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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与房

发表时间:2020-08-10

【www.qg13.com - 女儿与父亲情感故事】

总是会有很多的文章去描述情感,而每个人对情感的看法的都是不一样的,什么样的情感美文才称得上质量高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父亲与房",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得知父亲生病的消息是在小姨的电话中,那年父亲五十八岁,我三十九。小姨说父亲是肺癌,已经晚期了。我在电话里至少沉默了一刻钟,然后告诉小姨我马上回家。

我还未从电话中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原来时光真的特别残忍。即刻又陷入了一种很深的冥想,企图将记忆中所有关于父亲的印记都挖出来,以此来做一个堆砌,将父亲生病这件事隔离开来,一种精神上的隔离。

父亲身高接近一米八,肩膀宽厚,说话如响雷,不怒而威。他热情好客,喜欢和隔壁家的伯父喝酒划拳,只要哥两一开喝,满村就都是他的笑声。父亲比母亲小两岁,而母亲身高只有一米五,并且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所以我们家一直处于一种状态,母亲从不过问任何事,而父亲总是将一家人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犹如指挥官一样的在这个家里发号施令。我和弟弟时常埋怨父亲的专横,而母亲总是笑笑,然后说上一句:

就听你爸的,他啥都懂。

父亲的手很巧,而他最得意的作品就是家里那辆板车。那是一辆每道梁都由手腕粗的柏树做成的,没有一棵钉子,榫卯交替,圆形的手柄处刨得很光滑,看不出一丝线条的痕迹。当然,并非能称上作品的物件都有在家被呵护的命运,这辆出自于父亲之手的板车,就跟着他从新到旧,再到敲敲补补,一直不遗余力的突显着自己的才能。每年的收割季节,板车跟在父亲身后小跑着,成筐的玉米、花生在板车上颠簸着,也似父亲心里那般欣喜。

说起父亲的成就,就得意的当属他亲手修建的四套房子。母亲虽然在外形上和父亲相距甚远,但父亲也乐意娶她,不知道是否有爱,但和父亲的条件是分不开的。奶奶去世得早,父亲结婚的时候,家里就剩一个耳聋的爷爷和两间瓦房。于是父亲和母亲从结婚开始,这辈子就和房子纠缠上了,而每一次,都是父亲做主力,母亲给他做小工。

儿时的我竟特别期待发大水,家离江边不远,夏季的时候,但凡看见成群结队的螃蟹顶着烈日布满了江边,我便小跑着回家,告诉父亲,自己又发现了发大水的先兆。于是父亲便嘱咐母亲收拾家当,能进仓的粮食装进石头镶砌的柜子里,用钉子将仓门钉实;凡能从大门冲出去的东西都要收进专门放置农具的屋里,将之一一上锁。我和弟弟多次在熟睡中被父亲放在箩筐里,将我们挑到村后的山上,再回家从圈里放出两头猪,赶着牛,和乡邻吆喝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山上安营扎寨,闹腾两天,大水退了,再回家。几个回合下来,父亲便萌生了建房的想法。

父亲忙着建房,和母亲每天去江边运鹅卵石,他光着膀子,裤脚高高挽起,将板车前的那根皮带往肩上一挂,于是,那片望不到边的江堤便留下了他和母亲的影子。黄帮的胶鞋布满了沙粒,间或踩到一颗石子,便听见父亲口里传出一声哎哟,不带一丝抱怨的色彩,然后会停顿一下,脚后跟蹬着地,身子往后倾。扶着板车的母亲嘱咐他小心脚下,父亲撩起肩上的汗巾一抹,回头对母亲说道:

就这个小石头,还奈何得了我?

于是,在这来来回回的行程中,房子便建成了,而父亲,又落下了个绰号,张烂豆腐。很显然,我们家姓张,而叫他烂豆腐,来自乡邻的打趣,长大后我觉得,这句称呼里,甚至还有怜惜的成分。彼时父亲起早贪黑的干活,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收工后的母亲还要隔三差五地做上一担豆腐,由父亲挑着,走村串户的叫卖,以此换得些许零钱,为家里买回油米。每次困了,父亲便找个阴凉的地方打个盹儿,然后再去到那些熟识的人家,半卖半送的将担子上的豆腐清理个干净。

再后来,我成了家,那一米八的大个子便只能指挥母亲了,而这时,他们竟又建了房。

连我看到那套房子的时候都惊讶,以至于老公调侃父亲为了儿子连命都豁出去了的时候,我竟然无言以对。就是那套占地面积接近一百二十平的房子,整整三层,父亲和母亲在没有请一个工人的情况下,用了大概一年半的时间,将新房建成了。只是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躺在了医院。父亲因为劳累过度住院,而母亲在照顾父亲的时候,晕倒在了医院走廊。

父亲总说自己出生早了点,不像我们这一代,还能打工,还能赚钱。可我知道,父亲一直都在赚钱。农闲的时候,他会提上一瓶酒,去找我的表叔,让表叔给他介绍一些装修的工作。实际上父亲并不具备装修工的资质,他无非是像母亲一样在工地做小工,因为他有把子力气,且为人和善,从不偷懒,所以愿意要他的人不少。

我从来没有想到再次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还是那一米八的个子,却好似突然从一个壮汉变成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母亲说父亲发病的时候是腊月二十九,他肚子疼得厉害,在乡卫生院打了针,却没能止疼。而父亲坚持不去医院,说除夕是要在留在家里过的,要守着自家的财富之门。这是老封建思想,而父亲坚持着,因为那是家,不能乱了祖辈定下的规矩。

父亲坚持了两天才去的医院,等我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出院了。不识字的母亲对着一大叠白纸黑字的报告单哭成了泪人,父亲看出了端倪,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他看着那一万多人民币的缴费单,回头对母亲坚定地说道:

回家,不治了,这简直就是烧钱。

我给父亲带了很多吃的,一些我平时也不舍得买的零食。他拿着开心果问我:

这是什么?比花生好吃多了,快给你妈看看,让她长长见识。

他将我给他的巧克力掰下一小块,然后又偷偷告诉母亲:

你快尝尝,这个你肯定也没吃过。

原来,母亲眼里那位什么都懂的汉子竟也像个孩子一般,见识竟是那般少得可怜。

父亲是七夕节的生日,而他并没有熬到那天,走的时候是六月二十八。还在清醒的时候父亲便对我和弟弟有所交待,他还有存款,除了葬礼开支,其他都留给母亲。他自己寻好了墓地,并且一再嘱咐,要把他的棺修成什么样式,因为那是他死后的家,要是太差了,怕去了那边有人笑话。

父亲的墓地修得很漂亮,他爱面子,我们遵从了他的遗愿。母亲哭得最伤心,是啊,没了那个什么都懂的汉子,她连在存单上签字都不会。

七夕好似又不远了,如果父亲还在,就该过他的六十岁生日。记得父亲说过,等他八十岁生日的时候,就在那三层楼的楼顶挂上帘子,放上场电影站在哪都能看见,才不用像当初看电影那样挤呢!是呀,想法都是很幸福的,只是,需要好好活着,不然,一切都只能是想法。

三层楼里只剩母亲了,好好活着,便是我对母亲最大的期望。只是,她会不会想起父亲心中憧憬的电影放映?我无从得知。

延伸阅读

秋天与父亲


城市的霓虹在秋天的晚上异常刺眼,闪耀的光和不经意砸在头上的梧桐叶,使得往常不长的那条下班路变得清冷悠长,连急匆匆的自己都笼罩着寒光,着急在大班车上颠簸了一路的父亲是否还在陌生的车站等在涩涩的晚风里。。。。。。见到父亲时,他已经被弟弟接回住处,由于一整天都在颠簸的车上,他脸色蜡黄,像极了路灯下那片挂在枝头的梧桐叶,饱经风霜的脉络清晰的勾画着生命的痕迹,相识,却又陌生的气息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分明眼前是我敬爱,崇拜多年的父亲啊,看到我进来时高兴的起身的父亲,灰白的发色凌乱,灯光下的笑容带动了额头沟壑从横的皱纹,军绿色单薄的外套,佝偻的身躯,看上去像极了多年前那段我曾见他砍伐的老树桩。我曾设想过很多次异地他乡亲人来访的镜头,只是,眼前的父亲,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招呼才能装出自己欣喜的样子,毕竟,他的突然来访是带着自己半辈子的积蓄,不知道单薄的存折上,那串单薄的数字是从那年开始积累,是经过了多少个秋天的劳动才日渐丰盈的,但从记事起,我记忆里每年的秋天,家里门前的空地上会从父亲的肩头变出一道苞谷砌成的金色长城,我们曾欢笑着当成玩乐的堡垒,那些落在田间地头的汗水滴入黄土地,落地无声,就像父亲一次次去银行打在存折里的数字,轻微,冰冷,经不起任何一次的不连续,无数的汗水流过的岁月,土地还是那块土地,贫瘠,增产无望,他却渐渐老去,记得父亲特别爱车,也曾不至一次的念叨今年秋后,我想可以买辆不贵的小车了他也爱开车,我的记忆里他什么车都会开,当然,除了各种农用车,姑父的高档小车他也操作自如,只是,秋天一个又一个过去了,那道年年和黄叶一样金灿灿的苞谷墙越来越厚重,他的肩膀却越来越单薄,多年后的我,也没能实现儿时的承诺,无能力给父亲买辆他想要的车,抑或减轻一下他肩头的重量,还在上学的弟弟,转眼又要结婚,那串他在无数个秋天贫瘠的收获换来的数字,一次次被成长的子女不停的剥削的消瘦,如今,儿子的一个电话就要搭上所剩无几的全部数字,我无法想象父亲从老家坐一天的车赶来送钱的心情,也不知道是否他怀揣那张卡跟着心脏起伏会稍有不舍,只是,巡视了一下弟弟那间还在用混土堆砌的空房子,就心甘情愿的掏出那张带着体温余热的卡片,傍边的我,惊愕与父亲的果敢,却心疼着眼前这个单薄的身影,房子,可以是个温暖的家,也是件冰冷的商品,只有血液里流淌的亲情,浓的化不开。。。。。

从售楼中心出来的时候,城市的深秋夜色已深,抬头看弟弟即将住上的新房子还是一片建设的荒凉,父亲却眼角笑意盈盈,迎着街灯的脸如他秋收的玉米一样,金灿灿的满是收获的喜悦,我却莫名的酸楚,为倾尽积蓄的父亲,更为吸干了父亲的积累还将还贷款30年的弟弟,那个父亲期待的,大家期待的温暖的家,建立时却如此艰难。。。。。。。。

送父亲回住处的时候,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紧随、眼神坚定,突然说闺女,幸亏我今年没买车,不然这钱可咋办我沉默,不知道该说他英明,还是该骂自己多么不争气。。。。。。。深秋的夜色在灯光和叶子里斑驳陆离,这偌大的城市里过客匆匆,如我,一个人努力匆忙,却还是一无所有,如父亲,渺小单薄,为这个毫不相干的陌生城市扔进自己所有的积蓄,却也只能是个匆匆过客。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夜色可爱明亮,清晰可见的银河,依在父亲怀里听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那时的父亲帅气的就像我想像里的牛郎,多年后,银河还是那么清晰在家乡的夜空,故事还安然躺在下一个在年轻父亲怀里的孩纸,而我的父亲的年轻,却被时间的银河隔在了远处。。。。。。

我与父亲


父亲已出60了,头上的白发已在7年前某晚上一夜之间全白了,在我的心里,父亲是我最大的依靠,有什么事,我想到的是跟父亲商量,因为父亲一直是我心中的大山。我也近40的人,因为在家时的日子比妹妹长。

妹妹在上中专时就离家远行,再后来远嫁异乡,回家的次数总是少之又少。我因此对父母的依赖比妹妹来的深,但是对家的叛逆也比妹来的深。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只打过我一次,那一次是因为我与妹妹的争吵,父亲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一巴掌。事后,父亲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对我也百般讨好,因为父亲知道我这个人,有气不会大声哭的人,有什么能受的住的人。

在父亲的眼里,我是有求不轻易开口求人,有什么都自己先上的人,对我的那次打,或许是父亲对我最为心伤的一次。父亲一生要强,当年的父亲,在我眼里是何等的帅气,30多年前,还没有小汽车到处跑的时候,父亲开着一辆全镇上数一数二的大型拖拉机。

每天早出晚归,当父亲出车回家时,戴着墨镜从车上跳下来,那神情是我心里最深的记忆。那帅气真的能迷到千万。父亲对我的好是不说出口的,永远在行动上,小学时,我特想要一本新华字典,镇上买不到,父亲特意上县城给我买来;父亲出外旅游,买东西买给我的,也比买妹妹的好,因为父亲说,妹妹会讨要的,他讨要的东西远比我的多。父亲对我的偏爱,我心中永远的记得。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辈子的情人,可事实上,我对父亲小时候有的只有敬畏,与父亲的交流多因他工作的繁忙少之又少。倒是我在成家以后,从自己生活的柴米油盐中体味父亲的不易,对他多了一份敬意。

父亲一辈子要强,一生造了两次房,第一次造泥房,那也是全村第一座,再第二次造二层小楼时,用的料,是全镇最好的,造房的泥水师傅开玩笑说,你这房,10级地震也倒不了。父亲当时就说了,我家生了俩女儿,但是我就要让人看看,女儿也是人。因为农村的风建思想,父母因为只生俩女儿,被人视为没人传宗接代。就因为女儿也是人,我为父亲也要争气。

我与父亲,是永远的平行线,永远那样并行、相守,我想就这样守护着父亲百年终老!

父亲与老牛


父亲是一位农民,地地道道的生在长在黄土地上。一年四季他都在他爱的土地上忙活。春秋两季,他把地犁上两遍,将地翻熟。夏日他顶着毒辣辣的日头在地里锄草,呵护着庄稼。他说正午日头毒,容易死草。冬日他把地边的草草秧秧等割得很干净,将割得的草晒在地埂上,晒干了就捆回家当柴烧。一年又一年的岁月,父亲在黄土地上挥洒着他的汗水与心血。

早些年,农村还不流行有车,犁地、耙地、耩地等农事都要用到牛。牛便自然而然成了农村家家户户的必需品。我家始终有牛,打我记事起就有。家里是草房,东屋那间就是牛屋。牛屋大,也敞亮,里有牛槽、料缸、料桶和拌草棍。牛屋地面湿,味道难闻。牛铺有一半稍微是干的,供牛卧息,另一半则湿,牛就屙尿在那里。后墙角有一堆牛粪,待粪堆较大时,就把粪挑出去,这活父亲做。父亲心细、耐心,做得好。家门前有棵高高的白杨树,有洋瓷碗口那么粗。平日里,若在白天,牛就拴在那里。日子久了,杨树离地三尺的地方有一段特别光鲜,亮唧唧的,是牛绳多年磨出来的。杨树西边有个粪堆,等粪堆大了时,父亲便用架子车和草苫子将牛粪拉到春地的地头上。冬日闲生的时候,父亲就一垸子一垸子的将粪送进地里,铺在土地上,叫散粪。来年春天犁春地时,就将牛粪翻进土里面,地也因此而肥沃疏松,庄稼的长势自然就好些。

记得我家先后养过两头牛,让父亲上心的却只有一头。它是一头汗牛,身上有浓浓的红棕色的毛,脊背上的毛竖起来。牛头上两个牛膈。牛膈不长,却向着眉心稍稍弯曲。牛的脖子下有滴溜溜的肉链,自动的垂下,随着牛头的晃动也跟着晃动。牛的尾巴稍长,甩开时能打在前胛上,夏日时正好能驱赶蚊蝇。

父亲爱牛,对牛很好。春日里草芽刚长出二指长,父亲就将牛牵出去去放,吃些青草。这叫出坡。我家的牛出坡最早,有的人说父亲太心急了。父亲在背地里总说,他们什么都不懂。他说,牛吃了一冬的干草,虽有料,但养分毕竟不足,就像人,一年四季还想吃点青菜呢。父亲说的也在理儿。每年的早春,将牛拉出去放时,能明显看出牛眼里的欢喜。它总是慌着去啃路边的青草。初春的草芽都长在往年的梗上,牛的嘴上会被扎得渗出点点血迹。父亲心疼牛,嘴上却说,这样时间一长,牛嘴就长出了茧,以后吃草就不怕扎了。突然我会觉得父亲的话中蕴含了某些关乎人生的道理。当然父亲也会将牛牵到冬日烧过荒的地方去放,那里的草绒活儿,长得又旺盛,牛用舌头卷起青草,在嘴里嚼上一阵儿,便咕咚一声咽了下去。父亲看着牛安静地吃草,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在农村,牛一般会有两大功用,一是牛下的牛娃儿能卖钱,这也是农村一个重要的收入来源。另外就是用作耕地耩地了。我家的牛称不上高大,却健硕,膘也好。父亲训牛有方,牛犁起地来也好使。小的时候,我常常陪父亲去犁地。每次都是我在前面牵着牛,父亲背着犁子、牛套,手里还拿着条扎鞭,在后面赶着牛。

到了地,父亲总是会让牛在地埂上先吃会儿青草,自己就蹲在地头儿上吸上一棵旱烟。过后就把犁子校校,将牛套紧紧。弄好后,父亲让我把牛牵过去。牛站在地头上,父亲一只手轻轻摸着牛脊背,另只手拿起牛套,待牛站稳后,父亲就把牛套搭在牛脖子上。牛自然性的后退,父亲还是抚着牛,嘴里说着吁吁,说上几声,牛便不再动了。父亲将牛套绑紧,再在牛嘴上带上一个牛笼套,这样牛就不能再去吃地边的草了。

犁地时,牛走在前面,吃力的曳着犁子,犁子将土地掀起,露出新鲜的犁筏。父亲在后面佝偻着身子,跟着犁子走。父亲一手扶犁把儿,一手扶犁中,手将犁子使劲儿的往下按,这样地就能够犁得深些。父亲咧着嘴,汗不住地从他深深的沟壑上爬下,此时的父亲像憨厚的牛。

往往犁地时,父亲手中会拿着那条扎鞭。这扎鞭年道有些久,是用帆布拧成的,风刮日头晒,它都不会烂。扎鞭大抵和小孩子的手指一般粗。扎鞭细,抽风的响,打在牛身上却疼,能起一道紫痕。牛身子一疼,就会拽着犁子使劲的向前。父亲每每打牛时,嘴角都会一颤,显然是心疼牛。鞭子抽在牛身上,疼在牛身上,也疼在父亲的心上。

每次犁地时,父亲爱骂牛。骂得狠,日妻来娘的骂。邻家也在犁地的人总觉得父亲不可理喻。但我知道,父亲只是犁地犁得太累了,就拿他最爱的牛来撒气。这时,牛也怕父亲,便会闷闷地四蹄向前奔,用力的拽着犁子。牛走的快,地犁得也快,一个上午就能犁一来亩耕地。一上午下来,牛累的直喘,父亲也累得端坐在地头上,抽上几根烟卷儿。父亲心疼牛,犁上几个来回趟,就让牛站在地里歇歇,他会拿起水桶打水让牛喝。他自己也坐在地里歇歇腿。坐在地里,闻着新鲜泥土的清香,虽然很累,父亲的脸上欢喜。歇过一会儿后,父亲便说:歇好了,该出力了!不知这话是说跟自己听,还是讲给牛听,抑或是两者都有吧。

夏日的早上,父亲也会去放牛。每天清晨一大早,天都不大亮,父亲便牵着牛出了家门。那会儿的天蒙蒙亮,一轮疏月斜斜地挂在天上,淡淡地灰白色。牛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为清晨增加了几分空灵。早上放牛的时间不长,因为人们还要吃饭干活呢。牵牛回来后,父亲会给牛抖一大筐的草。这草是父亲头一天下午割的。都是些嫩草,就算放的焉了,牛也还是爱吃。待牛吃完后,父亲会将家里的屙水给牛喝,里面有时还会加上一瓢麸子,这样牛也能喝上点儿油水。

酷暑的正午,日头最毒,晒得地面有一股股的热浪,扑在脸上,蒸的脸烘烘的痛。父亲心疼牛,正午顶着日头给牛换地儿。中午给牛饮水时,父亲总在里面加点儿硝。硝拔凉,牛就不容易中暑,如果喂上一个夏天,牛还不会掉膘。

晚秋,草芽回,牛也得从山坡上赶回来的。这叫归坡。归坡后一直到来年春上,牛只能吃些干草和麦糠。我家邻着牛屋北边有用石棉瓦打起来的屋子。四周用土坯砌成,墙体也因年久而变黄。家里叫它草庵儿,里面放的全是麦糠和干草。每年打过麦子后,麦糠都不舍得丢掉,拢起来,等清早去挑。父亲打麦子时会用石磙多碾上几道,这样碾出的麦糠绒活儿,牛肯吃。干草是稻草用铡铡成尺把儿长的稻草。我家的草庵较大,却只有一头母牛和一犊子,吃得并不多。待来年牛出坡时,草庵里还会有些儿剩草。这都是父亲的功劳。每每天不亮,父亲就挑着两个罗头去稻场挑草。一早上能挑上十几挑儿,挑完时正好赶上吃饭。农忙时,这些杂活儿都是加紧了时间干的,歇不得。

越冬时父亲能把牛养的油光膘肥的。拌料时父亲会舀几瓢麸子,在料缸里搅几下,若有屙水,也会拿去给牛拌草,牛就能够沾些儿荤腥。早上牛要吃三槽草,每一槽都是父亲辛辛苦苦用草筛子筛出来的。草筛子筛草,草软,牛肯吃,也吃得干净。三曹吃完就早上八九点了,父亲将牛拉出去,饮点儿水,拴在门前的杨树上。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日升,还有日落。平淡的生活,也还是抵不过岁月的老去。

几年后,牛老了,不再配犊子了,地里的活儿也干不动了。家里多次想把牛卖了再买头年轻的,可父亲总说再等等,再等等。父亲只是舍不得。可终究还是卖了。一个早晨,牛最终被牛经纪们牵走了。父亲扶着牛送了很远才站定,痴痴地望着牛离去的方向。早晨的风吹着,微寒。父亲的身影显得单薄而落寞

这儿过后,家里又买了一头年,只是这牛不猖生,怎么着也还是摸不着它的脾气。后来,家里买了车,牛就没有再用了。再后来,家里盖新房,牛屋也就被扒掉了。父亲望着已滩落的屋子,久久站着,像在回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