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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扣模儿

发表时间:2020-07-01

【www.qg13.com - 树儿的情感美文】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小孩扣模儿,欢迎阅读与收藏。

弟弟丢了

老太太的房间,又搬来一户人家,这家有两个孩子,大得男孩和小狗子同岁,小的男孩只有五岁。

我们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小男孩。

他被收拾很漂亮,夏天带着个红兜兜,光着小屁股,踩着虎头鞋,大大的眼睛,白白胖胖,一胡同的人们都喜欢他。

我和小狗子立刻成了他的粉丝,我们有空就进来,抱他背他,哄着他玩。

小狗子趴地上,这小弟弟就骑着他,我牵着他的小手,小狗子爬啊爬。

原来,抗着弟弟是这个样子啊,胖胖!他说,三哥扛着你,我多么馋啊!现在,我也有弟弟扛着了!喊哥哥,豆豆!

小弟弟就喊哥哥!哥哥!

我们的零食都给了小弟弟。

这家的大男孩个子很高,天天干活,没有见他玩过,他和小狗子一般大,比小狗子顺眼多了。

这个大男孩干净萨利,不流长鼻涕,更不会吸了鼻涕,看见我们,他淡淡一笑,就出去干活了。

我们带豆豆到街上玩,有一群打把势卖艺的,他们表演吞宝剑。

这大哥呜呜地吹出火来,我们看见觉得可怕,捂住豆豆的耳朵和眼睛,围着的人们都踮脚尖,聚精会神看着。

这大哥掏出宝剑,耍吧了一大圈,然后,开始演示吞宝剑。

长长的宝剑从他嘴巴里刺进,他大张着口,宝剑一点一点被脱了进去,我们目瞪口呆。

等着这大哥朝天咬着半截宝剑,跟我们要钱的时候,我们才发觉豆豆丢了!

我们急忙忙找豆豆,围着街面找,到处询问,跟人家比划,满头大汗。

豆豆不知道怎么哭呢!小狗子说,我们太不负责任了!

负责任这句话,是我们新学到的,小狗子最爱说,表示他的搏学。

唉!我叹着气,接着找豆豆,撒开喉咙喊,街上都是人,人来人往,这小豆子到底在哪啊?

我们绝望了,不知道怎么找回豆豆,这时候,豆豆的哥哥娃娃来找我们了。

豆豆在家呢。娃娃说,我怕你们着急,就来告诉你们!豆豆自己回家了,没有告诉你们。

我拉着小狗子往家跑,跑到家门口,豆豆拿着一根树枝,正打把势卖艺呢。

老少爷们!他口齿不清地说,给两个钱钱花!

我和小狗子看见他,这才发现腿肚子是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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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原创】


小孩。这是一个温暖的词,同样也是一个幸福的词。亲爱的小孩,这个世界真的很美丽,美丽的就像妈妈的眼睛,同样这个世界也很阴暗,见不的光的那面就像农村茅厕里潮湿的那面墙一样。亲爱的小孩。

题记

儿子十五个月大了,可爱、调皮,笨笨的,超有意思。每天看着他在客厅走来走去,手里握着自己的小玩意儿,嘴里嚷嚷着爸爸、妈妈,那种感觉特别的舒服,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双眼眯成了一对弯弯的月牙儿。总想抱抱他,拍拍他的小屁屁,亲亲他的小脸蛋。

还没有做父亲那会,并没有关注过太多小孩子的事情,即使新闻有报道那那的留守儿童多么可怜,或者说有个小孩又失踪了,印象里总是平平常常的看待这些事情。但是当自己有了小孩,再看到这种事情,内心里的那份的感触,就像冷气机里不断冒出的丝丝冷气,会越来越冷,越冷越揪心。

小孩,一个多么美丽;多么美妙;多么幸福,多么令人欣慰小家伙。如湖泊般明净、清亮的双眸,纯真无邪的笑脸,肉嘟嘟的小脚丫,烂漫乖萌的话语,多么好,多么美妙的一个小生命。他们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是一个国家的未来。真的就像春天里的花儿一样,那般烂漫绚丽,充满朝气。可是我们的国家就有那么一群无耻的,可恨的人渣,残忍地去伤害去威胁他们的生命。嘴里还念着他是多么的爱国,这种人真是可恨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真是用清廷时代的凌迟刑法处死,一点都不为过。都知道我们当代的国家是一个文明,富有道德的国度,可是针对儿童保护的法律,却让人。

做为一名一岁小朋友的父亲,我想呼吁的是,我们真的应该关爱生命,关爱我们身边的小朋友。甚至想让他们像电影《天下无贼》里的王宝强一样,永远相信这个世间是美好的,哪怕我们付出千万倍的努力,也值!还想告诫那些人面兽心不法分子的是,谁都是爹妈生的,难道他/她不是?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或者还是别的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真不怕遭报应,不怕天谴?我想问的是,面对那么可爱的一个生命你是怎么下的去手?我想说的是,赚钱有很多种方法,你的这种行径已经不仅仅碰触了法律的底线,而且触犯了道德与良知,真的是天怒人怨。如若你真本事,可以去RB绑架或刺杀那个某某某,若是这样,你就是中华英雄。何必呢?在中国祸害这些贫苦老百姓,你说呢!

小孩,一个天真、可爱,脆弱的群体。一个小孩要是真有点什么闪失,那么就等于摧毁了一个家庭,更不慎的是家破人亡。说实在的当看完刘德华主演的《失孤》唯一的感觉就是:真可怜,真揪心。

孩子有一星点的不舒服,做父母的都会心痛。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有时候他们同样也给了我们太多的坚强,和太多好好生活的决心。小孩,我们的爱是无形的。小孩,等你长大后你才会明白,你的长大我们真的是操碎了心,但永远满满的都是幸福。小孩,你们同样也给了我们太多的感动,看着那些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孩子们,艰辛的岁月,小小的肩膀就能够挑起家庭的重担,看着他们满布茧子的小手握着镰刀,是那样刺眼。背着硕大的箩筐的,甚至筐高过头,低垂至他们的后脚跟。看着那样小小的背影,谁人不为之动容失色,谁人不感动的泪花闪烁。

小孩,你是父母爱情与心血最完美的作品,你带给了我们人生中最大的快乐与幸福,我们定当竭尽全力给你最温暖的家,给你最甜蜜的怀抱,让爱伴随着你一起快乐成长。即使你长大后,去读了大学,去娶妻生子,你那无邪的笑脸,你那明净的双眸,你那一笑如月牙般弯弯的眉眼,你那调皮的话语,你那肉嘟嘟的小嘴巴与光着的小脚丫,永远都是我们心中最纯真的美,也是我们心中最甜蜜的醉,即使到了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依然是这样。

愿天下所有小孩,健康、快乐,茁壮成长。

短小鬼故事之骨模


孙婷在一位画家那里当模特,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叫赵玉的女子。她月薪三千,刚开始还满足,后来心里就不平衡了。原来,同样是模特的赵玉衣着时髦,出手阔绰。

她酸溜溜地对赵玉说:都是吃这碗饭的,咱俩差距怎么那么大?赵玉摇摇头道:那是因为咱俩露的尺度不同。

尺度?对方的话提醒了自己,孙婷想起画家每次替赵玉作画都要关上门,遮住窗户,表现得非常神秘。

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赵玉是裸模?想到对方奢华的生活,她心里开始动摇。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孙婷提出也愿意做她那行。赵玉犹豫着勉强答应了,带她去了画室。

你真的想和她一样?画家惊讶飞说。

是的。孙婷坚定地回答。

好吧,先上麻药。画家道。

孙婷迷糊了,怎么还要先麻醉?不过她转念一想:也许是怕模特表现拘谨,所以要这样做。打完麻药,孙婷渐渐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过来,身体仍没有知觉,眼睛上蒙着布条。孙婷察觉自己被固定在十字架上,前边铅笔的刷刷声不绝于耳。

完成了。她听到画家的声音,随后感觉对方往自己手中塞了一沓钱。

孙婷的眼布被摘下来,她刚为赚到这么多钱而激动,看向自己的身体,顿时愣住了,恐惧沿着神经爬上大脑。

她除了头颅,身体被剔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具白骨。

你把我怎么了?她疯狂地大叫。

你不是想和她一样么?画家指着另一个方向,孙婷看到同样是白骨的赵玉,拾起旁边一件人皮套了上去,穿上衣服,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画家从怀中掏出一张新鲜、带血的人皮,笑着说:忘了告诉你,我还是一位骨模画家!

小孩的烦恼


“妈妈,地震了要死很多人吗?”我五岁的女儿问我。

“嗯。”我害怕提到这件事。

刚刚地震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一点小小的震动。我是自由工作者,母亲节刚过,头一天还和女儿快乐地在一起讨论母亲的话题,她总是有很多问题。开始是问:“母亲就是妈妈吗?”然后是:“为什么妈妈又要叫母亲呢?”“为什么不叫妈妈节呢?”可是第二天地震突然袭来,当显示器晃动的时候我还愣了好久才跑出去。以为只是小小的晃动而已,但是还是害怕,很快去学校把她接回来,一直在楼下等着她爸爸回来。我还想这次茶余饭后有很多人要说地震发生时的情况了。可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一下子,全民皆兵。

那天晚上我们在外面搭帐篷,宝贝一定要带上她的布娃娃。

“为什么我们要用帐篷呢?”宝贝问,“你看他们可以看星星。”她指着另外那些没搭帐篷的人。小孩比大人享受,首先想到星星。

“这样不怕下雨。”我说。我在一边拨家里的电话,公婆已经联系上,可是联系不上我的父母亲,他们在四川。我很怕。

晚上12点的时候我终于打通了爸爸的手机,原来他们一地震就去看外婆了,难怪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还好,家里大家都还好。

“现在好好睡觉,别担心了。”丈夫说。

“呃——”熟睡的宝贝醒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啊?我明天还要去幼儿园呢!”

“阿姨说了明天不用去。”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跟我说的,你没听见吗?”

“啊呀,我没听见啊!那我们明天去哪里呢?”

“先睡觉,明天再说。”夫说。

第二天夫去上班,临走前说:“小心点,别太担心,这里不会受余震的影响。往四川打电话别用手机。”

“爸爸再见。”

“好好照顾妈妈,宝贝!”

“我知道!”宝贝自豪地宣布。

我带着宝贝去逛超市,买了菜就回来了。放心不下,一直开着电视。宝贝也陪着我看。

“妈妈,我们也去捐东西吗?”

“下午就去。”

“我们捐什么?”

“衣服、棉被、钱,妈妈还要去献血,你怕不怕?”

“笨笨不怕。”笨笨是我和夫经常叫她的,她自从知道笨蛋这个词后就很反感,不过最近好多了,有时候自己也会说。

“笨笨是好孩子。”我说。

“那我捐什么呢?”

下午我们去妇联捐东西,然后去献血车献血,可是队伍之长超出我的预料,我看看天黑之前没有希望就只得回家。

第二天夫也特地请了假陪我一起去献血。一大早笨笨就抱了洋娃娃出来,出门也不放。

“我们要出去了。”夫提醒她。

“我要捐给地震那里的小朋友。”

“小朋友连饭都没吃的,怎么有时间玩玩具呢?”我说。

“等解放军叔叔给了他们饭吃,等他们都好好的呆在帐篷里,他们会无聊的。”

想想也对,于是我们又去把洋娃娃捐了,她最喜欢的那个洋娃娃。

“你可以捐别的。”我说。

“就捐这个。”她很坚持。

可是捐了之后她却很舍不得,三步一回头老在望。

“什么时候再买一个?”我问。

“等大家都好了再说吧。”她说。

我们去献血,排了三个小时才排到。

“姐姐,你别怕哦!”笨笨对前面正在献血的那个女学生说。

“我不怕。”那个女学生微笑说。

“等我长大了我也和你一样。”笨笨说。

“你真是好孩子。”

“谢谢!”

当然,我的笨笨一直是个可爱的孩子。

随着新闻一天天报道,我家的笨笨完全像是疯了。

去超市时她盯着一个布偶熊目不转睛,我知道她喜欢:“你喜欢?那就买吧!”我说。

“不买!”

“为什么?”我很奇怪,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把钱留下来,给外婆那里的小朋友买书。”我很感动,虽然她不知道需要书的小朋友离她的外婆很远,她只知道四川。我已经给她解释过好多次“外婆没事”了。

然后买菜时我也遇到了难题。她开始关心蔬菜的价格。当我抉择不下时,她就会问:“哪个便宜呢?”

“买便宜的?”我问。

“当然,这样可以省钱买书。”

“你还要喝酸奶吗?”

“不喝也可以的,那就不喝了。”

“妈妈,别买肉了,光吃菜也可以的。”

“我们斋戒吗?”夫问我。

“宝贝说,留下钱给灾区的小朋友买书。”

“她这么懂事?那我们一定要支持才行。”

吃饭时笨笨吃了一点点就不吃了。

“你不舒服吗?”她爸爸问。

“少吃点,其他的给那里的小朋友吃。”她回头看着电视。

“那可不行,你要多吃点,要不然等你长大了是不能像那位姐姐或者爸爸妈妈一样去给那里的叔叔阿姨献血的。”我指着电视。

“那我怎么办啊?有什么方法可以少吃点又可以长大了能去献血呢?”

连续吃了三天的素,我还行,本来就有素食主义的倾向,夫有些受不了了。但是为了支持宝贝,还是忍着。

那天吃完晚饭笨笨说:“我们明天去肯德基吧!”

夫看了我一眼,藏着笑意。

“好啊,你愿意今晚就可以去。”我说。

笨笨想了一下:“买肉比吃肯得基便宜吧?”

“对。”

“那就买肉好了。”

“妈妈,那里的小朋友没有爸爸妈妈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很难过。

“我们可以把他们接到家里来吗?”

“可以的吧,要问问温爷爷。”我说。

“那你有温爷爷的电话吗?”她想马上就行动了。

“没有。就算有也不能去打扰温爷爷,温爷爷很累的。”

“哦,那就等他不累的时候再说好了。”

“爸爸妈妈,如果房子塌下来你们要把笨笨抱紧哦!”一天夜里她突然在我们中间说。很久前她就一个人睡了,地震发生之后我们把她又抱到了我们的床上。

“一定会的。”夫说。

“你一定要紧紧抱着妈妈哦!”

“嗯!”夫肯定地说。

“那我就不怕了。”笨笨放心地说,然后躺下睡觉。

“房子不会塌下来的吧!”她又说。

“不会。”

“嗯。如果塌下来了你们就抱紧笨笨哦,我们永远也不分开。然后就等着解放军叔叔来救我们。妈妈和爸爸累了笨笨就醒着,妈

妈和笨笨累了爸爸就醒着,爸爸和笨笨累了妈妈就醒着,等着有人来救我们了,我就叫醒你们。不对我要先叫他们,我就叫:‘叔叔叔叔,我的妈妈在这儿呢!’然后他们就来救我们了。”

“好孩子。”我说。

“我一定要让他们先把爸爸救出去,然后就叫他们去救别人。爸爸出去了就把妈妈抱出去,然后你们俩就一起把笨笨抱出去。我们都出去了就去救大家了,大家都一定要好好的才行!”

我和夫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怎么了?笨笨说得不对吗?”

“笨笨说得好对!”夫说。

“那就睡觉了。不过房子还是千万别塌下来!”

我在房间里叠衣服,笨笨叮叮咚咚地跑进来。

“你又怎么了?”

“我可以把零花钱给地震那里的小朋友吗?”

“当然可以了。不过你不是说要留着买《十万个为什么》吗?”

“要不我就先去买《十万个为什么》好了,看完了又给他们,这样是可以的吧?”

“可以。”我点点头,不禁为她的聪明感到骄傲。

“可是《十万个为什么》好多啊,我看完了再给他们就太晚了。先给他们我自己又看不着了。”

“我可以再给你另外买。”

“不行!”笨笨坚决地说,“妈妈给了我零花钱我就要自己存钱买我想要的东西!”

“你可以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去书店看,不过跑啊跑的好累的哦!”我说。

“我去的话要妈妈陪我,那样会耽误妈妈的时间。我看还是以后再看好了,我再存几年零花钱好了。”

我们去买书,笨笨突然问:“他们需要书吗?”

“需要啊。”

“那笔和本子呢?”

“也需要,他们应该更需要笔和本子。”

“那就买笔和本子好了。”她说完就准备去看笔和本子。

我想了一下叫住了她:“你看啊,你在这里买笔和本子很不方便的。”

“为什么?”

“你买了后要去捐,捐在一起的东西往一个地方去,万一那里没有小朋友不是浪费了?”

“那怎么办?”

“我们可以捐钱,然后有很多的零花钱聚在一起,一起买了好多的文具就一起送到有小朋友的地方去了。而且买得多就会很便宜,会多买好多!”

“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妈妈聪明!”

于是笨笨就抱着她的存钱罐去了。她摸着存钱罐:“你们要乖哦,不是笨笨不要你们,你们要去换笔了,你们要做好事了,以后你们走啊走的还会回到笨笨手里的。”

听着这孩子的话我差点掉下泪来,旁边一个大姐摸着她的头说:“好孩子,大家都谢谢你。”

“不用谢,妈妈也这么做了。”

“妈妈,降半旗是什么?”

“就是国旗降下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一半,”她比画着,“不一样吧?”

“呃,不一样。”

“那为什么要叫降半旗不叫降三分之一旗呢?”

“这个……妈妈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你要记住那是表示哀悼的意思。”

“哀悼又是什么?”

“就是有人死了,大家很难过,舍不得他们,就会想他们。”

“哦。”

“还有哦,哀悼的时候要默默地,不可以打闹。”

“难过的时候当然是安安静静的。”笨笨说。

我教笨笨默哀,教她在哀悼日的时候怎么做,她都做得很好。真正默哀的时候,四周都是鸣笛的声音,一阵悲痛。默哀结束后笨笨说:“还是大家都活着才好,这样心里好难受。”

我们一起看电视。

“妈妈为什么地震的时候房子就都塌了呢?”

“因为地在摇啊。就像你站在床上,我要使劲摇床你也会站不稳的,摇得不厉害呢你就晃一下,厉害呢你就倒下来了。”

“哎,真可怜!”笨笨叹了一口气,“幸好我们这里没有房子塌下来,要不然又有人要来照顾我们这里,那样那边的小朋友就照顾不到了。”

我摸摸她的头发。

“外婆那里的房子也没塌?”

“没有。”

看着看着电视她迷迷糊糊地睡去,我听见她的呓语:“为什么要地震呢?不地震多好啊!”

河里的小孩


李海燕在河边散步,她因为受伤了,所以回到老家养病。

李海燕原本是在酒吧里面表演的演员,她幻想有一天,自己能够被有眼光的人看上,可以一举成名,成为一个光艳的大明星。

从小达到,她的梦想就是做个耀眼的大明星。虽然自身的条件一般,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一直都在努力着。

她还记得自己受伤那天。

那天,酒吧里面有活动,需要一些人一起演出。李海燕学过跳舞,她一直在酒吧里面跳热舞。那天有她的舞蹈节目,是和其他几名女孩一起跳舞。李海燕一直和其他的几名女孩不和,她们都看不管李海燕高高在上的样子。

李海燕一直都习惯自己一个人表演,她也表示希望自己可以单独的表演一个节目,而不是和这么人一起表演,这样不容易突出自己。

但是酒吧的老板不同意,李海燕没有办法,最后还是答应了。在跳舞的过程中李海燕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就从舞台上摔了下去。

李海燕恶狠狠的想,一定是她们其中的一个嫉妒自己跳得比她们好,所以暗地里在报复自己。等自己的伤好了一定要找出那个人,让她好看。

不知不觉,她走到一条小河边。这条小河就在她家附近,原本是一条清澈的小河,但是后来,因为附近开了一些厂,这条小河的水就变得肮脏无比。李海燕掩住自己的鼻子,这条河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忽然,河里发出扑通一声。李海燕转头一看,河面上有了一圈圈的涟漪,刚才有什么东西掉进河里了,所以才发出普通的声音。李海燕仔细的看着河面,心想,这里面不会还有其他的生物吧,这里的水都变成这样了,有什么生物还能够生活在这里面呢?

李海燕没有放在欣赏,她散步觉得有些累了,于是打算回家。

回到家里,李海燕打算洗个澡,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李海燕打开莲蓬头,水的味道有些奇怪,她忽然想起自己今天看见的河水,顿时觉得非常恶心。李海燕自己的看着莲蓬头里面流出来的水,看上去非常的清澈。李海燕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是那条小何里面的水。

晚上,李海燕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她走在那条小河边,河水很臭,她皱起了眉毛,掩住了口鼻。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到处充满了恶臭。她很想快点离开。

这个时候,河里面发出了普通的声音。李海燕很好奇,这个河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生物呢,就算是有,会不会已经变异,成为恐怖的生物,就像是电影里面演的一样。

她将头伸向河边,想看看河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个时候,河水里面伸出一个小孩儿的头,李海燕吓了一大跳。看外表,这个男孩跟其他孩子没有什么差距,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的男孩。

但是一个正常的男孩,怎么能够忍受恶臭,在这条肮脏的河里面游泳呢?更何况刚才她在这附近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没有办法在河底呆上这么长时间。

这个男孩身上处处透着诡异,李海燕心里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她知道自己身在危险中,想立刻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孩子竟然哇哇的哭了起来,李海燕突然心痛起来。

那个孩子越哭越伤心,李海燕也跟着伤心起来。她能够感受到这个男孩的伤心,这个男孩的哭声牵动着她的心。李海燕不知道怎么了,她此刻没有任何的感觉,脑袋里面只有男孩的哭声。

男孩的哭声很凄惨,李海燕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她使劲的捂住自己的脑袋,大声的叫道,“不要再哭了,我让你住嘴,你不要再哭了,烦死了。”

男孩越哭越大声,他的声音很大,而且特别的刺耳,李海燕感觉自己的耳朵很痛,自己的耳膜好像要被震穿了。李海燕感觉耳朵里面已经流出鲜血,她感觉自己的头脑发胀,脑袋嗡嗡作响。就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哭声停止了。

李海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解放了。她无力的躺在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差点就要死了。

突然,她看见河岸趴着一只小手。这只手血淋淋的,小小的,就是那个男孩的手。李海燕尖叫一声,“啊!”

男孩竟然从河里爬了出来,他到底想做什么。自己不认识他,他一定是认错人了,或者是想找一个替死鬼。李海燕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辜,她没有伤害过这个男孩,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搬来这里住,无意当中进入了她的世界?

小男孩浑身是血,身体也残缺不全。这样恐怖的一幕,差点让李海燕晕死过去。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晕过去。她知道,如果自己晕过去,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再醒过来。

男孩慢慢的向她爬过来,李海燕不断的往后退着。男孩突然张嘴叫了一声,“妈妈!”

李海燕吓了一跳,这个男孩为什么会叫自己妈妈。李海燕从来没有过孩子,更何况是这么大的男孩。李海燕说:“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妈妈,你真的认错人了。”

男孩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面什么都没有。男孩的样子很恐怖,他的身体支离破碎,全身残缺不全。

李海燕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她惊声尖叫着,不断用脚蹬着地面,“你不要过来,我不是你的妈妈,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从来就没有过孩子。”

男孩说,“你跟酒吧老板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我,只是你不知道。你摔倒的时候我也被摔死了。是你不懂得保护我,是你对我不负责任,我恨你!”

李海燕摇着头说:“不是的,你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孩子,你不是!我有权利不要你!”

男孩恶狠狠的说:“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妈妈,你不负责任,你没有爱心,自己的孩子你都不要。我要你来陪我,来这里陪我!”

李海燕不断的后退,“不是,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男孩已经抓住了李海燕的脚:“你杀死了我,我为什么不能要求你来陪我!”说完男孩迅速的拉着李海燕的脚沉入了河底。

第二天,人们发现了李海燕的尸体。警察只是把她当做异常意外的死亡处理。虽然她的尸体被抬出去了,但是灵魂却永远呆在了这个肮脏的地方。

坟地的小孩


老罗在这里看坟地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在看坟的过程中遇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其中有一件事,直到现在他也难以忘记。

那天老罗忙到很晚,今天来的人很多,老罗累的不行。老罗收拾好了以后都不知道几点了,反正已经很晚了。老罗叹了一口气:“今天来的人怎么这么多,累死我了。”

他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今天是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住一晚。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老罗也觉得没什么。长期在这里工作,老罗已经是百无禁忌,但是他还是很注意,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以前遇见过一些看上去比较灵异的事件,但是他都能很好的处理,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老罗给家里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今天自己就不回去了。家人很担心,告诫他晚上就直接睡觉,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管。

老罗答应着,其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晚上只要睡着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自己。老罗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这个时候,老罗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尿意。该死,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上厕所。

厕所不在房间里面,要经过一片空地,才能到达厕所。老罗很不想去,但是自己总不能尿在这里吧。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被笑死。老罗心里还是有些发毛的,但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上厕所。没办法,最后他还是决定爬起来。

他穿好了衣服,空地不是很大,平时来的尸体就是放在这个地方等待着火化。火葬场和墓地在一起,方便火化以后就直接埋进墓地里面。

这里怎么说也是死人呆的地方,总是感觉阴风阵阵,感觉似乎有人在四周。

老罗真的看见了一个孩子,大概十几岁的样子。老罗下了一大跳,他大声地叫到:“谁在那里!”

那个小孩怯生生的走出来,老罗一看是一个孩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又紧张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怯生生地说,“我今天是跟爸妈一起来的,我一时贪玩,跟他们走散了。后来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就回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好害怕,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老罗说:“你的爸妈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孩子走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做人家父母的。孩子别怕,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今天太晚了,你就住在这里,等到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孩子乖巧的点点头,“伯伯,你一定要送我回家,我不想呆在这边,这里好恐怖。”

老罗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孩子高兴的点点头。

老罗上完厕所以后出来,发现孩子不见了。他大声的叫道,“孩子,你在哪里?赶快跟我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送你回家呢!”

没有人回答他,四周非常的安静,五,甚至连虫叫声都能够听见。老罗感觉汗水爬上了自己的后背,一阵阴风吹过,他感觉瑟瑟发抖。

仔细想来,小孩的出现特别的蹊跷,怎么会有家长离开以后不带走自己的孩子?这怎么也说不过去,除非孩子本来就应该待在这个地方。要呆在这里的人,不就是死人吗?想到这里,老罗更加的恐惧了。自己该不会是遇见鬼了吧!

老罗转念又想,新闻上不是播了吗,有人在服务区休息以后开出100多公里,才发现儿子还在服务区里面。把儿子留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要是真的是个小孩子,自己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肯定会被吓死的。小男孩是他爸妈的心肝宝贝,要是真的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可是担待不起的、

想到这里,老罗决定去附近找一找。老罗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小男孩的踪,影。还是先回去吧,这个小男孩不一定是人。

老罗回到宿舍,他惊讶地看着小男孩正坐在他的床头。老罗感觉背脊一阵发麻,他颤抖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孩笑着说,“我一直跟在你到后面,跟你玩捉迷藏呢!只是你看不到我,我就跟着你一起回来了。你走得太慢,我走累了就先进来了。”

老罗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他壮着胆子说,“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不要来吓唬我老头子,我的年纪大了,经不住你这么恐吓。”

男孩咯咯的笑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人还是鬼,以前我病了,一直住在医院里面。我想吃烤鸭,但是医生叔叔不让。有一天,医生叔叔终于答应让我吃烤鸭,我高兴极了。吃完烤鸭以后,我觉得肚子好痛,就被送到医院里面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里,爸爸妈妈已经走了,我好想回家,你能带我回去吗?”

老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人。他早就有预感,这个男孩看上去很诡异,苍白瘦小的身体,让人感觉很心痛。他一直都被病痛折磨,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老罗已经不再惧怕这个男孩,反而觉得男孩很可怜。他说,“你的爸爸妈妈不是不要你了,他们把你留在这里养病,让爷爷照顾你。以后你就跟爷爷生活在一起,等到你的病好了,你的爸爸妈妈就会接你回去。”

小男孩拍着手叫道,“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养好自己的病,等我的爸爸妈妈来接我。”

老罗心酸的点点头,“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就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了。”

男孩高兴的点点头。

第二天,殡仪馆的人都陆续到来了。老罗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大家都惊恐不已。小男孩明目张胆的在这里住下了,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存在。虽然他是一只小小的鬼,但是却没有一点杀伤力。他始终相信自己的病有一天会好起来,于是非常积极向上的生活着。

小男孩成了他们其中一员,每天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给他们带来了很多快乐。直到有一天,小男孩到了投胎的日子。老罗表情复杂地说,“你的病已经好了,你的爸爸妈妈就快来接你了。”

小男孩非常高兴,快快乐乐的去投胎了。

蚕儿


从已经开花的粗布棉袄里撕下一疙瘩棉花,小心地撕开,轻轻地扯大,把那已经板结的棉套儿撕扯得松松软软。摊开,再把铜钱大的一块缀满蚕籽儿的黑麻纸铺上,包裹起来,装到贴着胸膛的内衣口袋里,暖着。在老师吹响的哨声里,我慌忙奔进由关帝庙改成的教室,坐在自个从家里搬来的大方桌的一侧,把书本打开。

老师驼着背,从油漆剥落的庙门口走进来,站住,侧过头把小小的教室扫视一周,然后走上搬掉了关老爷泥像的砖台。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我的邻桌小明儿的风葫芦嗓门里,发出吱吱吱的出气声。

“一年级写大字,三、四年级写小字,二年级上课。”老师把一张乘法表挂在黑板上,用那根溜光的教鞭指着,领我们读起来:“六一得六……”我念着,偷偷摸摸胸口,那软软的棉团儿,已经被身体暖热了。

“六九五十四。”胸口上似乎有毛毛虫在蠕动,痒痒儿的,我想把那棉团掏出来。瞧瞧老师,那一双眼睛正盯着我,我立即挺直了身子……难以忍耐的期待中,一节课后,我跑出教室,躲在庙后的房檐下(风葫芦说蚕儿见不得太阳),绽开棉团儿,啊呀!出壳了!在那块黑麻纸上,爬着两条蚂蚁一样的小蚕,一动也不动。两颗原是紫黑的蚕籽儿变成了白色,旁边开着一个小洞。我取出早已备好的小洋铁盒,用一根鸡毛把小蚕儿粘起来,轻轻放到盒子里的蒲公英叶子上。再一细看,有两条蚕儿刚刚咬开外壳,伸出黑黑的头来,那多半截身子还卡在壳儿里,吃力地蠕动着。

“叮……”上课的哨儿响了。

“二年级写大字……”写大字,真好啊!老师给四年级讲课了。我取出仿纸,铺进影格,揭开墨盒……那两条小蚕儿出壳了吧?出壳了,千万可别压死了。

我终于忍不住,掏出棉团儿来。那两条蚕儿果然出壳了,又有三、四条咬透了外壳。我取出鸡毛,揭开小洋铁盒。风葫芦悄悄窜过来,给我帮忙,拴牛也把头挤过来了……“哐”地一声,我的头顶挨了重重的一击,眼里直冒金星,几乎从木凳上翻跌下去,教室里立时腾起一片笑声。我看见了老师,背着的双手里握着教鞭,站在我的身后。慌乱中,铁盒和棉团儿都掉在地上了。我忍着头顶上火烧火燎的疼痛,眼睛仍然偷偷瞄着扣在地上的铁盒。

老师的一只大脚伸过来,从我坐的木凳旁边伸到桌子底下去了。一下,踩扁了那只小洋铁盒;又一脚,踩烂了包着蚕籽儿的棉团儿……我立时闭上眼睛,那刚刚出壳的蚕儿啊……老师又走回四年级那第一排桌子的前头去了。教室里静得像空寂的山谷。

放学了,我回到家里,一进门,妈就喊:“去,给老师送饭去!”又轮着我们家管饭了。我没动,也没吭声。

“噢!像是受了罚!”妈妈看着我的脸,猜测说,“保险又是贪耍,不好好写字!”我仍然立在炕边,没有说话。

妈妈顺手摸摸我额头上的“毛盖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啊呀!头上这么大的疙瘩?”她拨开头发,看着,叫着,“渗出血了!这先生,打娃打得这样狠!头顶上敢乱打……”我的眼泪流下来了。

“不打不成材!”父亲在院子里劈柴,高声说,“学生哪有不挨板子的?”妈妈叹口气:“给老师送饭去。”“我不去!”“去!”父亲威严地命令,“老师在学堂,就是父母,打是为你学好!”我一手提着装满小米稀饭的陶瓷罐,一手提着竹篮,竹篮里装着雪白的蒸馍,菜碟,辣碟,走出了街门。这样白的馍馍,我大概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能尝到的。

进了老师住的那间小房子,我鞠了躬,把罐和竹篮放到桌子上,就退出门来,站在门外的土场上等,待老师吃完,再去取……“来!”从小房里发出一声传呼,老师吃完了。

我进了小房,去收拾那罐儿碟儿。

老师挡住我的手,指着花碟子,说:“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不准丢掉……”我一看,那盛过咸菜的花碟里,扔着一块馍,上面夹着没有揉散的碱面团儿;另有稀饭中的一个米团儿,不过指头大,也被老师挑出来。我立时觉得脸上发烧,这是老师对管饭的家长最不光彩的指责……妈妈看见了,一下子跌落在板凳上,脸色羞愧极了。

父亲瞅着,也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抓起“展览”着碱团儿和米团儿的花碟子,一扬手,摔到院子里去了。

后晌上学的时候,风葫芦在村口拉住我,慷慨地说:“我再给你一块蚕籽儿!”我心里冷得很:“不要咧。”“咋咧?”“我不想……养蚕儿咧!”没过几天,学校里来了一位新老师,分了班,把一、二年级分给新来的老师教了。

他很年轻,穿一身列宁式制服,胸前两排大纽扣,站在讲台上,笑着给我们介绍自己:“我姓蒋……”说着,他又转过身,从粉笔盒儿里捏起一节粉笔,在木头黑板上,端端正正写下他的名字,说:“我叫蒋玉生。”多新鲜啊!往常,同学们像忌讳祖先的名字一样,谁敢打问老师的姓名呀!四十来个学生的初级小学,只有一位老师,称呼中是不必挂上姓氏的。新老师一来,自报姓名,这种举动,在我的感觉里,无论如何算是一件新奇事。他一开口,就露出两只小虎牙,眼睛老像是在笑:“我们先上一节音乐课。你们都会唱什么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我们啥歌也不会唱,从来没有人教给我们唱歌。我只会哼母亲教给我的那几句“绣荷包”。

蒋老师把词儿抄在黑板上,就领着唱起来:“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没有丝毫音乐训练的偏僻山村的孩子,一句歌词儿,怎么也唱不协调。我急得张不开口,喉咙里像哽着一团什么东西,无端地落下一股泪水。好久,在老师和同学的歌声中,哽在喉咙里的硬团儿,渐渐溶化了,心里清爽了,张着嘴,唱起来:“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我爬上村后那棵老桑树,摘了一抱最鲜最嫩的桑叶,扔给风葫芦,就往下溜,慌忙中,松了手,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咸腻腻的,一摸,擦出血了,烧疼烧疼。

“你俩干什么去了?”蒋老师吃惊地说。

我俩站在教室门口,低下头,不敢吭声。

“脸上怎么弄破了?”他走到我跟前。

我把头勾得更低了。

他牵着我的胳膊朝他住的小房子走去。这回该吃一顿教鞭了!我想,他不在教室打,关在小房子打起来,没人看见……走进小房子,他从桌斗里翻出一团棉花,撕下一块,缠在一根火柴棒上,又在一只小瓶里蘸上红墨水一样的东西,就往我的脸上涂抹。我感到伤口又扎又疼,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温暖。他那按着我的头顶的手,使我想到母亲按抚我的头脸的感觉。

“怎么弄破的?”他问。

“上树……摘桑叶。”我怯生生地回答。

“摘桑叶做啥用?”他似乎很感兴趣。

“喂蚕儿。”我也不怕了。

“噢!”他高兴了,“喂蚕儿的同学多吗?”“小明,拴牛……”我举出几个人来,“多咧!”“你养了多少?”“我……”我忽然难受了,“没养。”“那好。”他不知我的内情,喜眯眯的眼睛里,闪出活泼的好奇的光彩,“你们养蚕干什么?”“给墨盒儿做垫子。”我说着话又多了,“把蚕儿放在一个空盒里,它就网出一片薄丝来了。”“多有意思!”他高兴了,拍着手,“把大家的蚕养在一起,搁到我这里,课后咱们去摘桑叶,给同学们每人网一张丝片儿,铺墨盒,你愿意吗?”“好哇!”我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下来。

于是,后晌,他领着我们满山满沟跑,采摘桑叶。有时候,他从坡上滑倒了,青草的绿色液汁粘到裤子上,也不在乎。他说他家在平原上,没走过坡路。

初夏的傍晚,落日的余晖里,霞光把小河的清水染得一片红。蒋老师领着我们,脱了衣服,跳进水里打泼刺,和我们打水仗。我们联合起来,从他的前后左右朝他泼水。他举起双手,闭着眼睛,脸上流下一股股水来,佯装着求饶的声调,投降了……这天早晨,我和风葫芦抱着一抱桑叶,刚走进老师的房子,就愣住了。

老师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副悔恨莫及的神色,看见我俩,轻声说:“我对不起你们!”我莫名其妙,和风葫芦对看一眼。

“老鼠……昨晚……偷吃了……蚕!”我和风葫芦奔到竹箩子跟前,蚕少了!一指头长的又肥又胖的蚕儿,再过几天该网茧子了。可憎的老鼠!风葫芦表现得很慷慨:“老师,不要紧!我从家里再拿来……”老师苦笑一下,摇摇头。

我心里很难受。我不愿意看见那张永是笑呵呵的脸膛变得这样苦楚,就急忙给老师宽解:“他们家多着哪!有好几竹箩!”“不是咱们养的,没意思。”他站起来,摇摇头,惋惜地说。

三天之后,有两三条蚕儿爬到竹箩沿儿上来,浑身金黄透亮,扬着头,摇来摆去,斯斯文文地像吟诗。风葫芦高兴地喊:“它要网茧儿咧!”老师把他装衣服的一个大纸盒拆开,我们帮着剪成小片,又用针线串缀成一个一个小方格,把那已经停食的蚕儿提到方格里。

我们把它吐出的丝儿压平:它再网,我们再压,强迫它在纸格里网出一张薄薄的丝片来……陆续又有一条一条的蚕儿爬上箩沿儿,被我们提上网架。老师和我们,沉浸在喜悦的期待中。

“我的墨盒里,就要铺一张丝片儿了!”老师高兴得按捺不住,像个小孩,“是我教的头一班学生养蚕网下的丝片儿,多有意义!我日后不管到什么地方,一揭墨盒,就看见你们了……”第二天,早饭后,上第一节课了。他走进教室,讲义夹上搁著书本,书本上搁着粉笔盒,走上讲台,和往常一模一样。我在班长叫响的“起立”声中站起来,一眼看见,老师那双眼睛里有一缕难言的痛楚。

他站在讲台上,却忘了朝我们点头还礼,一只手把粉笔盒儿也碰翻了,情绪慌乱,说话结结巴巴:“同学们,我们上音乐课……”怎么回事啊?昨天下午刚上过音乐课了,我心里竟然不安起来,似乎有一股毛躁的情绪从心里窜起。老师心里有事,太明显了!老师勉强笑着:“我教,你们跟着唱:”春风,吹遍了原野……‘“我突然看见,刚唱完一句,他的眼角淌下一股泪水,立即转过身,用手抹掉了。然后再转过身来,颤着声,又唱起来:”春风,吹遍了原野……“我闭了口,唱不出来了。风葫芦竟然”哇“地一声哭了。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应着唱。

“我要走了,心想给大家留下一支歌儿……”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又窜下来,当着我们的面,用手绢擦着,提高嗓音,“同学们,唱啊!”他自己也唱不出来了,勉强笑着,突然转过身,走出门去了。

我们一下子拥出教室,挤进老师窄小的房子,全都默默地站着。

他的被卷和书籍,早已捆扎整齐。他站在桌边,强笑着,说:“我等不到丝片儿网成了。你们……把蚕儿……拿回家去吧!”说罢,他提起网兜,背上被卷。

我们从他手中夺过行李,走出小房。对面三、四年级的小窗台上,露出一个一个小脑袋。一声怕人的斥责声响过,全都缩得无影无踪了。

我的心猛一颤,还得回到驼背的那个教室里去吗?走出庙院了,走过小沟了。眼前展开一片开阔的平地,我终于忍不住,问:“蒋老师,为啥要走呢?”蒋老师瞧着我,淡淡地说:“上级调动。”“为啥要调动呢?你刚来!”风葫芦问。

老师走着,紧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我又问:“为啥不调动驼背?”蒋老师看看我,又看看风葫芦,说:“有人把我反映到上级那儿,说我把娃娃惯坏了!”我迷蒙的心里透出一条缝儿,于是就想到村子里许多议论来。乡村人看不惯这个新式先生,整天和娃娃耍闹,没得一点儿先生的架式嘛!自古谁见过先生脱了衣裳,跟学生在河里打水仗?失了体统嘛!我依稀记得,我的父亲说过这些话,在大槐树下和几个老汉一起说。那个现在还不知姓名的盘踞在小庙里的老师,也在村里人中间摇头摆手……他们却居然不能容忍孩子喜欢的一位老师!三十多年后的一个春天,我在县教育系统奖励优秀中小学教师的大会上,意外地握住了蒋老师的手。他的胸前挂着“三十年教龄”纪念鳝,金光给他多皱的脸上增添了光彩。

他向我讨要我发表过的小说。

我却从日记本里给他取出一张丝片来。

“你真的给我保存了三十年?”他吃惊了。

哪能呢?我告诉他,在我中学毕业以后,回到乡间,也在那个拆掉古庙新盖的小学里教书。第一个春天,我就记起来该暖蚕籽儿了。和我的学生一起养蚕儿,网一张丝片,铺到墨盒里,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带着我踏上社会的第一个春天的情丝……老人把丝片接到手里,看着那一根一缕有条不紊的金黄的丝片,两滴眼泪滴在上面了……

1982.1.灞桥

芽儿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有一个毛病,每天早上一旦被吵醒,就会又哭又闹,那个时候,她的母后很凶,会不停骂她,但是她的父皇会一直抱着她,哄她睡觉。”

芽儿说着,吐出一口烟圈,旁边那个男人,拨弄着她的头发,两只修长的大手熟练的在她身上滑来滑去,像抚摸一件艺术品。

“但是,她和父皇一年也见不到几面,父皇不在的时候,没有人会哄她,任凭她哭闹,渐渐地,她就改掉了发起床气的毛病”

“再后来呢”

“后来,她就长大了,遇到了一个王子”

“再后来,她和王子就分开了”

男人灵活的右手顺势解开她的内衣,一头扎进了她的胸前。

“我爱你,我的公主”

凌晨三点的上海,狭小的出租房里,只有黑夜,和黑夜的喘息声。

高琛,你有没有发现,我说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身边男人沉沉睡去,芽儿轻轻搂住他的后背。

“芽儿,到你上了”

芽儿带上面具,顺手提过吉他,走上醉意朦胧的吧台,红颜酒吧里两类男人居多,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和稚气未脱的大学生,在迷离的灯光下,芽儿觉得,这两类人,其实没有差别。

大概脱下衣服以后,高琛觉得她和其他女人也没有差别。

胃里一阵作呕,差点没能把一首歌唱完。

夜色渐浓,和她一起表演的姐妹,各自有了各自的工作。芽儿和她们不同,她们是表演,芽儿是唱歌。表演需要调动你的四肢,胸部和屁股,而唱歌只要一把吉他。

眉清目秀的她,十八岁就在红颜驻唱,却只有唱歌这一个工作,以至于当她在高琛身下流着眼泪说疼的时候,高琛讶异的眼神像在看一只从马戏团跑出来的棕熊。

那天晚上,是她认识高琛的第一天晚上。

她来上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就连坐火车也是逃的票。她对老板红姐说想唱歌,红姐是个不到五十岁风韵犹存的女人,缓缓吐了她一脸烟,于是她就被留下了。

很多人眼里的上海,是梦想,富贵和繁华。对于芽儿来说,却只是郑泽宇。

北京的小胡同,糖葫芦和郑泽宇就是芽儿的童年,还有当当的自行车铃响和晚饭时间准时响起的芽儿妈的谩骂,那是因为她从早到晚都跟着宇哥哥,从来不记得回家吃饭。

那时候,宇哥哥说,长大后要娶芽儿;

宇哥哥说,要和芽儿一起上大学。

破旧的出租房内只有一台老旧的破电风扇,窗户已经摇摇欲坠,所以芽儿也不敢去动他,床是高琛送的,原来的床已经塌下来一块,被子上有细碎的花纹,芽儿总把被子洗得干干净净,高琛说,有一股奶香味。

高琛说,每次到芽儿这里来,总是觉得很安心,那时候,芽儿摸着他的头发,听他絮叨工作上无聊的事,而后高琛在她全身留下一个个深情的吻,每一个吻,都像一个庄重的承诺。

“芽儿,我爱你”每次他都会这样说。

芽儿想起高琛隽秀的字,在热血沸腾的红颜酒吧,他的小纸条写着唱得真美。

有人要她陪酒,有人要她摘下面具,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说,你唱得真好。

“芽儿,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芽儿”

“芽儿你为什么要来上海”

“没地方可去”

“怎么没地方可去”

“房子被姑姑拿走了”

“芽儿,你父母呢”

“妈妈走了,爸爸死了”

“芽儿你真会说故事”

“高琛,那个公主的故事,是个悲剧”

春入夏的时候,芽儿的胃就会很难受,几天几天的吃不下东西,当初为了练酒量练出来了胃病,却还是沾酒就醉。

这几天更是难受,早起的时候,胃里面就是翻山倒海。

白天的时候,无所事事的芽儿,就在偌大的上海到处走走。

X大的樱花开了,不知不觉,芽儿又走来这里。

几个月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深秋,校园的林荫道上布满了落叶,风一吹,飒飒的响,脚踩上去,吱呀吱呀的声音很好听。

郑泽宇和他手心里的奶茶和身边一袭长发的女孩就这样撞入了她的视野。他们走过小道,又旁若无人的离开。

那天,芽儿想和宇哥哥说分手,却发现,其实谁也没有承认曾和对方在一起。他们就这样自热而然而又不负责任的走了许多年。

而他说要娶芽儿的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之后,她就遇到了高琛。

“上周忙着开我儿子的家长会,没有来,芽儿你有没有想我”

“可以给我看看照片吗”

“嗯?”

“你儿子”

高琛的手机里,都是他儿子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圆嘟嘟的,眉眼之间,有着和他一样的冷峻和严肃。

“高琛”

“嗯?”

“我要走了”

“高琛”

“芽儿?”

“我的真名叫芽儿”

高琛,离开的时候,关于你,我一无所知。

来的时候,我一无所有,走的时候,还有一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眉眼之间,一定也是和你一样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