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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橘

发表时间: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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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红橘,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橘子红了,像一个个灯笼,沉重的压弯了枝头。

炊烟在远处人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一天充实而忙碌的日子,就此继续,勤恳的妇人起得最早,空气中弥漫着炒菜的香味。

记得儿时,早上起来,不管多冷,都要爬上枝头去摘几个红红的橘子下来吃,因此也总会被父母责骂,天气太冷,他们担心我们因此会感冒生病。然而我们总是不听,偷着藏着地就爬上了橘树,摘一衣兜又大又红的橘子,与几个要好的伙伴藏到一处,将它愉快的瓜分。橘子的味道真的是美极了,我们嚼着面对彼此微笑。看同伴鼻孔里的鼻涕像一只白色的蠕虫缓缓涌出,好像它刚要脱离鼻孔爬出来的时候,同伴用力的一吸,那蠕虫又重新钻回到了鼻孔里。

橘树一年四季不落叶,即使落了,枝上仍有无数翠绿的叶子点缀。我们曾把橘叶当钞票,向同伴置换玩具;我们曾把橘叶当小船,载着我们小小的梦想驶向远方。如果橘树的枝干长得很大了,我们还要在它的身上打秋千,摇晃着整个天真梦幻而又浪漫的童年。

跟要好的伙伴,我们能一起分享一个拳头大小的红橘,你一瓣我一瓣,那时不懂得分享,却能享受着分享的快乐。如果一个橘子的瓣数不够平分,那么就剪刀石头布,那时候,我总是划输。

不曾想过用红红的橘子来比喻你被冷风吹得冻得像个红苹果的脸,也不曾深究,一个如此平常的橘子,竟隐喻相聚的意味。我们享受橘子给我们带来快乐和幸福的时候,却不曾能够懂得多年后别离的我们,期许再次重逢的那一份忧伤。剥开一个橘子,就好像真的看见了我们怀念已久的过去,我们手拉手,肩并肩,许诺今生今世一起走过,誓死不会分离。若如今相遇,再重提往日的情景,会不会觉得可笑三分?

如今,橘子挂满一树,如此诱人味觉,竟也不见你来抢。有时怀疑着,是否你已厌倦了这种儿时的土味?这土味里,却满是我们儿时的纯真!错把轻枝当柳条,春风来时,随风飘。

告别儿时喧闹的情境,橘子在幽静中缓慢成长。没有孩子的打闹,橘子成熟的很慢,没有孩子的攀爬,橘树长得很萧条。只有清风来时,一声轻轻的叩问,一千种情绪瞬时弥漫了窗纱,朦胧中看你,你是我梦中的模样!

摩挲着肥沃的土壤,将身躯慢慢庞大,窗外的一声清响,是春来时第一声轻唱。岁月待你如霜,你待岁月如阳。把你的灿烂写在沧桑的脸庞,每一个狼狈逃离过的灵魂都不会失望。微笑着,面对时光。

征途的倦怠让疲软的脚步感到崩溃,沿路的风色让褶皱的双眼变得愈加昏花,有时竟忘记了春天是什么模样,秋天又来了。原来有时竟在混乱的错觉中,误把梨花当作了漫天飘舞的雪花,但不觉得冷啊,如果冷的话,那曼妙的四肢又该早早地就蜷缩了。

年关过尽,我们老了一岁,红红的橘子也在眨眼间失去了一季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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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中国男人也可以说绝大多数的中国男人特别是军人第一次和女人的肌肤之亲应该在新婚之夜,初夜初次初尝禁果的幸福甜美让人终生回味,经久难忘。那一夜,白织灯下躺在炕上期盼着被爱抚被亲吻乃至被蹂躏的妻子很迷人。祁彬冲过去,揉搓着跟他同样慌乱的女人雪白略觉僵硬的酮体,揣摸着那对小鹁鸽,怅然若失,略显沮丧,叹一口气说:“女人,让我魂牵梦绕、想入非非、夜思梦想的女人就是这样吗?这有啥好吗?”妻子瑞娟把他的手从身体上推开,娇嗔地乜斜了他一眼,轻声责备道:“你以为该咋样?”“哦。”下面的话祁彬终于没有说出口。他见识的经历的印象中的女人应该比妻子更柔美更迷人更加妙不可言......

1981年春节前,祁彬提干后获准第一次探家,坐了三天气车,晚上十一点到达乌鲁木齐军区第一招待所,在前台出示《军人通行证》,服务员登记收费后扔在吧台上一张《住宿证》。他右手夹着烟伸左手把《住宿证》划拉到自己跟前,轻声念出房间号和床位号:“303房间2床。”一本手抄本小说的名字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哇!303、303、《303号房间的秘密》太巧了,太妙了!”服务员见惯不怪,微笑着调侃说:“没少看《少女之心》吧?”“《第二次握手》”“《一只绣花鞋》”“《梅花党破案记》”“《叶飞三下南京》”……俩人一递一句,心照不宣,似乎读得越多就多掌握了一项军事技能。服务员满脸钦佩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首长上楼往左走,楼上有工作人员给你开门。”那年月,男女关系是军队里防微杜渐不可触摸的高压线,不要说《望乡》、《庐山恋》那些涉黄、涉爱电影不能在部队上演,所有军事单位除了医院和文艺单位有少量女兵以外,纯粹的清一色的男人世界。手抄本小说是渴望得到爱的部队官兵了解爱抑或了解性的唯一媒介,相互传抄,屡禁不止。

一年以前,南中国边陲的硝烟战火激发起西北部队广大指战员昂扬的爱国热情,祁彬作为战斗班班长,代表全班写下血书,要求南下参战,争取全班火线立功、入党,并很快得到上级批准。接下来连、营、团花样百出的欢送会、壮行宴,在极其温暖极其热烈极其壮观的氛围中举行,不但是祁彬个人和他的班,就是他们排他们连他们营乃至于整个部队都为这种壮举鼓舞着。师演出队慰问演出安排在出征前两个小时,祁彬代表全班做表态发言时,师演出队队长,国家二级演员李春红娇笑着优雅的冲上舞台,抱住祁斌,冲着台下大声喊道:“这是除了我老公以外我拥抱过的唯一一个男人,我敬佩、我喜欢,我崇拜不怕苦、不怕死,刚强有血性的男人!祁班长我爱你!祁彬班的战友们,我爱你!”欢送会一下子被推到高潮,台上台下掌声雷动,欢声笑语。以致很多以后年祁彬都忘不了那惊心动魄的一抱和那一抱留下的满含深情的温暖……

房间里已经住进一位客人,当然是军人。祁彬把两个大提包塞到床底下,跟客人打招呼说:“探家还是归队?哪里人?”“哥们,咱们是老乡。”客人快步走到祁彬跟前,握住他的手自我介绍说,“祖耀庭,七六年兵,陕西周至县人,四师炮团作训参谋,第一次探家。”祁彬喜形于色:“哎呀老乡,真是老乡!我叫祁彬,干县人,十一团九连排长。”“知道你个哈怂,上个月还到我们团宣讲战斗经验呢。”“瓜娃,咋不找我谝闲传?”“你有师、团首长陪着,我一个小参谋凑不上边。”“有对象没有?”“没呢,回去好哈踅摸一个。你到我们团时经常跟着你的那个女军人是你婆姨吧?”“别瞎说!她叫周春燕,师医院外科医生,负责给我治腿伤。”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春燕拎着两个大提包走进门,气喘吁吁,步履蹒跚,嘴里不住声的喊:“三床、三床。”祁彬接过提包帮她塞到对过床底下,心里还不住的打问号:男客房咋进来个女客人呢?来人摘掉皮军帽大口罩,惊得祁彬合不拢嘴:“周医生,是你……”比祁彬更吃惊的祖耀庭冲到他俩跟前:“爱上我们大英雄了吧,追来了?”祖耀庭这句话恰恰触碰到祁彬心中的软肋,在他内心不可告人的隐私处撕开一条罅隙。光荣的人民军队在广大人民群众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吸引男女青年都愿意加入到这个群体中来,有限的女兵名额抬高了征招门槛,乃至于显得有些苛刻:政审不过关、家庭出身不好不要,高中以下学历不要,身高达不到一米六五不要,面试不过关不要……凡是进入军队大门的女兵,穿上让年轻人格外精神的绿军装,戴上跟国旗颜色一样的三点红,婀娜娇媚,英姿潇洒,个个都是气死空姐的角色。

凌晨两点,南下参战部秘密进入一列货车加载的一节卧铺车厢,连长强调过行车纪律及到达战地时间,指明了大小便位置,手指着一位女军官介绍说:“她叫周春燕,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随队医生,有个头疼脑热大家可以找她,熄灯睡觉!”两天两夜急行军,周医生像小燕子一样在车厢里飞来飞去,给在梦里喊着妈妈哭醒的小战士手里倒一片安静药,安慰说:“没关系,是想家了,喝下去一会儿就好。”给捂着脑袋喊要命的战友打一针:“没休息好,安心睡一觉。”更多的战士为参战前自己心仪的女战友的淡定从容所感召,表现出男人独有的勇气和刚强。

周春燕再一次出现在祁彬的视线里是负伤后在野战医院里,午夜时分,他从昏迷中醒来,喊着要水喝。周春燕从病床边爬起来,喂他两小勺温水,凑到耳边小声说:“祁班长,你负伤了,伤口在大腿内侧,没伤着骨头,缝了二十一针,很快会好。”十天后拆掉缝线拔下导尿管时,周春燕亲手操作,薄胶皮手套下那双温软的小手在小腹下次第摩挲带来的快感一下子达到亢奋——她的言语温款,吹气如兰;那一言一行,一颦一笑,还有长睫毛下那一双灵动好看的大眼睛,让祁彬内心迸发出一种敬重、爱慕交织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一种隐忍已久的积淀顿时贲张开来,如同火山爆发般奔涌而出,宣泄而下。祁彬羞愧地拉被子盖住脸的工夫,周春燕身体也猛的一激灵,面对一滩腥膻污秽脸上绯红起来。她很快稳住心神,给祁彬擦拭净下身,轻声告诉他:“祁班长,明天我陪你和另外四个有功人员回新疆。”

接下来一个多月,周春燕作为新疆参战部队宣讲团随队军医,陪同祁彬他们走遍新疆东西南北。在男人以万千计的军队里,在只有一个女军官的宣讲团里,立功人员最想了解的是他们的随队医生:周春燕,24岁,兰州军医大毕业,普遍年长他们二至三岁。最让他们不能容忍的是她已经有了对象,同学,分配在兰州军区某部……

闪念间,祁彬从嘴里冒出一句:“周医生是走错房间了吧?这里可是男客房。”“没有错。”周春燕大喘一口气,坐到三号铺位上说,“下雪了,室外温度零下三十九度,附近民族旅馆、团结旅馆全部客满,军区一招也就剩下这一个铺位,是我跟前台要求和你们住在一起的。”“哎呀!这,这……”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的祖耀庭在水泥地上直转圈,“这恐怕不合适吧?”“有什么不合适?战场上我跟祁班长坐过一辆车,睡过一顶帐篷。”周春燕一边卷起自己的铺盖,一边试探说,“两位首长实在介意的话,我可以把铺盖搬到走廊里打地铺。”“不行,绝对不行!”祁彬快步走到祖耀庭身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祖参谋,周医生在战场上给我治过伤,护理我两个多月,比亲姐姐还亲。你就当睡在身边的是我姐,我们是在执行任务,是在行军拉练,行吗?”祖耀庭继承了陕西人敢言正直耿介的特性,和衣躺倒在自己的铺位上,咕哝说:“这一夜呀,怕是不好熬呢!”

周春燕朝祁彬做个鬼脸,看一眼腕上的手表说:“零点了,咱们睡觉吧。我是凌晨四点的火车,回兰州,你呢?”“早八点半,咸阳下车。”“你有对象吗?”“有呢,从小订的娃娃亲。”“回去结婚吗?”“我做不得主,听父母安排。”“有感情基础吗?”祖耀庭蜷缩在被窝里难以入睡,终于忍不住说:“狗屁感情基础,女人让钻被窝,能生娃的就是好婆姨!”这句带有明显挑逗性质的话在两个人的内心漾起阵阵涟漪。慌乱中,周春燕迅即拉开被褥,蹬掉皮鞋,面朝墙和衣躺在床上。

祁彬刚刚把自己重重地摔倒在铺位上,祖耀庭突然从铺位上坐起来:“狗日的服务员,哪有这样日弄人的嘛!哎,我说老乡,咱们当兵混上四个兜兜是舍了性命干出来的,实打硬咯的功劳,不是明媒正娶不敢犯丢饭碗的偷鸡摸狗的作风错误,还关灯吗?”

“关灯。”祁斌说关灯的声音很大,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青年男女渴望得到异性的爱慕标志着成熟,也是成长过程中必然经历的烦恼,不是生理缺陷或智力障碍,这种烦恼可能影响人一生一世。纯洁得像圣婴,圣洁到比观世音菩萨还干净的军人把情爱深深地埋在心底,视性事为意会神交,以至于有些人到了新婚之夜也不真正懂得男女交媾的实际内容。黑暗能掩饰羞涩,隐藏不住的是欲心似火,激情澎湃。祁彬面朝墙壁,静听邻床一阵急促一阵舒缓的呼吸,从未体味过滚滚涌来的蒸腾体香很醉人,如梦似幻,又好像看得见,摸得着。他梦见自己在癫狂中扑向邻床,又觉得周春燕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毫无经验无所适从中奋力推开怀抱中滚烫的缠绵,撕心裂肺地嚎叫:“不能,不能干品行有亏,丢人现眼的事!”

跟祁彬背靠背面壁而卧的周春燕正经历着一次恋情危机,心里像打碎了厨房里的坛坛罐罐,咸甜交织,五味杂陈。一个月前,周春燕跟随参战部队宣讲团执行任务刚结束,就收到周春燕至今也不愿提及名字的她的对象袁某人的来信,下达了最后通牒:限期两个月时间,要么调回兰州结婚,要么断交散伙鬼吹灯,各奔前程。军队上不缺少男人,好男人以万千计,追求她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但初恋初心初许带来的快乐满足与充盈,使她不忍就此撒手。以她对袁某人的了解,无论自己做何种努力也无办法修补这段让她伤透脑筋又刻骨铭心的爱恋,但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跟祁彬不期而遇,一种信马由缰的狂躁冲动萌发出探根知底的强烈意向,似乎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你有对象吗?如果祁彬说没有,她会不会跟着问一句:你看我行吗?

祁彬在黑暗中摸索着戴上军帽,蹬上皮鞋时,祖耀庭也像烙锅盔一样在床上折腾了三个钟头,吭吭唧唧,哈欠连天,伸手拉开顶灯,客房里只有一盏白炽灯。周春燕一骨碌爬起来:“到点了吗?”祁彬从床下把两只大提包拉出来拎在手上,催促说:“赶紧!还有五十分钟,不要误点。”“你帮我叠被子吧?”“送你回来。”祖耀庭从铺位上坐起来,迷迷瞪瞪的说:“我跟你一起去吧?”祁彬用眼神示意他躺下:“你睡,你睡,帮我看好东西。”

凌冽寒风夹着雪粒迎面扑来,漫天肆虐,透骨寒彻麻醉了神经,让他们在迷离恍惚间僵立了一分钟。祁彬放下提包,捂住嘴巴猛吸了一口气,迅速从怀里抽出一条红围巾给周春燕围在脖颈上说:“快走。”一股暖流通过脖颈传遍全身,五内通泰。她明明知道这是祁彬买给未婚妻的礼物,但从心底里愿意接受这件价格不足十元只有情人才相互赠与的珍贵礼物,眼睛一热,鼻子一酸,终于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也没说出一句感谢的话。

红绳


红绳

婉秀晓君

和大树的爱情,一片混乱。晓君很怀疑是月老玩忽职守误了事,打错了线。待到这顽童酒醒,把先给线给理顺了他们的爱情也终结了。

晓君真的很好,对大树百依百顺,什么都顺着他,工作很忙很累也会跑过去看他。愿意蜷在他那冷清的被窝里,她是很乐意的,因为,被窝里有他的余温,甜蜜的体香,是很温暖的。

对于大树,晓君很很愿意付出。

晓君曾经送给大树一颗珠子,晓君也有一颗。晓君把它理解成爱的信物。那颗珠子晓君的是假的,为了那颗珠子,周折折腾了很久,最后晓君把真的珠子给了妈妈和大树,自己买了颗雷同的珠子。

晓君对大树好,随都可以看到,她是很为大树节约钱的。泡温泉,吃西餐,喝咖啡的日子都变成回忆了,和大树在一起,街边得廉价水煮就是一种至高的甜蜜。她也从来不向大树要钱。

每周都会赶过去看他。大树的轮廓在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随手在书上一勾,大树的轮廓跃然纸上。

曾经晓君强烈的要求和大树拍大头贴,因为晓君的钱夹的一小块一直是空着的。可大树说情人是不能拍大头贴的,拍了会分手。晓君想想也是,那就等着拍结婚照的时候再贴,那小块地方一直空着,空着可还没能等到结婚,他们就分手了。

晓君很多时候认为大树是不体谅他的。他是闽南人,有股特殊的闽南男子的霸气,丈夫说一就是一,是不能辩驳的。大树脾气也不是很好,时常发脾气

一个温婉貌美,一个帅气俊朗;一个温婉,一个刚烈,照理说他们是鸳鸯一对。可是结果还是分手

小心的守护着一棵树,春天却为发芽,秋天却为结果。奈何它是颗无果的种子

红裳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家里清贫吧,她少有新衣,经常穿着亲戚邻居给的旧衣服,自然都是颜色暗淡的。她从那时开始向往鲜艳的红衣裳,只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后来上班挣钱之后,她置办了无数的红裳红裙,深红浅红玫瑰红,紫红桃红胭脂红,她百穿不腻。

可自从认识了他,她被迫放弃了对红裳的热爱。她是那么爱他,那么崇拜他,他是学艺术的,对色彩极为挑剔,也是极为在意。他看她穿红衣就皱眉,他说那太俗艳,过于市井气息。他说青春的女孩最适合清爽淡雅的色彩,那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于是她只好远离了心爱的红,一年四季基本以蓝灰白三个颜色为基调,偶尔戴一只红色的发夹还要趁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像做贼一般。

可就是这样百般的讨好和顺从,他看她的眼光依旧总是含着一点挑剔,他说她骨子里就是俗气的,怎么清雅的颜色穿在她身上都不能尽显风韵。她忍着这份轻视,仍然努力追随着他的喜好,要知道,她是多么的爱他啊!

可到底没有留住他渐渐远去的心,终于有一天,他直截了当对她说分手,因为他另有所爱,那女子实在气质出众,高雅美丽。

她已经隐约料到过这样的结局,倒也不是太伤心。只是她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愿望,她想看看那个他心中的气质美女究竟是什么样子?

悄悄守在他家楼下三天,她终于看到了和他亲密行走的女子,自是高挑美丽,可是,她穿的是一件极为张扬的粉红色衣裙啊!她愣住,他不是不喜欢女友穿红裳吗?怎么泪水立时无声流了下来,洇湿了身上的青色衣裳。

原来不是不可以欣赏,不是不可以包容,只不过因为不够爱,才会那样的挑剔与苛刻。

一年后,她又交了男朋友。看他的目光她就知道,他是喜欢她,珍爱她的。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穿起心爱的红裳,悠然走在他的身边,载笑载言,恣意舒展。

真正的爱是由衷的欣赏,是充分的尊重,以及无条件的包容。爱不需要刻意的讨好与努力地追随,那样的爱即使得到了也会时时卑微,处处惶恐。

阿红


我不知道生活中还有没有阿红这样的人,如果有,有多少?反正呀,阿红是通过自己的一个梦开始反思自己了。

一个梦

阿红做了一个梦,梦见单位又组织部分人士出外考察。正好有一同事临时有事,拜托了好人阿红替代她去,一可以旅游观光,二可以照顾同事的亲人。阿红领着同事的亲人在单位里转了转,碰见旅游车正一辆一辆开出大门,阿红陪同事亲人赶到自己的车前一看,只见他们坐的车是一个次等的旅游车,车上坐满了后勤处的几个老师,阿红无奈上了车。有人怨言说:咱们这是去旅游吗?简直是做监狱。

本来不舒服的阿红信口开河了:咱们单位也是,车不够了,就不让这些人去了,为什么让我们坐着一个次等车,这不是折煞人,明摆的看不起人,也不知道领导是怎么想的,只顾着自己舒服,个个做的是又软又新的旅游车,唯独我们?说着她气愤的朝前喊:司机,咱们不去目的地了,咱们给领导玩一个失联,让领导也重视重视。这时候,有一个声音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不是有了一个旅游的机会么,人不能不知足。阿红蓦然回头,说话的是单位看门老头。阿红顿然脸很红连忙解释:我这只是说说而已,怎么能真的有意见?

惊慌失措中,阿红醒了。阿红久久的没有再睡,反思自己了:我这是怎么啦?也是在单位混的不行,平日里净说些消极的话,怎么在梦里也如此?果真是中毒太深了,自己不敢也不能再这样了;一个人在单位,不要问领导对你怎么样,多问问自己能给单位做些什么?想着想着,不由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事来?

涉世之初

阿红初到单位,一门心思想着好好工作,可她看不惯有的同事太能巴结领导,比如歌咏比赛时有同事请领导为自己的班级指挥,也是领导指挥的好,人家的班级拿了奖。有的同事年年往领导家里跑,工作很是顺利。阿红干了几年,没有拿下一个奖励,后来有了孩子,需要单位照顾,可单位只说按规定办事,阿红家里单位两边忙,工作常常出现问题,领导便不满意了,适逢那年实行末尾淘汰制,阿红作为第一批典型被落聘了。

阿红当时觉得:这社会怎么啦,这领导怎么啦,每一个年级,每一个学科都有末尾,为什么只单单这样待我?这不明摆着专拣好人欺负!阿红开始尝试到了某些人的落井下石,渐渐的意识到:落后真的就要挨打。恰恰现在,阿红是深深的意识到:一个人,你没有任何背景,落后了就是要挨打。

转机

阿红托亲戚找关系,折腾了几年,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单位。那时候,阿红走路都一个劲的响,心里当然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新单位的同事很是吃惊,常常夸奖阿红:你怎么那么有精神?只有阿红心里知道自己曾经受的苦。阿红事事抢着干,工作认真对待,苦干了三年,取得了三年的奖励,等到单位评职称晋级时,阿红以为:这次,应该有自己了。但是阿红的心又凉了:自己苦苦的干了三年,抵不上人家当个中层领导,也比不过人家同事上面有人。

阿红当时心灰意冷,顿觉看破红尘,天天心里一个想:地震吧!大灾难你们快快来临吧,让这世界上得意的人失意的人都去见鬼吧。幸亏不甘心的阿红找亲戚再求人,终于人家愿意帮阿红这个忙,阿红解决了职称的大难题。

阿红恍然意识到:一个人,还是要努力工作的,即使你遇到不幸,说不定还会找到为你说话的人。

单位浓缩

原来几个小单位合并为一个大单位。新的领导是新官上任,熊熊的大火在单位里燃烧起来一切严字当头。单位里有人怨言,有人积极,一年下来,积极的人得到了重用,怨言的资历老的依旧在原职。从不幸中没有走出的阿红,业绩自然平平,加上她确实没有心眼,所以被另行安排到单位后勤处。阿红消极的话如洪水开闸,似乎什么也不顾了:天下乌鸦一片黑,如今这社会,实诚人到哪里都是受欺负。

适逢单位取得了一个五万元奖励,领导们讨论了,钱怎么分配?多劳多得呢还是按人均,最后结果多劳多得。阿红属于最低档,阿红觉得自己很亏,每天里,起得最早睡得最迟,最后竟是?有一同事安慰阿红说:领导给你们发了没有,发多少?这回烧水的看大门的都有,怎么能敢不给你们?在欺负人也不能这样?阿红回应着同事的安慰,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同事这是安慰呢还是?

这时候,阿红蓦然想到:自己的生活中好长时间没有阳光了,一个人阳光的心态是多么重要;一个人对待工作对待生活的态度,决定了别人怎么看待你!你每天里说着负气的话,就是自己在作践自己!别人为什么看不起你,因为你已经看不起自己了!

阿红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痛改前非了。阿红也觉得:其实自己很幸福!父母健在能安度着晚年,爱人坏毛病没有待自己也不错,国家给自己的薪水也不低,自己应该保持阳光积极的心态,努力工作,自己还能工作几年?这几年费些工夫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将来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人活着,活的就是态度,活的就是心情!

可不是:人活着,活的就是态度,活的就是心情!

木棉红


我想用一支笔去描绘你的颜色,画出你的容颜,我想用文字把你记在心田,刻在眉间,等到来年三月春日下,我愿再与你相遇情深。

静静地走在夹岸柏桦小路上,偶然间抬头望,便看见一倾绿叶繁枝错落间的满树火红,艳丽丽的一团团花火,沉着朝阳和彩霞的颜色,盛放在南方的万里晴云空里,那是三月的木棉,木棉花的春天到了。

一朵一朵的木棉花倩丽丽地盛放在枝头,映着南方的屋瓦小城,映着暮色山水两岸,缤纷美丽的像一支迷人的华尔兹,跳动着醉人的红色,红的如思念,似希望,若彼梦。

天边外,一温温橙黄暖金的夕阳光轻轻地穿过树隙洒在我的手上,洒在我的红裙里,迷迷碎碎恍惚了昨日的烟云,彩霞流光柔柔的遮过我的眼眸,蹁跹到往事的红烟水里。

还记得校园里的那一颗高大的木棉花,还记得和同伴们一起拾木棉花的日子,还记得和你一起把信藏到木棉花里的花信年代,还记得去年今日昨日前事里的青葱脸庞,纷飞肆扬的白衬衫蓝裤子,泛着青草香气的阳光,一树树橙黄火红的花朵。

你听过,木棉花落的声音吗? 它就像,一个声音的惋叹,一个故事的消散,一个时间的逝去。

过去了,便再也不复从前了。

尤记从前花落喜,哪记而今花落殇。一片光阴带来了一片成长,带去了一片遗憾,忘记了一段曾经,忘却了故事的结局,从此风路满烟擦肩而过,而你却还在花下徒叹徒悲伤。

远处的树影繁叶里,谁人骑着自行车轻轻地走过,余留下了那首《十七岁的雨季》:十七岁那年的雨季,回忆起童年的点点滴滴......一首熟悉又久远的旋律,悠悠地飘响在寂静的天空里,唤起了我眼睛里的泪,朦胧了故事里的人和影和景,模糊了她的声音,他的等待,我的呼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独剩这烈炽热满树的木棉红。

怅惘迷茫你艳的俏丽,憧憬怀抱你红的颜色,我是追逐着你的目光,你是那把打开我记忆心里的钥匙,你是我寻找的梦中希望,我多想成为和你一样的红,我多想在这世间拼命的绽放出自己的颜色。

柔荑轻轻地扬起,我在花下舞落翩鸿,红艳艳的裙裳和满天漫地的木棉花溶成了一色影,迷醉的夕阳光轻轻地打洒在波光漫青草中,打碎在树影红棉里,幻成了一道道七彩的流光镜,映着我缤乱酡醉的脸庞,心儿芬芳满华。

三月的跫音轻轻的拂着这波红浪海敲响了春色人间,木棉花啊木棉花,你拥有着世上最红的颜色,牵丝着我心最深的思念,招扬着心中梦想的希望。我愿从此以梦为马,不负韶年华,我愿每天都能活在梦想里,为梦而努力,绽放出最红的颜色。

红火艳满天的木棉花啊,你是那样的美丽,你盛放的是那么的热烈飞扬,我想用一支笔去描绘你的颜色,画出你的容颜,我想用文字把你记在心田,刻在眉间,等到来年三月春日下,我愿再与你相遇情深。

木棉花的三月,是梦的三月红。

红罗裙


第一次看见周子柔的时候,莫迪十九岁。

还记得那是一个黄昏下午,莫迪打完篮球回家,看见家的对面正有一户人家搬入,莫迪没太在意,直到一抹红闯入他的视线。那是一个女孩,穿着红罗裙,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正抱着一个纸皮箱上楼。

莫迪定定看了几秒,注视着那摸被阳光染得迷离的影子:需要帮忙吗?

女孩望望他,莞尔一笑,摇摇头。

后来,莫迪才知道,她叫周子柔。

从那天开始,莫迪便开始挂念着周子柔。至于挂念着她什么,莫迪说不清楚。虽然他们是邻居,可是莫迪却很少看见她,似乎那一次的见面只是一次镜花水月。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后,听班上的人说着艺术班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弹得一手好钢琴。莫迪前去探究,才知道,原来那就是他日夜思念的周子柔。

都说才貌双全的女孩最容易受关注,周子柔很快成为公认的女神校花,男的为之迷恋,女的为之妒忌,可是周子柔似乎太过冷漠,仿佛世界都与她无关,身边也不见有什么朋友,每天独来独往,像极了一朵开在水中央的清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所以,很多人都打消了对周子柔的幻想,而只有莫迪,还一如既往地想着她。每天早晨给周子柔带一瓶牛奶,偷偷放在她的桌面上;下课没事拉上几个哥们游荡在她的课室外,看看她低头握笔的样子;放学后默默跟在她的身后,或是走进练习室看她弹钢琴的投入;或是走进《豆子音乐馆》看她挑选CD的认真,或是看她走到街角买椰汁的店铺处和婆婆聊天的快乐莫迪发现,她总是不着急回家,无拘无束,一个人四处漫步,像一只快乐的精灵。

莫迪的朋友包子说他没出息,这么大个人,喜欢一个女孩连告诉她的勇气都没有。莫迪讪讪地笑着:你不懂。

你就是中毒了,没救了。

后来,毕业了,周子柔也搬走了,那个还没有好好打过招呼的人就这样从他的世界消失了。那晚莫迪喝了很多酒,包子骂着他,莫迪只是笑而不语,也许他就是没有出息吧,面对她,他只想默默守在她的身边。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这样卑微,不,他那不叫喜欢,而叫暗恋,因为喜欢可以晴空万里,而他只有暗淡无光。

后来,莫迪和许多人一样,升学,读书,毕业,工作。奇怪得很,莫迪也谈过几场恋爱,可是心里面还念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红罗裙的人,在他的脑海里面,像影片那样播放着,没有限期,而明明那不是刻骨铭心的人,却比刻骨铭心还要铭心。

直到有一天,莫迪再遇见她,那是他们七年之后的重逢。周子柔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让莫迪很惊讶,而眼前的周子柔,还是那样美丽动人,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多了几分女人的魅力。那一刻,莫迪心里面的某处正蠢蠢欲动,他知道,那叫爱情,原来兜兜转转,他还是那样爱着她。

之后,他们开始约会。周子柔是一个很好的约会对象,她总是那么明亮活泼,在她的身边,总不会感到无聊寂寞。她变了许多,不再那么沉静,但还是很喜欢穿红罗裙。莫迪看着这个重新返回他世界的人,越加疯狂地想着她,爱着她。

那晚,他要了她,莫迪看着这个女子:嫁给我吧。

周子柔只是笑着,没有回答,之后探前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包子告诉莫迪,周子柔是个骗子,她有许多男人,她只是来骗他的钱的。莫迪很生气,和包子大打一场,嘴角也破了,留着血。莫迪擦着擦着血突然就哭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没有办法,我就是爱她。

她就是你的蛊,你他妈你欠她什么了!

我就是犯贱。

包子不出声了,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又无奈地叹气。

后来,周子柔搬进他的公寓,为他做饭,打理一切,一切那么自然,似乎他们已经是一对夫妻了,那样和睦生活着。莫迪知道,她还和一些男人约会,但是他都不管,只要她能回家就好。有时候莫迪也想,真是他妈犯贱,可是周子柔似乎是他的死穴,让他不忍心伤害。

莫迪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过去,周子柔也似乎没有打算告诉他。而且奇怪的是,周子柔从来没有开口向他要钱,只有他给她钱,给她买东西,所以有时候莫迪也搞不清楚她,他甚至想着,她应该是爱自己的,因为她至少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还很用心地打理着这个家。

就这样,他们缠绵了一年,家里人打电话来催婚,莫迪搪塞着家人,放下电话的时候,看见子柔站在他的身后。

家人就是瞎着急,不用理会。

你是应该结婚了。

莫迪惊喜地看着她。

明天我给你介绍我的一个堂妹,高学历,人温柔,她最适合不过。

莫迪沉默了,转过身,走向阳台,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过了许久:好。

这年头相亲流行得很,也早已经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了。莫迪看着对面那个海龟的女子,周子纯,和周子柔有几分相似,但没有子柔那种深邃空灵的美丽,而是属于那种干爽利落的漂亮。一顿饭下来,谈得很合拍,周子纯也似乎对莫迪印象不错,存有好感。

后来,莫迪和周子纯开始约会。莫迪看着这个毫不知情的女子,心想着,她是一个适合结婚的人,但是他的心里就是有一丝隐隐作痛,莫迪始终没有问子柔,为什么,也似乎,他早已经知道答案。

一个晚上,莫迪心烦了,一个人在外面喝了很多酒,周子纯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她到达时候,莫迪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周子纯吃力地把他带走,莫迪不理会她,说着要回家,她拗不过他,载他回家。到了家门的时候,莫迪就把她拒之门外了,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莫迪进家后拉起睡了的子柔,发疯地吻着她。子柔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醒,鼻息口间全是他侵入的气息。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折磨我。莫迪说着。

子柔突然就哭了,这是莫迪第一次看见她哭,哭得梨花带雨:我莫迪也顿时酒醒了许多,心软了,轻轻拭去她的泪,抱着她,紧紧抱着。

第二天,子柔走了,不出一声走了。莫迪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心里面是从来没有过的空洞,那一刻他才明白,子柔已经是他的全部了,无人可代,可是他还是把她遗失了。他其实知道,周子柔只是他的邂逅,迟早有一天,她会离开,只不过,他还想贪心一点,不过没有只不过。

子柔走后,莫迪的生活恢复平静,也没有和周子纯来往了,只是家里空荡得很。日子慢慢流逝,只是想不到的是,包子居然和周子纯好上了,在他们婚礼那晚,周子纯很高兴,喝了一点酒,有点醉意,走过来拉着莫迪说:你真是个好男人!可惜子柔命太苦,爱不起。

包子连忙走过来:别听她瞎说,她喝多了。

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包子有点心虚:子柔子柔她她是个好女孩,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周子柔其实是跟着母亲改嫁的,可是后父其实并不是爱子柔的妈妈,只是为了她的钱,当骗了她所有的钱之后,也抛弃了她们两母女。那时候,正是子柔考大学的时候,但子柔放弃了继续读书,出来工作了。一开始生活还是过得去的,但是命运似乎真的很不公平,子柔的妈妈患上了癌症,面对巨额的医用费,子柔没有办法了,唯有出卖自己的美色。

莫迪知道这些的时候,子柔已经离开他三年了,他找子柔的母亲,可是也被告知已经在一年前去逝了。那一刻,莫迪真的很懊恼,因为他就是没出息,一直不敢问她的过去,明明可以捉住这个人的,可就是因为没出息,懦弱。

终于,他找到她了,只不过,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在一座不太繁荣的城市里面,安静地生活着。这时候的莫迪,也已经不再年轻了,再加上长年累月不停地工作,脸上已经有了纹路,发间也藏了一些白丝,而子柔还是那个样子,居然还是那个样子,美丽温婉,还是喜欢穿红罗裙,长发到腰。

这一次,子柔对他笑了,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莞尔一笑。

你好吗?

我很好。子柔淡淡一笑。

莫迪看着她,突然想起当年对她的感觉:像极了一朵开在水中央的清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真的是一朵莲花,淡雅灵动,即使到了现在,走过了岁月,经历过了污垢,还能让他如此执着,他爱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惜,岁月有时也面目狰狞。

我都知道了。莫迪忧伤地说着。

恩。

隔了一会儿,莫迪终于鼓起勇气: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

因为你是唯一真心爱我的人,而我也只爱过你一个人。

莫迪突然就哭了,事隔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不过,这些话,已经过了最佳听的时期,没有变质,但也已经失去了为此努力勇敢的理由。

莫迪和子柔道别了,也许他还是幸运的,因为他感受过深爱一个人的滋味,有些人,寻找一生,也未必找得到。不过以后,大概不能够这样深爱一个人了。

莫迪在回去的飞机上睡着了,他梦回了那一年的黄昏邂逅:有一个女孩穿着红罗裙,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正抱着一个纸皮箱上楼。

他前去问道:需要帮忙吗?

女孩嫣然一笑:好啊。

【完】

叶言之

红稠花


(A)

山寨新添了8顶帐篷,如一潭碧绿湖水。那是希望小学临时校舍。

汶川地震毁灭了校园,但没泯灭孩子们求学之心。

复课第一天,小学生们像麻雀一样扑进了校园。茜茜挨个教室搜,也没搜到旺旺身影。急得她跑出了帐篷,独自抹眼泪。

大太阳下,茜茜那双圆溜溜大眼睛,没离开那片废墟,没离那片绿色的帐篷。她傻傻地站着,活像个小木头人。

旺旺是茜茜同桌,两人都是属虎的。但她不喜欢旺旺,不是嫌他脏,就是嫌他学习不好。地震那天,他们正在教室里上课。忽然觉得房子直晃悠,像跳迪斯科……

等茜茜睁开眼睛,发现旺旺使用权出吃奶的力气,正清理砖头瓦块,他小声对茜茜说:“快从这儿爬出去。”茜茜惊恐万状,不肯动弹,旺旺急了,瞪起眼珠子,吓得她哇哇直哭。旺旺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用力一推,茜茜倒是逃离了虎口。

“哗——”又掉下几块碎砖头,亏旺旺身子灵巧,往右一躲,没砸着身体。

娇小的茜茜,双手卷成喇叭状,冲着废墟里的旺旺大声叫:“旺旺,你快出来呀!”只听旺旺回话:“快去喊人!快去喊人!”

茜茜找了半天,仍不见阿爸阿妈身影。气得她又返回来了,她冲着那片废墟大声哭喊:“旺旺!旺旺!”任凭茜茜喊破了喉咙,也无人应声。她坐在地上,哭了一阵子又一阵子。

解放军叔叔路过这里,关切地问:“小姑娘,你找谁呀!”

茜茜好像见到自己久别的亲人一样,哭得更厉害了,肩头一耸一耸的。

不大一会儿,茜茜身边围拢一帮学生家长。他们扑到废墟旁,“娃呀!你就这样地走了!”她突然发现人群中有她阿爸阿妈,便止住了哭声。大声叫:“阿爸,阿妈,我在这里!”

阿爸阿妈总算找到了茜茜,全家哭作一团。

“茜茜,快跟我们走,这儿危险!”说着,阿爸拽着她就走。

可是茜茜的腿像被磁铁吸住一样,不肯挪动一步。

阿爸阿妈双双跪在废墟旁,嘴里不住地祈祷。茜茜也跟着磕头作揖!

(B)

茜茜像丢了魂似的,不吃不喝,眼泡哭肿了,甚至半夜坐起来,撕心裂肺地喊着旺旺的名字。往往这时,阿妈将她搅在怀里,轻轻地说:“旺旺不会死的!旺旺不会死的!”她怔怔地瞅着阿妈,哭诉着说:“你可别骗我呀!”

“从现在起,你呆在帐篷里,哪儿也不兴去!叫你阿爸去寻旺旺去!”阿妈安慰茜茜。

茜茜倔得像一头小驴,梗梗脖子,听不进阿妈的话。

一连三天,也没打听到旺旺的消息。

茜茜误以为旺旺被埋在废墟里,她歉疚,她懊悔,她胸前戴着一朵小白花,每天给那片废墟敬献一条哈达,既是献给死去的老师和同学,又是给旺旺的!她懂得知恩图报,这条命是旺旺给的。

突然,阿爸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茜茜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说不出来。阿妈给阿爸使了个眼色,意思说,旺旺被解放军叔叔给救出去了,正在外地医院接受治疗呢!

一句善意的谎言,如似一针强心剂,茜茜立马来了精神,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伸向窗外,嘴里不住地嘀咕:“菩萨保佑,旺旺平安归来!”说完,她连磕了三个响头。

其实,那天趁茜茜找人时,旺旺扒拉四周的瓦砾,眼瞅就要爬出来,结果被下来的石头埋住了半截身子。正在这时,救援的解放军来到这里。他被送到医院救治……

茜茜吃完方便面,走出了帐篷。阿妈追了出来,“茜茜,你到哪里去?”

“我,我想到外边走走,兴许找到我班同学呢!”阿妈信以为真。

茜茜嘴上说是找同学,其实她要到旺旺家探听个虚实。

旺旺家,离学校仅有一里多路。爬过那个山包就到了。可是,咫尺之路,她竟走了2个多钟头。到那一看,旺旺家夷为平地,整个小山寨消失了,地上仅留下石头瓦块,一片狼籍。茜茜跪在地上,嚎淘大哭。

直到天黑,阿爸带人找到这里,硬是把她背回了临时的家。

“阿爸,你骗人。我问班里同学,他们都说旺旺死了!”说着,茜茜哭个天昏地暗死去活来!

旺旺是否活着,倒成了茜茜的一块心病。

(C)

第一天复课,8间教室仅来了49人。

茜茜因没找到旺旺,连学都不上了。独自坐在废墟旁。

这时,草草悄悄来到茜茜身旁,蒙住了她的眼睛。茜茜摸着草草的手,猜测道:“你是乐乐吧?”草草用假嗓说:“不对。你再猜猜。”

茜茜忽然想起来了,“是草草。”

草草松开手,茜茜定眼一看,果真如此。

“喂!你知道旺旺的下落吗?”茜茜急切地问。

草草故意卖起关子来,“若是我告诉你,啥奖励?”

茜茜思忖了半天,“咱们俩看一本《语文》。”

说着,勾着草草的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原来,旺旺被塌下砖石瓦块埋住了。多亏解放军叔叔将他救出。虽身体无大碍,仅是头砸破了,缝了5针……茜茜竟双手捂着脸,呜呜涛涛地哭个没完没了。

“你别哭了,旺旺今天下午回来了!”草草说。

“当真。”

“那还有假。”

茜茜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她的所作所为来。

旺旺家里穷,连校服都买不起,茜茜当着同学的面羞侮他;茜茜是班里学习委员,获得无数朵小红花,可旺旺半朵都没有。茜茜有意气旺旺,往往这时,旺旺举起小拳头,照自己胸脯狠劲捶了一下,气哼哼地说:“你等着,我非得一朵最大的红花!”

(D)

第8个帐篷,就是茜茜和旺旺的教室。

茜茜心灵手巧,非但学习好,还会折纸花。

地震时,阿妈抱出个包袱。茜茜翻了半天,也见不到一张红纸,急得她直哭。阿妈说:“你还有啥不高兴的,旺旺也回来了,你们俩又可以在一起上学了!”

茜茜仍抽抽嗒嗒地说:“我没有红纸,折不成花呀!”

阿妈笑了,从那个包袱里抻出一块红稠布来。茜茜一把夺过来,三下五除二,一朵红稠花展现在她面前,喜得她拍手笑。

阿妈故意问:“那朵花送给谁呀?”

茜茜红着脸,丢下一句“我不告诉你”,像小燕子一样飞出了帐篷。

来到四年级教室,茜茜数一数桌凳,仅有12套,本来班级有35人,被地震夺去了23条生命。她默念着小伙伴的名字,赵根根、王小虫、张贝贝……

草草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帐篷,对茜茜说:“你又嘀咕些

啥呀!”

茜茜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聪明的草草指着黑板说:“快把大红稠花挂在这儿!”

茜茜说:“那好吗,还是挂在后面吧!”

草草晃着脑袋说:“既然旺旺是大英雄,咱们没别的表示,送他一朵花,还不放在显眼的地方!”

茜茜和草草站在凳子上,将大红稠花挂在黑板上端,下面写着“抗震救人的小英雄次仁旺旺”。

正当这时,同学们像小麻雀一样拥入了教室。

旺旺目不转睛地瞅着黑板上的红稠花,泪水夺眶而出。

茜茜指着大红稠密花说:“这是我,不,是全班同学送你的礼物!”

帐篷里飞出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月下石榴红


他和她的故事,实在是算不得一段佳话。

那时候的她,就算称不得大家闺秀,至少也是小家碧玉。模样乖巧,性子温吞,又读了不少书,是个让人觉得舒服,觉得适合过一辈子的温婉女子。

就算是在一大群女孩子里,也能一眼就看出她来。至始至终,她都是不一样的。

从来都不一样。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河边折柳。鹅黄的裙衫映衬着嫩绿的柳枝,河下淙淙的流水,冲荡着柔软的水草。她头上的翠玉簪,挂着摇啊摇,直摇到了他心里去,摇的心痒痒,摇的他再也忘不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他见到她了,他辗转反侧,他寤寐思服。

所有人都知道,王家有位姑娘,长的貌美,性格又好,只是王家老爷子晚来得女,看得自是格外娇气,舍不得将宝贝女儿早早的嫁作人妇。

这王家姑娘又是个孝顺的,知道爹娘都疼着自己,也从不把婚姻大事放在心上,总是说等等,有缘之人自会有缘相聚。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他去上门提亲。

其实他去说这门亲事,没有一个人是看好他的。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一个穷小子,又没钱又没权,也没有什么出众的才华,王家姑娘,是怎么也不会看上他的。

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自己怕是没什么可能娶到她。可心下一直忘不掉,想着念着,只觉这世上她一人好。

那就去试试吧,至少也追求过,至少也不留太多遗憾了。他这样想。

也许世事就是这样巧妙,她答应了。

一直拒绝着别人的她,没有拒绝他。

她答应了,答应做他的妻子,她答应了。

这样的喜讯太突然,突然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半天都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还是二姐推搡了他一把,让他去跟人家姑娘说说话,好好表现,别像个愣小子。

他急急忙忙地点点头,风似的冲出了家门。可真正见到了她,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结结巴巴的,老半天就那么几个字:“呃……你……那个……我……就是。”

倒是惹得她笑开了声,那时候的石榴花开的正艳,火红色的花朵挂在枝头上,映衬着她比花还要美上几分的娇颜。

后来她就真的成了他的妻子,挽上了高高的发髻,褪下了艳丽娇俏的花裙,换上粗布麻衣,开始在家务中忙碌,也随着他走下了泥田。

有时候,他看着娇小的她在一人多高的草丛里割草,豆大的汗珠从她鬓角滑落,就舍不得让她劳累。拿过她手里的刀,推着她去旁边休息。

她也不固执着要继续,听话的坐到一边,眉眼盈盈的看着他接着她的活儿又做了起来,拿出手帕来给自己擦汗。当然,也给他擦汗。

还有的时候,他从林子里砍柴回来,她就坐在小院儿里,仔细地给他洗衣服。太阳爬上云层,穿过树叶,洒在她侧脸。

明明都是一样的阳光,他却觉得,落在他身上炙热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就温柔了几分。这样美好的女子,是连上天都舍不得对她太过分的吧。

有时候看着这样的场景,他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又明了,这都是真的。

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大善事,不然,怎么会得她青睐?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好,让她愿意委屈下嫁。但他既然娶了她做妻子,就一定会尽他所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他对着她承诺:“月儿,我会永远对你好。”

她把眼睛弯成月牙说:“好啊。你要永远对我好。”

时间飞快,寒暑易节,从他们成亲以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冬日。

冬日里没什么可做,他便出去砍了几捆柴。回来时,她已经摆好满桌的菜肴,坐在桌边等他。

他放下肩上的柴担,望向她:“月儿,今天做这么多菜啊!”

她笑着偏偏头:“嗯,我有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啊?”

她把筷子递给他,狡黠的一笑:“先吃饭。”

吃过饭,他很是好奇的问她:“月儿,到底是什么高兴的事?”

她凑到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个字。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望向她,搂紧了她的肩,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说,我要当爹了?”

看着他明显高兴过度的表情,她也笑开了花,闭上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他就出去的少了。恨不得一天到晚守在她身边,一刻也不离开,一步也不走远。

她也没有什么孕期反应,宝宝很听话,不闹她,所以也还不算难受。

更何况,他对她那么好,鲫鱼汤、山鸡汤,变着花样地给她弄来吃,她也不会觉得难受。

有时候她回娘家去看看,王家爹爹就心疼自家女儿,说“月儿你又瘦了……”

“月儿你这下巴越发尖了……”

“月儿,你怎么又憔悴了啊……”

“月儿,是不是荣小子没照顾好你,爹替你教训他……”

“月儿,荣小子怎么没陪你来,这家伙皮痒了是吧……”

诸如此类,她开始还理理,后来便不置可否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爹爹这样唠叨呢?

还是他好,话不多,却事事做得好。哪里像爹,说了半天,她要喝的鸡汤也没弄来。

还是回家吧,他熬的汤好喝。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她生下女儿的那天夜里,他紧张地失手摔了五个茶杯,在房门外不停地焦躁地走来走去。直到孩子传出了第一声啼哭,他一个激灵,从椅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

汗水打湿了她的发,她却温柔的笑着看他。他瞬间就红了眼,哽咽着说:“月儿,辛苦你了。”便没了下句。

知他耿直,说不出那些好听的话,却是真心待她好。

她开了口跟他说:“我没事,你让我看看孩子。”

他连忙起身,动作笨拙地把孩子抱给她看。

“真是可爱,你看,这小鼻子跟你真像,还有这眼睛,也和你一个样。”

他凑过去看了看女儿,也终于笑了起来。

“‘吾雏字阿罗’,相公,我们的女儿,就叫罗儿好不好?”她疲惫却不失灵动的眨眨眼,望着他说。

他忙不迭点点头,连声说好。

你说的,什么都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罗儿也慢慢长大。

有天,罗儿正外面玩,她做好了饭,让他去叫女儿进来吃饭。

他迈出门,招手道:“罗儿,快来吃饭了。”

他给小丫头夹菜,小丫头趴在桌子上吃饭,突然问道:“爹,我为什么叫罗儿啊?”

他一愣,女儿的名字是她给取的。他没读过多少书,不懂这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女儿去这个名字,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唐代有个诗人,叫白居易。他有个女儿,十分宠爱,取名阿罗。”她从屋外走进来,为女儿解疑,“娘和爹都很爱罗儿,所以给罗儿取这个名字。”

“哦,我知道了,罗儿也很爱娘和爹。”小丫头听完,又低下头去扒饭。

他不禁笑出了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妻女如此,又复何求呢?

复何求呢?

后来他知道,原来,还是有事情,是他求不得的。

生了罗儿的她身子大不如前,尽管每日都在不停的吃药补身子,可到底治标不治本,终于还是病倒了。

那段时间里,他把罗儿送到了外公家。看着她虚弱无力的卧在床榻上,小脸苍白的像张薄纸,咳嗽也是一声接一声,声声催人断肠。

大夫又开了药,一顿接一顿的中药,他闻着都苦,她却要忍着一副一副的喝完。她不仅要忍着病痛,要忍着药苦,还要安抚岳父,叫他不要责怪他,强撑着说自己没事;她还要安慰他,让他别担心。

可他怎么能不担心呢?她是他最爱的月儿,要用生命去呵护一生的月儿啊!

她受着苦,他却束手无策。

他想,他大概是世界上最没用的男人了。

后来的事,是他最不愿再回忆起的,每每想到,心都像是在被凌迟,一刀接一刀,刀刀都在滴血。

月儿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每天都只有一小会儿是清醒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只是她醒来的时候,总会和他说说话,告诉他自己觉得好很多了,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就可以下床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她撒了谎。

那天她说想要吃豆腐,他自是答应说好,可家里又没有,就只好去集市上买。

等到他提着豆腐回到家时,她已经坐着靠在门边,久久的睡去了。

她脸上的神情是那样安详,唇角还挂着微笑。

她只留给了他一封信,信上说让他安好勿念,好好照顾她们的阿罗,等阿罗大些,就给阿罗再找个娘。

他不敢去相信她已经去了,在他看来,他不过是出了趟门,很快就会回来的,而她会在家等着他,等他回来给她做豆腐吃。

她不会离开他的,她舍不得让他思念。

她怎么可能会坚持不下去,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原来那病,是很折磨人的。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她只是一直忍着,一直没有让他知道。那天,她或许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才会吞了金,一个人偷偷的走了。

那她也一定是带着不舍走的,对他的,对罗儿的,对岳父的,对很多人的。

后来他就把罗儿接了回来,一个人带着她,做她曾经做过的事。

慢慢地,他学会了梳头,学会了写字,学会了读书,学会了很多。

因为他要代替她,给罗儿梳头,教罗儿写字,带罗儿念书。

他也学会了一个人偷偷的思念她。

其实,他是不愿意相信她已经不在了的。

他总觉得她随时随地会回来,回来给他做饭,烧他和罗儿最爱吃的茄子,还有罗儿最喜欢的清蒸鱼。

她还要替他洗衣服。她洗的衣服永远都是香香的,没有一丝褶皱。穿在身上,舒服极了。

她还要和他给罗儿生个弟弟,她还要和他一起教罗儿识字。

她还要让他,对她好一辈子的啊!

可她怎么,就不在了呢?

二姐看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就常常过来看望罗儿,给她带来些小零嘴,小玩意,和罗儿说话,陪罗儿玩,常逗得罗儿呵呵笑。

那天他去打猎回来,罗儿和二姐坐在院子里剥豌豆。走到房子的拐角处,听见罗儿:“二姑,你知道我娘的事吗?”

他顿了顿脚步,停下来,立在墙角,没有动。

二姐似乎是停了一下,才开口说话:“怎么,罗儿想娘啦?”

“嗯……也不是,我就是很好奇,娘她,到底是怎样的。可是爹,他,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提起娘亲……”

“怎么会呢?你爹,只是太想你娘了。”二姐安慰着罗儿,又说到“你娘,是个很善良的女子……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年纪轻轻染了病,早早的去了。”

“你爹也不容易,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罗儿要懂事一点,不要惹你爹生气,他心底,约莫也苦的很。”

“嗯,罗儿知道。”

他缓缓的闭了眼,靠着墙蹲了下来。

其实他一点都不苦,他哪里会觉得苦呢?他有她那样温柔的妻子,有罗儿那样聪慧的孩子,他哪里会觉得苦呢?

从那以后啊,他看着岳父一下子就佝偻了背,一下子就老了十来岁。

月儿走后,岳父就总喜欢抱着罗儿,给她讲牛郎织女,给她讲木兰从军,给她讲苏武牧羊……给她讲好多好多。

后来岳父也老得讲不动了,躺在床上,悄无声息地走了。

又过了很多年,他看着自己鬓角逐渐变白,看着自己皮肤逐渐长出道道沟壑,看着罗儿慢慢长大,看着罗儿一天天更加亭亭玉立。他觉得,自己,这一生,也算是对她有了交代。

院子里的石榴花又打了花苞,他微微的眯着眼,阳光倾泄而下,他好像又看见那年,她在花树下,比花还要好看上几分的容颜。

月儿,我很好,可我还是会想念你。我把罗儿照顾的很好,我没有给罗儿再找娘。

你看,院里的石榴花就要开了,你闻见香味了吗?

我马上就要来见你了,你不会,等得不耐吧?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