集市较远,人们也没有习惯去买早点,即使在集市上也见不到几家卖早点的,因为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做早饭的习惯。人们吃早饭也别有一番情趣,不像如今,在生活节奏加快的社会里,吃早饭只图快速简单随便。而在那个时代,几乎没有一家人一起坐在屋子里吃饭,而是男女老少都左手端着稀饭,右手拿着夹着咸菜的馒头走出门外与左邻右舍的人们相互问好,相互寻问各自吃的什么,然后开始边吃着边聊着边笑着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早饭后,人们开始一天的工作,主要都是到集市上卖蔬菜,运蔬菜的交通工具基本都是架子车、挑担子、自行车后面捆两个大竹筐。那时还没有现今普遍使用的农用电动三轮车,甚至脚踏三轮车都极少见。

时至今日,村庄的一切都随时代的变迁而消逝,村里人为响应国家的发展政策,积极配合国家煤炭资源的开发,纷纷迁移,离开了这片朝夕相伴、养育自己的故土。如今,这里虽没有了一树一屋,但它饱经风霜的身躯依然存在。

村中的那一幕幕的情景,那一排排记忆犹新的农舍,那一张张笑脸此时仍旧在脑子里徘徊着萦绕着

该死的村庄


我这人恋家,平时没事,就喜欢呆在家里。但,对家又没有多少归属感,没有什么概念。

这些年,母亲常常吩咐我,没事少回家,在外面多抓钱就行了。回家干啥,我还得给你做饭,还得伺候你。

父亲也会跟我讲通俗的道理:譬如,男子汉,志在四方。譬如,天高任鸟飞。再譬如,一个大男人老是围着家门口转悠,以后能有啥出息?就是天天窝家里,大眼瞪小眼,有什么用?不出去赚钱,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吗?

这林林总总,也导致,我不像许多人一样,心中常怀着浓浓的思乡之情。

基于此,与其说是在恋家,不如说是在迷恋一个自我设置的狭小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可以卸下防备,可以找寻到一丝丝的安全感。

是的呢,我和许多人一样,常常没有安全感的呢。而我所谓没有安全感,可能跟儿时的一些经历有关。

很小的时候,但凡放假,父亲和母亲总会把我送到亲戚家生活,他们要忙生意,忙着挣钱养家,而放了假的我,整天在家呆着,会分散他们很多的精力。

七大姑八大姨家,几乎住了个遍。可是,亲戚终归是亲戚,只是有着血缘关系,哪怕再亲,终归不是一家人,终归没有在自个家随意。

一次,我的嗓子发炎,说话沙哑疼痛。

恰巧亲戚家有其时流行的金嗓子喉宝,亲戚取了一颗递给我,我含在嘴里,实在受不了它辛辣的味道,勉强含了一会,便吐掉了。

亲戚不悦,冲着我说,你吐了干啥?

当时,我并没有觉得什么。

过后,想想亲戚的眼神与不耐烦的表情,他可能是嫌我浪费了价格不算低的金嗓子喉宝了,一颗高低也划到1块钱呢。

吃饭的时候吧,亲戚总是说着这个菜贵那个菜贵之类的话,两口子还时不时地进行微妙的眼神交流,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夹菜。

虽然年幼,但隐隐约约还是能明白大人的心思的。也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并不懂得寄人篱下的意思,现在想想,可不就是寄人篱下吗?

既然寄人篱下了,咱就要找准自己的位置,要懂规矩,不能和人家的孩子抢零食,抢玩具。

亲戚赶集回来,他自己的孩子可以跑过去,自由翻找菜篮里的零食与水果,咱则要木讷地站在远处,傻傻望着,等待亲戚主动分配零食或水果,或等待亲戚的孩子二次分配。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式的经历,我不愿去亲戚家,长大后,也不愿意去。

我没有埋怨亲戚的意思,相反,还保有充分的理解。毕竟,那个年代,生活水平低下,添一张嘴,也就意味着一笔不小的开销。

只是,我需要找到归属感,找到当主人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只有在姥姥外爷家才可以找寻到。

可是,你知道,乡下人的领地意识是很强的。

像我这样一个外来户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村子,被小伙伴们欺负,是很自然的现象。

可能,有的人会说,都是小朋友嘛,打打架,很正常,何必较真呢?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很多时候,并不是小朋友之间的打打闹闹,背后有大人在唆使,在起哄。

有的大人会跟自家孩子说,儿子,你揍他,看能揍过他不?

这里的他,自然指的是我。

一个不行,就上两个,以至于,许多时候,我平白无故,稀里糊涂地就被几个孩子揍一顿。

我的姥姥因为身体的原因,一辈子没有生育,母亲是老人唯一的孩子,还是从别家过继来的。

在乡下,无儿无女,特别是没有儿子撑腰,对于村里的其他人来说,你就是个软柿子,想什么时候捏就什么时候捏。

我孤僻,古怪的性格,以及骨子里的嫉恶如仇,便在那时候慢慢形成了。

我曾诅咒村子里的人全死绝!

小孩子是被大人唆使的,而大人们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

我琢磨着,是因为我们家过得好,因为他们是个穷逼,心里嫉妒,便把内心的不满通过自家孩子发泄到我身上,以此找到内心里的平衡。

因为你过得好,所以看你不顺眼,就想拾掇你,你能把我怎样?

然而,他们见了我的父亲,却又是一副毕恭毕敬样。

(待续)

云是雪的故乡


那年冬天,我站在迎风的巷口,举着伞,与周遭的寒彻作殊死的搏斗,寸步难行。在我沉甸甸的记忆里,巷口没有行人,没有声音,没有灯火。时光象山一样沉默,巷口象虚空一样死寂。你来了,扑簌簌,漫天飞舞。柔柔地在目,在耳,在衣,贴近我的面额,拂过我的眉尖,抖落我的怀中,轻粘我的襟袖,落入我的掌心。一丝沁凉的感觉,有着初春向往的温度。你急匆匆从我身边走过,不带走我眸中的一丝忧愁,象风过,象雨落。

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一直是个迷。经年后,我总是频频回首,一次次怀想,那次无声的邂逅。想与你说一些纯白的心事。而我不知你的名字,你也不知我是谁。你转身的影子,如一路陌烟,是首寂寞的歌,而今,我在听。

你的影子,音乐一般飘渺,萦回我的脑际。今夜,我遁着梦的指引,返回初识的原点。静静地站在那里,与长街相融,作个盗梦的人,期待与你相逢。心知,一朝沉沦,无论怎样的举措,再不能复返如初。心如雪,魂似星,乘风而上,托举到与云一样高度。天际黛蓝初露,比晨曦更绚丽,比黑夜更温柔。云涛含着微光,青鸟鸟撞破宁静。这里只有幽蓝的色调,我象是走进一座城堡,这是雪的故乡。

都说云是雪的故乡,每一朵云里,藏匿着雨的风骨,雪的精魂。是我梦的开始,思念的源头。站在云端,凝眸岁月,天空厚厚的云,它藏起了白昼光芒,象极了雪,又不是雪,比雪少了些许寒冷与凌厉,多了些许柔静与含蓄。宛若莲花开在月色下,安谧,清欢,静好。大朵大朵的云温柔地铺展,柔滑,连一个皱折也找不到,如女子的肌肤。坦卧眼前一朵云,一半纯白,一半灰黑,白的简单,黑的纯净。我装着看风景的眼眸,睁开蓬勃的欲望,目光如此欣然,投向那隐去的丰乳,和这肥臀。梦在这一刻,沉醉在遐思里。

在雪的故乡,云是主宰,在凛冽的天宇下,自由地飞翔、升腾。它或成山脉、高崖、长河;它或如苍鹰、奔马、走狗;时而静若处子,时而动如脱兔。仿佛会媚笑,会倾谈,会舞蹈。目光所及,虽不曾觅得一行仙迹,不曾听得一声鸟啼,不曾瞥见一人身影。却皆有你的身姿妙曼的灵动,轻盈一握,融入掌心是如玉的温软。

我的目光还未洞穿这一半纯白,还有二分之一黑。这会儿,太阳冉冉升起,天空有了光影。我所注视的那朵云,被阳光再次捂热,化着一团火焰,纯白在燃烧,暗黑在消融。我不忍见它的消散。如此的纯白温软,是心灵向往的净地,当长留永存。

就邀你作客江南。我知道,你不为好绿而恋春,不为贪热而滞夏,不为喜实而粘秋。我的世界终究是凡尘,绿密红肥。你的清白,容不得三千桃花妖娆的映衬,蜂追蝶逐;你的冷清,间距我已习惯的焦灼;当我秋天的挂果,聚结了温度与热度,枫叶醉红成一地寂寞,不缺你的疏狂,你不来,我期。

来吧,来我久居的小城,我已准备半间白屋,一川烟水,千树梅花,万径清籁。你若真的来,在某个冻僵的冬天,我种好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捧着疲倦的花朵,轻轻唤着你的名字。飒飒风起,遁着长风的指点,你无须疾步,施施然,赴我所期。一袭素衣,滑落我的眼眸。我在想,这经岁久年的沉淀,会蕴藏怎样一种纯白素洁。如柳絮因风而起,千万只玉色蝴蝶,或盘旋,或飞翔,有轻盈盈地潜行,有急匆匆地坠落,与梅花共舞,泛起烟尘。撒在屋檐,挂在树枝,粘在草尖,堆在墙角。把我凡尘装饰成天街,玉宇万里清绝。

那就约一个期,大约在冬季。我独立凄凉飒飓的寒冬,吟着白天写给你的诗,与你有期。你无须担忧春天的来临,纵然你的纯白敌不过红尘侵蚀,黯然支离,你若涓涓流成一道清泉,入我心,洗我今生的黑,与灵魂的尘垢,我会许你最终以晶莹水珠的秘密方式潜回天空,回到我去不了你的故乡,而我只在你的异乡的等待重逢。

母亲,村庄


每个日落西山的傍晚,我都习惯站在那个高坎上,望着夕阳余辉下的远方。那里,是翻动着四季的村庄。我知道,我远离了生命里最温馨的村庄,便注定此生只能远远地凝望。凝望那缕炊烟与云霞相接,凝望村前那棵老树走过四季的沧桑。

风中,我的眼里,总会有一滴眼泪,迸裂着无限绵长的思念,思念着母亲瘦削的身影,思念月亮河畔的村庄。

对于村庄的眷恋,是从我离开它的那一刻便开始了;而对于母亲,我还没有离开,便开始了思念。

那年,母亲瘦小的脚印送我走到那道山梁,便止在那里。梁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我不知道,母亲更不懂。身后,是她依偎了半个世纪的村庄。早春的村庄,上空罩满枝枝条条的干枯,像母亲此刻蓬乱的头发,颤动着一种意乱心慌。

是的,母亲从未走出过村庄。她简单的日子,如村里农闲时的打谷场一样直白、空荡。除了炊烟四起时,她的灶膛永远是最红火的一个,便是山梁上的土地、村头的月亮河串起她辛劳的人生。

光脚在梯田上疯跑的年纪,母亲曾经望着高耸的山峦说,我走多远,都离不开她的视线。然而,梁上,暗影里的母亲看着即将远去的我,目光是迷茫的,还带着丝丝恐惧。母亲懂得,我将面对的世界不同于她的村庄。

我望着静谧的村庄,那里有我无忧的人生,有我挚爱的亲人。然而,我却要离开它,走向陌生的世界。是啊,还有谁能像母亲一样,宽恕我的无知,还有谁能像村庄一样,包容我的莽撞。不会了。孩子离开了母亲,他的人生便少了轻狂。

晨阳下,我的身影叠着母亲的身影。我迈不动脚步,与母亲、与村庄相依的日子,就要在此时被我生生割开分界。血肉分离的痛楚,还有再也粘合不起的伤疤,将成为我离开的代价。

我看着母亲在风中飞扬的乱发,和她背后沉默的村庄。我可以如村头那棵老树一样,守护在他们身旁,然而,我不能。跳动的喉结告诉我,惟有一路颠簸向前,母亲的眼泪才会由苦涩变得甘甜。我对母亲说,我抛弃了村庄,抛弃了爱我的亲人。母亲放开我肩上的手,说,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孩子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然而,我听出母亲声音里的颤抖。从未走出大山的母亲,对我人生的第一次远行极尽担忧。再翻过一道梁,她不知长途车会将我带向哪里。而她眼里的恐惧与无助,像极了在水中,抓到一根浮木,又眼睁睁地看它顺水流走。我同母亲一样,空落落的心,充满恐惧。我不怕未知路上的坎坷,我恐惧我离开后,会让母亲难以追逐到我的身影,而母亲在梁上观望的目光只会出现在梦里。

此刻,我是母亲即将要走丢的孩子。

曾经认为,父亲是我人生路上大山一样的支撑。是母亲的话,如这山里和煦的春风,吹开我心里的憧憬,也推动我不断高飞、远离。世上只有一种爱,是为了分离,那就是父母的爱。这爱,在与母亲分别的那一刻,让我享尽幸福与悲怆。

在母亲泪湿衣角的目光下,我带走了母亲的恐惧,也留下了我的恐惧。我们谁都不知道,这样的恐惧会给我们母子带来什么。但我懂得,母亲朦胧的泪光,眼角的皱纹,以至她头上的每一丝白发,都将是我今生不能承受之重。

母亲矮小的身影在我的一次次回望中不断变高、变大。她头顶漫过的炊烟,宛如一根长长的线,一头系在母亲的灶前,一头系在我不断远离的心上。

我离开了母亲,离开了村庄。那里的一切,成了我一生难以割舍的情怀。想念母亲,想念如母亲一样朴实的村庄,填满了我余生闲暇时所有的空间。

无数次梦里,我被母亲的炊烟牵引,回到熟悉的村庄。我看见,村头的老树,几经枯荣,再挂不住夕阳西下;我看见,梁上的土地,荒草在疯狂,匍匐在泥水里的母亲,护不住她一年的期望梦里,我触不到村庄的脉搏,我摸不到母亲粗糙的手,只看见,母亲干涸的眼睛满是沧桑。

母亲!村庄!

再一次见到母亲,见到村庄,是雁南飞的深秋。一场秋雨过后,我的鞋子裹携着家乡的泥泞,踏上村口那道梁。记忆里的村庄被夕阳涂抹着辉煌,炊烟在天空缠绕着云彩,撕扯着丰收季节里,村庄应有的沸腾。那沸腾在土地里漫延,穿透我的脚底,穿透我的胸膛。那一刻,我不再是村庄最顽皮的孩子,我在静静倾听,它脉搏跳动的声音。

梁上的土地里,我见到了满身黄土的母亲。夕阳下,母亲与她的土地一样浑黄,像梦里一样。我不知如何迈向母亲,她弯曲的身体,在黄土泥块的阴影里,像一株失了生机的山花。她头上的白发像一把刀,割扯着我的心,刺痛着我的眼睛。短短几场风雨,母亲,沧老了许多,比梦里还要凄凉。

我背着母亲土地里的秋天,走下山梁。母亲的兴奋与我的忧伤在夕阳下慢慢拉长。母亲告诉我:父亲在院子里又嫁接了一棵杏树,她的羊圈又多了两只小羊,后山种的向日葵摆满了走廊

打谷场内,喜鹊在白杨树上喳喳地叫着,母亲的老山羊安祥在树下。这是山里的日子,也是母亲的日子。母亲不停地说着离别后的生活。我的心里除了酸楚,便是目光极力躲避着母亲的眼睛。我看出,母亲也在躲避,她的手和脚进了谷场就没有停下过。因为我的沉默,她在躲避曾经产生在心里的恐惧吗?

后来母亲说,她可以面对生活的艰辛,可以面对土地对她劳动的伤害,独不能面对我带给她任何颓废的消息。她害怕外面的世界并非精彩,害怕我并非表现的那样坚强。

我懂母亲,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孩子受到伤害。而山里的日子,让母亲无法想像山外的世界,她希望外面的世界能像村庄一样包容她的孩子。

那一年,我再一次将母亲的嘱托装入行囊,村头的那棵老树下,母亲的白发在我眼前摇晃,眼里少了恐惧与无助。我告诉母亲,等她的羊圈跑满小羊,等父亲的杏树开花结了杏子,我会做到她期望的。

母亲嘴角弯起欣喜。她指着梁上的土地说,她不会让梁上的土地荒芜,我的生活种在外面的世界,她就将日子种在梁上,她不会错过梁上的秋天,她守着村庄,就会守来希望。

我知道,我是母亲的希望,而母亲,未尝不是我的希望。在最后一缕秋风吹过时,我走出母亲的影子,走出村庄的影子。再一次远离庇佑,心里惟记得,母亲不会让她的土地荒芜,我也不会错过生命里所有的秋天。

二十余载过去了,时光在檐下结了网。网里,母亲将山里的日子过成了日落西山;我在外面世界一路跌撞的行走;还有,我和母亲隔山隔水的思念,在村庄上空的炊烟里,拉长,拉长

母亲!村庄!

走在异乡的土地上,我发现,我真得走丢了自己。何时,家乡的泥泞在时光中板结在鞋底?何时,村庄沉默了,再荡不起喧腾?院里那棵杏子的味道是酸是甜?母亲的羊圈何时再圈不住一只小羊?母亲的脊梁何时再背不起梁上土地的秋天

我埋首在异乡的时光里,无颜去面对母亲岁月里的孤独,无颜去面对越来越寂寥的村庄。离开的很多年,我竟不知道母亲的四季是如何轮回。母亲的春天,是不是依旧痴望着檐下的燕南归;母亲的夏季,是不是还在敲打着月亮河的清凉;母亲的丰收,是不是一如山颠上的阳光,晒着她黝黑的笑容。

我搜索着记忆,过滤着模糊的瞬间。发现,我错过了母亲太多的人生岁月,她燃烧在炊烟里的静美时光,她灯下不眠的夜晚,她缝在针线里,扯不开的牵挂。错过了,便是错过了,那些无法想象的人生单程路上有关母亲的最美风景。

然而,我错过的何止只是母亲的时光。还有伴我十几载的村庄,它在大山的角落里如冬阳下的老人,残喘着声息;稀落的炊烟追得上云彩,却再拉不起岁月的沉重。我给村庄留下的是儿时的顽皮,但村庄送给我的是如母亲一样深沉的牵挂。

因为失去,才懂得珍惜。因为错过,所以渴望相聚。我渴望在北风呼啸中,干枯的老树下,看到包裹在冬天里的母亲,看到我日思夜想的村庄。

相聚的那一刻,母亲目光里的所有热情在寒冷中升腾着,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点然我归乡的迷茫。是的,离家越久,母亲的期盼越深,而我的内心便越加彷徨。因为,我看见母亲的眼里虽然淡泊着一切,但是,每一次,我看着日渐萧条的村庄,都能读出母亲眼里来越来越深的恐惧。这样的恐惧一样感染着已现白发的我。我不知如何安慰母亲,在岁月面前,任何人都是懦弱的。我无力为母亲挽回染满白霜的年华,也无力再如一棵树,来守护母亲的村庄。

母亲老了,老得脚印再量不到梁上那道坡,老得目光再穿不透黄土的浑黄。村庄老了,月亮河的水消瘦得只剩一步跨过的天,巷子里的声息在渐弱渐离。母亲的世界像跌入黄昏的夕阳,等待她的只有黑暗,而她,再无力走出夜的漫长。她只能遥望梁上的土地,那里,荒芜在风雨里飘摇,很久,她都没在那里种下希望。

母亲的打谷场,荒草凄然。那年遗落的种子,望穿了岁月的沉重,只听见,白杨树在风中的孤独,还有,寒巢里的喜鹊,一年一年寂寞地鸣叫。

而我母亲在走失里岁月的孩子,只能站在时光的深处,守着内心对村庄的悸动,默然遥望。

远方,有一种思念,叫母亲;有一种牵挂,叫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