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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传之花

发表时间:2020-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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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宝贝传之花,欢迎阅读与收藏。

我头发都白了。

曾经尝试染发,可头发生长得极快,白发根冒出来,对比着紫发黑发,更是难看,效果不理想,我就不去染发了。

我的皮肤还很年轻,也很滋润,我夸耀自己可以靠黄化妆品公司,毕竟,一个冬天敢洗完脸就出家门的没有几个。

早晨,我戴上口罩去买菜。

换身清爽的衣服,推着破车,难的的好天气。

天空很美,从地面看去,满天的白云彩,把碧空挤得歪歪斜斜,鸟儿弹丸般掠出去,引得我仰脖子去看,他们划出孤影,飞远了。

集市很热闹,人群熙熙攘攘,买的卖的,大家都高高兴兴的。

我依着破车站立,人们从我身边流过去,小狗们钻过来,在大鱼盆前探头探脑。

我来买菜,主要是买小猫鱼。家里三个毛孩子,都要吃鱼。

他们骗不得的!你也骗不了他们。

他们在院子里趴着吃食,我在屋子里坐着吃饭,他们竟然吃出高我一等的感觉。

我可以吃素,他们不能吃素,他们要吃鱼或者肉,饭盆里没有荤腥,他们连闻都不会闻,瞅一瞅,再哀怨地看看我,扭头躺在垫子下,这垫子肯定放在最暖和的阳光里,毛孩子用前爪握住脑袋瓜儿,翻翻白肚皮,扭扭腰板,连瞅我都不会。

三个毛孩子,要吃不少东西。他们甚至比我们母女吃得多,吃得精,吃得没有任何压力。

我想一切方法哄弄他们。

看看!我分一盆饭,这里面好多鱼啊,妈妈最爱杜大皮,这是给杜大皮的!杜大皮刚生了小孩子,需要补一补!

杜大皮不识数,可听的懂话,她看看饭盆,再闻闻小鱼,高高兴兴吃起饭来。

这是给杜大黑的我又分一盆饭,这饭里少放一条鱼,多放了鱼汤,杜大黑会看家,妈妈多给些好吃的!

杜大黑识数,听的懂话,但是,她懒得搭理我,因为她有饭门,她跟卖肉的张伯伯很投缘,她每天都去帮张伯伯做买卖,可以当发财狗,她为了照顾我的面子,懒洋洋地吃口食。

这是给杜老白的我又分一盆饭,这饭里都是馒头面条,很小一条鱼,杜老白长身体,得多吃多喝!看看,妈妈把好料都留给我大老白了!

杜老白又懂话又识数,可他会装傻,做为全家唯一男孩子,他不愿意跟我计较,他吃了自己盆里的饭,就去吃杜大黑的饭,大黑是他的妈妈,更不会跟他计较。

家里没有鱼了,毛孩子不肯吃食,没有鱼,他们就不愿意装装样子了,四散躺着,杜大皮的崽崽撕心裂肺的嗷嗷叫,我怎么能听得下去?

集市有的是卖鱼的,我得早起去买鱼。

我站在鱼盆前,许多的鱼啊!他们在鱼盆里,看着我。

我蹲下去,手伸进盆里。

从我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我的头发。

我站起来,跟摊主讲价钱。

摊主是个老大爷,口罩蒙着半截脸,他头发雪白雪白的,漏着两只眼睛。

您这大爷说,这鱼

我停了下来,街市突然喧闹起来,地面的蔬菜仿佛重新生了根,他们葱茏起来,我眼前金花乱坠。

我眨眨眼睛,好像出现了幻觉,摊上的猪肉都长了脚,啪啪地跑过来,我只觉得目眩。

您摊主又说,他带一点乡音,您了

他更客气了,晨曦里,他的发越发雪白,头皮铮亮,他的额头布满皱纹,他疑惑地看看我。

我握握车子,努力撑直身体。

您说什么?我问到。

哦!他说,我告诉您价钱!您了可以少给这个零儿。

他很困惑,看看我,您还买吗?这已经很便宜,不能再划价了。

我咽口唾沫,急忙掏钱,付了帐,捏着这鱼回家。QG13.coM

我觉得沮丧,这老大爷喊我您!他不见得是客气,他认为我跟他一样老了吧?我宁可他不跟我客气!我宁可他称呼我你!我忽然没有了逛菜市场的兴趣。

我找了个玻璃柜台,这玻璃毛毛的,积满灰尘,却可以当镜子照。

我把脸对着这毛镜子,我审视自己的眼睛,眨眨眼睛,我观察眼皮,光滑的眼皮有了细腻的纹路。

我将近五十岁,我想。

然后,我低下头,看着头顶的倒影。

发如雪了。

我的发如雪了。

我伸手,拨动头发,这发簌簌地颤动,白发压住手指,手指依然修长,却有了深纹,失去了柔软的触觉。

我的发真的如雪了。

我露出口鼻,看着自己的容颜,仔仔细细看着,胆怯地拂去肌肤存留的岁月,慢慢搓磨痕迹,不管怎样,我已经老了。

一晃就老了。

我呆住,又去眺望蓝天,这美丽的天空越来越清澈,而我,越来越老了。

我定定地看着柜台,柜台荒置许多年,边角缝里,长出了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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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传之暮年暮春


杜大黑从来不认为她是狗子。

今天中午,我被杜大黑骗了。

我分三条鱼,每只狗子一条鱼。

杜大黑坐在旁边,乖乖地吃鱼,她吃了鱼,在院子里溜达,我就忘记关大门了。等到我回过神来,她跑到胡同去了。

然后我与她各种智斗与斗智,到的最后,她也没有再进院子。

女儿亲自出马,把她抱进院子,她低着脑袋,又撅着嘴巴,女儿管她非常严。

然后,女儿把她放下来,她立刻跑过来跟我抱怨诉苦。

她哼哼唧唧地,抖着身体,摇脑袋晃脖子,再三再四表示,她被女儿吓到了。

我是你老闺女!她汪汪地说,你就让你大闺女欺负我?

我拍拍她的脑袋,慢条斯理地收拾音响,放好短棍,兴高采烈去游乐场了。我终于把这毛麻烦甩到家里了。

杜大黑喜欢去游乐场,她在游乐场疯玩,跑啊跑,她长的俊,又乖巧懂事,大家都稀罕她。

可她毕竟是毛孩子,她去追小孩子,胆大的孩子哈哈笑,胆小的孩子吓哭了,她就哈达着舌头,有些爪爪无措。

我陪着笑脸,安抚小孩子,再扭头呵斥她,她哪里记得住三分钟?过了一会儿,她就忘记了教训,继续跑开了。

她不肯用约束带,她把约束带藏狗窝里,明白告诉我,她不喜欢这带子,她要自由。

我依了她,也不带她出去玩了。

游乐场好多人,人多的地方,我觉得安稳与温暖。

又是春天了,暮春。

天空碧蓝。整个苍穹像一大块极品翡翠,反着光,日光透射下来,完美地折射进云层,等到落到地面,光影交错,哗地流泄进树丛了。

骷髅的树重新长了血肉,树干或挺直或曲折,树皮皴裂,皱皱巴巴,新鲜的汁液快乐地流淌着。

这树散开发辫,枝杈崩出细芽,我凝视这新绿,他们裹了几层皮,藏在灰尘里,风一晃悠,散落无数香粉。

我依着树而坐,有几分恍惚,儿童的喧闹传过来,一大群孩子放风筝。

风筝飘飘荡荡,划进天空,落进碧蓝的海洋。

孩子们牵着线,仰头看着,风筝要跌下来,他们惊讶地叫着,歇歇地怕着,慌乱地扯线,风筝低头翻着跟斗,落下来,又迎风冲上去,放风筝的,看风筝的,都大声笑出来。

有一些风筝落了地,再也飞不起来了。

孩子们扯着她,在地上拖曳,她扑腾着身体,趔趔趄趄地追着倒腾的小脚,却飞不上天空了。

折翼了。她们说,老妹子,你看看我们,只一会的功夫,我们就再也不能到天空旅游了。真可惜!

我沐浴在春风里,或真或假地表示同情,风吹得我困起来。

宝贝。我在想,这过去的五十年里,什么是我的宝贝呢?

我困起来,身体就放松了,天空断裂,无数春色汹涌澎湃,我侧耳细听,又听不到什么声音。

游乐场走过一对老夫妻。他们实在老了,人缩小了,皱巴起来,像两个可爱的小苹果。老大爷拉着老太太的手,一前一后走着,老太太是患有不遂后遗症吧,歪歪扭扭拖拖沓沓。大爷手里拎一根拐棍,他佝偻着身体,看着年迈的妻子。

我坐起来,从后背糁起来,毛毛的,有几分害怕。

这对老夫妻,他们得有八十几岁了吧?去年冬天,老大爷跟这老太太溜晚,他把自己的大手套摘下来,套在老伴儿手上。老太太扭捏地看着丈夫,又偷偷看看我,她哪里是个老人家,那样娇羞的模样,像个五岁的小姑娘。

我感慨良久,叹息这对老夫妻的恩爱,感动了许久许久。

而这暮春,老夫妻又出现,我几个月没有看到他们了,而这次相见,老太太却病了。

我伸展身体,告诉自己放松,这夫妻离我几丈远,我与他们不过点头之交而已,轮不到我来伤感他们转眼别离。

宝贝。我又依着树坐着,眼神焕然起来,宝贝是什么意思呢?

我褪去鞋子,光着脚丫,光滑的脚趾甲,弯月一样,即便接近暮年,我与这暮春一样,还踩着春天的尾巴。

我的宝贝我又想,这些年,岁月流金,我得到过,也失去过吧?

什么是我的宝贝呢?我把头抵在树上,又一拨香粉落下来,扑了我一头一脸,我甩甩头发,这头发里浸满香气,我使劲嗅嗅,觉得春天的气味又浅淡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游乐场的声音闹起来又低下去,潮水一样,像春雷从远处滚动而来,又滚动开去。

我坐起来,眼皮沉重,复想睡去,终究不敢放任自己,我努力伸出手指,一样一样数着,忖度什么是我的宝贝。

风吹过来,从我的心底翻涌上来,记忆的闸又一次打开,这闸水哗啦啦倾泄,无数珍宝被托到了水面。

我的宝贝我伸出手,试图抓住这些珍宝,她们来自我的记忆,被我深藏。这些珍宝雕刻了八面的棱角,肆无忌惮地滚动,扎得我痛起来。

暮年的暮春我对自己说,不管怎样,这失去的岁月,也是我的宝贝。

我抬头看去,天空云彩追逐,漫天的春兜兜转转,我看到淡薄的暮年背负着艳丽的暮春,他们在天空跳跃,轻轻唱着歌,吹着软软的口哨,告诉地面的老妹子,这逝去的青春,裹挟着暮春,依然是我的珍宝。

拾起这些宝珠,老妹子他们说,珍宝在玉盘撞击,弹奏一曲东风破,你还有春天,还有个灿烂明媚的春天尾巴,即便你不是垂髫女孩,可你还有我们啊。

我低头,晃着脑袋,终究沉入了梦乡。

宝贝传春哥


风陡地大起来。从九霄外猎猎地扑过来,云层断裂,矫健的雪虎蹿出,一大片冰珠劈头盖脸砸过来,时间封冻。

我恍若隔世,匍匐在海底,看着遥远的晨曦,这点光线失去了温度,惨白单薄,在海面流连。

风呼呼吹过,气泡袅袅地升起,有几个气泡来到我的身边,看看我,我听到声音,他们在说,老妹子,再见,老妹子,保重。

我艰难地站起,依次辨认,他们伸过头来,我触摸他们的脸颊,这脸颊倏地焕然了。

我知道,我有极深极重的恋兄情怀。作为和睦大家庭的老妹子,我得到了太多的宠爱。

我在哥哥姐姐的膝头后背长大,他们有无数好朋友,我又在他们脖子上攀登,老妹子怎么会有恋兄情怀?

你看到什么了?主治医生问我。

我没有出声。

你脑中有什么声音?

我没有回答。

你可以跟我说一说嘛!大夫说,我跟你同岁,也是属牛,不过,我比你小半年。

我没有搭理这个茬,我心想,我跟你同岁,如果,我也去读医学院,说不得还是你导师呢!你只会治病,可我是病人,在这康复的道路上,我他妈比你有资格确认老子什么病!

可是,我聪明地闭紧嘴巴,我知道,这些话说出口,我的常规药物会加一片半片的。

你可以跟我谈谈心。他说,根本不在乎我的冷漠,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生病得情况。我看病历,这是你第三回发病了。

我有些愁苦,我花季发病,在这疾病里熬了好多年了。

发病,住院,治愈,出院,发病,再住院,再治愈,再出院

我看着他,大夫盯着我的眼睛,贼一样亮晶晶。

我知道,他在给我诊断,确定我是哪种抑郁。

哼!我心里说,我是躁狂抑郁双项情感障碍!有什么好诊断的?还不是那几味药么?

你可以把我当兄弟!大夫说,他坐到我的床边,真诚地说,难道你不需要交流吗?你哥哥介绍你的病情,他说你肯定自己还有个哥哥!

我心里动荡起来,看着他,他与我同岁,不过,他穿大夫白袍,我穿病人号服。

哦!他说,这很有意思。我觉得,你哥哥很疼你,你怎么还有一个看不到的哥哥呢?你不算小女孩了吧?

你看我。他说,我们同岁,我就没有一个看不见的妹妹。

我勃然大怒,却咬紧牙关,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这大夫有权调理我的药物,我可不想再多吃几片药。

我沉默着,大夫巡房有时间限制,我一直不配合,他还要照顾别的病人,不会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大夫走了,我到了大厅,病人们在大厅里活动。大夫与病人谈话。

我依然坐到向阳的地方,几个姐妹走过来,互相依偎,说会儿话。

大夫在瞅你。孙姐说,他刚刚跟你说了好半天,你要求减药了吗?

减不了的。我说,加不了药就得念老佛!我还想减药?

可你恢复得这么快。孙姐说,丽丽家属把你当做病人家属呢。说你这么爽快嘹亮。

我扭过头,孙大姐递给我一块点心,我接下来,看这白皮点心。

吕哥哥最爱吃这种点心,吕嫂子买来后,他们单独给我留几块。

吕哥哥得了尿毒症,已经是晚期了,花干净钱,坐在家里,等着最后的时刻了。

我跟他学武术,硬开门学习古镇棍术。

大夏天里,我抱着白蜡杆,从游乐场西边翻打到东边,大师哥戴着草帽,跟着我,给我鼓掌,大家留下一片笑声。

我喜欢这气氛。

我哥哥们很疼我,可也管得紧。杜家是书香门第,穷得只剩下书了。我哥哥他们励志把老妹子培养成淑女。

二哥甚至管理我走路的姿势。

女孩子走路,他说,脚不能踩外八字,女孩子要稳当!不许骑我朋友的脖子!

这些白纸给你,老妹子!他说,又蛊惑道,你把刚才听的广播画出来,哥哥带你去动物园看真大象去!

这叠纸是美术纸,我们只有黄而薄的纸,这纸就算贵族了吧?

我趴桌子上画,忘记跑出家门疯去了。

女孩子可以这么躺着吗?三哥说,女孩子能躺在哥哥面前吗?女孩子要懂得自律!

我爬起来,躲到里屋了。

可如今,我在游乐场摔棍子,持一根重棍,上下翻飞,棍子带着我,引我一串趔趄,大家都在笑,小师哥甚至猫腰直不起来了。

老妹子!吕哥哥说,这棍子有这么打的吗?腿和胳膊是顺撇?谁走道不是大小撇?您这一路左腿左手,大家看着后脖子发酸哩!改过来,快改过来吧!

这古老武术,来自古镇老祖宗在田间地头的颍悟,好多脱胎于劳动姿态,对我这纯摇笔杆子的笨蛋来说,他们太难了。

吕哥哥教大家冲拳。

大师哥很快会了,小师哥也会了,连大师姐都能冲得有了精髓,可我不会。

你会拔麦子吗?大师哥演示,他在地上冲拳,这不就是拔麦子吗?你看,哥哥一下一下的,把麦子拔起来,就手扔旁边,这就是收势。

我拔几下,又乐趴一堆人。

你会拔大葱吗?大师哥又说,拔大葱,你会不会?春头拔大葱,你最少拔过大葱吧?

我摇摇头,我只吃过大葱,没有拔过他。

大师兄又在健身场拔大葱。

这就是冲拳!大师哥得汗都蹦出来,他又拔一遍冲拳,我还是没有学会。

大家把我赶到南墙罚站。

什么时候会拔大葱,不不不!会打冲拳,什么时候再回来愣棍子!

我一个人站在南墙,吕哥哥他们也没有再练拳,他们坐下来,靠在小亭子里。

温暖的阳光照射着他们,他们多半筋都乐软了吧?

我百无聊赖地站着,沉沉地要睡去。

我出够了洋相,心满意足。

一转眼,吕哥哥去世五年了。

武术班子散了,大师哥为了避嫌,不来看小师妹了。可是,我知道,他会远远看看我,确保我的安全。

我留在碧桃林里,一个人缠着拳,这拳术来自杜家祖传,二哥传授我总诀,我自己练拳。

古镇古老的传统武术,夹杂太多杀戮,我从心眼里不喜欢,吕哥哥传授的拳经,作为珍贵的遗产,封存在我的脑部。

我有许多哥哥。我望远处,又觉得自己置身海底,海流激荡,我却处于海眼之中,这深沉的流水,不能撼我分毫。

我复看大厅,大夫们回到办公室,今天的问诊结束了。

我的嫡亲与血亲我看着桌子的倒影,我其实是个最幸运的妹妹。

孙大姐看着我,她有几分担心,她担心我,就像我担心她。

情若在,心必在。我又去望蓝天,依然觉得自己在海底,几千重的海水压过来,却不能碎我分毫,我的兄长,如今,我要走出这谜证。

老妹子不会永远长不大的。我在海底伸出手,哥哥!

我呼唤他,这脑海里的兄长应声而出,他有一双大大的凤眼。这凤眼如同海水,深碧透彻,装载温柔。

他脉脉地看着我,如同七夕的星辰,连带满天的夕颜与昼颜,悄悄地落下来。

我们要慢慢来,老妹子。他说,慢慢来,不要着急。

我会走出来的。我描摹他的眼睛,时间还来的急。

当然他说,他忽伫立在远天,对于老妹子来说,我存在的实在太长了。

他坐在云端,白莲一样棉花簇拥着他,他低低看我,洒落一地银线。

他招手,雪虎跃出,他踏虎而去,渐渐远了。

宝贝传之春网


单位添表,大家埋头苦干,只我一个东瞧西看,一会儿就填完了。

小杜。马姐说,快添表格,领导等着要呢!

我添完了。我说,这次,我保证添得靠谱,不会出错误。

这么快?大家很诧异,父母公婆子女,要添好多直系亲属呢。

我是光杆司令。我笑吟吟,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公公婆婆,也没有本事生个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

所以。我说,我只要填女儿这一栏。

看看!看看!我兴高采烈诉苦,妹子我多么可怜!

人们看我一眼,没功夫来搭理我,大家都认为我的话,蹿皮不入内,走肺不走肠。

我也经历过人生大苦,父母归去,丈夫远离,痛苦生活得挣扎,如今,这钝钝的战斧击不倒我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叹息,心里空旷起来,有风从心间卷过,带着花瓣,泼辣辣地旋过来,我沉浸在春天的暖意里。

大家都在填表,有时候咨询问题,我看向窗外。

天空澄澈透明,蓝色又渐变起来,没有一丝云彩,以前,我看天空时,觉得天空飘雪,雪花卷地遮天,每个毛孔都透着冷气。

我孤居十几年了。

我执着地从四季里寻找冷泉,固执地守着自己的世界,不肯走出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徘徊在碧桃林,看她们丰厚得叶子,翻看青春韶华的日历,无可奈何花落去。

车灯在林外闪烁,排成长溜,宝石流溪,东方与西方,交错开过,我仰着脖子看,想这车子里,会不会有自己的真命后老伴儿,女儿的真命后爹坐在车里呢?

杜大妞很明理,曾经主动与我谈论将来。

我不反对你给我再找个爹。她说,不过,妈妈。你这么傻!又没有心眼,我担心你被骗了。

我看看她,拿捏不好她的真实想法,就没有吭声。

妈妈!她又说,您找后爹,他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他得有工资,他不能有儿子吧?

为什么?

他有儿子,您得伺候人家的儿媳妇!杜大妞说,我可了解你,妈妈!您最讲究一碗水端平,可您智力有问题,您不会端一碗水的。

还有。她看看我,认真地说,您这样岁数,真命后爹不会有爸爸妈妈了,您可以不用伺候公公婆婆。

我又一次侉下脸,更拿不准杜大妞的指导思想。杜大妞连杜大皮杜大黑都管得住,她来管我,不是太容易了么?

妈妈只是闲得没有事情。我说,跟你说闲话罢了。哪里真去找个真命后老伴儿?

女儿狐疑地看看我,她问到,妈妈,你早晨吃药了么?

我没有搭理她,她穿大衣服,又嘱咐道:您自己记得要吃药。

什么都要人上心。她说,杜大皮追着她跑,她呵斥住毛孩子,打开门,都回去,姐姐要去上班,你们要乖乖的,姐姐赚钱钱,给你们买鱼鱼吃。

毛孩子堆在门口,跟杜大妞再见,叽里咕噜,我猜都是贬低我,也都是拍杜大妞马屁。

屋里寂静,春天在撤退,他们又一次带走我的鲜艳明媚,剥去我的一层重彩,要远离我,进入四季轮回了。

我推窗,唱一首送别的歌。

长亭古道,夕阳横笛,碧草连天。

我凝视院落,极小极小得茉莉花牙牙探出头来,着眼睛,偷偷看着我。

毛孩子们躺在角落里,娘三个一个姿势,用爪子握住嘴巴,一排三个,一模一样。

杜小崽们坦露着大肚皮,把脖子仰去,吐着小舌头,呼啦呼啦睡大觉。

我出溜在墙角,窄窄的院落,被四周的墙壁逼得成了天井,阳光落下来,也带着阴凉。

砍瓜叶子枯黄,这去年的碧藤要迎接今年的新藤。

我忽然有几分害羞。

我握住脸,心底流过一道泉,她汩汩地倾泄,明明白白告诉我,我走出了阴霾日子,我有资格再开始一段真感情。

我再抬头望天,天空弹跳开去,极速上升,淡蓝色的流苏叮咚咚伸展,触角一样活了过来。

情网。我低呼,在这丽日下,蜷缩身体,这是新的网,她们要捕获我吧?

网沉甸甸地垂坠,乌沉沉得丝线,媚惑地眨着眼睛,网丝柔情万种,扑落下来。

她们裹住老妹子,复收缩起来,把老妹子抽成一个茧。

我勇敢地藏起自己的翅膀,在这天网里沉沉睡去。

我的爱人。我悄悄说,心若在,情就在。

我不会再孤独了。我复悄悄告诉自己,我蜗居在这里,从没有放弃希望。谜证想开不过刹那。

瞬时芳菲。我抬手指,捏住层层情网,抖抖灰尘,我知道爱人必在。

我用余生等一人。我低低嗤笑自己,世上好人有的事。妈妈曾经告诉我,等我想开了,就有好人来找我。

好好地过下半辈子。有兄长说,会有人来照顾你。

嗯我低声回答,捻住这春网,随了这春光。

宝贝传之春蓟


小路两边的枯草里,隐藏着一株春蓟。

我仔细分辨,认出是大蓟。她长了五片叶子,植株上全部是大刺。花球也长出来了,短小尖锐的肉刺疙疙瘩瘩。

大蓟比小蓟壮实,大蓟的刺儿比小蓟猛烈,花朵硕大,色彩明丽。

春蓟是第一拨野菜,味道苦涩,遍生大刺儿,不为所有人喜爱。

人们挑春菜,更偏爱济菜、曲曲菜、蒲公英。这些野菜柔软丰腴,找到就是一大片,触手温柔,口感脆甜,开淡白浅黄的小花,赏心悦目。

人们采摘她们,更看重春天的故事。

摘野菜的时候,坐锗黄土地洼里,春风悠悠地吹,柳絮悄悄地飘,抬头看得见果树浮在天空的色彩,彩色轻浮,影着蓝天白云,再远处,古树奇崛,曲折盘虬,乱花渐欲迷人眼,心情放松得可以让人睡去。

这时候,采摘这大蓟,要忍着手指被扎破的小小风险,颇为煞景。

我看这大蓟,知她是药材。清凉解毒,治一切疮疡,消炎去热。

无论干品还是湿品,药效极大。

我破开根部的泥土,看她的根须,这根爪子一样扎进泥土,不知深了几尺,主根苍白,挂着零星的土沫,辅根不知道有多少,结成大网,拼命收集贫瘠得土壤。

我肃然抓起土,把这根盖好,拍拍泥土,盘膝坐在她的身边。

她性凉而苦,有君子之风。

遍生大刺,这刺互相扶持,如果不去触摸,这刺也不会伤人。刺儿交织成网,把尖儿都藏起来,韬光养晦,收敛锋芒。

她的叶子绿成了腊,叶片厚重,花朵躲在重萼里,只爆出一点紫,花朵小瓣娇细,大蓟就顶着这么一包绣花针儿。

我又嚼幸起来,暗自忖度,这花针儿,是不是织女丢失的仙针儿呢?她们被遗留在大蓟里,是送给红尘痴女儿乞巧用的么?这样紫色,流光溢彩,人间的绣针哪里这么细密,这么温柔,这么被层层包裹,被重重保护?

我越发痴了,索性坐下来,同伴儿们远远看着我,又互相看看,都摇摇头,没有招呼我,他们知道,老妹子得痴病又发作了。

你们是君子。我说,我细心地要触摸她,你们可不是入口的野菜,随随便便被折断,进了饕餮的大口。

这细刺儿锋锐起来,被风推着,险些扎进我的手指。

哎呦!我忙忙躲开,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愿意当野菜,加调料爆炒,变得面目全非,进了肚子?你们愿意被火煎熬,变成一盘野味儿?

他们在风里摇曳,长袖善舞,衣带飘飘。

我们不是菜,老妹子。他们说,我们也不是药材。

那你们是什么?我高兴起来,褪去鞋子,把光脚丫踏进泥土里,好凉哦!

我舒舒服服叹口气,这大蓟互相看看,用碧绿的手掌抚到了额头。

你们是什么花么?我又问到,你们是花!是杜鹃一样的春花!

我高兴起来,拍着手掌,你们绝对称职春花,看看这大蓟花朵,她们真漂亮,这大珍珠儿,好绿啊,我可以摸摸吗?

大蓟低头看着我,恍惚带几丝温柔,他们伸手,想要抚上我的脸颊,风吹动他们,这刺儿要拥上来了。

我低低喊一声,急急爬后,躲开了满眼的刺儿。

这大蓟呵呵笑了起来,手掌呱呱地拍着,我越发狼狈起来。

我要走了。我穿鞋子,又扭头看着这大蓟,透过明月的叶子,我分明看到人类的眼睛,这眼睛促狭地眨起来,使得刺儿倒灌过来。

我们是大蓟,老妹子。他们说,我们不是野菜,不是药材,更不是千娇百媚的花。

你们到底是什么?

嗨!他们无耐地说,我们是大蓟啊!长在这草地上,逢春而生,逢雨而茂,逢月而泽,逢秋繁华。

我抬着头,呆呆地看着他们,他们直直站着,挺挺的身躯,温和地看着我。

我们是大蓟,老妹子。

他们又说,到了冬天,我们会凋蔽。

我的心悲凉起来,这春仿佛褪色了。我有几分伤感,伸出手,却不能触摸他们。

春夏秋冬他们说,老妹子,春夏秋冬循环地过。

我们到底是什么,很重要么?

我低下头,细细品着他们的话,风又吹过来,春天走过来又走远了。

我单膝跪在尘埃,直直看着他们,我的心越发柔软与悲苦。每个女孩子心里,都会有一个旖旎的梦。

你们是谁?我痴痴地问,为什么会这样说?

呵!他们笑起来,摇摇地看着我,闭了嘴巴,不再说话。

哥哥!我说,你们是哥哥!

心里空旷又有几丝恐惧。我的心里,珍藏着一对凤眼,那是哥哥留下的唯一纪念,我是个妹妹。我想,任何女子,这一生都要有两个男子,一个是哥哥,一个是丈夫。

我失去你多少年了?我问自己,即便有三个哥哥得百般宠爱,我的心底依然有这凤眼。

我无法走出这魔怔,这么多年,执着梦想中的凤眼,看着年轮交织,一层一层裹住我,我沉迷虚空,不愿醒来。

大蓟收拢了碧叶,他们仿佛睡了。

宝贝传之春晖


杜巧克力的小肚脐发炎了。

清晨,我坐在锅腔子旁边,这锅腔子自母亲离开,再也没有人使用。

锅腔子很老了,锅盖破碎,锅体发粉,旧的麦茬儿越发软了。

杜大皮跑过来,对着我呜呜,焦急低鸣,她用脑袋蹭我的膝盖,示意我看她的崽崽。

我蹲在崽崽旁边,杜巧克力露着大肚皮,她的肚脐红彤彤。

杜大皮舔着她,把她拱过来,杜巧克力翻个身体,复爬起来,钻到大皮身子底下,要吃奶了。

她钻啊钻,脑袋顶来顶去,焦急地爬,大肚皮磨蹭地面,杜大皮揽着她,又跟我叫唤起来。

我招呼杜大妞拿芦荟胶来,我把杜巧克力抱起,翻过她的小身体,示意杜大妞把芦荟胶滴进她的小肚脐,然后,贴上ok崩,举着她,等着软膏渗进去。

杜巧克力乖巧地看着我,眨眨小眼睛,讨好地晃晃小脑袋,打个大哈欠。

她可是个小骗子!她最最厉害!出生刚刚十几天,她就可以看家,奶声奶气地叫唤,不像狗叫声,倒像小猫喵呜喵呜。

她吓唬杜大皮,又呵斥杜大黑的窥伺,听到杜大妞的脚步声,立刻昂着脑袋,百般讨好。

这小骗子躺我手心里,舒舒服服地伸展小身体,耷拉四肢,歪着脑袋瓜,就这么乎乎大睡。

杜大皮闻闻她,又看看我,我安慰她,告诉她,杜巧克力没大碍,很快就好了。

杜大皮喜欢听好话,我跟女儿每天都要夸奖她,我们说这些好话,有时候也亏心。杜大皮听的懂一切真假话,为了让她相信自己很称职,我们蹲在屋里,隔着门缝儿,故意低声讨论她。

她的狗窝在门外,她耳朵灵敏,我们夸赞她,她都可以听见。因为是人狗泄密,属于偷听事件,她深信自己的称职,更尽心尽职地抚养崽崽们。

说实话,杜大皮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她太贪玩了。

母亲去后,锅腔子没有再吞吐火焰,她成了秘密的花园。杜大黑跟杜老白爱上她,天天钻灶口,杜老白用锅底灰把自己染黑了。

杜大黑用锅底灰把自己蹭得漆黑铮亮。

她们母子钻进去,玩够了,才会出来。

杜大皮看着眼热,抓空就跑过来,扒着灶口,也想钻进去。

我等他们都钻进去,就端起锅,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毛孩子挤成一团,这忽然漏了光,他们惊慌失措地挤着,我就会快乐得笑起来。

母亲离开很久了吧?

我看着毛孩子抬着脑袋,抱怨我破坏了他们躲猫猫的游戏,只好把锅又放下了。

清明快到了,我想,我思念母亲了。

这锅腔子的盛年,正是母亲的壮年,也是老妹子的童年。

春天啊。我痴痴地想,那时候的老妹子,天天跟着妈妈去田野里。

家里没有太多吃的,即便存粮,也是棒子面,我吃不进棒子面。就天天饿着。

可母亲本事大,她可以用锅腔子调无数好味道。

河里出无数的鱼,根本没有人要小泥鳅。母亲花五毛钱,就拎回一大桶。人们都看不上这小泥鳅,他们说这玩意儿都是刺儿,费油费饽饽,费柴费火,腥里腥气,白白糟蹋功夫。

可是,妈妈有大本事,把这小泥鳅做的好吃。

她烧热锅,把整桶泥鳅倒进去,小泥鳅跳起来,蹦老高,妈妈盖上锅盖,小泥鳅啪啪击打锅盖,过几分钟,锅里吱吱喳喳响。

妈妈停了手,从大蒲包里,取出马齿笕干,泡进热水。

我坐在妈妈身边,剥蒜剥大葱,洗生姜块,把盛调料的瓶瓶罐罐搬出来。

春天里,锅腔子吐着黑烟,吞着热火,锅内的小泥鳅收缩成干儿,母亲铲出它们,放大盆里晾着。

小泥鳅只吃泥。母亲说,它们最干净,不用择。

自己熬自己呢妈妈说,不用费一点油,春头的鱼,开河第一遭,最香香拉!

我老闺女饿一冬了。妈妈说,等泥鳅熟了,好好解解馋。

我抬头看妈妈,她正笑着看我,妈妈那时候好年轻,黑黑的脸,没有一丝皱纹。

她看着我笑,我是老闺女,是妈妈的小宝贝。

她用筷子搅搅马齿笕,这五色俱全的野菜,在入锅前,失去了靓丽的色彩。

这些野味儿,是妈妈带着我,在去年得秋天收集的。

那样的秋天啊,母亲带我去打野菜,天高地厚,秋色飒爽,我依在母亲胸前,母亲的发撩撩我,逗引得我脸颊痒起来。

马齿笕打回来,母亲用锅腔子烧开水,把马齿笕过水焯,捞起晾着,秋日的大太阳,轰轰烈烈照着,收干净马齿笕的水份,等到马齿笕干冷成哥哥的毛笔字体时,妈妈把他们收藏起来。

这时候是春天了,马齿笕干完美地搭配小泥鳅,锅腔子收敛这野菜,把他们变成一锅美味儿。

如今,我如母亲当年,坐锅腔子旁边,也守这锅,却不能调母亲所做的美味。

杜巧克力睁眼睛,偷偷看看我,她费劲地在我手心里转身子,险些摔下去。

她暴露了真面目,渣渣地叫起来,又冲着我呜呜,试图吓唬我,我们不由得大笑起来。

杜大皮听到了,想钻出锅腔子,可急切之间,大黑老白也要钻出来,他们挤在里面,互相堵塞,急得杜大皮嗷嗷叫。

杜巧克力真不是善茬,她歪着嘴巴子,露出小奶牙,吓唬我,又扭动肉身子,想爬下来。

杜大皮终于钻出来了,顶一身黑灰,跑我身边,伸嘴巴安慰杜巧克力,杜巧克力更来劲儿了,摇头晃脑,支支吾吾,看不出到底是撒娇还是控诉,我们又大笑起来。

春天到了,清明也到了,这万丈春晖迎头落下,我与母亲分别三年了吧?

我想你了,妈妈。

宝贝传之春烂


春天突然喷薄炸开。

寒风咧咧里,杏花开了。

背阴处的毛桃染红了枝干,叶子艳红,花朵暗红,这些结小果的花朵,慷慨得喷涌色彩,春天烂熟了。

广场二姐与我溜弯儿,她是古镇传奇,我们这个古镇,有千百年的历史,独特的文化底蕴,生就了无数怪谈。

这二姐出生古镇玩闹儿之家,见过大世面,也经历大悲大喜,将近六十岁,说话还是嘎嘣脆。

这人侠义,却带着古镇的狡黠。我与每个人都说得上来,她经常与我说会话。

老妹子!她说,坐在我旁边,姐姐问你件事。

我扭头看她,她打扮得非常精致,穿米色大衣,蹬粉色高跟鞋,描着浓眉。

她依然年轻,昂着头,眨着大眼睛。我经常想,古话没有说错啊,抬头老婆低头汉,女子天天挺着身板,气力肯定足,可我,我看看自己,我没有精气神抬着脑袋,我懒散得都不愿意梳头了。

姐姐问问你!她又说,姐姐要是把这老伴儿踢了,还能找个好的么?

我看着她,我知道她是二婚,找了个城市丈夫,这丈夫对她很好,虽然是二婚,对她却是百依百顺。

您为什么要踢了您丈夫?

他嫌我不会过日子!

怎么个因头?

我吃个菜瓜,吃半个,扔半个,他就嫌弃我糟蹋东西。

我看着她,她保养得很好。

向后转!我站起来,站在健身圆盘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向后五步走!

她果然向后五步走,热忱地看着我。

你仔细看看我!我问她,你比我年轻吗?

我没你年轻!她说,我老太婆了。

你比我个子高吗?

我没你个子高!

你比我有学问吗?

我不识字,老妹子,我是个大老粗!

你比我漂亮?

没有,老妹子!她实诚地说,我没有你眼睛大,我是个小眼睛。

走回去!我说,向后转,跟你爷们好好过日子去!

我这样的都找不到好主!我气愤填膺,你还骑马找马?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

她眨眨眼睛,琢磨良久,复走过来,说:也对啊,我妹子说的有道理!

我还是跟他过日子去吧。她骑电动车,细细想来,我爷们对我挺好的!

老妹子,她又走过来,你干嘛不找个主?你条件比姐姐好多了!

我白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她骑车,匆忙跑了。

她接近六十岁,古镇原始土著,我知道,她从心底排斥自己二婚的身份,她怎么真的踢去现任,进入三婚呢?

她阔郎的豪迈下,是一副小女子的情怀,她其实是个幸福的婚姻女人。

很久以前,她一个人,独自带儿子,开酒馆,卖青菜,儿子大了,她张罗给儿子娶妻,儿子成亲后,她一个人独居,看来清净,却找个人,把自己嫁了。

你应该好好找个人。哥哥说,把自己嫁了,找个人好好照顾你。

我凝视哥哥的眼睛,他真挚地看着我,这温言软语,撕开我的心口,使得我又痛起来。

墙角的紫藤萝也开了,原来,单薄的紫色簇拥在一起,一点一点拥挤会变成瀑布。这些烂紫斑斓,新叶透明。这一带藤萝,绞盘成网,柔软的藤枝却奇崛地互相扎着要害,我遥望他们,一嘟噜一嘟噜的花朵从半空坠下来,腻腻的浓香扑过来,缠绕着我。

我伸直身体,两手抱头,尽可能四处张望,春天肆无忌惮地挥洒汗水,姹紫嫣红。

而天空,碧蓝得深邃,大块大块的水晶拼接,只这蓝色就有无数种。

深蓝,浅蓝,碧蓝,淡蓝,灰蓝,不管什么蓝色,都跳跃光芒,从九天炸开,快乐地流窜下来,地面的春天熟了,烂了,暮春吐露最后的芬芳,熏熏温暖挤跑了凛凛寒气。

从碧桃林的深处,传来音乐。一群大妈跳广场舞,咚咚的声音,震得我脑袋疼,大红的舞衣,橙红的舞扇,大大咧咧的舞蹈,惹得浅粉色的碧桃着急起来,拼命涨红脸,想让自己开得更鲜艳,无耐碧桃这闺秀,怎么比得这大妈的热力?

她们躲进碧叶里,掩住脸,捂住耳朵。

春天又要走了,我有些哀怨,我盼了好久,这春天只一眨眼,就过完了。

我的脑中,爆发了风暴。洞洞的风声铺天盖地地刮过来,我缩紧身体,齿缝儿的冷附骨之蛆般追来。

为什么不找个主?我思想二姐的话,又遥望蓝天,天空堆了棉絮,又轻又薄,飞机钻进棉层,银白的机翼消失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对自己说,我与这春天一样,积蓄了整整一个冬天。缅怀过去十几年了。

除去巫山不是云。我又笑了起来,我听的到自己的笑声,银铃般轻松快乐,春流里的零碎冰块也没有这样清灵,我真的感到一身轻爽,哦!亲爱的。不管多么长的冬天,只要我愿意,我都会进入春天。

这春天已经熟了。我笑起来,吟吟地看着万紫千红,我也暖了,不再冷了。

我知道你在。我有些发痴,我是个纯情的女子,如今,我愿意走出这阴影。

找一个人,我想着兄长的话,把自己嫁了,让他照顾我。

春风嘻嘻地吹着,从我的身边划过,我如同坐在舟上,荡漾得发昏。

原来,我悄悄地跟这风说,这春风没正弦地呵呵笑了,心若在,情便在。

如今,这春天越发热烈,春花春曲春柳春酒都跳起秧歌舞,整个游乐场仿佛疯了,他们依次走过来,为我戴满脑袋的春色,真诚地说着春话,我斟酌字眼,搜肠剔齿,撩撩自己,复又煽情许久,终于说我也想找个主把自己嫁了。

哗的一声,这整个春天笑得瘫了。她踢踢踏踏走远了。

死亡之花


祷告,钟声响起

你双手紧握圣洁的十字架

你嗅着血液的芬芳

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

幽灵放荡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

藤蔓蜿蜒生长

再也不见初升的太阳

灵魂张望

信仰血色的月光

你血红的双眼

给了我心脏一阵刺痛

我心爱的朝思暮想的人啊

我忘不了你眼眸里的深情

为什么如今的你让我迈向死亡

推开尘封的窗

幽怨的声线与亡灵一起咏唱

心爱的人啊

你是否还记得我模样

我入葬的晚上

你是否一直悲伤

蔷薇花见证我们的爱情

为什么如今

却如此虚无渺茫

远处横陈的雕像

断臂隐藏在一旁

女神手指的那个方向

那是天堂

而我只是想要和你一起堕落

只想待在你身旁

前面有一处深渊

小河淙淙流淌

鲜血一样的河水

灌溉嗜血的渴望

你伸出尖尖的獠牙

刺穿我的脖颈

鲜血滴在地上

开出血红之花

那时祭奠我们爱情的蔷薇

用我的泪水浇灌

我亲爱的人啊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迈向死亡

你是否哀伤

我的深爱人啊

是否记得我模样

我血流不止的时候

你是否一直悲伤

日与月璀璨消长

我却只能见到月亮

血红的浓郁和银白的清香

我死在这阴冷的地方

死在在深渊枯树旁

每一个死寂的夜晚

聆听血液在地下隐秘的声响

他喜欢诡异的咏唱

和死灵的歌声一样

唱的是奢想的报复

还是寥落的绝望

我深爱的人啊

你是否记得我模样

当我俯视我的葬礼的时候

为何没有碰上你的目光

嗅着血液的芬芳

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静谧的月光

怎会如此阴凉 `

破败的草地散发腐烂的幽香

美貌的精灵在宫殿秘密的徜徉

我这颗不饱满的灵魂

在为你悲伤

我深爱的人啊

你是否也和我一样

等待爱的来临

和你被一起埋葬

生命肆意生长

蔷薇无情开放

暸望无尽忧伤

远去少年背影

嵌在含泪的眼眶

没人祝福的爱情不会因此灭亡

有人选择懦弱

有人决定坚强

蓝色忧郁的河流可否洗刷过往

旧时的约定

可否坚守不忘

软弱的借口和随意的敷衍

扼杀着爱情的希望

那美丽在等待中枯萎变成伤变成恨变成血腥的渴望

我要找到他无论他是否变了模样

我会记得他的眼神

曾经那样清透

我会记得他的誓言

曾经那样响亮

我会记得他的背叛

曾经那样让我离去的仓皇

他已经离开我温柔又冰凉的掌

他会很幸福,因为没有了我的阻挡

我重新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我放弃了自己又一次独自在阴暗徜徉

我亲爱的人啊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死亡

我深深爱着的人啊

不论你去向何方

请无意中想起你夕阳中

的新娘

豁然之花


粉嫩的桃花趁着风力曼妙轻舞,似饮尽玉醅佳人的酡颜般婀娜。我俯身扯过一枝,贴近鼻尖,缓缓地嗅起来。花瓣儿层叠,小心翼翼的圈住那零星玉蕊,生怕出了闪失。一缕花香趁我不备窜进我的鼻孔,融化了整个心房。它像极了文辞斐炳的诗人,清丽的词藻落在心田窄小的透着幽怨的道儿上,被净化的心灵随着那缕花香也开出花儿来,那株花就是豁然。

伤春多伤神。有这样一个女子,手把花锄,见满地芳菲,多是不忍。拾得花体残骸置之锦囊,轻声叹得: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的悲楚。心思细腻多忧愁的她,心中多半是没的豁然之花的。深陷情爱的迷雾中,没有光亮和方向,最是那无法冲开束缚的心门,使她自怨自艾,不曾豁然。得一知心人,白头不相离,固然是一生幸事,但现实中的我们时常被命运戏耍,有些人错过就错过吧,强求暗殇又有何义!以一种豁然的心情去追逐广阔无垠的天空,体会更好的生活。

东风拂过杨柳枝,搂着嫩黄的如初乳般的芽儿和着啾啾鸟鸣,跳着优美的华尔兹。东风拉着杨柳旋转着,旋转着就这样跳了一整个春天。春意盎然,草色青青,欢喜还来不及,怎还有时间伤春呢?诸事应多往好处想,看开了,豁然了,也就放下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若每每纠结,岂不耗时费神,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最好。

曾记否,孩提时笑靥如花,快乐的有些痴傻,纯真的不参丁点儿俗杂。随着岁月的沉淀,我们的心早已沧海桑田,多了几分世故,少了一丝纯真。但那份豁然还是要镌刻在心头的,它会指引我们的心境,升华我们的心态。一阵风起,桃花打着璇儿坠落地下,愿一场谷雨过后,它化作春泥,用自己的整个身子滋润桃树,待明年花枝烂漫灵魂升华。这场弥漫着一丝感动的花事,唤醒了一季的春意浓。

彳亍在青石小道,观赏着这娇艳的桃花,恨不得把它看出水儿来。在二十五岁这尴尬年纪,心中不禁烦闷,刚出校门,涉世未深,从学生转变成为社会大潮中的一粒沙。努力融入社会,融入这俗尘。以包容为水墨,以理解为豪素,在生活的画卷上绘画出一片旖旎风光。刹时,伫立在心田的豁然之花神色更加艳丽了。

秋风/梦中之花


题记:修文三章,期间,突然有感(又突发奇想了),停下手中事情,伴着Beyond的《天真的创伤》以作此文。

其实这个世界并不矛盾,矛盾的是,人的本身。

欲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被欲望蒙蔽的心智。

譬如,我的生活并非大富大贵,我也没有老婆小孩,或是像别人一样有车有房。甚至,我曾经的亲朋好友到如今,也都已是没了联系。我只是一个人,一个还剩:一个姐姐和一个老妈妈的人。说来,我勉强算是比较孤僻了。(如果可以,给我做,丝或是宅男,怪酥酥,你随意。)

我如今只剩下的一颗天真的心,是因为文字刚刚重新拾取的心。

现如今,我必须面对着那个,看似人生必须经过的过程,比如:

结婚。

谈婚论嫁是人生的矛盾,到了我这个年龄,长辈对我怎么不着急,但是着急能有什么用?这种无效的矛盾冲突,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无论试验多少次都将是无功而返。

结婚生子为了什么?

我可以负责的告诉自己。结婚生子意味着我,放弃人生主角的部分权力,也许会是大部分的权力,转而把余生所有大部分的精力倾覆于未来的延续。

为了以防万一:即使我的另一半,或者我发生意外,这样的意志守护,也不能因为少了谁而无辜终止。假如没有这个意识也非要强行造物,后果就是,延续精神悲剧。当然我比谁都担心这个问题,所以我必须看清自己,才可以引导自己。

我是个理想主义者且,天真自我的理想主义者,我就是这样标榜我自己。

容我好好想想,容我好好的把自己看明白,讲明白,至少我不希望再次制造类似像我一样的人类出来,像我这么一个幸福的悲剧来:

那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且又没有能力,也不知道创造幸福是为了什么的时代畸形。那是绝情绝爱之后才缓缓张开的希望枝丫。我与同龄人相比,别人早已是春华秋实,风生水起,春风得意。而我。

而我,现在的心态却是世态炎凉,人生冷暖。没了昔日无知无畏的勇敢。只剩下冷漠于冰山下的不死火苗,虚妄的期望着某日,激情可以复燃,苦苦追寻着自己曾经遗失的美好。

我还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我也没了那个时间,我只侥幸的期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像我这样的人生悲剧不要重演。

所以。

我和我的另一半,如果仅仅拥有爱,却不能让位人生的C位,我是无法接受的。我知道,我血统里有诸多的精神顽疾,也更害怕我与另外一个精神顽疾的女子,结合出一个无可救药的精神产物。如果是那样,我们的人生劫数岂不是永无宁日?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宁可没有喜剧人生,也不要写出悲欢离合来,我就是这么的,选择了现实的人生童话。

说到这里,我怀念人的无知与单纯,留恋着某个时空。因为无知,曾经给予我无视困难的勇气。我怀念人的善良,没有争斗.那些曾经与人为善的时光,已悄然在我的记忆力消逝了。其实,我更怀念无论遇到谁,都可以对别人真诚相待的自己。

因为那时的我,对谁,都可以从心底深处,绽放着真挚的笑容。与之同时,我现在惧怕自己的真挚,我也惧怕自己的无知者无畏,我没了唯一的生活勇气。有一首歌叫《天真的创伤》也许,我正受着这个天真的创伤的煎熬,没了往昔人格上引以为傲的光辉:无惧。与其说起来,我还是惧怕自己一身太多的精神顽疾,无法在有生之年一一列举并医治(绝症?)。

庆幸的是我并非完美。如今的我,不,如今只要我,可以把那梦里的花朵描绘得更美,更好就可以了。

再次拾取,天真的心,如迟迟到来的秋意,如吹起的落叶,如妙手偶得的梦中之花。

这是人生给予的意外馈赠。它冲淡了我的悲伤和迷茫,填补了空荡荡不安的心,焕发了新生希望的枝丫。

梦中之花

玉兰的花瓣芬芳如雨下,我不求繁花似锦,只求旧梦洗去。过去已如一张枫红的叶,该是唤起秋风的时候了,也许褪色的回忆应该撕碎了。让我在某个红霞洒满林荫的傍晚,身处那飘零的落叶中间,张开我那委婉的双臂,迎望着纷纷撒落的片片枯黄,让它们滑过我的脸颊,闭眼感受它们的轻盈而下,滑过我的手心;让他们在秋风中,轻舞告别,让他们离开我的指尖,离开我的记忆,悄悄然的,带走所有失落的情绪,带走了曾经灰色的记忆。

此后的某年秋日。

就像今晚一样,那些灰色的记忆,成为了我的根本,那些黑暗的情感也滋养了嗷嗷待哺的人生,给我输送了新生的勇气,让我再次勇敢的,翻开了人生新的扉页,书写着自己。当我用墨汁一行一行的,把余生那些白纸都填满的时候,我拥有了新的自己。

梦中之花,只要有了它,我就可以。

淡淡的,时不时的,偶尔把它装饰,或是仅仅与它好好的说上一次话。

给它,说说自己准确无误的箴言,虔诚忏悔生活的不安,看清那些人生的欺骗与谎言。让我也把他说清楚,看清楚它,看明白它,它是秋天的枫红,也是梦中之花。

欲望。

人的欲望就是天使和恶魔,欲望,就是人间的矛盾机器。而我如今,只是用力所能及的真心去与它再次交换,不管能见到花还是草,火花还是河外星系。

我不会拭目以待。

如果非要问我,我到底想怎么样?我会告诉你,目前的我,只要可以力所能及的活着,就很好。

谁知道他却非要塞给我一个礼物,那就是兴趣.

我会摇摇头的说:无所谓了。(才怪!)

谁会再去关注那些,与自己生活无关紧要的东西呢?(是吗?)

前路光明,

退守该是平淡。

黑暗中追逐着光明,

黑暗中辨别着光的方向。

光明中敦促不可懈怠的自己,

光明中携手你我他她它超越过去。

无所谓强争如何,人生力所能及便可。

实在是抱歉:明显就是为了!词穷强句:)

桃核传


引子:自从孙悟空大闹蟠桃会起,蟠桃园的里的蟠桃有长生不老的功效的秘密便不胫而走;不论是凡人还是飞禽走兽都想尝一口蟠桃;然而哪蟠桃园在九天之上,凡人去不了 、走兽到不了,只单单哪能高飞的飞禽去得了蟠桃园 ;只是,天庭有个规矩偷吃蟠桃乃是死罪;所以,即使是去得了蟠桃园的飞禽也不敢打哪蟠桃的主义,只能寻觅个别桃核吃一吃已经是平生造化了。

熟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只飞禽刚刚寻到了一蟠桃核另一只飞禽便来争抢;好一番打斗,从天庭打到人间;两飞禽为食而亡唯独遗落一蟠桃核与人间。

说这桃核落在人间,于一张姓人家的菜园;到春天自然发芽成苗。若是一般的粗心人必会将其当草锄掉;恰恰这菜园的主人是个极其心细的人;才引出了一段离奇的故事。

第一回---:且说这菜园的主人张貌是个极其细心的人;哪桃核刚刚芽苗便被张貌发觉;将其挖起栽在家中庭院的当中;干旱了浇水,叶黄了施肥,有虫子了除虫,到冬天怕冻又在树本上绑上厚厚秸秆。

都知道桃树结果早,再则这蟠桃桃核生成的树苗本就有天庭之灵性;不比人间凡桃树随能结果却难通人性。这年春花的季节,这蟠桃生成的桃树也已经是含苞待放、一树花蕾。恰恰这时的张貌已然到了婚嫁的年纪,只是因为家中代代都有一种遗传病一直在遗传,所以,十里八乡的人家一听是这户人家便都不与他谈婚论嫁;尽管张貌人品特好,又踏实肯干,婚姻大事都迟迟未成。

一日晚饭后,张貌在庭院里抬头看看天上的一轮圆月,低头看看含苞待放的桃花,感慨万千不禁自语道:哎!月有缺圆,花有轮回,难道我张貌就该这么孤独终老了吗?桃花呀、桃花、好美的桃花!若有如你一般的美人相伴一生、相亲相爱,也不枉我此生一回了呀!

说到这里忽然隐隐的听到姑娘的垂泪哭泣的声音,张貌四下寻找发现就在哪桃树枝上坐一女子。

细看这女子,一身粉红衣裳,羞色色沉鱼落雁,举手动足间,情微微闭月羞花;真个是倾国倾城容。

张貌正在昏昏然恍如梦中时,闻听哪女子娇滴滴开口说道:张貌哥哥,我一直感激你多年来细心的照顾之情,几年来又常闻你思情之苦楚;今日特来会你,望你今生莫负我今日之情恩。

张貌闻听此言,急忙忙躬身行礼道:姑娘这般说法,可是要折杀我了!更何况姑娘如此倾国倾城貌且不嫌弃我张貌如此家世,张貌今生岂敢负心以今日之情恩;若是此生张貌我敢生二心,发誓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永不超生之苦。

呵呵、呵呵呵,女子笑着说道:哥哥我知你有这份心就成,不必发这么重的毒誓,还不快把我扶下来;夜深了,好冷?

:是,娘子。张貌叫声娘子,起身抱她回屋来了。

有诗歌为唱 :都说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谁曾想,洞房有仙添花锦;从来是,仙凡自古出奇吟;情悲喜,故事几段是翻新。

一夜洞房花烛不便细细描述,单说仙凡成婚触犯天法;刚刚朝上便有听查神官将案子报到情法司。

哪情法司的主管倒是一个从儒家出身的神仙;命执法的神仙道:尔等去时先晓以礼,再晓以厉害;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武,若你二位能使仙子诚心降法,吾当在玉帝面前给你二位请功,去吧!去吧!

是,二位神官领命,驾祥云便下人间而来了。

却说哪桃花娘子自称姓陶名花,来别处投亲;路上遇到强盗幸被张貌挺身相救;感其恩德便以身相许;街坊四邻都夸张貌好福气,好人有好报娶了这如花似玉的好娘子。

哪张貌从娶了陶花后,更加的勤劳,百般的疼惜更是自然。

这日,张貌下地干活去了;二位情法司的差官便到。

陶花本以为,自己不比哪白娘子乃是千年修练的仙体,既无呼风唤雨的法术,又无霞举飞升地的本事,只不过是借着点蟠桃园的仙气儿幻化出人形而已;没曾想这等事也惊动了情法司?

只听差官说到:仙子,天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无须我二位多说了;我们来时司长交代过,切莫惊扰了仙子;我二位不敢无礼。仙子,请听我一言;我们查过这张貌的家中世代相传一病,凡间人知道尚且不嫁;何况仙子贵为神仙;倘若与他生儿育女,日后多有烦心,不如随我们去天庭了吧。你来到人间成婚本是阴差阳错,非你有意选择,罪当赦免;回天庭修你这仙容不老,了却人间后来烦心,可好,仙子?

陶花听差官如此话语,回复道:张貌与我山盟海誓,此刻我若弃他而去,岂不害了他的性命,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容我落此红尘,了却这段情缘;望二位神君回禀情法司长,就说小女子心意已决,断断不会弃张貌而去;若天庭执意要拿了我去,小女子誓死不从.

两位差官闻听此话,知道凭口舌之力难以达成此次任务;便说道:既然仙子执意如此,就休怪我二位无礼冒犯了。

二位差官话音未落,哪仙子一头撞向了桃树,没来得及施用法术阻拦;硬生生的愣在哪里;只见满树的桃花一一枯萎掉落;仙子的香身也已幻化无有。

---快过年了,冰天雪地的一场寒流把放寒假了的小青山憋在家里;小青山的妈妈正在跟王姨妈一起作针线活.

听得妈妈跟王姨妈聊着:今年过年该带着青山去看看他姑姥啦;听说自从陶儿殉情后,他姑老一直哭,哭的眼都不好使了.

王姨妈接道:你说哪陶丫头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为了儿女私情撇下父母亲情就去了;她还年轻啊!不知道父母都是过来人,都是为她好呀!你说哪张貌使得什么迷魂汤,就凭他家中代代相传的遗传病,哪个姑娘家肯嫁给他呀!哎!王姨妈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是命中注定吧?她去了也罢,可是就苦了他姑姥两个老人了;是啊,今年过年我也去他姑姥家看看,好歹也要劝一劝,人死不能复生啊!

小青山的妈妈问道:哪个张貌怎么就把陶丫头的魂勾了去了?

王姨妈接道:哪张貌与他姑姥家中间只隔着一户人家;可能是出出进进同一条胡同,被哪张貌的迷魂汤给迷昏了头吧?

小青山在旁听的真切。小青三的妈妈和王姨妈俩个人倒是没在意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而小青山心里却对这事情很是在意.

过年了,青山妈妈带着小青山、王姨妈带着女儿一同去看望他姑姥.

是哪五里外的一个人口不多的小村子;一一见过礼后,亲人相见述说思念之情、劝解、开导自然是少不了的。

而小青山悄悄的溜了出去;他早就想好了要去找找那个张貌的家;因为他觉得那个因情而死的陶丫头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小青山记得,王姨妈说过哪张貌的家与姑姥家只隔着一户人家;姑姥的家在最东头;哪?这家一定就是张貌的家了。

单见一户低矮的门楼;门楼的瓦缝中一株被风吹折了的狗尾草,还在寒风中颤巍巍的抖动;透出了一丝诡异。街门紧闭,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好像还有一女孩的吵闹声传来。

小青山自言自语道:找到他的家又怎样?我为什么要来找他的家?我想要来干什么呢?

正在小青山蒙然的时候,紧闭的街门拉出一条缝;不多时伸出一个小脑袋来。

喂!你在门口站着看什么哪?

额?小青山回过神来看见了她。

我?嗯,没人跟我玩呗!

女孩走出来问道:你是那个村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啊;就这北山后的村,向阳村的;今天来我姑姥家拜年来了;大人们都忙着说话啦,我一个人闷得慌,就跑出来了,嘿嘿!嘿嘿!

小青山说完了向她做了一个鬼脸,嘿嘿的笑起来。

嘿嘿!嘿嘿!我也是跑出来玩的;我爸领着我给张貌叔叔拜年;大人们一说起话来就说个没完,我也闷得慌,也跑出来了!小女孩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钟青山,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可我不太喜欢!

小女孩接着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小青山指着山说道:你看哪山都是不动的,可我是个人呀!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张美,是我妈妈给我起的,我的家就在中间的这个院;这名字好不好?

好听!张美?我觉得张美这名字好听的!

我姑姥的家就在你家东边哪家就是。

啊?哪是你姑姥家啊?

嗯!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两个小孩童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二回---

这一天,张貌刚回家开门;就见李媒婆匆匆而来;远远的就听到她嘹亮的嗓音呵笑声:张貌大侄子你可真能干啊,刚上山回家呀!呵呵,呵呵呵!

是啊,李婶;找我有事吗?快请进请进!

不用这么客气,大侄子;都不是外人,客气了,呵呵,呵呵呵;李婶一边说着一边随张貌让进了里屋。

张貌在茶壶里放了些新茶叶;拿暖瓶倒水冲上。

李婶,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有事吗?有事就直说!

有事,有事儿!李婶拖长了声音说道:我就喜欢大侄子这样爽快的人,哪我就直说了哈!婶子问你哈,自从陶花去了,这一两年了你怎么不再找个啊,看你家老人儿去的都早;虽说你有俩姐姐还不是你一个人过;你想不想再寻个主?

哎!张貌谈叹了一口气说道:陶花走了我一时没心情,再说就是我想也没人跟我啊,你看我这副脸呀;谁瞧得上呀?

我这里有个人儿,跟我颇有缘;我跟她提起你,人家倒是怕你嫌弃来着 。

奥?李婶,她是谁 呀,我们认识吗? 认识呀!就你隔壁家的张合的妻子,前些时间她老公不是给窑厂挖泥给砸死了吗?窑厂赔了她不少钱;我问她是否想再走一步,她说自己命不好,第一个老公病死了,带着一个女孩改嫁给了张合;谁知道嫁过来也就五六年的光景张合就死了;临死都没给他生个亲生的孩子;她说算命的说她命硬,克夫;这几年也不能生育;不想嫁了;跟丫头两个人过算了。我就劝她,提起了你,她同意,只是怕你嫌弃她。

张貌说道:我有什么可嫌弃她的;她不嫌弃我就好;张合嫂子是个过日子的人!

哎呀,这好啊;李婶大喜道:呵呵、呵呵这事情看来是成了,等事办妥了在院墙上开一个洞门,两家人就是一家人了!

婚事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办好了,又不到一年的光景竟然给张貌生了一个七斤多重的女儿;女孩建健康康的,唯独在左脸处长一片说麻子不是麻子、又极像污垢的皮肤﹖好在是个女孩不愁嫁不出去。

有时候人会觉得时间过的好慢,有时候人会觉得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十五六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天王姨妈急冲冲的来找青山的妈妈;开口就说道﹕姐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先说好消息吧!

王姨妈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家青山谈恋爱了!

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是哪里的姑娘?人品咋样?家世又咋样?青山妈妈一连串的问题要等着王姨妈回答哪!

这个就是个坏消息了,说完王姨妈皱了皱眉。

怎么个坏法?快点说呀?你急死个人得!

那姑娘是山前张貌家的女儿!

啊!青山妈妈听到这话,愣在了哪里;她只是重复的说:怎么会这个样子!

过了许久,青山妈妈回过神来拽住王姨妈的手说道:快去问问,哪姑娘是张貌的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快去、快去、现在就去、快去。

王姨妈怜惜的说道:看把姐姐你急得;哪张貌的小女儿才十六七岁的年纪;青山已经二十四五岁了;和她的小女儿谈恋爱可能吗?一准是那个大女儿啦。

奥,对;青山妈妈长出了一口气后说道:我一急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但也难说现在的小姑娘家懂事的早;不是小女儿就好。

是张貌的大女儿你就一点想法没有吗?

能没有吗?毕竟当年的陶花因张貌而死;现在若是真要跟他接个亲家,总觉得怪怪的。

王姨妈点点头说道:年轻人的事由她们自己去吧!不去干涉了,免得这些年轻的孩子做傻事;好在张貌的大女儿不是他亲生的,没有遗传病。

是啊,青山妈妈也点了点头接说道:随她们去吧,说不定过些日子,她们两个人就闹僵了、散了;我们做大人的要沉住气;愿陶花在天有灵保佑青山这次平平安安啊!奥、对了,青山这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是我家哪莲儿说的,莲儿打小就跟青山好着哪;就连青山的抽屉的钥匙莲儿都有;莲儿自己说是看见她们书信往来的;我还说她以后可别偷看青山的书信了哈,当心他跟你急,不理你了,呵呵呵。

别说莲儿啦,那是她们自己的事,再说了,青山什么时候脑过莲儿了,不会有事,由她们去吧!

王姨妈接话儿问道:哪张貌的小女儿叫什么名字?

这我知道,叫张燕,对的叫张燕。

奥,叫张燕呀!

这一天,钟青山突然收到一封来信,落款是-张燕

钟青山你好,怀着矛盾的心情给你写这封信;我不明白你到底是跟我姐好还是要跟我好?你跟我姐好干嘛又对我也那么关心、体贴;你到底是啥意思!你要是喜欢我姐就别来骗我?你要是喜欢我就别对我姐好?你是不是爱我,爱我就直说好了---

钟青山读完信,一下子蒙住了;张燕是张美的妹妹,三人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要对张燕亲切一些,只是想拉近与她们家人的距离而已;怎么竟让张燕误会了哪?钟青山想,这事可得跟张美说一说,再给张燕写一封信说得明明白白的;因为他爱张美,爱得那么的死心塌地!所以他不想爱情关系里节外生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