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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雨的记忆

发表时间:2020-08-10

【www.qg13.com - 对雨的情感说说】

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隔着雨的记忆,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走完了整整一个夏季,便走进到落雨的秋。

下雨了,雨丝很细、丝丝缕缕缠绵不断,犹如天籁之音於心间流淌,那高高低低的,绵绵不尽的情思,蕴含着淡淡的忧伤,缓缓敲打着记忆。

关于雨的记忆断断续续,像夹在影集中的的照片,记录着流年的点点滴滴,却不能成篇。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常常会想起一个叫雨菡的喜欢抿嘴笑的邻家女孩,喜欢讲她和一个男孩的故事。

女孩和男孩住在同一个小巷的同一幢楼里,从小一起长大。男孩的父母离异的早,男孩和母亲一起生活,性格有些孤僻,只喜欢和女孩在一起。

他们都喜欢有雨的日子,喜欢聆听细雨莎莎撒落的声音,男孩说这声音像雨在唱歌。女孩用指尖点着男孩的鼻子说太没新意了,这明明是雨丝对大地说:我要落到你的的心上!男孩红着脸,将目光从女孩脸上快速移开。

女孩捂着嘴笑弯了腰。

女孩皮肤白皙,长的文文弱弱,有一头长长直直的乌发。

女孩却有着男孩子桀骜不驯的性格,她喜欢在有雨的日子里,拽着男孩用自行车载着自己在小巷里来回遛弯,惹得小巷里的男孩和女孩子们既嫉妒又羡慕。

男孩和女孩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两家大人默契的走到一起,商量起两个孩子的事,择定了结婚的日子。就在男孩家紧锣密鼓准备的时候,女孩的父母突然来到男孩家退了订婚的物品,说:这是女孩的意思,他们也没办法,对不起!

男孩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病倒了,在迷迷糊糊里,依然叫着女孩的名字。男孩的母亲看着男孩日渐消瘦的脸颊,日日泣不成声。

男孩在母亲的劝解和精心照料下,数日后可以下地走路了,他决定去问问女孩,这一切是为什么?母亲告诉男孩,女孩一家已经搬出了小巷、、、、、、

时光悄悄流逝,男孩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对母亲说:我的童话已经结束,遗忘就是我的幸福。男孩每天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只是脸上少了笑容。

又是一年雨季。雨下的连连绵绵,好几天了,不知疲倦。

男孩不再喜欢站在窗前凝望,不再喜欢聆听细雨轻叩窗沿的歌声,男孩知道霏霏细雨已不能再解读他内心的哀愁!

挂号信。

男孩接过信,那熟悉的字迹跃然眼前,他的手有些颤抖,那是女孩的,男孩眼角的泪潸然落下。此时,男孩才明白那些遗忘的曾经,那些丢在尘埃里的故事,原本就没有远离,也没有结束。

彬: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阴阳相隔,永不能见。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全部了。你记得吗?我们相约去照结婚照片的那天,刚下楼梯,我的眼睛突然模糊,看东西恍惚不清。你领我去了医院,检查后医生告诉我,是典型的肌无力症。我跌坐在椅上。

我是学医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未来的一到两年里,我会慢慢语言不清,不能吞咽,眼皮抬不起,最后咳嗽不止,呼吸衰竭、、、、、、、我真不甘心啊!刚刚牵住幸福的手,却要擦肩而过。当时我想哭,想在你的怀里大哭,可我忍着泪,恳求医生不能告诉你实情。医生知道我两的关系后,答应了我。当医生告诉你一切都很好,你像一个大男孩一样,笑着把我抱了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医生说话时哽咽的声音和始终低着的头。

在回家的路上,我要你背着我走,众目睽睽之下,你虽有些不自然,但是依然弯下了腰。我在你的背上,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滑落的泪水浸湿你的背,你慌慌的问,咋了?不舒服吗!我告诉你,高兴的!你笑着对我说,以后上下班都要背着我,让我每天都笑出眼泪。你却不知道,此时,我已下定决心离开你,绝不要成为你的负担。Www.qg13.com

我把病情告诉了父母,并把最糟的状况说给他们听,我的父母泪如雨下,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我说,我不愿意让你看到我的最后,躺在床上口眼歪斜,涎水不止得样子。父母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家退了婚,在邻居们的责难声中离开了小巷。

父母带着我跑了许许多多的医院,吃了无数剂的药,经受了上万针的痛苦,我坚信我能忍受。我忍受不仅仅是为了宽慰父母的心,还为了有一天健康地站在你的面前。但一切努力都没有阻止住病情的发展、、、、、、!首先,我的眼睑下垂,抬不起眼皮。在此后的日子,我慢慢发不出声音了,我知道,这是由于咽喉肌的无力所致。写这封信时,我已经吞咽困难、四肢无力,只能双腕夹着笔写了,为了不失去原有的笔迹,留给你一点能够想念我的东西,我写了整整一天。

我最爱的人,不要恨我,我不是要欺骗你,因为我想把我最美丽样子的留给了你!

彬, 我不知有没有来世,如果有,我定要嫁你为妻。

你今生的雨菡

雨菡在信末画了一个细雨中跳舞的长发女孩,女孩舞动的长袖上写着两行字,我是你怀中婀娜的雨丝,请给我温柔的拥抱!

男孩一头扎进雨里

此后,男孩每年都会坐在窗前,等待那个没有走完的雨季!

听,雨的声音,彷佛谁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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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流星雪雨


清寒染窗,落雪飘然,翩翩飞落的雪花涤荡着心中的旧梦,梦很久远,仿佛是隔着三生三世的记忆。记忆如被漫天大雪覆盖着的大地,淹没在了岁月匆匆的脚步声中,尘梦已残,随时光飘去,只剩孤寂的心感悟着时光里的轻愁。

在这雪花漫天飘舞的日子里,捡拾起点点遗落的记忆碎片,让心慢慢地回想着往昔日子里的喧嚣和迷茫。一切回忆嫣然,只能用轻愁的俗笔沾染岁月的仙墨勾画着流逝的时光画卷,可是往昔的流痕都随风飞逝,已经化作点点雪花淹没在冬日的光阴里。

光阴翩翩飞逝,生命如一缕岁月的风吹过山山水水,荡过沟沟坎坎,一路吹开春花吹落秋叶,踏一路雨雪霜寒,迎一路阳光灿烂,终将吹动着命运的船帆消失在岁月的大洋里。风吹过的日子记录着过往的故事,转身的时候却不见了岁月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足迹,只有那缥缈的回忆还在心中飘荡着不肯消散。回忆就如昨日星辰昨日风,当你仰望今日星空时看到的满天的繁星,已经是斗转星移后的星空,迎面吹来的是今夜星空下的风尘。只待心有灵犀时才能感悟到昨夜星光。星光点点如这冬日的飘雪淡淡地染白了回忆的双鬓。因为思念的轻愁无法让岁月倒流,只有记忆慢慢地随着生命飘散在岁月的星空,也如雪花飘落在时光的大地上。

拈在指尖里的思念,沾染了岁月的风尘,在素色流年的飘雪中洗涤得素雅剔透,将回不去的记忆埋藏在如星空一样浩瀚的心中,让满心的星光照亮红尘俗世里的清寒夜色,给心中的回忆和思念寻找到淡然清雅的归途,安静地陪着生命走完一段静好的流年时光,给生命留下一个回忆的理由,让生命在岁月中眷恋着一份刻骨铭心的相思!

岁月下的星空依旧星光灿烂,灿烂的星空下记录着多少生命的悲欢离合,岁月可以永恒但是生命却随着光阴渐渐飘散,最终带着眷恋的回忆消散在岁月的星空中,仿佛流星划过夜空只留下转瞬的光芒!

冬日星空,繁星闪烁,点点星光如无数渴望回忆的眼神,企盼着一场飘雪带来久远思念的回音。也许在那远方星空深处会留有被悠悠岁月遗忘过的情感记忆,那是迷失在岁月里的生命用余生等候着的流星雪雨。

隔着光阴的日子


记忆中,母亲晒夏是我在整个夏日里最为期待最为兴奋的的时候。

一进入大暑,母亲便每天看云识天气,最终拣定一个日子。到了那天,母亲一大早便起来,煮好一大锅早饭,吆喝着我们起身。忙碌的母亲匆匆喝上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又忙着去喂猪食了,刚喂完猪食又到田头割了一大把还沾着露水的韭菜,一边把韭菜散放在地上,一边大声吆喝着:小二子,过来把韭菜拣一下!我皱眉、嘟嘴,不情愿。这时母亲则会抛出她的杀手锏:不拣好,就不准翻晒夏的大箱子!无奈,我只好忍气吞声地一根一根拣着那难拣的韭菜。

母亲晒些什么?我已不记得,记得的是母亲陪嫁时那又大又红、又深又沉的木箱子,里面有浓浓的樟脑丸味,这时我便在母亲的喝禁声中开始了东摸摸西探探的快乐!

我最喜欢玩的是一个大铜锣,晶亮晶亮的黄,敲起来那声音特别响、特别脆,我时常提着那大铜锣踏着小碎步旋着圈儿敲,口中还咿咿呀呀地唱着,常常会看笑了小花狗还有那几只老母鸡,它们一高兴还会跟着我闹腾,可每次这时候母亲总会怒斥我吓着了她下蛋的老母鸡!

我最爱不释手的是三弟的银项圈。月光般的白浸润着父母对三弟的深深宠爱,缀着一匹小小的奔腾的马儿,每次我都会认真而又严肃地问母亲,为什么只有三弟有这银项圈而我们姐妹三人都没有?每次母亲都不作回答。被我问急了,就朝我狠狠一瞪眼,然后又扭头做她的事。母亲的不回答,成为我童年里一个解不开的梦。不过,奇怪的是每次被母亲瞪过眼后,我再把三弟的银项圈戴起来臭美时母亲从没呵斥过我。

我最为好奇的是母亲yazai箱底的两件灯芯绒大衣:一件黑色,一件大红色。我经常会在母亲不在的空隙把那件红色的大衣翻出来穿在身上,虽然是盛夏,虽然很肥很大,我总觉得它是我那时见过的最美的一件衣服。有时,母亲忽然回来,倒不嗔怪,总是用淡得像白开水般的语气对我说:喜欢的话,等你结婚就送给你。每次听母亲这样说,我都欢喜极了。因为年幼的我听出了水果糖般的甜味儿。于是,我便时常盼着自己能快点结婚

仿佛那些好的东西在我结了婚就可以拥有了,仿佛觉得自己是母亲最为珍贵的掌上明珠了。

纤光浮沉,那些隔着光阴的日子,都在恍惚的刹那了。

所以,请允许我怀念那些个夏日,在金色花般的童年里,我曾经穿过那一树花开,拾到一份美好的纯真!

风吹散了永恒,雨淋乱了记忆


人生就像一列火车,只要在旅途就总有人上车,也总有人下车,于是来来往往的人给我们组成了我们磨灭不掉的记忆。那些来而又往的人,最终还是会走,那些走掉了的人,独留我们在回忆中沉沦。我不知道我的这一段旅途究竟来了多少人,又走了多少人,我只知道的是我的回忆从不曾空白过。

还记得他们来的时候,我总是欢笑,我以为从此我可以摆脱孤单了,可是后来才知道其实不是的,孤单是我自己给自己埋下的苦果,纵然知道这样的结果之于自己完全的没有好处,可是我已经深陷得不能自拔。倘若有一天我活得没有从前那样好,我想我依然有回忆支撑着我。

不是不曾想过安定下来好好地生活,可是在每一个那样的时刻,内心总克制不住的彷徨着。一次次的被另一个我给打败了,败得很彻底。于是那些曾想要在我生命中驻足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了,我不曾后悔过。我知道我给不了他们想要的那份安稳,给不了他们想要的那份幸福,我选择了悄无声息的慢慢退去。退居在我认为合适的位置,只要看着你们幸福就好。

这一次,你是真的离开了,我再也不想找你回来了。倘若我们之间的缘份只止于此,又何必徒添烦恼呢?你说,是不是?没有你,我依然会追寻心中的那份梦想。西湖河畔,雷峰塔,断桥残雪,纵然没有你的身影,我依然回去寻找一份那样的期待,以此满足我那痴痴盼了许久不曾圆满的缘。

我曾想,许我是千年前在西湖河畔等你的白娘子,而你是我等的归人;而今生呢,换你在西湖河畔守护我们的情深缘浅。终究是现实打败了幻想,生于都市,我们不得不面对灯红酒绿,面对城市霓虹,我们不得不低于现实,寻求现实居上的那一点温度,以温暖我们长久不曾被温暖的心。我们都曾活于幻想,幻想爱情是我们的依靠,后来才懂,每一个孤独的时刻,只有环抱自己才能汲取一点点的温度。

走也好,离开也罢,我们不过是寻求自己的那一份安稳。曾觉得风吹散了永恒和雨淋乱了记忆是那样的伤感,而如今倒是觉得这样的情景刚好呢?只有两者结合才是最完美的结果,于是离开了一个另一个便是孤独的守候者。我们是不曾靠近的个体,不过是相互给予了一点点的温暖而已,而这时候又各自回归轨道。各自安好。

许安颜,我许自己一世安颜,半世流离,在遇见你的晴天里!于是你又成了我无端多出来的记忆!

隔着那道玻璃窗


郑潇本不是个多情的女子。在一般人眼里,她的冷静和理智多少显得与她的年龄有些不大相衬。邻居们看着她披着一头秀发,端庄地上班下班穿过爬满牵牛花的花墙,总是那么一套浅灰色的衣服,都替她委屈,觉得她完全可以打扮得再花哨一点。她客客气气地跟大家打招呼,然后挺着丰满的胸穿过大家的视线。大家觉得现在这社会,像她这样端庄娴雅的姑娘已经不多了。家里有儿子的,都琢磨着想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她,但私底下又觉得这门亲事真有些不般配。这样的姑娘上哪儿去找哟!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并没有她的半点风言风语,这是多么难得?然而又都替她惋惜,觉得她不该那么冷傲,把很多大好的时光都错过了。

也是,郑潇都28岁了,还没有一个小伙子跟她相随着出入,这多少让人有些遗憾,连她的父母都认为女儿眼光太高,有些过于挑剔了。郑潇的母亲是大学的教授,有事儿没事儿总要对女儿唠叨,说你不要对男人抱太多的幻想,他们每个人都有缺点。如果你要求他们完美无缺,除非你自己是上帝,亲手去塑造一个。郑潇当然听得出母亲的抱怨,她微笑着反驳母亲,说我没要求他们完美,我对世俗的完美标准不感兴趣,我只是要求他们中的某一个能少一点市民化,多一点与众不同的气质。

母亲说不知道你说的有一点气质是指什么,我看以前来过的男孩子都有气质。郑潇说我希望他们除了那点儿书卷气之外,还能有一点勇敢,而以前我见过的,全是些夸夸其谈的人。母亲说如果不是你有了什么毛病,那只能是你的想法太幼稚,太理想化了。现在哪个人不是追求实际的聪明人,你用得着让他们去当英雄吗?况且这个时代也不产生英雄。寻找英雄是一种古老的想法。郑潇说你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他们不那么文弱,不那么实际,不那么自私……母亲干脆打断了她的话说你别说了,放弃吧,放弃你这些可笑的念头。你的要求太高了。

但郑潇觉得自己的要求一点儿也不高,她并不觉得自己过于挑剔。郑潇的父母虽然都是教授,可郑潇并不要求那个人的父母一定要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当然有也不是坏事),也不要求他有多高的学历,这个郑潇早已看透了,很多有学历的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文化。郑潇心目中的择偶标准是:那个人至少应该有一副说得过去的外表,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像现在的读书人,他们在街上走,你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来。他们那小心谨慎的样子,他们那凝神敛视的表情,你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教师,是医生,是大学刚毕业还没捞到钱和权的知识分子。郑潇希望自己的那个他坚定、脱俗,和他在一起有依靠感和安全感。她不像现在的那些女孩,一味地只是寻找什么有钱人。把金钱作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她实在不屑于此。郑潇觉得自己已经很市民化了,觉得和其他人比,自己不仅没有挑剔,而且简直是没有条件。街上那么多勇敢的流氓,那么多有各种文凭的人,那么多艺术家,郑潇就不信没有谁能把这些人的优点结合起来:有流氓般的勇敢,有差不多的文凭,有艺术家的气质。郑潇要找的对象就是这么一个人。但就这么一个人,郑潇也从没碰上过。

郑潇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很说得过去。一走在大街上,总能引起很多人的注目。

她本科毕业,有学士学位,工作单位也不错,所以她觉得自己在择偶问题上并不理想化。按说好几百万人的城市,这样的男孩还不好找?但郑潇就是找不到。

郑潇的父亲退休以后在一所民办大学当校长,家里进进出出来提亲说媒的也不少,可他们推荐来的男孩全差不多,好学、勤奋、严谨、聪明,有一定的事业基础,郑潇不喜欢。郑潇希望在这些优点上多一点淘气,这样她就可以因他的淘气打他的屁股。郑潇命不好,碰不到。这实在是座令人失望的城市,这座城市全是些唱着流行歌曲举着学历跳着摇滚然后装出一副好学的样子的男孩,他们都不对郑潇的心思。

郑潇觉得很没劲,自己的一双手竟没有一个男孩儿的屁股好打。不仅父母觉得她怪,连她自己有时也觉得真有点儿怪呢。

眼看又到年底,父母家人都替她着急。这种迫切的心情又促使了很多专业或业余媒人的活跃,郑潇的事儿突然也就有了眉目。有个母亲的同事,给郑潇介绍一个研究生,个子高高的,相貌也看不出什么缺陷,31岁,其它条件也好,虽是农村出身,但并没有什么拖累。双方见了一面,男方自然十分乐意。轮到介绍人来问郑潇,郑潇还没说话,母亲已急得手心冒汗,抢过话头说让他们先处一处吧!又说郑潇你别太挑剔了,就和这个处一处吧!郑潇已经疲倦了,既然母亲坚持,就随她去。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郑潇的同事有好几位,挑来挑去老在了家里,最后不得不找二婚男人成家。现成的榜样摆在那儿做教训,郑潇哪里还敢任性?这样,31岁的研究生就来过几趟,但来了之后,跟郑潇却没有太多话说,倒是跟她父母颇能谈得来。郑潇呢,也渐渐觉得他总的来说还不令人讨厌,但又无法与他亲近。彼此说几句话,客客气气。郑潇想,古人所谓的相敬如宾恐怕就是这个样子吧?郑潇的母亲见事情有了进展,唯恐夜长梦多,就想先把事情定下来。按一般的市民讲究,所谓的定下来就是男方或女方摆一桌饭,在饭桌上,由介绍人主持,把男方和女方不好直接商谈的彩礼钱,婚期等事定下来。郑潇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便不想走这些俗路。他们认为在饭桌上或什么地方谈钱财简直和做一桩生意没什么两样,是种很下流、很恶心的勾当。但他们认为吃一顿像样的饭是必要的。好好吃一顿饭,相当于举行一次仪式,标志着这件事已经得到长辈的许可,从此两个年轻人就可以隆重而正规地开始进一步了解了。他们的想法是把介绍人找来,把有身份脸面的朋友邻居找来,宣布出女婿的身份,让他从这一刻起就带着某种承诺和义务进入这个家庭,不能把这件事当成是一桩儿戏。更重要的是要让大家知道郑潇已经有了适当配偶的同时,压给郑潇一份沉重的责任感,她必须从此认识到以前那段自由的日子已成为一种历史,自觉维护和未婚夫的感情同时意味着维护这个家庭的某种荣誉,而实际上,父母现在最担心的仍是她那种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们知道郑潇的父母都是那种老式的文化人,他们做事和现在的文化人不大一样。依他们的主张,这顿饭既要吃得好,显出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又不要太铺张,给人造成一种急不可待的印象。一切要显出优雅、自然、从容。郑潇的父亲很会烧菜,这一点跟很多南方男人一样。他认为菜不在多,而在于精致,他尤其反对北方人的做法,无论好坏,乱七八糟往桌上一堆,堆起一个丰富的垃圾堆,让人看着心里发堵,没有食欲。他的原则是高雅、实惠,要让人感到这个家庭无所不在的文化意蕴。菜是郑教授亲自按菜谱定的,有绿、有白、有红、有黄,单从颜色上就令人赏心悦目。由于讲究,郑教授做起来不免费一些功夫,他没想到他越是这样认真,女儿心里就越感到沉重。

郑潇想这纯粹是赶鸭子上架,我自己的事,我还没想好呐。但又一想这句话早不跟父母讲,现在客人都通知了,再讲不是伤他们的心吗?但不讲,这顿饭一吃,就等于这件事已成了定局,这样一想又觉得心里堵得慌。但讲又怎么讲?说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不同意这一个同意哪一个?这话郑潇断然是讲不出。然而话又说回来,眼下这个尽管没什么缺点可挑,似乎也没什么优点。和所有这个年龄的读书人一样,说话、办事那么稳当,那么得体,那么有分寸,但却没有什么突出的东西吸引郑潇。再往深里想,今后一辈子就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没有波折没有刺激也没有浪漫地过一生,郑潇的内心深处就有轰然那么一跳,这一跳就使她禁不住烦躁起来。她发现自己实际上多么渴望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可这顿饭一吃,这个机会似乎就再也没有了,她就要被人牵着推着拉着走向平凡,和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躺在一起呼吸,为他生孩子洗衣服做饭,听他吐痰说话放屁,然后是衰老、死亡。这一辈子就这么默默地过去了。自己挑了半天,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这样一想,郑潇真是烦透了。她想找人发火,想大哭大喊几声。后来郑潇想自己还是到街上去走走,免得憋不住,惹父母伤心。

现在郑潇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郑潇觉得自己的心情一点儿也没变好,相反变得更坏。她觉得街上这么些人跌来撞去简直岂有此理。这么多人在街上干什么,从哪儿来这么多人?马路这么肮脏,空气这么污浊,人们的表情莫名其妙,毫无道理的笑容里透着说不清的暧昧。郑潇看着想着,就想揪住什么人打一顿,掴他两个耳光或踢他两脚。她忽然为自己的极端情绪很吃惊,我这是怎么啦,干吗这么大火气?再一想觉得自己好没道理,自己不也是这人群里的一个吗?自己跟他们有什么分别呢?她走进一家商场,忽然想起洗面奶用完了,于是决定买一瓶洗面奶。挑各种牌子的洗面奶的时候,售货小姐的礼貌使她心情平和了不少,她觉得这家商场不错,她们已学会了微笑着打开你的钱夹。郑潇选了自己常用的那个牌子的洗面奶,看着那些摆放整齐的商品,心里变得愉快起来。现在她顺着装修华丽的柜台一路浏览下去,她正在走近故事的中心。实际上,以上的这些交代都是走近故事中心的铺垫。

在事情发生之后,我们发现这一切交代都必不可少。

郑潇在化妆品柜台转了好大一会儿,这个时候她忘记了家里今天要举行重要的宴会,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在客人到来以前赶回去,从而表达一种必要的礼貌。

她很投入地看了几种广告里宣传得很火的润肤露,这时,她听见有人在叫她,她抬起头来,见那人已经走到她的跟前,正满面笑容地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陈亮!郑潇笑了一下。郑潇说你好。陈亮说你也好郑潇,我记得你说过你不爱逛商场的,今天却让我抓住了。郑潇说我说过这句话吗?就算说过也没说错,不爱逛不等于不能逛,偶尔逛一次并不算什么过错。陈亮说郑潇你的嘴巴还是那么厉害,我反正是说不过你。但我觉得最不爱逛商场的女人也比男人逛得多。郑潇说我今年头一次来这儿就碰见你,说明你肯定天天来逛商场,不然我怎么第一次来就碰上了?陈亮说我不和你斗嘴,好容易见一面,你也不说关心我一下。郑潇说那我就关心你一下,有小孩了吗?陈亮笑道,连老婆还没有怎么会有小孩?你关心人也步伐太大了一些吧。

郑潇说怎么还没找女朋友呵?陈亮说这当然得怪你。郑潇说怎么能怪我?陈亮说我心里老用你做标准去衡量对方,结果总也不成。郑潇说谢谢你夸我。我发现你现在变得很会说话。当初你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陈亮在两年前曾被人介绍过给郑潇,来往了几次,郑潇觉得两个人缺少共同语言主动提出分手。不料两年后再度相遇,倒没有那种相爱不成便成仇的尴尬,反而像是多年不见的知心朋友。

陈亮说我当初被你压倒了,特别是你们家那种气氛实在让人很压抑,所以我是显得傻了点儿。要是再能有一次机会,我相信一定会比那次要好。我总在想你。

郑潇觉得该结束了,她伸出手来和他握手说再见。她当然不能再给他机会,她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可以随随便便地送人。但凭心而论,和陈亮这样胡说了几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她觉得陈亮身上有一股动物的原始的野性,他竭力想把它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但它确实能让人感觉到。她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一点呢?莫非自己真的老了,老到喜欢一个只要赤裸裸恭维自己的男人的地步?但他那股野性,的确不惹人讨厌。

陈亮那结实的背影已消失在朝大门口涌去的人流里,为了避免再碰上他,郑潇又在商场的大厅里逗留了一会儿。她一边走一边回忆,她记不起当初和他在一起的细节,总之他处处显得平凡。谈了几次,每次都是她在应酬,后来她终于明白自己这样做,完全是碍于把陈亮介绍给自己的那个朋友的情面,她通知了那个朋友,让她处理掉他。朋友一度曾担心他会继续纠缠,还狠狠伤害了他一下。现在想来,郑潇忽然有点感动。这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居然一点儿都没有记恨她。

郑潇觉得无论如何也该回去了,今天毕竟是自己的事。可一想到自己到底还是妥协了,心里那股不痛快又升了上来。往家走的时候,在立交桥附近,郑潇看见一群人围成一个圆圈,她看见大家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心想一定是耍猴或是少女卖艺什么的。她刚要从旁边走过去,突然看见陈亮的那张脸。郑潇本该走掉,但她实在想知道人们在看什么。她叫了一声陈亮,而且上前碰了一下陈亮的那只露在外面的手。事后她记起来,他的手很凉。这时陈亮看见了她,他很高兴地转过身来拉住她的手,他用身体前后挤了一下,这样郑潇的身体就进了人群里面。她听见陈亮说,这下你能看见了吧!郑潇看见了。眼前的那一幕,让她觉得热血直往头上翻涌。她看着,不知不觉就流下了眼泪。郑潇看见一个男人正搂着一个女人在地上翻滚,那个男人把手伸进了女人的内衣,而那女人则靠了不住扭动而竭力摆脱男人伸进内衣的大手。女人的头发上沾满了灰土,她的嘴巴因急促的呼吸而不停地吐出白色的唾液。郑潇的脑子全乱了,她无法再看下去。她眼前晃着女人的红毛呢裙在地上的泥土里滚动。男人的手终于从女人的内衣里缩回来,似乎拿到了一件什么东西。当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地上的女人又纠缠住他,紧接着是女人锐利的嚎哭声。那男人则狞厉地举着胜利而丑陋的手,力图挣脱她的纠缠,从而带着钱包离去。

郑潇突然很恨这群围观的人,他们竟如此麻木而耐心地观看,居然一点儿也不愤怒,一点儿也不羞耻。这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被陈亮紧紧抓住,陈亮正侧目观察她的脸。走吧,陈亮说,咱们走吧!她突然觉得他真卑鄙,这种时候他居然有心情握一个女人的手。放开我!她猛地挣脱他的手,仰起脸对陈亮说,你真恶心!你们这些男人真恶心,我恨我是个女人。她夸张的语调立刻引起了旁观者们的注意,有几个人笑了起来。

她的脸色通红,不顾一切地冲向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电话亭里有一个满脸深情的中年男人在打电话,郑潇说对不起,一把夺过电话,然后报了警。

她离开电话亭后看见的下一个画面是,那里仍然蜂拥着那么多人,只不过人群的中心不再是那个女人和那个流氓,而是倒在血泊中的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刚才曾握过她手的陈亮。郑潇一下子惊呆了。许久,警车呜咽着从远处驶来。警察把围观的人群驱散开,小心地来到陈亮身旁。看着他涌血的身体松弛地被扔进警车,她突然蹲在地上呕吐起来。而围观者立刻又围住了她。怀孕了,他们说,这个女人怀孕了。

郑潇被整个事件击中,暴力和热血形成的场面使她激动不已。回到家,她在整个吃饭过程中都紧绷着面部肌肉。她甚至是带着某种容忍的态度和大家在一起吃饭聊天,她看着大家文质彬彬地坐在那里,痛苦地发现自己的忍耐力是多么的持久。

终于她没能坚持到最后饭局结束,提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父母因她的提前离席略有不满,于是用加倍的殷勤招待着客人,父亲不时说几句机智幽默的话,引发大家阵阵轻松的笑声。郑潇在床上躺着,觉得父亲是那样做作和无聊,他的那些小机智小幽默是那样浅薄和虚伪,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客气和相互称赞,都让人难以容忍。

那顿冗长的饭终于吃完了。她的未婚夫王沂东以家庭成员的身份送走了客人。

然后她母亲给他们沏了茶,父亲便坐在客厅和他开始下棋。郑潇的父亲会下围棋,王沂东也会下围棋,这一点让郑潇的父亲惊喜不已。郑潇躺在床上,整个床似乎都在翻滚摇晃,她听见他们在客厅里敲击棋的声音,忽然感到一种巨大的悲哀。陈亮就要死了,而别的人却如此安闲地下着棋!她忍不住冲进厕所吐起来,她看见刚才吃进去的红色食物已变成粥状在马桶里打着漩涡流进深不可测的下水道,又想起陈亮那满身上下的血迹。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她无法更进一步地思考这些问题,那些血给了她很大的刺激,她受了深刻的惊吓。

王沂东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好,轻轻地来到她的房间,关切地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他伸出手在她额头摸了一下,还好,他说,还好,不是很烧。郑潇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厌烦。她推开他的手。请你出去,她说,请你出去。

他迟疑着,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对他,他面子上下不来。但他还是退了出去,他在瞬间已做出决定,将来一定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来忍受这个知识分子家小姐的坏脾气。郑潇听见门轻轻地关上,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多么恨这些温文尔雅的人,他们说话、微笑、走路,都透着不自然。就连刚才他的手在她额头的一摸,也是那么的乖巧和虚伪,你病了,他却假借关心来抚摸你,走近你。

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客厅里的棋子敲击声渐渐催动着她的倦意,她睡着了……猛地,她被一阵钻心的疼痛刺醒了。她睁开眼睛,在黑暗里注视。渐渐地,她看见了她所熟悉的那些家具模糊的轮廓,它们唤起她一种安全熟稔的感觉。她从恐惧中走出来,她嗅见了被窝里弥漫出来的由她肉体所制造的那股熟悉的气息。她的胸部痛感消失了,她听着窗外的风声。然后她发现自己此刻是多么地牵挂陈亮。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死?她不敢再想了。

整个夜晚郑潇再也没能成功地进入睡眠,她的思绪飘浮而混乱。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陈亮那苍白的脸和柔软的身体,她又听见自己心脏的狂跳声。她回忆整个过程,想起他握住她手的情景,不明白整个事件的任何必然性。他本来也只是个看客,怎么后来会被卷到事件中去呢?她去打电话的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莫非他和那女人有什么瓜葛?这样想着,直到天亮。

郑潇在一家科研单位上班,这家科研单位和大多数科研单位一样,没什么事好做。市场经济似乎暂时用不着他们这些人。由于没事可做,大家平时也不怎么认真上班。郑潇倒是挺认真,虽然一大早起来就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但她还是去了单位。

她在单位忙了大半天,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头痛、恶心,而且身上直出虚汗。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病了。她给主任请了假,回家吃了两片感冒药,昏昏沉沉地倒下便睡。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她觉得好了一些,就到客厅去找水喝,见老同学俞文秀正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她。俞文秀说,我才看出来,你原来很有福气!郑潇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俞文秀说,还记得我以前给你介绍过的那个陈亮吗?多亏你有眼光没找他,他出事儿了。看俞文秀那神情,似乎为她没有找陈亮而专程来给她道喜。

郑潇感到格外难受。俞文秀的那股兴奋劲儿是显而易见的。这个陈亮,谁知道是为什么,跑到街上跟人打架。说不清是为个女孩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让人打坏了。你也知道我们厂,台湾老板特抠门,规定凡是自己得病,厂子一律不管的,像他这样流氓打架,厂子要除名的。你呀当初真有先见之明,据我所知,他是很爱你的哟!俞文秀咯咯地笑了起来。

望着她那鲜艳欲滴的嘴唇,郑潇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她感到身体里面有一个火球在滚动,而且愈滚愈大,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爆炸。

她找到了问题的答案:是她把他推进事件的漩涡中去的。是她那几句话,那个夸张的动作,将他推了进去,使他成了事件的受害者!这个答案如此残酷,它使郑潇顿时坐立难安。如果说当时所有围观的人都应该承担某种道义的话,郑潇无疑也不能例外。每个人都在做卑鄙的看客,没有谁会因此而感到羞耻。陈亮也是人群中的一个,陈亮绝不是英雄,而你郑潇却让他担负起如此沉重的义务,这个义务便就此将他击倒了。公正地说,郑潇做得太过分了。郑潇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栗与不安。

她来到市人民医院。在四病室外面的小窗前站了很久,从这儿可以看见里面正在抢救中的陈亮。如果不是事先问过,她绝不敢相信现在躺在那儿的会是陈亮。他的脸和自己记忆中的那张脸完全对不上,它变歪了,变丑了。这就是抢救吗?郑潇不禁疑惑。既没有大夫,也不见护士,只有氧气瓶和几个吊瓶。这种情形与她想象中的抢救简直是两码事。

她去问值班大夫。值班大夫是个中年男人,他正在他的岗位上用电炉热一小饭盒猪肉。对于此刻有人打扰,他显然很恼火。他不耐烦地说,四病室就是抢救病室,他在抢救病室,当然就是在抢救。连押金都没人来交,这已经不错了,还想怎么样?然后他抬起头来,看见了郑潇的美丽。他立刻把电炉的插销拔了,并用盖子盖上了那盒猪肉。他开始变得热情和饶舌起来。他先问郑潇是患者什么人,当郑潇回答说只是一般朋友时,他立刻笑着说:够呛!你这朋友够呛!不过暂时是死不了。

虽说还没脱离危险,但我敢打赌,24小时内没事。以后可就难说了,因为那一刀插得很深,不仅把肠子插断了,而且切断了脊椎神经,弄不好将来要成为植物人或全身瘫痪什么的。大夫快乐地叙述着。郑潇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快乐,一股冷气从她脚底漫上来,涌过心脏和大脑,她整个僵在了那里。

郑潇说他的家属正往这儿赶,你们用不着担心押金,押金不会有问题的。男大夫说,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我建议你见一见我们院长,如果他同意,我们就可以用一点儿好药。于是她跟在男大夫的屁股后面,开始穿过一条昏暗而狭长的通道。

走着走着,她忽然怀疑这个男大夫正把她领往装满尸体的停尸房,他会在那里残忍地切割她那富有弹性的肢体。所幸的是这段昏暗而恐怖的通道到了尽头,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个长着一双鹰眼的高个子男人面前。她发现自己说话结结巴巴,在那双鹰眼的注视下她显得很紧张。她觉得医院里的人目光真厉害,他们看你的时候你觉得他们正用一把锋利的刀割你的皮肤,然后研究你的骨骼,是的,他们看的是你的骨骼和器官。

现在郑潇正试图说陈亮受伤是一次见义勇为的行为,她发现自己正在努力争取院长的同情心。她说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应该得到所有部门的同情和支持。渐渐地,她产生了想要征服院长的念头,她用的是那种演讲的语调,说到最后,她已是热泪盈眶。这时鹰眼开始说话了。他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如果我总在这里发善心,每天不知会有多少人值得我去可怜,他们跪在那里,给我磕头。

但我没办法,我底下有百十号人要吃要喝,我告诉你,医院光欠外头的医药费就十几万。不过既然患者的家属正带着押金往这儿赶,那我会让他们给他用点好药的。

我不知道你是患者什么人,但我必须告诉你,希望你们尽快把押金送来,愈快愈好。

郑潇弯下腰,给鹰眼鞠了一躬,说谢谢。当她往外走的时候,听见鹰眼叫她等一下。鹰眼说:这个叫陈亮的患者真是见义勇为吗?如果你敢确认这一点,我建议你去找找市里刚成立的见义勇为基金会。另外,患者的单位可以先出一点钱嘛,救人要紧,无论谁把钱拿来都可以,先救人嘛!郑潇去了陈亮的单位。此刻她正坐在经理办公室的软软的羊皮沙发里,感受着那个受聘于台湾老板的中国经理那挑剔而冷漠的目光。

很遗憾,小姐,我不能帮您的忙。公司对陈亮一直是很器重的,但他不惜这一切,去外边和人打架,他被人打坏了不说,对公司的形象也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所以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以告诉您,他已经被我们这里除名了。经理做了个耸肩摊手的动作,这个动作完全是从电影里学来的。郑潇说,你们这样做不公平,他是为了救一个女孩受的重伤,你们应该帮助他,而不应该将他除名。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经理又耸了耸他那窄小的肩。很遗憾,小姐。如果他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去和歹徒搏斗,我们是会帮助他的。可惜他不是。他所做的跟本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本公司只生产西装,而不生产见义勇为的英雄。我们的最高利益就是金钱,凡是和这个利益相抵触的行为,我们都将毫不客气地与之进行斗争。假如真如小姐所说,陈亮是为了救别人而负的伤,那他就是干了一件本应由警察干的事,也就是说替政府干了事,我想小姐您是不是应该去找政府,向他们讨个公道?经理没忘记做那个耸肩摊手的动作。

郑潇站起来。你真冷静,冷静得简直不像个中国人。经理说,谢谢小姐夸奖。

可惜我真的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我没有夸奖你。郑潇愤然离开了那间办公室,她感到震惊,同时又有着深深的失落。

现在是中午了,郑潇穿过灰尘弥漫的冰冷的大街,心中充满了惆怅,她像一只被风浪打折了舵的船,不知将漂往何处,更不知获救的码头究竟在什么方向。后来她来到一幢庄严肃穆的大楼底下,看到卫兵、红旗和国徽,她差一点要逃离开去,她害怕这份庄严的沉重。检查证件,填写卡片,她终于走了进去。然后她在空旷而静寂的大楼内游荡。所有的人都用严厉审视的目光注视她,他们用简短压抑的话语结束她的询问,他们不习惯对陌生人使用微笑和温和。后来她找到一个叫精神文明办公室的地方,她被告知,她要找的事归这里管。但里边在开会。她站在门外等着。

终于,会散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矮个子男人接待了她。他姓朱,是精神文明办公室的负责人。朱主任的目光在郑潇的脸上咬了三秒钟,然后他变得柔和了,温暖了。

喝点儿水吗?他说。

郑潇在这儿了解到,精神文明办公室前不久的确筹建了一个见义勇为基金会。

基金会由市委书记任名誉会长,市委秘书长兼任会长,也就是说必须由秘书长同意,方可得到救助的那笔资金。还有一点,这项资金属于专项资金,一般在年底作为表彰时才会动用,如果用于对见义勇为者的救治,必须符合以下几个条件:1、确系见义勇为受伤并伤势严重,个人经济条件无法承担其医疗费用;2、见义勇为者的工作单位亦无力或不能承担其医疗费用;3、确系见义勇为且事迹较为突出,家庭经济条件又比较困难者。

朱主任说我乐意帮你,只要你们能到公安部门那里,让他们出个材料,我们就可以想办法帮你。郑潇说那好吧。于是离开了这幢庄严肃穆的大楼。尽管自己的脸被朱主任的眼睛咬得伤痕累累,但她心里还是愉快了一点儿,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充满希望的飞蛾,不停地飞呀飞,离那点微弱的光芒越来越近。

郑潇在傍晚时又回到医院,她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看见一个浑身是土的农民。

这个农民仿佛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肮脏的头发里有着纸屑和砂砾。他自称是陈亮的大伯,刚得到这个消息就从郊区赶来了。他把家里仅有的2000块钱都带了来,但医院说这点钱只够维持几天,离动手术还差得远呐。他说陈亮没有父亲,自小就跟着他,好容易把他培养得上了大学,可现在却出了这事。他咕哝着,这社会,穷人有病就是个等死,我们就不出院,死也要死在这里,死在家就白死了,死在这还能找人说理,陈亮是被人害的,说到哪儿也得有人管!郑潇见他热泪滚滚,也忍不住心酸。她说,我们不能赌气,我们要想办法找钱救他,不能让他死!郑潇掏出身上仅有的300块钱递到老汉手里。

回到家已经快10点了,全家都在等她,她的未婚夫王沂东也在。郑潇想了又想,觉得有必要把这事告诉家里,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她说了。她看见他们都没有激动起来。母亲说,你和那个男孩没有任何关系,当然我们应该有同情心,可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值得我们去同情,而我们的能力是有限的。母亲不安地望着女儿的未婚夫,她不希望他因此有什么不快。

父亲说,这就是当今社会的弊端,政府天天号召人见义勇为,可真有人挺身而出受了伤,就没人再管了。我建议你今晚给报社写封信,让报社呼吁一下,发动全社会来帮助他。

郑潇突然发现自己以往所尊敬的父母此刻是多么虚伪。她把目光对准未婚夫,咄咄逼人地说,你肯借给我一些钱吗?她看见自己的未婚夫以往沉静理智的目光在自己的注视下溃退了,慌乱了。但他终于选择了一条明智的路。他说,可以,但并没有很多。好吧,请你明天早上把钱送到我的单位,我9点在门口等你。

第二天,王沂东把2000块钱送到郑潇单位的大门口。他把钱交到郑潇手里,觉得此刻自己已经具备了对此事发表意见的资格,他说,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这样关心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你能坦率地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他?郑潇说,这些钱我大约会在下个月还你,你要利息吗?郑潇整个上午都在打电话借钱,后来她总共借到现金一万三千块。

下午她请了假,跑到医院。她找到院长,把钱放在他面前。院长笑了,说:有这点钱,我们可以为他进行手术了。郑潇说什么时候安排手术呢?院长说再等等,现在太危险。你没找见义勇为基金会吗?如果他们肯出钱,我们可以请一些专家的……你是说这些钱还不够?郑潇问。

院长轻轻地点点头,说我们希望能把手术的准备工作搞得更好一点。你知道,脊椎神经受伤是很麻烦的,搞不好,生命就有危险。钱多总没有坏处,你说呢?钱多的确没有坏处。可是他的一切难道就没有别人来关心一下吗?是谁把责任全推给了我?郑潇离开医院时,这样愤愤不平地想。但她又知道,如果她此刻甩手不管,陈亮的事就真不会有人去管了。他那个浑身是土的大伯能干得了什么?走在大街上,郑潇的信心又恢复了,她相信这件事应该有人来管的,那个朱主任不是说他们会管吗?也只有他们管起来,郑潇的责任才能卸下,她借的那些钱才能有个着落。一万多块钱,那可是自己一年多的工资啊!但又一想,觉得自己太自私,陈亮现在都快要死了,自己却在计较如何还那一万块钱,这不是太冷酷了吗?那天如果不是她,陈亮会冲上去吗?如果他不冲上去,那个女孩就得在大庭广众下遭污辱,陈亮的出现,救的不仅是那个女孩,而且救了所有围观的群众,同时也救了陈亮自己,使他们没有彻底坠入到无耻的深渊中去。但得救的众生呢?那个被救的女孩呢?他们去了哪里?郑潇知道自己这样想问题太学生味儿了,但又忍不住要这样想。

下午4点40分,郑潇来到中山路派出所。但派出所拒绝了她的要求。他们说那起斗殴事件,在没有抓获凶手之前,不能被确认是见义勇为行为。因为见义勇为必须具备三个要素:1、被救护者;2、见义勇为者;3、歹徒。三者缺一不可。而从这次斗殴现场的情况来看,应属于一般性质的流氓斗殴,伤者费用将来应由伤人的另一方支付。

你们这样说不公平。郑潇说,他是见义勇为,那天是我给你们打的电话。

派出所的人笑了,说谁知道你和伤者是什么关系?有些情况本来应该保密,现在告诉你,据我们对现场的了解,被害者肯定认识歹徒,等他清醒过来他肯定会讲。

郑潇愤怒地说,他怎么会认识歹徒?照你们这样说,他如果死了,歹徒就不抓了?派出所的人板起了面孔,说你说话注意点儿,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定成见义勇为是不可以的。郑潇愤然离开了派出所。她觉得他们真是一群蛮不讲理的人。可是走着走着,又觉得他们未尝没有道理。那个被救的女孩为什么当时跟歹徒一起消失了?她为什么不来报案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郑潇开始寻找一个外号叫野玫瑰的女人。她是从路边一个卖烤肉的小贩那里得知这个名字的。事发那天,他恰好在附近卖烤肉,因为当时现场流了血,影响了他的生意,一提起那天的情景,他就十分生气。不过他还是告诉了郑潇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那个女人是做那一行的,只要挣钱,她什么都干。她卖起肉来可比我卖烤肉还能宰人。

郑潇后来在一个叫帝豪的酒店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野玫瑰。她当时穿得很少,可以看出她并非不冷。郑潇想,有个男人为她都要死了,她却平静地站在这里勾引别的男人。这是多么的不公平!郑潇说明了来意。

但对方睁大眼睛,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她说大姐,我不认识你。

郑潇抓住她的手,说你认不认识我没关系,重要的是那天为了救你的那个男人需要你的帮助。

对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野玫瑰说。

郑潇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做人要有良心,人家为了救你,都快要死了,你还说这种话。

野玫瑰说请你放开我,你把我捏疼了。郑潇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郑潇说,我来只想让你说句公道话,他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他不是流氓斗殴。就这样,就已经把他救了,你明白吗?野玫瑰沉默了。他真的要死了吗?郑潇松开她。真的,他没有钱治病,需要一个基金会的帮助,但必须由你来说明,他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

我不同情这种男人,野玫瑰说,他没有能力帮别人的忙,实际上他只能给人添乱。

郑潇真恨不得揪住她的头发往地上撞,她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你出不出面是你的事,我还会找你的,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事。我会把公安局的、报社的都找来,你自己看着办吧!郑潇威胁对方,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请来那些人。

野玫瑰变得柔软了,她冲郑潇笑了一下说,大姐,让我考虑一下,能把你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留给我吗?我会尽快跟你联系的。

郑潇把名片给了她。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正欢快地朝一个中年男人走去。一阵清脆的笑声使郑潇禁不住泪流满面,她感到一种铭心刻骨的绝望。她想自己此刻是多么孤独,所有的人都在寻欢作乐,只有她一个人背着沉重的道义在黑暗里前行。她凭感觉知道野玫瑰是不会跟她联系的,她们久堕风尘,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对这样的人,你还能有什么指望呢?那天夜里,郑潇没有回家。她一个人在街上转到很晚,然后又去了医院。在医院的走廊里,她看见王沂东正坐在长条椅上默默地抽着烟,看上去,他像是在等她。

我想和你谈一谈。我想我们之间应该真诚。

改天吧!我累了。

我非常想和你谈一谈,就说几句话,累不着的。

可不可以明天?我们有的是时间。

王沂东不再说话了。他默默地看着她,表情显得异常难看。郑潇在长条椅上坐下来,此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疲惫。

隔着那道玻璃窗,她看见陈亮躺在黑漆漆的病室里,浑身插满了管子。谁来证明你?郑潇突然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她眼前恍若星光一样黯淡的那点光芒,渐渐地在她心头熄灭了……

彼岸的花,隔着绝望的海


有人说,蝴蝶飞不过大海,是因为海的那边已经没了等待

也许、也许、也许,我心里的那只蝶,已经轻飘飘的落在这片苍凉而又绝望的蓝色之中,哪怕彼岸花香正浓。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明天就可以看到曙光,却早已在昨天绝望。

我曾一度重新拾起那坚定的信念,哪怕受伤,哪怕心痛,也要坚持到底,我也曾告诉自己,要守候在你身边,就像你当初陪在我身边的样子,就算你心里已经被她占据得满满。没关系、不重要,傻傻的为自己鼓气。但,拆一座城堡总是比建一座城堡来的快,那些话,那些拼凑起的零碎的心痛,瞬间摧毁我的世界,连同要一起陪你到永远永远的心,满目疮痍。在感情的角逐里,我终是输的那一个,从开始到最后,我想我是流尽了一生最悲伤的眼泪了。绝望?已经不能完全形容那时的自己,三年的记忆从此被掩埋,心底最深的地方变成了一座荒芜的坟,埋葬着最年轻的梦。

那时候,我开始拼命地在小说的虚幻世界里寻找希望,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阳光,没有月亮,就像那个小女孩点亮了小小的一根火柴,在黑暗世界中看见了希望,在冰冷世界里取得了一丝丝温暖。不知道在小说那个虚幻世界里漂浮了多久,在某天某月某日,我蓦地掉在厚重的钢筋水泥地上,脚踏实地,原来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后来我才明白,我只是对那段情绝望,而不是整个世界,爱我的人依然还在,我爱的人也依然还在,只是我的世界少了一个人的存在,这样,还好。

习惯了人一个人的存在,便不去想两个人的感觉,只是生活的轨迹又开始凌乱,只因着我说我还会单身两年,只因着又回过头的你说你等我死灰是没有办法复燃的,曾经那个爱你的她已经溺死在绝望之海。乱了阵脚的自己,只不过是因为生活中那份宁静被打破而已。不是所有的凤凰欲火都能重生,也许有那么一些已经化为灰烬,洒落在不知名的土地中。有些爱情历经风雨的洗礼会更加迷人,而有的爱情经不起这些,只能硬生生的被摧残至枯萎。

我们之间的种种,都已随那些伤害如烟散。

如同那只漂浮着的蝶,隔着汪洋大海,即使是化为泡沫,也抵达不了彼岸,而那彼岸之花,又何必再等?

雨雨雨


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天了,近来,每天都是枕着雨声入眠,又在雨的嘀嗒声中醒来。出门倒也不用打伞,也显不出有多狼狈,雨细细地柔柔地落在脸上、身上,从室到办公室,不会显出湿来,只是模糊了本欲昂扬的心情。

雨中漫步固然是一件有浪漫意味的事,但是只要你了出门,便是漫天的雨丝迎向你,只要你一抬眼,即可看到那连绵的雨幕挂着,伴着昏暗、低沉、泥泞,仿佛无穷无尽、无休无止。那么再舒爽的心也会一点一点地被浸湿,心情被淋湿了翅膀,是无法飞舞的。雨天不适合远足,平日里所有美丽的景物在雨中全被改变了模样。远远地看着就觉出一份凄清,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路,除去高跟鞋踩上去依然会嗒嗒作响的水泥路面。其它的凡是与土有关的路,都变得泥泞,你的双脚踏上去,感受不到往日的愉悦,而是厚厚的隔离,雨天也不适合亲近土地,土地在长时间过多的雨水浸泡下,开始变得像一个巨大的作品,开始肿胀甚至会腐烂,那么大张着的伤口,会让人心疼,却找不到证它愈合的方法,只能眼睁睁地年看着它腐烂,先是表皮,然后是表皮下包裹着的熟透了的粮食。土地腐烂,自有阳光让它愈合,可是粮食腐烂了,却无药可医,这就好像一个人的身体受到了伤害,总有办法痊愈,而一个人的心受到了伤害,是很难再回到原来的模样。

这时候的雨,那么柔,那么软,仿佛在向人示弱,在撒娇,让人郁积于胸的怒气,一拳挥出去,就好像打在棉花上又弹了回来,让人唉声叹气却又莫奈她何?让人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事。让人不禁怀疑她的来历似乎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真的是老天派她来的吗?为什么老天又不懂得适时唤她回去?如果她是老天送给人间的礼物,为会让人感到那是在诅咒,是在报复?报复我们也曾经源源不断地送给老天一使它感到深恶痛绝的礼物,看来老天爷也懂得人间的礼节,知道礼尚往来,所以他送给我们雪,一不小心送多了就成了灾,大方地送雨给我们,一不小心送多了就酿成了洪灾。有时候它又吝啬过度,什么都不给我们,于是也有灾,旱灾、饥荒,就是飓风和地震,也不过是大自然耸耸肩,咳咳嗽,不知道它以后还会送些什么给我们,但如果我们不顾它的意愿不断地送礼物给它,它也会不断回赠的。只是这样的回赠多了,深恐我们承受不起。

雨仍然在下着,仿佛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仿佛是为了引起人们不怀好意的揣度,把人引向更加阴郁的境地,也仿佛是给人一种暗示,看着它主人的那灰暗的脸,似乎要人人都变得灰暗起来,然而会吗?无论是在阳光下还是细雨中,该发生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善行和罪恶、环保与污染、聚散与离合

隔着红尘的距离,静静地读你


隔着红尘的距离,站在浅夏的季节里,我静静地读你。读你丝丝的薄凉,读你淡淡的忧郁,读你幽幽的清雅,读你深沉如墨的沉寂;读你温文儒雅的神韵,读你的温润如玉,读你深邃的内涵,读你迷人的气质。那初初相见的惊艳,始终旖旎在心底,晕开层层涟漪,一抹痴念,在岁月的枝头上,妖娆地绽放,婉转着季节的风,曼妙着生命的艳丽。

想必,这苍茫的尘世,总有些相遇,会温柔了岁月,嫣然了一段唯美的记忆。初夏,倾城的繁华,满眸的绿意,信步走在碧水盈盈的杨柳岸堤,心底,会徒然涌出莫名的欢喜,思念如藤,繁衍成一树葱郁的翠绿。

记忆的田埂上,袅袅婷婷,花香满径。暖暖的清风,和着悠扬的琴声,轻拂着飘逸的柳丝,恰似你的温柔!临水照影,柳韵惊鸿。念或不念,你都在我心间,永不凋残;见或不见,你始终是我眼眸里的暖,明媚灿烂!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缘分是最奇妙的,遇千万人当中,遇到了你要遇到的那个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那个人,哦,原来你也在这里!这样的缘分,可遇不可求,能有几人那么幸运?更多的是,无缘的你呀,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迟

是啊,人生哪有这么多的奇遇?多数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多少遗憾都在那不经意的回眸中。所以,缘分来之不易,邂逅了就是美丽,遇上了就要好好珍惜!

就像宝黛初会,乍见的惊艳,恍然如梦。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这样的人生初见,难怪宝玉脱口而出:这个妹妹我认得。可惜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死守着三生河畔的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遇上了倒是遇上了,一个妄自嗟叹,一个空劳牵念!用尽了一世的缠绵,把一生的泪水流干,终究还是辜负了千古红颜!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美玉有君子之德,君子有美玉之质。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静雅的女子总是柔情似水,温婉如莲,初初相见,难免令人感叹,就像张爱玲。胡兰成读了他的小说,惊讶之余,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好女子如是,好男子亦如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遇到的,一旦遇到了这样温良并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那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务必要好好去珍惜。

这样的男人是世间的极品。既有纳兰容若的才情,又有南唐后主李煜的多情。他有时像一个慈爱宽厚的兄长,时时呵护着你,让你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有时又像一个威严的导师,时常在你人生的路口,为你指点迷津。这样的男人,受人尊重,令人敬畏,有着高尚的人品,有着儒雅的风度,有着迷人的魅力,令人遐想而又不可靠近。他是你人生路上最值得信赖的人,他是你心中的一座丰碑。

一生,能够拥有这样一份纯纯的友情,可谓三生有幸!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淡淡的友情暖人心。这样的友情,不论男女,不分年龄,得之荣幸!拥有这样的友情,不会让你疲惫,你会倍感欣慰,永远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只会享受到温情与关爱。婆娑红尘,烟雨迷离,能有这样的知己,相依相伴流年,何尝不是一种贴心贴肺的温暖?

如水的时光,静静地流淌,一袭唯美的夙愿,依然在风中烁烁飞扬。一些心语隐匿在浅夏的绿肥红瘦里,轻盈而美丽,一些碎念,羞于出口,只能交付于时光来掩藏。浅相遇,淡相处,深典藏。静静相守的美丽,在半开的花语里,留白处,婉转了一段唯美的情意。轻轻回眸,你就在那一簇簇妖艳的花丛中,在一片片醉人的绿荫里,从未远离。

一抹思绪,一直萦绕在心头,缠缠绵绵,欲语还休。寻一处静幽,来安放我的温柔,遥寄一束美好的祝愿,你若安好,我便安然。隔着一米阳光的距离,我会始终与你不离不弃。

与你邂逅在一首诗里,我以莲的静雅素颜,剪了一朵宋词的温婉,引来你的驻足,留恋。那初见的惊艳,永远弥留在心间,回味甘甜。惟愿这份人生初见的美好,会永远在记忆的长廊里妖娆,惟愿人生永如初见,一见惊艳,再见依然。也许这只是个美好的心愿,任何一种感情最终都会归于平淡。或许再也不见,或许再见已茫然,也许再再见,早已是沧海桑田,换了人间。

流年偷换,世事终难圆满,初见的妖娆,一切都将化为红尘一笑。所以,隔着一段距离,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哪怕是梦幻中的美丽,也宁愿在童话的世界里沉迷。远远地欣赏,隔岸的风景更旖旎!

有些风景只适合远远地观赏,有些回忆只适合淡淡的遗忘,有些情只适合深深地典藏,有些人只是个过客,有些事不必放在心上,有些忧伤,注定成为过往。有些感情一旦走近了,就会失去原来的味道,得不到的,永远最好。一旦由远变近,就会由浓变淡,由深变浅。

学会放弃,学会欣赏,学会随缘,学会淡忘。就把烦扰留给昨天,把微笑留给最欣赏你的那个人人,把眼泪留给最心疼你的那个人,给心一份坚强,典藏一份真情,给自己一份信仰,剪一朵五彩云霞,织一件梦的衣裳,让心在白云蓝天里自由翱翔。

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

如果有来世,我愿做一朵青莲,遥遥湖畔,是我殷殷的期盼,不求与你牵手,只愿你路过我的家园,能够目睹我为你绽放的娇颜。君在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渴望与你重逢,重逢在时光的渡口,不为与你长相依,只愿做你隔世离空的红颜知己;渴望与你邂逅,邂逅在一段婉约的文字里,我用意念为你红袖添香,不为与你十指相扣,只为常伴君左右。

多想,在秦时的明月下,为你斟满一杯酒,与君同饮万古愁!多想,在唐风宋雨里,与你同舞一帘微雨,赏遍花红柳绿,与你携手同行!或许此生,再也无法重逢,但我依然会倚在时光渡口,为你静静守候。

隔着千年的云烟,你是我挥不去的牵念;隔着时光的两岸,你是我梦里触不到的温暖;隔着红尘的雨霜,你是我彼安迤逦的风光!

远远地眺望,最美的风景总在远方。(网 )

雨轩听雨


又到雨季,又是听雨的季节,每年到了这倚窗听雨的时刻,雨滴一滴一滴打落在心底的深处,惊绕了沉寂,打乱了思绪,有丝丝的伤,有缕缕的痛。一滴滴的细雨洒落在了空中,用伸出窗外的手去触摸雨滴的温度,任由这凄凉的雨滴伴着相思的愁绪飞扬飘逸。

他们相遇在雨季,那一年的那一场雨,那一场雨来的那么突兀,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一把雨伞,也没有雨衣,因此子辰只能躲在他的值班室里避雨。感觉这雨就像是为了他们两个人洒落下来一样,猛然的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而那次的雨,现在想起来,依然是那么清晰。

那场雨过后,箫军连续两个傍晚站在小城东边的那座小山岗上望着,希望能看到子辰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如果今天继续下雨,箫军会带上为子辰准备的那把油纸伞,走那条悠长的小城雨巷,与子辰在雨伞下相依。因为箫军已经感觉到了,那场雨下到了他的心底里。

那次相遇的雨是箫军值夜班的时候下的。又该上夜班了,那段时间箫军的夜班总那么多,几个同事有家事,不约而同的把夜班交给了箫军来打理,理由自不必说,他没家没业,班上睡觉与宿舍睡觉没多少差异。

子辰果然又来了,给她的姐姐陪床,给姐姐打水,整理衣被,这一切都是箫军夜班查房知道的。她来了,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有些慌乱。询问病情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眼神儿不由自主的会转到旁边站着的她。箫军赶紧转移目光,悄悄的撤离出去。

雨又下了起来,雨点肆意的敲打着他值班室的玻璃窗上,声音很大,以至于连她敲门的声音他都没听清晰。她说是借用他的笔,箫军随手递给了子辰。随后箫军便是漫长的等待,等着子辰来还笔,等到她真的来还笔时,箫军却又陷入了慌乱,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怎么让子辰更多的留下来与她多说上那么几句。他感觉她看出了他的慌乱,看出了他已经无力掩饰自己的心绪。是窗外的雨帮忙,找到了一些话题。他看得出她也想这样和他聊下去,她也看得出他不想让她离去。这次的雨下了整整一夜,他们也说了很长很多的话语,那一夜的雨,子辰守在姐姐的床旁没有回去,离箫军的值班室是那么的近,好像能听到子辰的呼吸。那一夜,他失眠了,没一点点睡意。他想,她也一定不会入睡,与他一样,辗转难眠,翻来覆去。

又是两天后的夜班,又是夜里的细雨,在雨夜里子辰告诉箫军,姐姐的病不见好转,要转到大城市里去治疗了。箫军遗憾惋惜,感叹自己医术不精回春无力。没了姐姐在他的病区住着,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来这里,自己也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几天后箫军向子辰打探姐姐的病情,并约了子辰看电影,子辰没有拒绝,又是在雨中他们双双走进了影院里。之后的日子,他们便与其他的恋人没有什么不同,去采花,郊游踏青,水边的嬉戏,最喜欢的是雨天临窗听雨。

一年后的雨中,箫军送子辰去上单位保送的成人高校。从车站回来了路上,箫军的心情非常沉重,夜里感觉好冷,浑身酸痛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翻出了退烧药服下,饭也没心思吃一点儿,倒在床上睡下了,睡了多长时间不知道,醒了也没心思起,浑浑噩噩的接着继续睡,至少两三天才慢慢的好起来。

在雨中,箫军离开了那座小城,回到了他家乡的城市。

接下来的岁月便是听雨,听雨的甜蜜和听雨的苦涩交织在一起。每次听雨都会触及心灵深处的那抹忧伤。原来的听雨曾是那样美好,因为听雨是和子辰在一起,而如今的听雨人只有箫军一个而缺少了她,听雨和过去已是不同的概念和不同的含义,把原来听雨的幸福变化为如今的残缺和凄离。他不愿让属于他们的回忆模糊,不让那个刻着他们记忆的夏季不清晰。而此时记忆却已是一幅如烟如雾的水画,一切烟消云散,回不去的曾经,回不去的过去。

箫军想:如今的你是否偶尔也会想起那年的那天以及我值夜班的那场雨。与我雨轩窗前的那次对影西窗挑灯夜话长叙,是否还会想起我们并肩赏雨的日子相依相偎心心相惜。是否还会想起,我曾是你最亲近的人,如果你也曾深深眷恋,如果你也曾独自泪流,面对无法相见的我们,就让我们思念的心在寂寞的微雨中再次相聚一起。

仿佛你就在我的身旁,泪流满面,模糊虚幻的模样无法触及。而现实却是你离我那么遥远,遥远的就像在天际。我知道,有种距离让心多了一份思念,却也让情思多了一种深深的愁伤,剪下一缕情思放飞在细雨纷飞的天空中,为你带去一丝柔情,滴落在你心田,只愿你可以感受到我深深的相思眷恋。满天的雨,满天的相思泪,那是我的爱在凄然的呼唤,呼唤着你。

箫军想:多想再撑起只为你准备的那把油纸伞,去走小城的那条悠长的雨巷,巷边的古色古香的小房子开着门,门口站着的女孩儿望着我们,目送着我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望见你前世就为我蓄下的及腰长发,还有你穿着的我前世送给你的紫衣。我们今生在雨中的相遇,是我们前世就已经相识,而前世的相识也是在雨季。我曾千万次的呼唤,千万次的梦见你,才有了今生这雨中的相遇。其实我不该为你准备这油纸伞,因为这油纸伞,你会在伞下与我擦肩过去。伞和散同音叫人晦气。这悠长悠长的雨巷,这悠长悠长的细雨,于是,我相信前世,你一定在这个雨巷里走过,那日也一定飘着这样的细细的,细细的雨。

箫军说:多少次我聆听雨滴滴落,陈年的相思我捂出了六月的天空六月的雨。我把滴泪的心香交给残缺的梦,好想再一次重温你的气息。听着那窗外滴答滴答的雨滴,看着黄昏的燕儿正双双地归去,可我日夜思念的人啊,你家在何处?你的脚步又停歇在哪里?

箫军想:本以为有了你我就有了一切,本以为有了你我就拥有了全世界,有了你就有了幸福的起点,我可以尽情的徜徉在有你的幸福海洋里,怎曾想到这份缘如此短暂,就像海面的浮萍,短暂的相逢就要面临各奔东西,都说握不住的手可以抓更久,可是,这种触及不到的距离,留下的是一种放又放不下的痛。丢失了我们这从前,让我所有的希望与梦想破灭,而继续保留着这份记忆,留给我的只有痛苦万端,我试图挥去这痛苦记忆却又很艰难。你叫我怎么做出取舍,把哪一项舍去?驻足回首,爱到深处是寂寞,情到浓时是殇离,挥手留下的只是苍白,如同那洒落在水面就消失了的雨滴。

她从绵绵细雨中走来,发梢上飘着纷纷扬扬的雨滴,她沿着他期盼的目光走来,在虚虚实实中寻找前世的踪迹。那雨点在他身上绽开幽幽的心绪,就象他想她时芬芳的记忆。他的心千万次地呼唤她,真的想问问:在莫名地方的莫名的你,是不是还记得那个洒落过一地清愁的女子?是不是还记得,我们在这个雨季曾经有过的相遇?

悠长的雨巷悠长的雨,在这悠长的梦里,他点一支烛光,沏一壶香茶,听她低吟:风起拈落花,夜来闲听雨窗外的雨丝还在轻轻的飘洒着,这些年一直这样,不曾有过什么改变,就像他的心绪还在忧伤中久久徘徊不曾改变一样,也像这不能改变的结局。箫军想:我不会怨恨你,你离开我的世界,我也没继续停留在你生活里,我不要那勉强的继续,主要是这停留在心底的记忆怎么挥打也挥不出去。曾无数次的想你,无数次的呼唤你,你离我是那么的遥远,你到底驻足在哪里?箫军想:如今我的心满是悲凉,那一季的记忆几乎成了一生的痴迷,梦里与梦外,思念的雨季。泪水为你如雨般挥洒,尝尽了相思的痛与相思的苦。我明明知道一场雨就是一场伤,可此刻我却只有这雨的陪伴,与这雨不敢再弃离,好像是能从雨滴中找到你的信息,嗅到你的气息一样,对听雨这样的留恋痴迷。

那一季又一季的雨水,没有尽头。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忧伤,所有的思念,最后只剩下那一次次梦中的重逢与相遇,这残缺的梦,这苦涩的梦,这梦中流下的湿透了枕巾的泪滴。梦不愿醒来,醒来后是那样的伤感与恐惧。

思恋那个与她相识的雨季。仿佛这每一场雨都能嗅到她的气息,只要是在这雨里,就有许多往事会想起,想起他们曾经的相遇,曾经的相依。每次梦里和她相依共朝夕,梦醒之后却不知她如今在哪里,有这些年说不完的话儿他想向子辰诉说,倾诉这些年痛苦的别离。离开她并非他愿意,今生今世曾经拥有过她,是箫军一生最美丽的回忆。这每一次散落的雨都是他的泪滴,他的泪就是相思的雨,风雨中他的心依旧泪痕楚楚,一颗心依旧孤独的回忆,并且在苦苦的寻觅,寻觅那回不来曾经,寻觅那回不来的过去。

雨的滋味


天虽尚寒,心已向暖。拈一缕风的韵,轻嗅雨润清疏的尘香,丝丝芳芬沁入心脉。 ------题记

执一柄伞,走在路上,只听见雨打在伞上、路边的茸芽嫩绿上,似一曲箫声,低沉、悠远而不可及。都说箫声隐世、安宁,更多的却是沉重的思忆。漫步雨中,我又何尝不是思绪重重。记忆如雨中景般,亦清晰,亦模糊。古人喜煮雨,而我却爱思雨。若干年前,文人墨客齐聚一齐,对雨相饮、相吟。而我,却酷爱对雨相思、相忆。

那年春天,一场大雨悄然而至,拨乱了我们的心弦。漫天大雨,压弯了路边新生的茸芽,打折了树上的枝条,而我们三三两两挤在一把伞下。雨水打在伞上,沿伞而下,打湿我们露出的身体,飞奔的步子,踏起地上上阵阵水花。那天归家后,身上衣服尽被打湿,打不湿的,是我们的情谊。

那个晚秋,蒙蒙细雨如薄纱般落下,周围安谧无人,只有我们轻奔的脚步声。烟雨朦胧中,安安静静,雨点滴滴落在地上,谱一曲江南琴曲。你只着短上衣,外套高举过头,衣下,是你我奔跑在雨中。那天风带着雨丝打在脸上,很凉,却敌不过心中的暖。

那年初夏,廊外一帘清雨,轻抚枝芽,脱线般掉落,形成一道珠帘。许是心情使然,不知是你,亦或是我提议尝尝雨的滋味,也忘了是谁先执行。只记得,我们最终跑出廊下,不执伞,或静静漫步,或你追我赶,欢笑声弥漫在雨中。也许别人会觉得我们傻,但只有我们知道,那是属于我们的放纵。

那个暖冬,我们坐在教室,窗外是倾盆大雨,绿了枝叶、动了枝条,窗内是满室喧哗。忽而雷电闪过,雷声响起,是满室昏暗和着嘈杂的尖叫,却难掩,面上的笑意。冬日,雨天,亦暖。 岁月冉冉,此往,惟愿清风细雨长顾,许我青丝倒白头。伸出手,微凉的雨丝沁入肌肤,流过心田。亘古不变的雨,寥寥洒洒落入尘中,溅起层层浪花,是否看过古今多少情事,多少人在雨天邂逅,多少人在雨中相乐,又多少人在雨下眼前的背影,多少人在雨底心伤

雨中,执伞漫步;雨边,阖眼听雨,一如箫音,悠扬飘过碧水青山,从江南到漠北,亦徐然纠缠时光,从儿时到未来。

尝过,雨的滋味,是思念。

成都的雨


,一个淹没在南方都市繁华与喧嚣之下的小城,却有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怡然自得。春夏秋冬,白天黑夜,烈日中融化,风雨里摇摆,它在别人看不见的岁月里独自盛放着美丽和芬芳。然而,一场雨下来,却开始让这座平时安静的小城热闹起来,风声、雨声、雷声、笑声...或许,只有雨才能让这座城从迷失中走回,心得到安放。

的雨,是痴情的君子,流连忘返;是远游的旅人,四海为家;是出剑的女将,刚柔并济。它是特别的,身在南方,却少了南方的些许温柔,多了北方的些许粗犷,犹如人的性格。人喜欢雨,喜欢它的干练和简单,喜欢它的出其不意和情意绵绵,更喜欢雨下的人和事。

的雨来得轰轰烈烈,去得悄无身息。哗啦啦...,猝不及防就是一场大雨,像突然从母亲手里挣脱的孩子一样。雨水如一颗颗坚硬无情的子弹,打在地上、树上、脸上,肆虐着大地的每一片肌肤。打在地上,似弹珠不小心散落一地,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打在树上,似整齐的部队突然被阻碍了前进的步伐,然后变成一颗颗雨滴落在地上;打在脸上,似双槌敲打大鼓,一下两下三下坚硬有力。路上的行人前一秒还漫不经心,下一秒就各奔东西,如一群被冲散的羊群。室内的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人们望着窗外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长期绷紧的神经开始松懈下来,心随着这纷纷扬扬的雨水奔流而去。不一会儿,雨停了,思绪从远方飘回来,于是继续工作。

如果在晚上下起瓢泼大雨,对于人来说,这是最幸福的事情。下班后,两三个朋友找一个火锅店聚在一起,不谈工作只是吹吹牛皮聊聊琐事。或许白天在工作上几经坎坷,但是现在所有的都烟消云散。火锅店内,三五个人,一张桌子,一口锅。热气上腾,几双筷子在锅里挑拣,随手夹起一块已经快煮冗滥的肉,放进嘴里,又烫又辣,嘴巴不停地来回抡气,吃得也不亦乐乎。不时来一口啤酒,火辣的感觉顿时消失殆尽。聊到尽兴时,三两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谈话声、吆喝声、笑声等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此时此刻,仿佛外面的血风星雨、惊涛骇浪与他们无关。待夜深人静,钻进暖和的被窝,安静欣赏着这首由雨弹奏的钢琴曲,伴随着风声雨声进入甜美的梦乡,又是一个好眠之夜。

的人,的事,带不走的却只有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