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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样去挽回爱情

发表时间:2020-07-14

娘要嫁人

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会翻看我们的故事,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娘要嫁人,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爹走十年了,得的是肺癌。娘对爹的感情很深,十年来苦苦地守着。爹患病的八年,娘放弃了证卷公司高管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料爹。爹虽是副厅级干部,高价的抗癌药却不能报销,为此娘卖掉一套房,花光了积蓄,只为能挽回爹的性命。爹还是走了,但他一直很体面,很满意,因为有娘始终陪护着。爹走时,孙女四岁,现在已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又添了个孙女,也已经四岁。我和妻子都忙于自已的工作,家务都扔给了娘。最近有人给娘介绍了一位,也是个丧偶的退休厅级干部,听说条件不错,看来娘有些心动。

多年前,我还在上高中。一天娘带回来一男孩,是个小帅哥,正在我住的城市读大学。娘说,他爸是她在家乡最要好的朋友。看娘的表情,我直觉那不是一般的好朋友。爹去世后的几年,娘每隔一段长的时间就会回一趟她的家乡X市。娘在家乡还有一哥哥、一弟弟和两妹妹。但我总觉得,她不完全是去看望兄弟和妹妹,一定也会去看她所说的那位最要好的朋友。我能理解。娘虽然已年过60,依然风韵犹存,而且生活品味很高,富于感性。我一直希望能有故事发生,却没有。难道是我的直觉和判断出错?我只能猜测,娘的那位朋友可能有家庭。这对他们都是痛苦的。

爹去世前曾交待我,娘今后的的生活由她自已安排。我虽不想改变目前家的现状,但我无权干涉娘的自由。娘如果嫁人,那人会疼她吗?会像当年爹和娘那样亲密无间吗?娘的余生会幸福吗?毕竟两人互不了解,没有感情基础。我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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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娘


风光秀丽的大山里,有一个不到百户人口的小村庄,名叫桃源村。那里一年四季鲜花盛开,草木丰茂,千百年来人们在村中过着平淡安逸的生活。可是这平静却在那一晚被打破。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间茅草屋内传出女人痛苦的叫声,她的临盆之期已到,可是已经快十二个时辰了,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屋外一个年轻男子和一对老夫妻焦急的来回踱着步,脸上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表情。

雨越下越大,突然震天的雷声响起,闪电犹如一条火龙从天而降,草屋前的一棵千年柳树被劈开倒下,紧接着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是个女孩儿,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甚是惹人喜爱,父亲给她取名“念娘”,希望她以后能够做一个善良的人,能够孝顺父母。全家此刻都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可是不幸的事突然发生了,女孩儿的母亲受了一天的折磨体力支撑不住,加上失血过多,生下孩子半个时辰后含泪离去了。

女孩儿的父亲舍不得妻子孤独的离去,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婚后更是恩爱有加,于是他疯狂的抱起死去的妻子出了草屋,他们来到村外的河边,男子仰天大声呼喊了一声妻子的名字,然后坚定的跳了下去。

倾泻的大雨仿佛是老天爷为了他们的离去而哭泣,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整个村子都几乎都被洪水淹没了。

念娘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双亲,本应该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更多怜悯和疼爱,可是村里人都对她恨之入骨,说她出生便克死了父母,然后让整个村庄遭受了一场洪水,村民都损失惨重。村民都说这个女孩儿是灾星、是妖孽,一个个厌恶的嘴脸见了她就对她指指点点,只有念娘的爷爷奶奶把她当做宝贝来宠爱,可是失去了年轻的儿子儿媳,三口人的生活非常困难,就在念娘八岁的时候,她的爷爷也病死了。只剩下祖孙俩相依为命,她们被村民赶到离村子很远的一个山洞里居住。

远离人群,没了恶言恶语的指责和辱骂,念娘和奶奶过的很开心,虽然清苦,俩人还是对生活充满希望。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年,念娘已经长大,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姑娘。

奶奶年纪大了,洗衣做饭的活儿都被念娘承包了,她没有辜负父亲给她的名字,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可是奶奶的离世让她第一次对人有了恨意。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奶奶带着念娘去山中的树林采蘑菇,祖孙俩辛苦劳动了半天采了满满一篮子,刚打算启程回家的时候突然出现两个中年妇女,她们也是桃源村的村民,俩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把祖孙手中的篮子抢了过去,她们把篮子里的蘑菇倒在自己筐中,然后把篮子重重的扔在地上。念娘和奶奶上前理论,她们却说念娘是妖孽,不配用村里的东西,她们还指着念娘用各种恶毒的语言辱骂她。奶奶被她们气的浑身颤抖,她颤颤巍巍的去捡地上的篮子却被其中一个女人重重的推了一下,奶奶当时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念娘趴在地上呼喊着奶奶,那两个女人却冲着她们说了两句“呸”“活该”,然后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篮子便转身走了。

念娘费劲力气把奶奶背回了山洞,奶奶身体很烫,病的不轻。念娘没有办法,她知道村里有一个看病的大夫,于是她急匆匆的向村子里跑,可是刚到村口就被村民拦了下来,他们不许念娘进村,念娘在村口苦苦哀求,可是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正在念娘急的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大夫从山上采药回来,正好路过这。念娘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她想上前说明情况寻求帮助,可是当她起身靠近大夫的时候,那大夫却连连后退,他怕念娘这个灾星会带给他厄运,怎么说也不肯帮念娘奶奶去看病,最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村。念娘彻底失望了,看着眼前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嘴脸,听着一句句难听辱骂的声音,念娘再也受不了了,她指着周围的人大声说:“你们这些人一定会遭到报应的!”然后她转身走了。

回到山洞,奶奶已经奄奄一息了,念娘跪在她身边低低的哭着,奶奶已经说不出话,她眼睛含着泪水伸出苍老的手去摸念娘的脸,她是不放心念娘,更舍不得念娘。苍老的手在念娘脸上颤抖的抚摸着,念娘刚想去抓奶奶的手,可是那双发烫的手突然掉下,她的眼睛也闭上了,奶奶走了!

看着奶奶愈见冰冷的尸体,念娘眼前出现了那些恶毒的嘴脸,愤怒和怨恨袭上心头。慢慢的她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脸色变得有些发黑,耳朵变得尖尖的,指甲变得长长的,牙齿变得锋利无比,接着她的后背亮起一道绿光,然后一对硕大的翅膀钻了出来,可以说是一念成魔。

报复,成魔后的念娘只有这一个想法,那些伤害过她们的人,她要全部杀死,那个讨厌她的村庄,她要把它毁灭。

太阳缓缓升起照亮了桃源村,村口的大树上吊着一具尸体,那是曾经抢念娘蘑菇的其中一个女人。村民们发现尸体后全都人心惶惶,平静的村庄陷入了恐惧之中。是谁做的?为什么?一个个问题摆在村民面前,族长带人挨家挨户询问也没有结果,正在大家陷入惆怅的时候,六嫂弱弱的说了一句“是不是那个灾星做的”,这是曾经抢念娘蘑菇的另一个女人。

大伙儿好像恍然大悟,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到念娘住的山洞前喊叫。念娘出来了,她的样子把大伙儿都吓住了,一个原本美丽柔弱的小姑娘变得魔鬼一般。村民们都停止喊叫,一个个低低的细语着。

“怎么回事?”

“样子像个鬼”

“真吓人”

“肯定是她杀的”

........

族长壮着胆子大声问了一句:“李,李寡妇是不是你杀的?”

念娘上前走了两步,青黑色的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哼哼,是,就是我杀的,她该死,不仅仅是她,你们都该死!”

“杀了她,杀了她......”

“对,杀了她”

“妖孽,灾星”

.........

“哈哈哈哈,杀了我,就凭你们”念娘煽动着一对大翅膀在空中盘旋,“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欠我的全都还回来”,说完她向远处飞去,消失在村民的视线中。

剩下村民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呆站在那里,最害怕的是那个曾经抢蘑菇的六嫂,她几乎吓得瘫坐在地上。

这天夜里,丈夫和孩子们都睡了,六嫂哆哆嗦嗦的坐在炕上不敢入睡,一闭眼就会想起吊在树上李寡妇的样子,周围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心中一颤。可是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半夜子时刚过,一阵狂风吹开了房间的门,接着一阵黑烟飘进屋中,六嫂被笼罩在黑烟中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一阵阴冷的笑声。六嫂身体不听使唤了,她吓得发不出声音。

黑烟渐渐散去了,六嫂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念娘的山洞中,念娘正直直的盯着她。六嫂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后面是石墙,已经无路可退,她跪在念娘面前乞求原谅,念娘走过去伸出手掐住了六嫂的脖子,她把六嫂慢慢举过头顶,长长的指甲插进了肉里,鲜血沿着指甲流出来,六嫂拼命的挣扎着,眼睛憋得通红。念娘猛地把手一甩,六嫂被重重的摔在石墙埫,鲜血流了一地,六嫂死了,一双血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念娘看看地上的死尸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了。

六嫂失踪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们到处都找不到,最后他们来到念娘的山洞,在洞口叫了半天念娘也没出来,他们战战兢兢的进入山洞,看见六嫂的尸体一家人放声痛哭。趁着念娘不在,他们把尸体偷回了家埋葬了。这一切念娘都在远处冷冷的看着。

大街上热闹的人群中,念娘看到了那个见死不救的大夫,她顿时怒火中烧,她挥动着翅膀飞过人群,大夫的脖子被她长长的指甲划过,一颗人头滚落在街上,无头尸体的脖子上汩汩的冒着鲜血。周围的村民都吓得四处逃窜。

又死了一个,村里人全都更加恐惧,每天不敢出门,念娘没有再杀人,她经常在村子上空飞来飞去,看着人们胆怯的样子,她十分开心,可是晚上回到山洞她也觉得十分孤单和凄凉。夜深人静的时候,念娘会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念娘越来越觉得孤独,她觉得自己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亲人都不在了,仇也算报了,她渐渐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而且每次在水边看到自己的影子,她都觉得自己丑极了,她讨厌自己的样子。

这天天气很好,念娘飞了很久很久,最后落在一座高高的山上。太阳快下山了,念娘坐在山头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消失了,她好像看到自己生命的尽头,于是她慢慢站起走到悬崖边上,闭上眼纵身一跃,从悬崖掉了下去。

迷迷糊糊的,念娘感觉到针扎般的刺痛,她用力睁开眼睛,一个帅气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你是谁?我在哪?”念娘用微弱的声音问眼前的男子。

“你醒了,这是我家,你已经昏迷六天了,不过你醒了就没事了,好好养着吧!”男子把扎在念娘胳膊上的针拔出,然后给她盖了盖被子便转身出去了。

念娘感觉眼皮很沉抬不起来,她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念娘醒了,她是饿醒的,身体好多了,她现在很想吃东西。起身坐在床上,念娘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她下了床,走出了门。院子里那个男子正在晾晒药材。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念娘站在门口扶着墙问男子。

男子转过身,依旧帅气的脸让念娘觉得有些害羞和自卑。

“我叫刘刚,是个大夫,那天我在山下采药看见你从山上掉下来挂在了树上,我就把你带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念娘”

“念娘,恩,很好听的名字”刘刚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

“你,你不怕我吗,我的样子很丑”,念娘自卑的低下了头。

刘刚缓缓的走了过来,他走到念娘旁边,双手轻轻搭在念娘的胳膊上:“不要在意外表,只要你内心善良,你就是最美的人。这附近只有我一个人,你不用躲,也不用藏,这里没人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你”。

念娘看着眼前帅气的刘刚,她眼睛泛出了泪花,对这个男人她心生感激和爱意。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念娘在刘刚这里已经呆了一个月了,她发现刘刚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在他身边久了,念娘最初的善良也慢慢回来了,她喜欢刘刚,可是刘刚是个正常人,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她知道两人并不般配,心中的自卑感越来越强。她背着刘刚偷偷去剪掉长指甲,可是刚剪掉就会长出新的来。她也试着去弄断自己的翅膀,可是也同样会马上变回来,白白受了苦,身体却没有任何变化。念娘很苦恼,她不知道怎样可以变回从前的模样。

最近刘刚发现自己的药总是莫名其妙的少了,可是附近只有自己和念娘两个人,难道是念娘拿走的,可是她的病已经好了,她拿药干什么。于是刘刚暗中观察念娘。果然,念娘又在偷药了,她胡乱的把各种药塞进嘴里,刘刚看见赶紧上前制止她。

“念娘”,刘刚大声喊了一下,念娘停下了,“你怎么能胡乱吃药,会吃坏的,赶紧吐出来”说着刘刚拍拍念娘的后背,让她赶紧吐。

念娘不愿吐,她躲到一旁快速咽了下去:“别管我,让我吃”。

“你这是干什么?没病为什么要吃药?”刘刚无法理解念娘的行为。

念娘突然哭了起来:“刘刚,你不知道,我原来也是正常人,我讨厌现在的样子,我想变回去,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可是我现在的样子自己都不能接受,你肯定也不会接受我,我吃药是想看看能不能把我治好,我知道希望渺茫,可是我要试试,我不想离开你,我真的很喜欢和你一起,呜呜呜.....”

刘刚听完眼含泪花,他迅速走过去抱住了念娘:“这些日子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姑娘,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并不嫌弃你的样子,你不要伤害自己。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父母遗弃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正常有什么用,我什么都没做错他们还是把我抛弃了,是我师傅收养了我,他死后我就一直一个人,直到你来了我才觉得生活有了乐趣。”

念娘听完十分感动,她趴在刘刚怀里放声痛哭,刘刚也把她抱得更紧了。念娘被刘刚的善良和爱心完全打动和感染了,她心中彻底清明了,一时间脑袋闪过很多东西,她原谅了那些曾经对她恶语相对的桃源村民,心里最后一点执念也消失了,此刻她只想回到善良的从前,和刘刚好好过日子。

两人拥抱着痛哭的时候,刘刚炙热真诚的泪水滴在了念娘身上,念娘瞬时间觉得浑身很热,口里很渴,她推开刘刚疯狂的跑了出去,刘刚也紧跟着追了出去。院子里有一个装水的大水缸,念娘嗖的一下子跳了进去,刘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呼喊着让念娘赶紧出来,可是水缸里的水突然冒起了热气,念娘把身子和头全都扎进水里,刘刚急的边喊边伸手去拽,可是念娘就是不肯出来,而且水越来越热,白烟到处都是,刘刚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

许久,水中热气慢慢散去了,刘刚没能把念娘拽出来,水缸里的念娘也没了动静。刘刚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以为念娘已经死了,可是奇迹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刘刚被水缸中溅起的水花打的睁不开眼,他用袖子擦了擦脸,睁开眼,却看见眼前一个美丽清秀的女子站在水缸中冲着他微笑。

刘刚愣了片刻:“你,你不会是念娘吧?”

“刘刚,是我,我变回来了,我终于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呵呵”说着念娘从水缸中跳出,一把抱住刘刚。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美”刘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念娘变得就像画里走下来的仙女。

“我终于可以不再自卑,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念娘笑的眼泪又流出来。

恢复了容貌的念娘变得更加开朗和善良,她和刘刚结为夫妻,每天俩人一起采药制药,研究了很多药方。有时候她们会去很远的村庄免费给村民看病送药,村民们对这夫妻都很尊敬和喜爱。两年后,他们可爱的儿子出生了,为了孩子能够融入人群,他们从山里搬回村中居住。有了丈夫和儿子,念娘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原来最幸福的就是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三娘


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三娘,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三娘死了。

我心里空落落的,惶惶的。

总觉得三娘的死我是有责任的。

那年,我十一岁,上了初一。上学的地方在离家约五六里地的乡上。每天中午就这样来回跑上十几里路匆匆吃完饭再匆匆去上学。日复一日,天天如此。

三娘站在街上见我便喊,民娃子,放学了给三娘捎上几粒止痛片,药店你知道吧,回来三娘给你钱。三娘依旧捂着心口,她时常就这样,看着让人难受。

我答应着,捏了捏口袋的两毛钱。原先也捎过,一毛钱五片。可我就是贪玩,总是忘了,再说,药店离学校还有半里路的样子,就总是迟疑,结果每回回来路上才觉得后悔,咋向三娘交代呢。一连好多日子都如此,因此,怕遇着三娘,怕她问。

可还是被三娘撞着了。

三娘说,民娃子,止痛片给三娘捎了么?

我支吾着。

今天别忘了,三娘胃疼,三娘依旧捂着肚子,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说。

记住了,我怯怯地回答。

当然三娘也有不痛的时候,她总是捏着一支纸烟,坐在家门口的石墩上,说着自己的当年,大家是从她的片言只语中知道她的过去的。人们也有听厌了的时候,快嘴六婶便说,你都说的耳朵起茧了,能不能说点新鲜的,说说你当年跟那个连长的风流史。众人呵呵笑,就是就是。三娘却缄默了,幽幽的抽着烟,不再说话,也不争辩。三娘的身世很有故事,只是极少人知道。

这是我后来从娘嘴里知道的。

三娘的老家在四川瞳南县,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三娘大名叫李文秀,乳名叫秀秀,家里还算殷实,父亲做些小买卖,有十来亩水田。因此秀秀的童年虽然值兵荒马乱,但有母亲在家里照料着,倒也无忧无虑。十岁那年有了个弟弟,爹和娘对她的关注似乎少了些。十四岁的她已出落成一个身材窈窕,面容娇美的姑娘。那年,潼南成立了县立中学,她便嚷着要去上学,上过几年私塾的她不甘于此。父母开始不同意,然而耐不住她的叫嚷,终于如愿以偿。三年的学习让她更加婀娜端庄,也更加聪颖了。

十七岁那年中学毕业了,秀秀想去重庆读高中,父亲却万不答应,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上了三年够了,还要上那么多干什么?秀秀很失落,觉得自己一辈子完了,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早早嫁个人家,度此一生。

这当儿却有人来提亲。

事情还得从开毕业典礼会那天说起。三年将满,学校开毕业典礼,由于是第一届招男女生同校,和以往只招男生大不同,因此来了不少社会名达、教育界领导。秀秀是三十名优秀毕业生之一,给她颁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只听念的是什么工商联副主席什么的,秀秀不大懂。那人直直的看着她,秀秀羞涩地低下头,她不敢看,这人眼睛甚是怕人,那人递过证书,还捏着她的手握了握,秀秀感觉到,那只手不想放的样子,她吓得赶紧抽回来。那人笑嘻嘻地说了句恭喜文秀小姐,秀秀感到如刺在身般的不舒服,从主席台下来后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秀秀哪里会想到这人从此惦上了她,也从此改变了她的命运。这人叫赵伯仁,开办了个轮渡公司,在重庆也有生意,是潼南的名流。前年刚死了上房,四十多岁,第一眼瞧见秀秀就被秀秀丰满的身材和聪慧的眼神吸引,回来后便夜不能寐,一心要将秀秀续过来。几经打听才知道秀秀的家和家里的情况,便着媒婆过了来。

秀秀一听说媒的,嘴里咕哝我不嫁,跑到屋外的小河边,独自对小河想着心事。爹娘起初也是百般推脱,可媒婆三番五次的登门,说得天花乱转。看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元,爹便渐渐变了脸色,说女子总要嫁人的,嫁谁不一样。秀秀没想到连爹也站在了另一边,她绝望了。她想到了死或者逃。死,她想跳门前的河,门前的河每年都要带走一两个人,可今年天旱,水很浅,只能埋过膝盖,这样跳下去,死不了还惹得一身闲话和笑话。逃,逃到哪里?重庆,重庆认识谁呀?秀秀只知道重庆成都,成都只听说,还不知去哪里坐车呢。重庆的车是有的,县上每天发一班。

爹私下答应了那个老家伙,秀秀从家里渐多的彩礼隐隐感觉出来。知道自己农历8月8日就要出嫁的日子是娘悄悄透露给她的,娘也很无奈,在家里爹说了算。

秀秀知道自己只有两条路,她选择了逃。

秀秀四点钟就起了床,整理好床铺,望了望里面的屋子,她心里阵阵酸楚,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回来,她跪在爹娘房子门口,磕了三个头,毅然的悄悄地溜出了门。

天还黑咕隆冬的,秀秀家离城里还有七八里地,秀秀是一路小跑着进了城里。到车站时,已有好些人在等车了。天也渐渐亮了起来,她钻到墙旮旯角上,生怕被人认出来。六点钟车子来了,人们大包小包拥着挤着上了车,秀秀是被挤进去的,有限的几个座位很快被占了,秀秀就在这一群异味的男男女女中站着。车子一路摇摇晃晃在山路中穿行,她只觉得站得腿都麻了,中间下了两次车上了两次厕所,在浑浑噩噩中终于有人喊到了,又被人群推搡着下了车,望着这座意想中的城市,她恍若隔世。她不敢在这里停留,听说姓赵的在重庆还有公司,她生怕被抓回去,她知道爹收了人家彩礼,终究瞒不住。

秀秀觉得重庆也似乎不安全,她要走的更远一点。好在秀秀前些日子卖爹娘编的竹筐私下留了一些,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她的肚子早响了半天,在火烧店买了个烧饼一边漫无目的地走一边想着该去哪里。

秀秀边吃边走,她经过一辆卡车时突然听见驾驶室内俩人在说话。一个的声音,咱们再不需要啥东西了吧,该齐了吧?另一个声音,够了,咱们得赶紧出发,这儿离达州还远着呢!

达州是北面的一个城市,秀秀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过。她此时漫无目的,何不就去达州呢,她起了念头,便瞅瞅四下无人,攀沿着钻进了卡车罩着的篷布下。

她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可随着颠簸车子的轰轰声逐渐松弛了下来,眼睛也适应了,透过篷布缝隙射进的光,她看清里面全是箱子,上面写着罐头饼干火腿香烟毛巾什么的。

秀秀蜷缩在纸箱边上,警觉地听着车前两人的说话声。一路随着卡车地颠簸,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起码有三四个钟头吧,秀秀有些饿,早上只吃了个烧饼,可是车上的东西她却丝毫不敢动,裹了裹衣服,咽了咽唾沫。

车前传来声音,秀秀竖起耳朵。

快到了吧,连长,估计是司机。

终于快到了,停车吧,放个水,另一个的声音。

车子熄了火,此时秀秀有些害怕,风将帆布吹得鼓起来,车一停,帆布松软地塌下来,秀秀轻轻拉动帆布,怕被发现。

一阵男人撒尿的声音,一个人说,连长,车上不会钻了老鼠吧,我看见帆布动呢。

那个唤作连长的声音,咋会呢,你看花了眼吧。

秀秀听见这话,越发害怕,想找个不易发现的地方,悉悉索索。只听一人喊,谁,快出来。随着是拉枪栓的声音,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秀秀知道被发现了,反倒冷静了,她掀开帆布,露出了头。

一个低个子的估计是那个司机喊,你是什么人?

另一个魁梧身材的人说,别介,是个学生。说完收了枪。搀扶着秀秀下了车。低个子说,蛮秀气么,还真是个学生,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怎么上的车?

高个子军官摆摆手,示意小个子去拿些饼干和水来,小个子很快拿了过来。那个被唤作连长的打开饼干递给秀秀。姑娘,饿了吧,先吃点。看着这个当官的没有恶意,秀秀是真饿了,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慢点,喝点水,那人递过水壶。

秀秀吃罢,不等问,自己就说了自己怎样逃婚,自己怎样瞒着父母逃出家,看见他俩说达州就爬上了车的经过。两人听得如醉如痴。

那个当官的充满爱怜地问,秀秀,你现在准备咋办?准备留在达州还是回重庆,你有啥打算。秀秀一脸茫然,说我也不知道。边说边绞着自己的长发,很纠结的样子。

那就先到达州再说吧,走,咱们出发,那个当官的一摆手,三个人站起来。

秀秀被请进了驾驶室,和连长并排坐在了驾驶楼的右侧座位上,显得有点挤,一股男人的味道扑鼻而来,秀秀有些羞涩有些慌乱,心怦怦跳着。

车子到了达州,又到了营地时,却不见了部队的踪影,一个士兵迎了上来,敬了个礼说,连长,你终于回来了。部队接到紧急命令,开拔西安,副连长带队已经走了,已经走了一天半,让我等您回来。

秀秀望着被称作连长的刚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一直她都没敢直眼看,此时觉得这是一位英俊魁梧一脸正气的人,她心中的男人不就是这个样子么。想到这她脸红了,好在没人注意她。

连长让那个当兵的上车厢,然后转过身慈祥和蔼地说,秀秀,我的部队已走了,我现在要去赶部队,你怎么办?达州有亲戚吗?

秀秀摇摇头,很失落的样子。

要不,跟我去西安,我老家就是西安的,西安正好有我叔父留下的一院房,你愿意的话就跟我走。不过不勉强,你自己决定。

秀秀此时心里快速翻转,却没有注意,眼泪迸了出来,喃喃道,我不知道,我没有亲戚,我真不知道。

这个男人忽然大声说,走,跟我到西安,有我赵长安吃的喝的,就有你一口饭吃。说完拉着秀秀的胳膊不由分说上了驾驶室。秀秀此时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驱使,她没有选择,而此时跟着这个男人就是选择。她觉得自己的命运从此就和这个男人搭上了,此后不管如何,她不后悔,也后悔不得,有了主意,心儿反而欢快了。秀秀放下了所有的身心,像一只鸟儿,脸上荡漾着少女的笑颜。

两个人一路说着自己的趣事,三个人一路欢声笑语,秀秀完全没有了那时的惊恐和茫然。

通过一路言谈,秀秀知道了这个被称作连长的人叫赵长安,是西安跟前长安县人,叔父是市议员,年初去了南京,在粉巷留了一所四合院,让赵长安看着,可赵长安是个军人,东调西守,大门一直铁将军把门。如今要回西安了,赵长安也很高兴。

车子是傍晚进的城,进了永宁门,先到了粉巷,开到一所宅门前停了下来。赵长安在门框上掏了半天,掏出一把钥匙,捅了几下,门开了,几个人进到了院子,院子不大,照碑后有一棵很粗的白果树,树上繁密的叶子哗哗地响着。赵长安指着树说,这棵树很久了,叔父说有近千年了,比房子早多了。树旁有一眼压水井,压水井旁有一个小菜园长满了荒草,偶尔看见几颗青菜。右边是两间厢房,后面是厅房,左边也是一排厢房,赵长安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住房。

右厢房是一间大间套着一小间,赵长安领着秀秀进了屋里说,这里一应俱全,只是落了灰尘,你自己看着收拾一下,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别认生,我要去报到卸货了,你收拾完休息。

说完赵长安就走了,秀秀关上门。她此时充满好奇和陌生感,在这个和家乡相隔千里的城市,恍若做梦一样,有些不安,有些喜悦。

秀秀打了一盆水,抹桌子擦柜子,扫地扫床,屋里屋外都收拾了一遍。收拾完这些,秀秀有些饿,她又收拾了厨房,找了一些米,她跑到压水井旁的菜园子在荒草丛里寻了一些青菜和野菜,淘干净了,炒上一盘凉调一盘,打米饭吃。

饭好了仍不见赵长安回来,她心里有些着急,却也无奈,只好坐在桌子前发愣,想这如梦的行程,想过去想未来,不觉着睡着了。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秀秀,她赶紧去开门,赵长安风扑尘尘进了来,说,你还没睡呀,本来我睡在军营,怕你担心,便回了来。

进了屋,秀秀拍打着赵长安身上的灰尘,说菜都凉了,我去热热。赵长安看着饭菜,望着秀秀说,不用不用,你辛苦了,坐了那么长时间车,早累了吧,还做饭,等我干啥,傻丫头,来,一起吃。

虽然有些凉,可秀秀觉得这是这几天吃的最可口的饭菜了,赵长安也吃得很香的样子。边吃边说,我们连被编入西安警备司令部特务营,住在止园附近,离这儿也不太远。赵长安说了很多,秀秀也听不懂,只知道此时西安的最大官是张学良和杨虎城。赵长安说,城里很复杂,有国民党、共产党、军统、中统、东北派系、杨派系、甚至日本间谍。

约莫凌晨三时,赵长安说要走,回军营住。秀秀说这时候还回,屋里几间房呢。赵长安深情地望了望秀秀,说,我回军营明早就不用跑了,你也早些睡吧。

送走赵长安,秀秀躺在床上,却一时难眠,她知道,赵长安知她一个人,不方便住这里,秀秀心眼里觉得这人真是个好人。

赵长安每天下午黄昏准时回来,顺便带些需要的东西,秀秀每到这个时候也是最兴奋的时候,她早早做好饭,等着这个男人。

日子很快,渐渐的都快一个月了。一天赵长安回来高兴地说,秀秀,今天好好做几个菜,我升了,现在是副营长,呵呵,今晚喝一盅,也高兴下。

晚上来了几个人,他们都很兴奋,推杯交盏,其中一个叫王峰的,灰布灰衫,像个学究。

他们声音很低,却热情洋溢地交谈着。秀秀听不懂,便在一边凳子上纳鞋垫,时不时过来给添添水。

从这以后,隔三差五,就有几个人聚在家里,讨论着事情,有熟悉的,常常也有新面孔。反正每次几乎都有赵长安和王锋。耳音多了,秀秀听他们说陕北的红军还有长安的游击队什么的,她虽不懂,但是知道这些人在说重要的大事情,有时还让秀秀开开门,看看外面有没有可疑的人,秀秀很兴奋,他们把自己不当外人,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娘与儿


我夜里常常会梦见娘离开了我们,以至我在无数个深夜里大哭而醒。

很想写点关于娘的文字,但总迟迟下不了笔,生怕写得不好。直到儿来到这个世界,在陪儿成长的这些日子里,心里总有一种再不动笔就来不及了的感觉。

娘的父母死的早,几个舅舅都是她拉扯大的,在那个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年代,娘也就没有了上学的机会,不识字。但娘的记性特别好,城里面的街道我带她走过一遍她便记得,医院里面的房间走过一次就不会走错。有一次我问娘,您都六十多岁了,记性干嘛那么好呀,娘说,因为我不识字,所以需要再次去的地方,头一回去的时候我就会认准一个标记物,那样下次就不会走错了。

家里以前特别穷困,老旧的木房子破败不堪,每逢下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屋里的雨却还在继续。印象最深的是我在镇上上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周六下了晚自习,要赶回家去背下个星期的口粮,恰逢大雨,走到家里已经是夜里两点过了,娘还在不停地用木盆从屋里往外面舀水。在我上高一的时候,家里的房子就倒了,娘就外出务工,在工地上扫地。在十多年的打工生涯中,娘随着建筑公司搬了无数次家,换了几十个工地。

娘这些年除了供我上学之外也存了些钱,每次假期我去娘务工的地方找娘,娘就会让我帮她把钱去银行存了起来。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由于娘年纪大了,工地上不让干了,我用娘这些年存的钱在老家给娘在盖了一间不漏雨的房子,娘回了家。

我和妻子认识七年,大学毕业后妻子毅然决然地和一无所有的我领了证。过年我带着妻子回去看娘,晚上睡觉的时候娘给我们送来一个枕头,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是很干净。第二天早上,枕头破了一个洞,里面装着一大束用红线捆好的乌黑的头发。妻子开始还较为害怕,我也有点疑惑,不一会儿我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我自己的头发。

我小时候常生病,算命的先生说要把头发留到十二岁才能剃,那样病痛就会减少。上小学的时候娘经常手工做一些漂亮的女孩子穿的方口布鞋给我穿,人们都爱叫我假姑娘。村里有个风俗,说留过长毛的孩子剃了头发之后,要把头发捡来起做成枕头,等到孩子长大结婚以后,给他和他的爱人共枕,这样二人都会长命百岁,白头到老。后来得知,这十多年以来,我的这束头发就没有离开过娘,娘不管走到哪个工地都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我跟妻子讲了这束头发的故事,妻子流着泪水躺在了我的怀里。

儿出生三天以后我就离开他们娘俩回到工作的地方,千里之外,无法照顾妻子,娘前去照顾。娘从小穷到老,穷怕了,所以娘在生活方面克制不了过于节俭的毛病,我的工资那时不足以养家糊口,所以娘每天都会带着儿去菜市场拾捡别人丢弃的菜叶,妻子买回来的肉或者水果之类的娘也不吃。娘最爱吃的是酸菜汤,包谷饭,当然了,辣椒是一顿都不能少的。娘常跟我说,生二哥的时候包谷连糠吃了都没有得过个饱,两斤辣子就是娘一个月子最好的食材。

我和妻子分隔两地,妻子是一名高中老师,工作比较辛苦。娘和妻子的生活习惯有很大的差别,加之代沟太大,按理来说娘是妻子奶奶一辈的人,妻子是懂事的人,她知道娘不习惯跟她一起生活,所以跟我商量,儿断奶以后让我把娘和儿接到我驻扎的村子,让娘跟我过来照看孩子。

我带走儿的那天,我们已经排队检票要上火车了,儿要挣着去找他的妈妈,而妻子也在候车室外面看着儿一直哭个不停。过了两个小时儿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跟妻子视频,妻子还在抱着儿出生时娘买的小包裙,在火车站外面红着眼睛不肯离去。

儿接到我身边,每天妻子上完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我接视频看儿。儿看着视频里的妈妈就哭着闹着要妈妈抱,后来儿发现视频里的妈妈怎么也出不来抱他,所以儿也就不哭了,而是用小嘴去亲吻他的妈妈,逗他妈妈开心。娘和儿到我身边后,我每天早起跟儿和娘做早点,下班以后我陪着儿,娘跟我和儿做晚饭。

儿开始学走路了,娘每天清晨都要牵着儿在村子里面走上一段,晚上村委会工作的人都回家了,娘就带着儿在村委会的场坝上玩耍,遇着我加班的时候,娘就带着儿在我的办公室陪着我。儿在我办公室总是消停不了,后来娘怕儿弄乱了重要的文件之类的,所以在我加班的时候娘就带着儿在住处玩耍。娘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我怕娘无聊,给娘买了个看戏机,以便她偶尔看看云南山歌剧。

有些时候我加班回住处时,儿还没有睡意,跟娘一起看云南山歌剧,边看边跳,娘也逗着儿跳。遇到此种场景,我就会静静地站在窗外看上一小会儿。我一敲门,门还没开儿就知道是我回来了,刚一开门就激动着一摇一摆的扑来我怀里,然后就吵着闹着要我抱着她到桌子上翻酸奶喝。有些时候回去晚了,儿已经在娘的手腕里里熟睡了,我以为娘也熟睡了,就会轻轻的亲一下儿的小脚丫子,这时娘就不高兴地说,那么晚了赶快睡觉,别逗他了。原来娘没睡着,她怕关着门睡着了,我开门的时候把儿吵醒,门不关紧的话,睡着了又怕遇上下雨吹风,雨飘进来打湿地铺,或者怕苍蝇进去咬着儿。所以娘就把门轻轻的闭上,但不入扣,用一只鞋子挡着门脚,这样我回来时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娘从不让儿穿脏衣服或者湿裤子。娘带着儿倒是不会让儿撒尿打湿裤子,但是我带着儿,有些时候就会忘记把儿的尿,儿偶尔会撒尿打湿裤子。每次儿打湿裤子,娘就会及时地帮儿换上干的。儿学会走路之后就爱去整这整哪的,而且每次吃饭都要学着大人的模样拿着筷子上桌子,搞得一身都是污渍,所以衣服每天至少得换一次。换下来的衣服娘从来不让我洗,娘说我洗的不干净,她要亲自一小块一小块的搓,所以儿身上的衣服总是那么的洁净。

儿的肚子有一次不知道是不知是葡萄吃多了还是着了凉,拉肚子,吃了好些药都没有好转。医院里面的一个老中医告诉我,说用儿出生时留在肚脐眼上的那一小截脐带涮点热水给他喝就没事了,我一下子懵了,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我打电话问妻子,妻子也说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我万分焦急之时,娘扯开胸一个缝在衣服上面的小布包,从里面摸出用一小块红布包好的东西递给我,我打开一开,正是儿的那一小截脐带。后来我问娘,干嘛把这个东西缝在胸前的衣服上,娘说,这样可以让它随时保着体温,儿身上就会暖和,身体就会健康。

娘跟我在一起带孩子还是克制不了节俭,我多买些水果回来,就是让她跟儿一起吃的,但是娘从来都不吃,以至于买来的香蕉经常会烂掉,这逼得我不得不每次少买一点。娘依然爱吃辣,但是娘从不放辣椒在大锅里,她要就着儿吃饭,怕辣着儿。每次吃饭时娘总是要把儿先喂饱,儿有时候调皮,娘总是想尽办法哄儿吃饭,生怕饿着儿。搞得最后娘吃饭的时候汤菜已经凉了。我给娘买的小米辣,娘用瓶子腌了起来,每次吃饭的时候单独放在她的碗里。

我上学的时候,不管家里有多穷,娘从来没有让我穿过补丁的衣服。但是工作了,我的鞋子、裤子都是打上补丁的,为此娘很不开心,多次狠狠的说我。但看着我的裤子快要破了,娘就赶快找块布从里面跟我贴了起来,娘的手艺好,补出来的裤子我感觉比新的还要好看。我说给儿买个围裙,等我还没开始去买,娘就用旧衣服帮儿做了一个。

娘每隔一天就要给儿洗一次澡。有一次我跟娘讲,我说再过一段时间我要带儿去学游泳。娘便雷霆大发,给我一顿痛批。其实我是想让儿以后多一门求生的技能,因为妻子就生活在金沙江边。但这激起了娘最痛的痛点。她曾经有一个高大帅气的儿子就是被水带走的,现在娘想起四哥都会流泪,所以娘坚决反对我带儿去学游泳。

自从四哥走后,过年过节娘再也不会烧袱子的,因为她觉得祖宗不公,没有保佑好她的儿子。但儿出生以后,每逢节日,娘就会让我给过世的祖宗们写袱子,当然,最多的是给四哥的,其次是给娘的父母和二舅的。我没有见过二舅,听娘说好像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太小记不起了。上天不公,二舅跟四哥一样,也是在他们二十一岁那年离开娘的。

儿现在要开始说话了,整天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娘用老家的方言从爸爸妈妈开始教儿学说话,每每看到这种场景,我都不忍心前去打扰他们......

娘的心愿


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娘的心愿,欢迎阅读与收藏。

还是大年初二的时候,娘非得要我送她回来家,如果要是年前,我肯定早都想办法了,即使车票紧张,但这大过年的,七十多岁的娘咋就非要回老家呢?娘是那样坚决而又固执,我只好想尽办法买了卧铺车票,与娘踏上了回老家的列车。

一晃,娘回老家已有三个多月了,虽然哥姐都在娘跟前,但我还是担心,因为娘不愿住在哥姐家,不是因为哥姐对娘不好,而是娘坚持要住在老家那几间老而旧的土坯房里,娘说这是她最大的心愿。没办法的哥姐赶紧收拾好了好久没有住人的老屋子,娘也就高高兴兴地住了进去,前几天我回了趟老家,想把娘接来,可娘说:儿子,你把我的小孙子给我带回来,我想我的小孙子。我知道娘想孙子,也就带儿子一起回去,刚下车我就买好了返程的车票,原本以为娘肯定要与我一起回铜川的。但娘说,她只想看看小孙子,只要我们都好,她就想常住在老家的老房子里,不想回铜川了,呆在铜川没有熟人,没有其他亲人,没有街坊邻居,没有熟悉的地方转,没有唠嗑的人其实我能理解娘的孤独与寂寞,虽然我能在物质上让娘好好的享受,但娘精神上的空白,我又能帮娘填补多少呢?

每次我把娘接过来,妻子都特意为娘收拾好房间,铺好被褥供娘休息。本想好好的让娘颐养天年,尽尽儿子、媳妇的一点孝心,但年迈的母亲却总是在我们下班时,将香喷喷的饭菜端放在餐桌上;总是在我们早晨上班前将煮好的鸡蛋剥好,新鲜的牛奶热好;总是在我晚上熬夜写文章时端上热气腾腾的牛奶,并不时的催我早睡;总是想来已经三十岁的我总还是离不开娘的照顾,心里的幸福,甭提有多甜蜜了。但人总是容易忽视别人,尤其是最亲近的人,繁忙的工作,让我疏忽了娘,疏忽了娘的感受,娘需要的不是吃多好,穿多好,娘需要的是我多陪陪她,但白天儿子上幼儿园,我们夫妻二人要上班,只留下娘一个人呆在五楼上,想想娘是多么孤独啊记得有一天娘想对我说什么,但又没有开口,我坚持要问,娘说:娘看你工作忙,不想耽误你的工作,娘想回趟老家,你看我答应了娘,娘就高兴得准备这,准备那的,路上娘又对我说:儿子,娘有个心愿,你一年抽出个时间送我回两次家,娘就知足了。听到娘的这个简单而又朴实的心愿时,我的鼻子直发酸。

住不惯楼的娘的胃口不是很好,饭量很轻。曾经因为多吃了个水饺,胃胀了好几天,娘为此很不安。为了不让我担心,娘吃得更少了。娘时常提起曾经吃过的东西,很香很香,等妻子拙手笨脚地把这些饭菜端上桌后,娘却吃不上两口,于是抱怨自己的嘴吃什么都没味了。娘以前从舍不得吃零食,每次给她买的东西,不是省给小孙子了,就是变质腐烂了。现在她吃零食了,却显得那么忸怩不安,仿佛小孩子做了错事似的。

住不惯楼房的娘,嫌屋里太热,总要开窗透风,要不就闷得头晕。以前的娘,粘上枕头就呼呼睡去。现在的娘整夜整夜睁着眼瞅天花板。娘喜欢锻炼,每天都会出去散步。周末陪娘下楼时,她小心翼翼,双手紧紧握住护栏,一步一步挪移着,我要去搀扶她,却让她制止了。也许,娘还不服老,为了不伤她的自尊,我只好悬着心,慢慢地跟在她的身旁。终于走到了楼底,步履蹒跚的娘出了一身汗,我长吁了一口气。与娘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了娘的前面。于是停下来,等着娘跟上。微风中,娘的头发被吹起,缕缕白发遮在脸上,娘用瘦削的手将头发捋到耳后,佝偻的腰身使劲向上挺一挺。想到娘以前腰板挺直,处事干练,走路呼呼生风,跟在她身后,我总要小跑起来时,我不禁有些伤感:娘老了,无论精神还是shenti,已经再寻不到从前的踪影。

每次送娘回老家,临行时,娘都不住地嘱咐我:我用过的床单被褥你要洗一洗,多用上一些洗衣粉洗干净。我听了,眼睛涩涩的,娘呀,难道您怕会给我弄脏床单吗?难道这么一点小事您都觉得愧对儿子儿媳吗?儿女小的时候,您为我们端屎端尿,洗衣做饭,不曾有半句怨言;如今您老了,我们一丁点的付出您就觉得歉意吗?娘啊,儿女们怎么会嫌弃您呢,只盼着您能吃饭香,睡觉甜,盼着您不要有太多的负担,您好好活着就是儿女们最大的心愿,而您的心愿我也一定会满足您的!

念娘文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够如此浪漫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念娘文,欢迎阅读与收藏。

母亲,您离开我们已经六年了,您在那边还好吗?

转眼间,又到了五月一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五一是劳动节,是假期,是放松的时刻,对于我来说,五一还有另一层意义,那就是母亲的祭日。20xx年的5月1日晚上十点,母亲因为哮喘病发作,而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母亲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初,经人撮合,认识了父亲,并喜结连理,婚后生育了大姐,二姐和我。大姐和二姐年纪相仿,而我却与她们相差十几岁,所以,我一出生,就是在全家人的呵护之下成长起来的。直到现在,脑海里一直有一幅画面挥之不去:我和小伙伴在浅浅的小河里玩耍,母亲和邻居在不远的树荫里乘凉,午后的阳光照的水面波光粼粼,母亲轻声的呼唤在耳边回荡那是我还没上幼儿园以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感慨万千

母亲生于一户贫苦人家,因为生活的艰难,自小便学会了勤俭持家,宽厚待人,也练就了一双巧手,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为我缝制书包,改衣服的尺寸。母亲坐在缝纫机前,穿针引线,手上脚上协同配合,在缝纫机的咔哒声中,母亲利索地将布料缝制在一起,使原本平平无奇的布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用品。这些东西,陪我度过了童年,陪着我走在求学的路上,跟着我奔跑在追逐梦想的途中,现在它们虽然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但在记忆的货架上,它们永远熠熠生辉。

父母是影响孩子一生的人,孩子的性格以及处事原则等方面都会受到父母的影响。于我而言,母亲的教导决定了我一生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原则。母亲文化程度不高,却深谙儒家的礼义廉耻,并且在生活的各个方面践行着。小到吃饭不能讲筷子插到饭上,大到将来出身社会应该如何把握原则,母亲总是身体力行地教导着我们。母亲和邻居们的关系都很好,在记忆里,经常有邻居来家里和母亲聊家常,一起织毛衣,一起纳鞋底,逢年过节,也总有邻居来送好吃的,母亲总会找个时间,把我们家的好吃的送给邻居品尝,礼尚往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人生的道理就在母亲的一举一动中嵌入我的心中,并且将伴随我的一生。

母亲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她说,猫有灵性,养猫的人也会沾上灵性。所以,自我记事起,家里一直有一只猫。开始是一只黄色的橘猫,后来因病去世,母亲又托人抓了一只黑白色的花猫,母亲就像爱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着猫。我也继承了母亲对于猫的喜爱,有时候,看着卧在炕头的猫,不自觉地会浮现出当年和母亲一起喂猫的画面,只是十年过去,猫还是那个猫,喂猫的人,却已有一个离开了人世,再也回不来了

每到杨树长出嫩叶以及杨花开放的时候时,总能在村里的杨树林里,找到母亲的身影。左手提着篮子,右手捡拾着掉落的杨花,或者揪着枝条上的嫩叶,林间鸟鸣啾啾,阳光斑驳,风把母亲的头发吹起来,母亲用手将头发拢到耳朵后面,俯身又开始找寻。我跟在母亲后面,有时候帮忙,有时候自己溜达着玩,一下午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在指尖溜走,夕阳快要落山,母亲的手拉着我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可惜,这样美好的画面,只能存在于记忆里了。

母亲给我买的第一本书,已经找不到了,但那本书带给我的启蒙,确是永生难忘的,我走上文学这条路,追根溯源,也许就在那本书上。母亲做的饭,再也吃不到了,即使现在生活条件改善,可以吃到比当年好的多的食物,但再也不是母亲的味道了。母亲陪我走过的路,已经渐渐远去了,往后的路都是我一个人在走了,我再没有人可以依靠。

还记得一向坚强的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一个人偷偷哭泣,看着母亲的遗像发呆,有时候也会聊一些家长里短,但聊着聊着,父亲的眼眶就红了。我知道,虽然母亲在世时,他们俩会吵架,会冷战,但在彼此的心里,他们都是彼此的最重要的人。母亲的去世,好像也带走了父亲的一部分生命,他的白头发多了,皱纹也多了,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对于我来说,母亲的离世也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当时就感觉世界变成灰色的了,一切事物都没有了生机,成绩也受到了波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父亲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可是每次去祭拜母亲,我们都感到一种哀伤的感觉,似乎母亲也在思念着我们。

根据母亲的遗言,葬礼没有大办,却也并没有显得简陋,一切按着规矩进行。葬礼期间,不断地有人来吊唁,院子里,招魂幡在风里摇动着,哭声在上空回旋,家人们穿着孝服,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只剩下我,呆滞地坐在一边。等到夜深人静,我才在被子里抽泣起来:我没有妈了呀,以后我就成了没妈的孩子了。现在想起来,那种绝望的感觉仍然像一只手扼住我的咽喉,不过还好,时间是一位伟大的魔术师,他把悲伤溶解,他让忧思退却,比起以前,现在情绪的控制已经很好,但是面对那种绝望的感觉,还是会显得很不堪。

母亲,今天我不能回去和父亲一起去祭奠您了,但是我想,我心里想说的话,您一定都知道了,我也知道,您肯定一直在关注着我们的家。我们都很好,您放心吧,您生前最牵挂的儿子,现在长大了,而且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教导,只希望您在天堂安好,我们会一直想着您的。嗯,再见

我的娘


娘为了把我拉扯大

含泪把我骂

娘为了把我拉扯大

您受苦受累

娘为了把我拉扯大

却把心操尽

娘为了把我拉扯大

黑发变白发

记得我小时候

病了睡在炕上

娘半夜冒着大雪

哭着背我把病看

如今孩儿已长大

儿给你钱让您花

娘总是舍不得花

想着给儿省俩就是俩

娘的腰腿不太好

我叫娘少做点活

娘总说闲着是闲着

一天到晚忙的歇不下

娘啊

我的娘啊

儿想您时泪两行

儿和娘的情最深

儿时娘最疼我

如今让儿来孝敬您

我的娘

孩儿爱你

永 远.......

梁祖强

什么时候嫁人


听到身体拔节的声音,少女要想什么呢?一九月阳光灿烂。田野里麦浪滚滚。阿香脱了上衣,仰起脸,迎着太阳站在地里。

阿香感觉浑身燥热,血液从脑部向四肢散去。阿香举起胳膊伸向空中,任阳光肆意地淋在身上。

光着上身的阿香跑出麦田,跑到田埂上翩翩起舞。阳光像刀子刮着阿香的雪白的双臂,留下了一道道鲜红鲜红的印记。金色的麦浪和阿香一起翻滚着。阿香越舞越快。

空气里开始飘起一股烟味儿。阿香停止了舞动,贪婪地吸吮着,双臂裹紧肩膀,胸口爆涨。阿香吸着吸着就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阿香没法使自己停止,她只能那样不断地吸着。

终于阿香昏昏迷迷地坐到了田埂上。田埂的土地干裂了,硌着阿香的屁股。阿香把手垫在自己的屁股下面,弯着腰继续吸着。

空气里的烟味弥漫着。

嘿嘿嘿……阿香鼓涨的耳朵里忽然传来低低的窃窃的笑声。

阿香艰难地抬起头,继续保持着饱满的呼吸。阿香的视野里是小弟石子,正站在不远的田埂上,像立在田里的一根木头,灰不溜秋的。他圆圆小小的眼睛正紧紧盯着阿香的裸露的胸,嘴角漫着得意的笑。

烟味忽然消失了。阿香觉得想吐。阿香瞪视着石子,气恼地捡起地上的一块土块奋力扔向石子,大声骂着:“滚!”石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娘叫你回去吃饭。”石子身后扬起一阵尘土。石子嘿嘿的笑声在空气中加着烟尘直扑到阿香的脸上。阿香揪起一把草,使劲挥着眼前的灰尘,然后一把把草塞在自己耳朵里。

阿香听不到石子的笑声了。

阿香从田埂上站起来,走回地里,拾起地上的衣服,匆忙地穿上。地上只躺着一只鞋。阿香胡乱地四处扒,怎么也找不到另一只。阿香将唯一的一只鞋塞在腰里。

光着脚跑起来。

二阿香一进村子就看见了瘦老头。瘦老头在路口的石头上坐着抽烟卷,看阿香跑过,笑着问阿香:“阿香,吃饭了吗?”阿香停下脚,喘着气轻轻地向路的另一头走去,阿香的脚步很轻,连阿香自己都听不到。街上只有瘦老头一个人,在不停地看着阿香,目光像雨点落在阿香的身上,让阿香觉得浑身上下湿淋淋的。瘦老头在对面又问:“阿香什么时候嫁人呀?”阿香低着头,没听清楚,只听见“什么时候”,阿香忽然跑起来。瘦老头的声音继续在阿香身后大声地响起来:“我是看着你阿香长大的,有什么不好意思啊?”这一次阿香清楚地听见瘦老头的声音。瘦老头的嗓子里像是卡了一只梨子,尖尖哑哑的。阿香加快速度,飞快地奔跑。

一冲进院门,阿香就听见女人的叫声和孩子的哭声。阿香一头扎进屋里,从篮子里把孩子抱起来。阿香双手托着光光的小东西,在空气中使劲地来回悠着,像撞鼓似的。孩子停止了哭声,一张小脸红扑扑得像刚落地的果子。阿香把孩子放回篮子。刚一放下,孩子又开始大哭起来。女人在院里叫着:“哭,哭,就知道哭,人没死也得被哭死。阿香,准备碗筷,吃饭了。石子,石子,要死啊。还不快去叫你那要死的爹。”阿香再次抱起孩子,来回悠着。不知悠了多久,孩子睡着了。阿香觉得手臂酸痛。于是阿香轻轻把孩子再次放回篮子里。看着那张要涨破的透明的小脸,阿香忽然在孩子脸上咬了一口。孩子没醒,只发出细细的急促的呼吸声。孩子的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阿香抓起孩子的小手,费劲地掰着。掰了很久,阿香觉得后背上开始冒汗。终于阿香把孩子的手掰开了。孩子的手在空气里张开,微微颤抖,圆圆短短的小臂在努力地支撑着。阿香满意地转身出门。

院里男人、女人和石子坐在小矮桌边。阿香安静地盛了饭,坐下来。女人头也没抬,对着阿香说:“明天开始,阿香去村口的豆腐店帮忙,我和店家说好了。一定要去,不然就别回来吃饭。”阿香把一口饭堆在嘴里,支吾了一句。女人狠狠地往石子碗里扔了一块什么东西,大声地咒骂着:“孩子你别管。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要死。”男人和石子都停下筷子,看看女人,再看看阿香。阿香一口饭含在嘴里,抬头望着院门口。阿香什么也看不见。阿香在空气里拼命地找着什么东西。阿香在想那只丢了的鞋子。

三天很快黑了。阿香在灶边不停地添柴。灶塘里的火拼命地向外涌。阿香把脸凑近,火苗蹿出来,燎了阿香的头发。阿香快乐地继续添着柴,一根接一根。阿香开始哼起一个什么调,阿香不知道这个调是怎么跑到自己脑袋里的,阿香喜欢这个调。

大锅里的水开始沸腾起来,发出呲呲的喧闹的声音。阿香听不到自己的小调了。

于是阿香站起来,开始一瓢一瓢地往一个大木盆里舀沸腾的水。水落进大木盆的一刹那,发出巨大的声音。阿香笑了,又开始哼起了那个同样的调。

孩子坐在木盆的另一头专心地试图抓起水里的一只塑料杯。阿香坐在木盆的这一头,一边用手把水往身上撩,一边用腿紧紧夹着孩子。

屋里静静的,只有撩水的声音和孩子的喘息细细地钻进阿香的耳朵。阿香慢慢退进木盆,勾起双腿。胸部浮在水面。阿香叠起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两手摊开,滑向两侧。阿香的两只手慢慢罩在了两堆软软湿湿的东西上。阿香觉得自己抓住了两个刚熟透的柿子。阿香轻轻一攥,清楚地感到手里攥着什么硬的东西,于是阿香张开指缝,两只红红的樱桃从阿香手指间冒出来。阿香用手托着这两个鲜红的樱桃,在水面上拍打两下。水面上溅起两朵水花。孩子抬起头,看着阿香的手。

阿香又在水面上拍打两下,红樱桃散开两朵新的水花。孩子笑了,小嘴咧着,小脚在水里蹬着。阿香把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侧头看着孩子。

水花消失了。孩子又回去抓那只塑料杯。阿香觉得有点累了。于是阿香躺在自己肩膀上慢慢睡去。阿香两手依旧握着那两个柿子。

忽然一阵风吹过,阿香打了个冷战。阿香睁开眼睛,觉到风是从身后吹来的。

孩子终于抓到了塑料杯,正不停地用塑料杯打着水。水在木盆四周溅开。阿香慢慢仰头向后看着,通往外屋的门漏了一条缝,风正是从那里吹过来的。阿香又看了一会,没有动静。于是阿香从地上捡了一只拖鞋朝门口扔去。鞋重重地打在门上,然后落到地上,躺在那里不动了。阿香转过头,看着孩子的小手抓着塑料杯,奋力地打在水上,水花溅到阿香的脸上。孩子呵呵笑了。阿香忽然听到门外板凳倒了的声音。阿香一把从水里举起孩子,大声地和孩子一起笑。笑声传到四壁又折回来。于是整个屋子里充满了响亮的笑声。

四早上,太阳的光从窗子的上方直直打在阿香的脸上。阿香用手挡着。孩子趴在阿香的脚上,正用力地一下一下顺着阿香的身体爬过来。阿香觉得太阳照得自己好痒啊。于是阿香在床上滚了一下。孩子从自己的身上咕噜就滚到一边。孩子开始哭起来。阿香笑啊笑啊。孩子哭啊哭啊。终于阿香笑得喘不上气来。孩子也哭得喘不上气来。于是阿香把孩子抱到自己身上,两手架着孩子的双臂。孩子大胆地站在阿香软软的肚子上,使劲蹬起来,像踩泥一样。

女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冲破屋门,尖锐地刺进阿香的头:“要死啊,该去豆腐店了。都几点钟了。作孽啊……”阿香一下把孩子撂在床上,头伸进太阳里,声音消失了。一片一片的羽毛落在阿香的脸上,颈上。阿香轻轻地用手抓着那些飘着的羽毛。羽毛还没落下来就又飞了,阿香抓不到。

从院门口一出来,阿香就看到了远远的那块大石头,石头上瘦老头在抽卷烟。

阿香低头安静地走着。瘦老头看到阿香,嘿嘿笑着,等阿香走近了,瘦老头大声问:“阿香,吃饭了吗?”阿香没听见,只觉得忽然什么事情不对。阿香又想起了丢了的那只鞋子。阿香今天穿的这双鞋有点硬,阿香要找回丢了的那只鞋子。“阿香,什么时候嫁人啊?”瘦老头尖声地问。阿香听见有人吹哨。不远处的豆腐店门口站着几个排队的人,阿香撒腿跑起来。

豆腐店里外两间,后面有一个大院子。阿香在里间。店家主人让阿香在大案板上把伙计们做好的豆腐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放在大竹笸箩里。阿香一进后间,就闻到了一股汽油味,阿香晕车,就闻不得这味。阿香一阵一阵想吐。于是阿香把头上扎的一块方巾围在鼻子上,那味道还是一阵一阵地往阿香的鼻子里冲。过了半个钟点,阿香开始有点习惯了,口却干得要命。阿香径直走到后院。正在围着一个大锅热火朝天地煮豆腐的三个伙计一起转身看着阿香,嘿嘿乐着。阿香站在台阶上,抻抻上衣打皱的衣角,大步走过院子。地上的大铁水壶满满的。阿香费力地往一个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水。水很热,阿香慌忙地把烫手的玻璃杯放在地上。阿香站在那儿,等着水凉。伙计们转过身继续干着活。

阿香抬头看着天。一只蝴蝶忽然从天空掉下来,直直地落到一个伙计的光背上。

伙计伸手去挠后背。挠了半天,就是挠不到。阿香笑了。笑得弯了腰。伙计们转过身盯着阿香。蝴蝶飞了。阿香用衣服袖子垫了玻璃杯,端着水回到里间。

豆腐躺在大案板上,软蹋蹋的。阿香从边上抓了一把,豆腐就在自己手里化没了。案板上躺着一把长长的薄薄的刀。阿香喝了半杯水,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阿香把袖子卷起来,两手一起慢慢提起那把刀。就在这时候,一只猫从阿香的脚边蹿出来。刀一下从阿香的手里滑出去,正正地插在豆腐里。阿香拼命地抖着两脚。阿香最恨猫,和猫身上的味。阿香从鼻子上扒下方巾,开始在屋子里到处嗅着,阿香在这股汽油味里,闻到了一股臊味。阿香顺着那股臊味寻到屋角的柴垛边。阿香用力踢了柴垛几脚。喵,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柴垛里蹿出来,一下蹿上了案板,然后就逃命般地从案板上跑过,跑到外间去了。案板上的豆腐上,留下了一串漂亮的图案,像一朵一朵盛开的梅花。

五阿香从豆腐店回到家里。阿香再没回豆腐店。

阿香从此也再没吃过豆腐。

六夜里,男人和女人把阿香叫到屋里,问起白天豆腐店的事。阿香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没出声。于是女人响亮的声音冲过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不争气的东西。明天开始给你找婆家。没得饭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那响亮的喉音使阿香晃了一下,阿香站稳,心里在想着怎么去找回那只丢了的鞋,这双鞋太不舒服。

男人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斗。女人让阿香出去。阿香转身走出去。刚一出门,阿香又闻到了那股烟味,于是阿香停在台阶上,拼着劲地吸起来。阿香觉得头开始发晕,身体慢慢地向地上流去。忽得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嚷迅猛地钻进阿香的耳朵,烟味消失了。“孽种!”阿香跑回自己的屋子。

孩子睡着了。昏暗的灯光里,孩子的鼻子一颤一颤的。阿香轻轻撩起被子。孩子的光光的小身子四仰八叉地暴露在阿香的眼前。阿香轻轻顺着孩子白白的身体抚摸着,小脚,小腿,大腿。阿香的手落在孩子的蛋蛋上。那两只饱满的蛋蛋在阿香的手里滚来滚去。阿香用两个手指夹起孩子的小鸡。小鸡短短的圆圆的,头上皱起几摺。阿香用两个手指上下抚弄着小鸡。小鸡的皮肤是有弹性的,在阿香的手里有力地上下动着。阿香躺在孩子身边,手继续握着那只小鸡,慢慢睡去。

七阿香决心找回丢失的鞋子。一个上午,阿香寻遍了麦田,也没有找到那只丢失的鞋子。

吃午饭的时候,石子看着阿香偷偷地乐。阿香握着两只筷子,狠狠地戳了石子的头。石子气愤地把桌上的一碗水泼到阿香身上。

女人和石子吃过饭就出门了。孩子正在熟睡着。阿香只穿着一只鞋跑到大间。

里屋是女人和男人的房间,阿香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只鞋子。于是阿香来到外屋,把石子的被子、枕头一把掀了。阿香惊喜地发现自己的鞋子完完整整地躺在石子的床板上。阿香迅速地把那只丢了的鞋子套在脚上,兴高采烈地跑出院子。

阿香穿着舒服的鞋一口气跑到麦田。阿香使劲在地上垛着脚,快乐得手舞足蹈。

麦田的东头已经割光了。远处的山更清楚地呈现在阿香的眼前。阿香在田埂上跑啊跑啊。

终于阿香躺在田埂上睡着了。阿香梦见了一只蝴蝶,蝴蝶的翅膀是金色的,蝴蝶的触角是红色的,长长的。蝴蝶飞过阿香的头顶。阿香盯着蝴蝶身后的那道金光,跟着金光走了很远。走着走着,阿香的眼睛盯累了。阿香拼命地支持着,继续走。

后来阿香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但阿香没有停止脚步,继续走着,一直到阿香的鼻子撞到了什么东西。阿香一下醒了,睁开眼,一只鸟正从空中飞过去,一块湿东西落在阿香的鼻子上。

八傍晚,阿香走回村子。瘦老头站在石头上望着远处,没有看见阿香走过来。阿香顺着瘦老头的目光望过去。阿香家的院子门口站着两个人,女人和一个男人。阿香往自家院子走过去。走近了,阿香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男人戴着帽子,阿香不认识这个戴帽子的男人。戴帽子的男人手里抱着什么。阿香站住脚步。戴帽子的男人在和女人说话。然后,女人对着戴帽子的男人摆摆手。戴帽子的男人转身,背对着阿香走了。阿香一直站在那儿,看着戴帽子的男人微微躬着背走远了,消失在路口。

阿香回到院子里,直接跑到自己的屋里。阿香迅速地扫了一遍屋子。篮子是空的,床上也是空的,没有孩子。阿香转身出来,看见女人正在喂猪。阿香站在那儿,等着女人。女人注意到阿香在自己的身后。女人转过身。阿香盯着女人。女人慢慢放下舀猪食的大瓢,用手撑着腰开始讲话。阿香听不清楚女人的话,女人讲得太快,阿香只记得什么姓刘的,什么孩子的事。阿香没等女人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阿香坐在床边,屋里很静。阿香不知该把手放在哪儿。于是阿香抱起枕头。阿香像撞钟一样地把枕头撞在墙上。一下一下,直到阿香又闻到了那股烟味。阿香停下来,烟味强烈地从门缝、窗缝挤进来。阿香把窗户和门都打开了。阿香张大嘴吸着。

太阳的最后一束光线洒在门前的地上。阿香狠命地吸着空气。阿香又看到了羽毛在眼前飞舞,这一次羽毛越舞越快,把阿香全身笼罩住了。阿香呼呼地喘着气。

一只手忽然搭在阿香的手上,那是男人的手。“吃饭了。”男人牵着阿香的手,把阿香牵到饭桌边。阿香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石子。忽然阿香指了指自己的鞋子。

石子站起来跑回自己的屋子。

女人往阿香的碗里夹了一块土豆,阿香把碗里的饭吃完,只剩了那块土豆,然后把土豆扔进了猪圈。女人尖锐的嗓音再一次在院子的上空响起来:“造孽啊!”阿香什么也没听见,转身走进灶间,开始一把一把地往灶塘里添柴。然后,一大瓢一大瓢地往大锅里添水。水在大锅的四周转着圈,旋转着涌向大锅的底部。阿香又哼起那个调子。水转得更快了。

九阿香开始每天在吃过晚饭之后就泡在木盆里。阿香的身体泡得越来越白了。肚子上的小摺也不见了。阿香坐在木盆里摸着自己两个柿子一样的乳得意极了。

整个冬天,阿香就是这么泡过来的。已经有很久听不到女人的叫声了。

一入正月,大屋常有人来。阿香每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阿香已经很久没闻到那股烟味了。太阳暖暖的,阿香觉得自己像正在烤熟的馒头,白白光光的。阿香捏着自己身上不断增长的白肉,偷偷乐着。

女人给阿香十元钱,让阿香随便给自己买点什么东西过年。阿香到村上的店里给自己买了一双和自己丢了的鞋子同样的一双鞋。阿香不要丢了这双,于是阿香把鞋子藏在灶间的米缸后面。用旧报纸包好,上面盖了一些土。阿香又有了一双鞋子。

过年的那两天,阿香害怕石子放炮,于是躲在屋里,连饭也是女人给提到屋里。

女人开始对阿香笑,还问阿香喜不喜欢她做的年饭。阿香只是点点头,但吃得很少。

阿香坐在屋里,没法晒太阳。于是阿香把头埋在被子里,透过被子的花纹,阿香又看到飞舞的羽毛。

下雪的时候,阿香会跑到院子里,仰头对着天,闭上眼,让一片一片的雪落在自己脸上。阿香觉得自己的脸在那样的时候特别光滑。阿香不停地用嘴舔那些飞舞的雪片,有时没来得及,雪片就钻到阿香的皮肤里了。

石子一见阿香站在雪里。就开始用大雪球打阿香的屁股。阿香也不理他。直到石子打中了阿香的脖子,阿香才会收回自己裸在空中的脸,慢慢走向石子。石子被逼到墙角,阿香抓起一把雪就抹到石子脸上。阿香开始肆意地笑起来,一直笑得腰也直不起来。石子愤慨地把双眼从雪里扒出来,狠狠地瞪着阿香。阿香什么也看不见,只是笑啊笑啊。

十树上长出第一片叶子的时候,阿香和女人去地里。路过村口的时候,阿香看到了坐在石头上的瘦老头。一个冬天不见,瘦老头更瘦了。臃肿的冬衣把一个小脑袋举在空中。老头伸着脖子,笑着问阿香:“阿香什么时候嫁人啊?”女人对着老头大声说:“快了。”土地还是冰冻的。阿香站在地头看着女人用力地锄着地。女人的腰一下一下有节奏地上下扭动着,脸快要贴在地上。女人大声地招呼站在地头的阿香。阿香挥起地上的锄头,用力地打在地上。锄头戳进土里,再也拔不出来。于是阿香一屁股坐在地头的田埂上,不再起来。

十一天气越来越暖,阿香每天坐在地头晒太阳。看女人的腰在空中划出弧线。阿香觉得自己的肉开始在太阳里溶解。晚上睡觉的时候阿香开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相互碰撞。阿香不再在木盆里泡了。阿香没有什么可泡的了。

十二男人坐在饭桌边,嘬着一壶酒。女人把大锅里热腾腾的一屉馒头放在桌上。女人大口地嚼着馒头。时不时看着阿香。阿香一点一点把馒头掰碎,扔在地上。几只小鸡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女人用馒头碰了男人一下:“你倒是说话呀。不就是离过一次婚吗,人满好的。”阿香一抬脚把一只正在抢食的公鸡踢到一边。公鸡吱吱地跑开了。男人没说话,看了一眼阿香。阿香低着头专心地掰着馒头。

第二天,女人给阿香买回了一件漂亮的大红上衣,衣服上是鲜艳的金色的花朵。

阿香站在那儿,浑身骨节都在发出快乐的声音。阿香喜欢那件衣服,特别是那些跳跃的金色的花朵,灿烂而绚丽,像阳光的花朵。阿香喜欢阳光。

趁女人不在的时候,阿香把头埋在衣服里,使劲嗅着。淡淡的油漆的清香把阿香的脸熏得红红的。

夜里,阿香穿上红色的新衣一口气跑到村外的麦地里。

阿香穿着新衣在田埂上大步地摇摆着。星星的光亮打在金色的花朵上,泛着银亮的光。阿香用手浑身摸着那些闪亮的光片,血液迅速地向身体的每个角落涌去,指尖,足底。阿香浑身颤抖。

黑暗中阿香又一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烟味,烟味越来越强烈。阿香停止脚步,站在田埂上。金色的光在阿香眼前晃着,阿香闭上眼睛,一动也不能动。

阿香还没来得及吸气,就被这股浓烈的烟味笼罩了。阿香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卡住。阿香张开眼,眼前地上有一个影子。阿香慢慢转过身。男人站在阿香的身后,脸埋在黑夜里。阿香停止了呼吸,阿香的脸开始憋得要爆炸。阿香准确地把手伸进男人的裤档。男人呻吟了一声,双手抓住阿香的肩膀。

阿香紧紧地抓着男人的家伙。男人的家伙坚挺着,跃跃欲试。耀眼的金光洒在阿香白白的手臂上。男人一把把阿香搂过去,阿香的手被戳了一下。阿香轻轻哼了一声。男人继续用力地顶着阿香的身体。阿香的血液流到一半就停止了,只有阿香的头还有知觉,阿香听见男人喘息着,喃喃着:阿香要嫁人了,阿香要嫁人了。

阿香的手慢慢松开。

十三阿香躺在草地上,星星在眼前飞舞着,阿香的新衣敞开着,白白的胸膛在夜里泛着磷光。阿香的身体充满着,阿香使劲抖着肩,试图抖出点什么。而阿香的肩却纹丝不动。热热湿湿的东西在阿香的腿间不停地流着。阿香把手从地上抬起,轻轻搭在腿上。湿湿的东西一直流过阿香的手,流到脚上,流进土里。

阿香真累啊。于是阿香静悄悄地转了个身,背对着星光,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