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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切的怀念

发表时间:2020-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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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情感方面的文章很多,情感这件事我们永远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到底有哪些优质的情感美文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深切的怀念,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明天是重阳节,登高远望,书几行文字,给予天堂的姥姥,送上重阳节的祝福与怀念。

--题记

在绿树环抱,野花点缀的山脚下,松涛林海静静地陪伴着姥姥二十多个春秋。星移斗转,时光流逝,如烟的往事被无情的岁月风雨冲刷地支离破碎,只有姥姥的音容笑貌,和在她身边度过的甜蜜而快乐的童年,还清晰地镶嵌在记忆的石板上。

(一)玫瑰花酿的蜜

姥姥柔弱的脊背是我童年的摇篮,她的爱是我童年天真欢乐的沃土。趴在姥姥的背上,拽着她的衣襟,喝着她酿造的野花蜜,听着她古老的歌谣,童年的时光短暂而难忘。姥姥给了我浓浓远远超出母爱的爱,以及她所能付出的全部的爱!也给了我甜蜜而美好的童年。她的勤劳,她的节俭,在我幼小的心灵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以至于影响我一生。记忆中的姥姥,身材小巧,白细的皮肤被山风吹成了古铜色。乌黑发亮的头发,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美。虽已过知天命的年龄,但风韵尤存。那双粗糙长满老茧的的手,灵巧的能纳出针脚密实的让年轻人都汗颜的千层底;可以在我刮烂的衣角上描龙绣凤;可以把野花酿成幽香诱人的甜甜的花蜜;把野菜做出色香味美的佳肴。

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一年四季风景如画,姥姥就是那画中人。山村的第一缕炊烟伴着太阳升起,姥姥就屋里屋外的忙活起来,喂鸡喂鸭,打扫庭院,明窗净几。我总是在酣睡中被饭菜的香味塞满了鼻孔才慵懒地穿好衣服,吃过了饭,姥姥就背着我到屋后的梨树下,往树上栓根绳子,在绳子上搁块木板,这就是属于我的秋千了。我可以坐在上面荡着,晃着,等着姥姥踩回山菜,野花,野果。每次的等待都是沉甸甸的收获。营养丰富的嫩蕨菜;馨香四溢的猫爪子;清爽可口的山白菜;粉如绸缎般的野玫瑰花瓣;酸甜的果子挤满了姥姥的箩筐。略显疲惫的姥姥,凌乱的鬓角上插着一朵野玫瑰,我调皮的抢下来,戴在自己的头上。姥姥在看到我的刹那,忘记了疲劳,看我的眼神充满无尽的慈爱和满足。

姥姥把玫瑰花瓣洗干净,沥干水分,放在小坛子里,加上红糖,把盖子密封起来,放在阴凉处。一个多月后就可吃到清香甘甜的玫瑰花蜜了。姥姥说,吃这花密会使皮肤细发、白净,还可以治病。姥姥舍不得吃一口,每次都是我尝第一口鲜。从初夏一直吃到冬天,还是不过瘾,就偷偷跑到仓房里,用小手指蘸着花蜜往嘴里抹,姥姥回来发现我的嘴角粘着黏黏的花蜜,恬怪地一边擦,一边说,这丫头嘴巴长胡子了'!

品着蜜的香甜,享受着姥姥给我超乎寻常的宠爱,童年是无忧无虑。缠绕在姥姥的膝下耍娇,赖在她的背上不下来。那时候,我认为姥姥就是妈妈。上小学前每年回家一次,三十多里的山路,大手牵小手,背包晃悠悠,姥姥总是怕我累着背着我走,而她脊背上的汗水湿透了衣衫。一老一小一路上走走歇歇,我常常会在她的背上进入梦乡,醒来看到了妈妈。

(二)火盆里飘出的香

少年不知愁滋味,在童年体会的更深。那个年代,能填饱肚子,吃顿小米饭都属奢侈。姥姥节衣缩食,吃糠咽菜。把生产队分的一点点口粮节省下来,尽可能都留给我,炒把黄豆,烧个土豆,她自己舍不得放嘴里一粒。硬塞给她时,她却说,不爱吃,姥姥辘辘饥肠,还来腹中满满,她说:孩子正在长个的时候,吃不饱不中.

山里的冬天,漫长而寒冷。寒夜更觉肚腹空。一场鹅毛大雪把山峦,村庄掩映在银色的世界里。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在雪地上寻找他们的快乐。我跟在姥姥的屁股后,哼唧着要她答应我去和小伙伴们滑雪。姥姥最初不同意,怕有危险。最后还是拗不过我,找来木板,钉子给我做了个属于我自己专用的滑雪爬犁。

落日的余晖洒在银色的大地上,银光粼粼。孩子们红花绿袄的身影给这单调的白雪世界曾添了几许生机和活力。这时候的姥姥手拿鞋底,坐在窗前,守着火盆。眼睛望着远处山坡上滚雪球、溜爬犁的孩子们,并能准确分辨出那一个是我。火盆里炒着黄豆,烧着土豆,飘出屡屡香味弥漫在冬季黄昏的小院。

我在雪地里尽情地玩耍,坐在爬犁上,借着山坡的高度向低处俯冲。把姥姥的叮嘱忘到九霄云外而乐不思蜀。姥姥就放下手里的活计,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山坡下,把我从雪堆里拽出来。拍打身上的积雪,拽着往家走。我拽着姥姥的手往后打拖拖,冻得僵硬的鞋底,在雪地上直出溜。我使劲一拽,连同姥姥一起摔了个大屁股墩,笑得我们俩前仰后合。直到姥姥说起火盆里的土豆我才答应坐在爬犁上,被姥姥拉着一起往家里走。在外面不觉得冷,可是进屋一缓下来,就觉得耳朵,手脚都冻得猫咬似的。姥姥先用雪给我搓手,揉脸。再把我冰凉的脚塞进自己的怀里。放到她胸口,一股巨大的暖流从脚底到心里,直到全身。我犹如一块冻硬了的冰块,在她温暖的怀里融化了。姥姥一边搓着,一边拨拉火盆。阵阵香气从火盆飘出,溢满全屋,沁人心脾,这对饥肠辘辘的我来说,早已是垂涎三尺。我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几个香喷喷的土豆转眼间就吞进肚子里。现如今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如家常便饭。可姥姥火盆里飘出的香味却是我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美味佳肴。

(三)霜浓情更浓

快乐,总是让人感觉短暂。成长的烦恼,硬是把我从姥姥身边拉走。以后的许多日子,姥姥有些魂不守舍,似乎丢了一件心爱的物件,每日在寻找和思念中逐渐走向暮年。在姥姥那里似乎有巨大的磁场,时时在吸引着我。每个寒暑假我都要跑去陪她度过一段日子。可后来随着年级的升高,高考的临近,去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是这样每次去的时候,都想尽力为她多做些事情。上山捡些干柴,多准备些越冬的柴禾。把她藏起来的衣服拿到小河边洗净晾干,为她担满水缸真想把所有的活都替她干利索。当你要走的时候,她不挽留你,嘴上说着回去吧,好好上学苍老的眼神聚满爱怜和那么多的不舍。临走,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五元钱,塞给我说:回去住校,吃不饱,买点啥垫垫饥!我几次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掉头跑掉。姥姥蹒跚着在后边追赶,身影淹没在大梨树的枝叶下,婆娑飘零的叶子落在她灰白的头发上。山风中传来她衰老的喊声。那一刻,头不敢回,无语有泪。

我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彷徨的那年秋天。很少来我家长住的姥姥,这次却让小姨赶着马车把她送来,说是不放心我。姥姥的腿有些不听使唤,走路拄着棍儿,头发被岁月霜雪染成灰色。眼神灰暗,浑浊。每天她就坐在窗前,隔窗望着我早出晚归。带上老花镜为我缝补换洗下来的手套,收工回来,头就枕着她的腿躺下。她就给我按摩,捶背,尽管她的手很粗糙,有些刮肉皮子,却为我揉去了一天的疲倦,捶掉了满怀的惆怅,依偎在她的怀里不觉中进入梦乡,那梦很甜很香。

秋色已暮,霜染层林,寒意渐浓。这次送姥姥回家,特意绕道30里坐了趟火车,下了车,还要走七八里的山路。路平坦的地方,我搀扶着她。到了山坡路,我不容她争辩,背起来一口气翻过两道山梁。她的心在缓慢的跳动着,老泪在纵横地流淌着。秋叶在她身后纷纷飘落着。远山深处晚红的枫叶,似天边的夕阳,把最后一抹秋色留给层峦起伏的山川。树林掩映下,姥姥的背有些驼,步履也显沉重,缓慢。我不愿意承认,风烛残年真的会落在她的身上。我的心往下坠落-------

(四)冰凌花流淌的泪

也许是改革开放的强劲春风,使这悠远古老的黑土地春来早。春节刚过,积压了一冬天的雪,开始融化了。屋顶的雪水顺着房檐不住地往下流,似女人无声的哭泣。那泪滴落在人的头上,刺骨的凉,不禁打着寒战。中午化,晚上冻。房檐下结成了排排的冰柱子,滴滴答答啪嗒着窗棂。给我不踏实的心,又平添几分离愁别绪!

一大早,小姨就差人送来姥姥的噩耗。我不愿意接受的,不愿意听到的,不敢想象的。最终还是发生了,一个人愣在哪里直直的僵住了。嗓子眼象塞了一团棉花,欲喊无声。眼睛干涩,欲哭无泪!几分钟后,我发了疯似地冲到送信人的跟前,双手抓住他的肩使劲的摇晃,在心底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这是真的吗?

母亲忙乱地穿着衣服,哭红的眼睛看着我说:你去和姥姥见最后一面吧,她最疼你!我沉默了好一会,摇摇头,退缩了。我一个人久久地伫立在窗下,任凭冰凌滴下的水落在头上,顺着脖颈、脸颊流淌,泪水化作倾盆雨。在洗刷着我内心无限的悔恨,恨自己没有多在身边陪陪她。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把姥姥和死神联系在一起,内心从没有这样的假设,这样的恐惧。我不忍心更不愿去看姥姥的弥留之际的面容,不忍去亲身体验生离死别的痛,不接受姥姥真的去了那个冰冷的世界的事实。也许不见不痛,不见不悲是最漂亮的借口吧!我所期盼的是在以后的岁月里,打开记忆大门所看到的依旧是俊俏的,身板硬朗,眼里充满慈祥,笑容醇厚的姥姥!这就是我不去和她绝别的理由吧!不知道姥姥能否原谅我?

姥姥的生命之火熄灭了。我生命中的那块磁铁也随之被掩埋了,消失了。那块曾经留下我童年无数欢乐的地方,不再吸引我!没有了姥姥,山村失去了往日的光华,景色暗淡,不再美丽!没有了姥姥,哪个家已残缺不全。我没有勇气再靠近一步。

多少回梦里趴在你的背上,调皮地摘下你插在鬓上的野玫瑰;多少次在雪地上扯着你的衣襟摔倒在一起;多少次大梨树下秋千荡悠悠!多少次梦里又偷了你的玫瑰花蜜姥姥,我永远都铭刻在心里,你也不会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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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异于用什么样的价值观去认知这个世界,眼神凝望远方时。

雨,总给热恋中的人一些机会。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我和你一起躲过的屋檐。今天的雨又不知道给恋人们带来怎样的欣喜,又或是恋人分开后的绵绵相思,下雨天容易想念。

江南的雨总会不期而遇,然而霏霏细雨洗剂了奔波忙碌后闲散在青石板上的路人,洗刷了心灵的污染,重新拈起生命的美丽。雨中豪放、奔跑、大哭,如畅饮烈酒后的随心所欲。一日的苦闷亦以被清洗的一干二净,随着溅起的水花散落了一地,顺着汇聚的屋檐水流向了山涧。雨后,便觉得神采奕奕,微风拂面,重新踏上追梦的旅程。

孩子,下雨天是他们雀跃欢喜的一天,他们会惊奇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会疑问会不会打伤他们自己,备受关注的他们被大人们管制住不允许往雨中踏一步,他们的好奇心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然后也只能嘟着嘴摸着头看着雨满怀期待的问着妈妈是怎回事,妈妈也给他们好多他们不能理解的理由,然而他们的眼睛敞开直勾勾的向雨中探出头去,渴望去淋一场雨,检验一下妈妈说的理由到底可信不可信。我的小时候,只要遇见下雨天,我就会悄悄背着我妈妈跑去雨中,玩得不亦乐乎。但没感觉到妈妈说的理由是有一个可信的,只是有一个我信了,说是下雨是因为她生我的时候我没哭,干脆利落的就生出来了,然而现在下的雨就是弥补当时我没哭而落下的。雨打在我身上,散发出所有以前未曾有过的热量。让我足已相信这个理由是真的,也难怪现在的我喜欢雨。时至今日,我知道这个理由也不是真的,但我还是喜欢,喜欢雨中宁静的氛围,喜欢雨敲打玻璃窗发出的声音,喜欢雨中对母亲的那一分想念。感谢,我的母亲!

老人的无助和幼儿极其相似,可他们的境遇却有天壤之别。幼儿因及众多殷切的爱和希望备受呵护,老人承受的更多不过是行将就木的绝望。年届耄耋,前面的路有限。老人,更多的应该是对过往生活的一种从容与淡定,他们在岁月中留下的一些些财富,已经沉淀在些许残缺的记忆中。不会因悲欢离合而情绪大幅度波动。但,失去老伴的她,是感觉异样的寂寞与凄凉。她老伴离开大约有十年了,我的奶奶亦习惯一个人生活了十年。每当下雨天,她会凝视远方的某一处,脸上隐约地显出欣慰的笑容,但也夹杂着那么一些的不舍,舍不得她的丈夫就这样已经离开了她十年,留她一个人。我会和她开玩笑说,想爷爷了,她还会不好意思的但喜悦地讲,净胡说。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想了,一定。她踱步佝偻的把我带向她的床边,递给我一把布满灰尘的油布伞,她说那把油布伞是她们曾经在一起的见证,一起躲过雨的日子,全都随伞上的灰尘尘封。原来曾经的她们也一度在今天看来所谓的浪漫过。我很谨慎的打开油布伞,里面载着的全是满满的思念,奶奶对爷爷的思念。后来,随着房子的搬迁,那把油布伞也不知道丢向了何处,或许是被我奶奶拿回去有和我爷爷一起躲雨了呢。爷爷奶奶,现在你们应该在一起的吧。安享天堂。

今天的雨,亦也没有当年的油布伞撑起,有的是五颜六色现代伞,在雨中行走着,如水中莲花一般,随风舞动。雨水敲打在公交车玻璃窗上,那女孩眼眸里又在诉说着对谁的思念呢。伞下急促的脚步又是急着去同情人幽会,怀着什么样的奇思妙想。下雨天,伞下的人,最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即使打湿了裙摆,也会夜会,但往往有时湿了眼眶。对于你匆匆赶往何处,你明眸环顾,含着怎样的娇羞和娴静,在你端庄的秀美中,清理不可方物,只要和你相遇,我便会手足无措,会不由自主的止步,面对这秀美绝伦的尤物,静若神灵,流露出由衷的敬意,对雨。你那哀恸的侧脸,许我一道明媚的忧伤。

一颗晶莹剔透的雨打在我脸上,才从雨中苏醒回过神来,此时让我想起我桌子上用纯净杯子随时装满的凉白开,想到了那把油布伞,想到了那些在雨中没有伞作为遮雨工具的街边小贩。

秋风瑟缩,夜也深,熄灯,那些深切如水,贴近脉络的暖暖的幸福枕着如梦。

父亲的怀念


对于父亲的溘然长逝,我怎么也不能相信。

听说患了癌症的病人死前异常痛苦,面容也十分难看。父亲卧床三个月,后三十余天米水未进,硬靠吸氧和输液维持,临终时也未瘦得脱相,依然脸色红润,安详地闭着双眼,如同午休神游于梦乡。

父亲二三十年没进过医院,吃药也罕见,小有不适一挺就过去了。这次他是觉得胸口隐痛,偷偷地贴上膏药被我妻发现,才被迫到医院检查的。没想到竟是患了不治之症,而且到了晚期!

捧着宣判死刑般的诊断书,我的手在颤抖,心在颤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守护在病床旁,我默默地祷祝父亲能凭借健康的体魄和医药的神力,像以往遇到危难那样化险为夷,平安无事。我幻想着父亲能奇迹般地站立起来,再享天伦之乐,家庭内外响彻他爽朗的笑声。

我不相信病魔能轻易地夺走他的生命。父亲早年参加敌后武工队,与日本鬼子周旋神出鬼没,双手打枪、飞身上下自行车的绝技就是在枪林弹雨、九死一生中练就的,直到转业来农场,每届体育运动会还有他的飞车项目,他的精湛表演令后生们咋舌。离休后他也不肯在家享清福,上河套捕鱼,过江打草,有一次同去的小伙子不幸葬身于深夜激流中,他却在乡亲和家人漫天的呼唤中吃力地爬上岸来。又过几年的一个冬天,他为回城里过年的亲戚看屋子,翌日清晨该吃早饭了还没回来,待我们赶去把房门擂得山响也无动静只好破门而入时,只见满室浓烟,父亲横躺在床上,头部已触到地面人事不知,可以想得出在痛苦中做了何等顽强的挣扎。经过紧急抢救,他战胜了可怕的一氧化碳中毒,又一次从死神手中逃脱了。

父亲身体健壮,心胸豁达,性格也开朗。***中造反派的无休止的揪斗,使他的几位战友含冤而轻生,他却明白地安慰我们他绝不会死,再大的打击也能挺得住。困苦已过去,灾难已过去,来到国泰民安、生活无忧无虑的今天,没想到他却染上痼疾一病不起!

父亲一米八的大个儿,红光满面,慈眉善目,两耳硕大,一副吉人天相。况且食量惊人,每顿饭都是一大海碗。我们都坚信他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毫无问题,他也笑吟吟地说要过八十大寿。人都说七十三和八十四是两个坎儿,我的父亲刚刚顺利地迈过了头一道,怎么会突然死亡临头?

我百思不得其解。硬是不相信父亲已走向地狱之门这一冷酷的现实,悲哀也难以笼罩心头。眼看着呼吸就要停止,大夫、护士提醒我们几个子女抓紧给换衣服,我还在说等等,幻想着奇迹发生。直到把父亲的尸体抬上车驶向太平房,才如梦方醒,泪如泉涌。我泣不成声地问着闭着双眼、缄默无语的父亲:爸,你真的要走了吗?

当确信父亲已远离我们而去后,悲痛占满了我的心。这悲痛首先来自懊恼,越是懊恼,就越加悲痛。我懊恼对父亲活动的逼迫。自从住进医院,父亲的病情就一天重过一天,而我抱着病愈的幻想,寄希望于增强自身的抵抗力,不厌其烦地劝说他下地活动,不知他迈出一步如何艰难,那紧锁的眉宇间隐藏着多少苦楚?我懊恼平时对父亲关心得太少。老人家怕麻烦儿女,哪儿不舒服也不声张,好长时间一吸烟就大声咳嗽,我们只是劝说把烟戒掉,而没有及时领到医院仔细检查。尽管都说这种病发现就是晚期,尽管医院的人都夸我们做子女的孝顺,而我始终有着难以推卸的负疚感。我更是懊恼没有把病情说与父亲。在他神志清楚时惟恐告知造成精神崩溃,而昏迷不醒后说也迟了,以至父亲临终时没留下一句嘱托。难道是真的无所牵挂了吗?即使是真的无所牵挂,我也渴望最后一次听到他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更深的悲痛还是来自对父亲的敬重与感激。老人家一生献身革命,对党忠贞不二,个人的事从不计较。一九三八年的老抗战,五十年代初的老十八级,离休时的工资才八十五元钱!他却很满足,说已经不少了,足够花了。这次病重仍不忘嘱咐我们把党费寄回农场,住进医院还算计着少开药少住几天给单位省些钱。父亲治家也堪称楷模。为了儿女们的幸福,在我的母亲和妻的父亲相继病故后,两位亲人甘愿放弃自己的爱情选择结合成一个家庭。父亲竭尽全力把我和妻的弟弟妹妹抚养成人,再大的困难和压力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我们从父亲高大宽阔的背影中看到了人生的价值,从他那满脸深深的皱纹里读懂了生活的真谛。老人家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实在是太多了。

悲痛,懊恼和思念中迎来了父亲故去月余的祭日。我们几个儿女来到父亲的灵位前,摆上老人家平素喜欢吃而又舍不得吃的糖果、点心、花生,点燃印有冥钞的黄纸,虔诚地祝愿能在九泉之下丰衣足食、福泰安康。父亲一生为国为家劳碌奔波,却省吃俭用,从不奢侈。儿女们无法报答养育之恩,只好以祭奠亡灵聊作补偿,寄托哀思。升腾的火焰中恍惚出现了父亲和善的面容,我喃喃地说道:爸,您放心地去吧。别看您没有嘱咐什么,我们知道您想说的话、想要我们做的事。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做无愧于人生、无愧于您的好儿女!

冬天的怀念


冬天的怀念

卫伟

寒衣节,每年农历十月初一,又称十月朝、祭祖节、冥阴节,民众称为鬼头日,是我国传统的祭祀节日,相传起源于周代。这一天,特别注重祭奠先亡之人,谓之送寒衣。寒衣节与春季的清明节、上巳节,秋季的中元节,并称为一年之中的四大鬼节。

明代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春场》有当时寒衣节的详细记载:十月一日,纸肆裁纸五色,作男女衣,长尺有咫,曰寒衣,有疏印缄,识其姓字辈行,如寄书然。家家修具夜奠,呼而焚之其门,曰送寒衣。新丧,白纸为之,曰新鬼不敢衣彩也。送白衣者哭,女声十九,男声十一。

清代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送寒衣》上有寒衣节的情形:十月朔士民家祭祖扫墓,如中元仪。晚夕缄书冥楮,加以五色彩帛作成冠带衣履,于门外奠而焚之,曰送寒衣。[6]

民俗学专家高巍介绍,农历十月初一是传统寒衣节,在冬天到来之前,群众选择向祖先捎包袱的方式来表达对先人的缅怀纪念之情,是中华民族祖先崇拜文化的表现。

明天就是 十月一了,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寒衣节。

我想对于很多人来讲,这一天都有着专属于自己的特殊意义。

今天是农历九月的最后一天。我们一行几人车马劳顿赶往一位朋友家共同为他几天前病逝的老父亲送别。虽然今天无雨,但是连日来降雨降温,冷空气席卷大地,只觉得此时的气氛更为落寞苍凉。挽帐一直从路口延伸到家门口,就连院子外边的墙上、堆放整齐的柴火垛上都披挂着一条条寄托哀思的黑底白字的帐子,不免让人陡然悲从心起。而另一户人家,远在几十里开外,也是满院子头顶孝布,身着白衣的人出出进进,来来回回地穿梭,忙碌。原来他们是要为主人家已故的高堂立碑呢。

我,此时此刻,想到了我的奶奶。

奶奶去世快11年了。那年冬天很冷,对我而言,老人家走得很突然。临走时,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因为当时刚调到一个单位没几天,假还不好请,我上班走时奶奶正有病被爸妈送去医院看医生,大家都以为是老毛病,可没想到,她这一次去,就没能平安回家。

知道这个消息,是从老公那里。记得他那天晚上连夜赶到我们单位,并亲自去跟我们领导请了假,说是天一亮就出发回家。性格开朗的老公几乎一夜不大说话,闷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我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事儿,却又不敢问。终于熬到天亮,大概不到六点吧,反正所有人都还没起床,悄悄叫醒门卫大爷为我们开了门,趁着微朦的夜色就匆匆启程往家里赶。

一路上,老公开着车,表情凝重,还是不说一句话。行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老公突然减慢了车速,小心翼翼地说:我跟你说件事儿。哦。我一边应着,一边扭头看着老公。他并不看我,继续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接着又是沉默。顿了好一会儿,他接着说:咱奶不在了。我惊愕地望着他,然后扭头不语。泪,不由自主溢出眼帘,无声滑落。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冰冻了一般。冰人儿一样。除了一行行不停滚落的热泪,其余肢体所有的部件全都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直到车开到我家门口,仍坐在车上一动不动,不言不语。老公下车问婆婆要了她自己小时候家里老人去世时穿的那套白衣服,还有白手帕,头跟,装在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递给我。我木然地接过,大脑一片空白。

回到家,大门外的墙上是寒风中高高飘着的白幡,院子里是头顶白手帕的亲人们,堂屋正中,奶奶静静地躺在新漆油亮的木棺里。

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奶奶,我回来了!手扶冰冷的棺木,只觉喉头一阵阵发紧。泪水像开了闸的河水,一泻而下。想到奶奶从此再也不会和我说一句话,我哇得一声大哭,眼睛一闭,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被人扶起来再去看奶奶时,心头已然荒芜。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去了。永远地去了!一幕一幕,清晰又模糊,模糊又清晰。儿时那个在深夜唱歌给我听,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入眠的奶奶不在了。病痛时,也不再有人眼巴巴地陪在身边,一遍一遍轻声细语,说悄悄话一样为我祈祷的奶奶不在了。出门时牵着我的手,总怕我走丢的奶奶不在了。上学时送我到巷子口,放学时抱着年幼的小弟弟翘首以盼的奶奶不在了。上班了,默默地将我的白大褂洗得雪白平展展地晾晒在宿舍楼前铁丝上的奶奶不在了。几乎每个星期天去礼拜堂的路上都要抽空去看看我刚刚蹒跚学步的孩子的奶奶不在了!

奶奶去了,永远地离我而去了。留给我的,只有绵绵的追思,像她当年手里那些竹筒子上呼呼啦啦扯不断的棉线一样,无穷无尽。

奶奶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切装束按她老人家的遗愿,头戴圣洁的白帽,额前大红色的十字庄严肃穆。身着雪白的棉袍,上面绣着一串串紫色的葡萄。脚蹬一双绣着祥云的鞋子。嘴唇紧闭,面容慈祥。睡着了一样,毫无生前的病态迹象。枕边整整齐齐地安放着她平日里双手翻看过无数遍的《圣经》和《赞美诗》。

她那些信徒里唤作兄弟姊妹们的人,都说奶奶是去了天堂。从此之后再也不受人间的疾苦和病痛的折磨。她这是得救了。他们排成行,齐声为奶奶唱着《赞美诗》。

虽是如此,但人间最苦是离别。生离不堪,死别难熬。尘世间的情分,怎就是这样让人心碎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沉默。更不敢跟人提起奶奶。我总无法面对这一事实。作为唯一的孙女,总觉得此生有愧于奶奶。尤其是长大后外出求学工作,郁郁不得志到处颠簸身无定处,一事无成,除了节假日以外几乎很少回家,也没怎么好好陪过她,耐心地听她说说心里话。甚至在她得病后也没尽到我的一份责任,临去世时也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故此种种,心里始终有解不开的疙瘩。多少年了,这个疙瘩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想起的时候,只要轻轻一碰,就一阵一阵地揪着疼。

所以,一直逃避,或许是我唯一可以排遣这种内心苦痛的方法了。

之后我很少梦见奶奶。大概,她是怕我太想念她伤心得不能自已吧。我知道就算在天堂,她也还是心疼我的。唯一一次,我梦见奶奶,梦中的她热情地招呼我们几个吃煎黄馍片和炒凉粉,一碗一碗地端给我们,催促我们快点吃,别凉了吃下去伤胃。醒来时才知是梦,热泪沾巾,辗转反侧,再难成眠。

奶奶的安葬仪式也是遵从她生前的愿望,按照一个信徒的方式进行。俗世的礼节亦不再重复。缅怀奶奶,自然也是不同于本地沿袭的规矩如常举行。想念她时,我就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像她小时候为我祈祷一样。我想深爱的亲人总会是心灵相通的。一如天堂的奶奶,和俗世的我。

冬天来了,严寒正式访问大地。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寒衣节了。萧萧是遥远的离别,切切是浓浓的思念,年年是深深的祈愿。今夜,我也只能,再一次用奶奶所能接受的方式怀念她。静静地为她祈祷,祝福她在遥远的天国,没有寒冷,没有病痛。自由自在地欢歌,笑语。诵经,轻舞。

奶奶,请收下我,来自人间的祝福,和来自这个冬天的怀念与感恩。

卫伟。20XX年10月30日。于清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