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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家村往事

发表时间:2020-09-23

【www.qg13.com - 往事情感语录】

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情感这件事我们永远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到底有哪些优质的情感美文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四家村往事,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那年,母亲不顾公社、大队再三挽留执意辞去了妇女队长、粮食保管、日升月恒花果小食店经理,告别了枵腹从公荣辱与共二十六个年头的窑坝子。那年暑假,父亲、老大、老二、我、严孃、母亲每天中午分两组蹬三轮车往返于蓝光、制革厂、造纸厂、火柴厂、四O二、董家山、杀猪房住家之间,经营起凉拌猪头肉、凉粉、凉面小本买卖。也是那年夏天我结识了在这条马路另一头居家的蔡伯一家子。

蔡伯一家共四口人,一工一农家庭,蔡伯的茅草棚子块然独处四家村边缘,与马家沟背靠背,同属于生产队地界,距离成渝马路不足百米,站董家山半坡即可一览无余。而四家村里如雷贯耳的英雄豪杰曾经道听途说不计其数,冯家的春牛儿、小阿幺、大阿幺、冯晶晶、猫猪子、黑狗、土狗、小咪、阎王。在四家村里里外外冯姓大家族众多长者之中,几乎每天我都会在哑巴堰坎不期而遇三位胳吱窝抄着严严实实菜刀轮廓包裹的冯家梓叔。凛若冰霜的样子颇似江湖上生杀予夺的高人。听母亲说,他们中一位是杀猪房有头有脸的杀匠,马家沟住家的冯成杰,另两位则是生产队大馆子里最顶级的厨子、刀儿匠,生药厂后门冯家兄弟俩。那把奉若神明一刻不离身的菜刀暗藏着诸多不为外人所知晓的玄机。可以想象的话,倘若那柄一年四季被围腰包裹得不见天日的屠刀哪一天里寒光乍泄那将是一个怎么样子才能收拾的超级烂摊子!那一定会比温柔二哥十步杀一人的隔山打牛更为血腥!三家村这片地肥水美钟灵毓秀的热土地上十步芳草巨擘荟萃,从骟鸡配钥匙补锑锅到照相摄影修摩托力学笃行未易之才张李农,修理一切电器包括电灯电线曾瑞成,花果二队修地球耍尿桶衍生而为的超级盖匠大小航子,哑巴堰独出手眼以假乱真前农民时代号票临摹大师夏氏双煞,死马说活牛皮撑破显著于三家村的麻子黄大拿,石灰桥一个咪头儿扯拢零丁洋的邝老五,大茶馆旋子从头到尾不掉渣的锅盔教父敲敲儿精

听母亲说,在她十六岁被人从花果八队生拉活扯拽来哑巴堰区伙食团掌勺时门前本没有路,偌大一片旷芜的荒野上篝火狐鸣、白骨露野、蛮烟瘴雨、赤地千里,黑压压的荒坟乱岗一眼望不到尽头。阴风怒号风雨如晦的天气,一道道疑神疑鬼的闪电,伴随声声鬼吒狼嚎,哪怕战战兢兢半睁眼瞟上自己的睫毛也会杯弓蛇影骨寒毛立。实际上直到我就读工农兵中学,周围的农村依然如此,随便哪一片田野你都极有可能撞上白骨、骷髅头、洞口光滑的坟头。初二那年我主动到大营门巷尾陈昌俊家里做客,醉翁之意正是他父亲搁置家里的一辆台产富马50摩托车。为了坐燃这辆摩托车,在他门前通往蒋宏成住家巷子间,我推着得意洋洋的他,他屁股下得意洋洋的富马,滚滚浓烟中,几次踢到同一个叮叮咚咚的东西跌跌撞撞一路狂飙,最终,花起猫脸的他得意洋洋在烈火中永生,而精疲力尽的我倒地喘息的时候才搞明白,我的圣母,原来绊脚的不是摩托车!请饶恕了晚辈的放荡不羁有眼无珠吧,至臻的骷髅头,阿门!沙河堡最早进城的大马路只有沙河堡、沙河大桥(下沙河堡林干校位置)、钢管厂(旧址)、牛市口一条,要去到双槐树婆婆家里还得徒步到牛市口去赶车,而出往龙泉方向的道路从三岔口起头,途经黉门铺、石桅杆、九公里、大面铺、汤圆坡、向阳桥、界牌、翻越龙泉山脉抵达重庆。五九年前后在新马路沿线斑竹、花果、桂溪附近几个公社数以万计干部群众舍生忘死不遗余力共同努力下,焚膏继晷,不舍昼夜,才有了七十年代初我们所见识的12路沙河堡三岔口到九眼桥入城段一线。

顺成渝马路进城董家山是必经之地,半坡右边第二个口子冲下高高的路坎通向四家村,也通往蔡伯的院落。四家村最醒目、最具标志性的建筑是坡顶第一个口子一溜不知怎么会被一群衣衫褴褛豁皮大老爷据为己有的火砖洋瓦房。从高高的马路俯瞰四家村, 它恰似横卧在土坳里一个历历落落的大院落,很类似客家人族居之地,被马路和部队仓库紧紧包围在中间丝毫动弹不得。高高矮矮,破破烂烂,各式各样的房屋连甍接栋,织楚成门,横七竖八紧紧拥挤在一个狭长、潮湿、肮脏、冷清的空间里,根本就不可能分得清到底有多少户人家,多少个独立的院落。蔡伯家泛出青苔绿水泥瓦顶子房倚部队仓库围墙面向蜜橘园一百五十米,门前一个拉扯了大半个院子的金瓜架,密密麻麻缀满饭碗大小色泽通透个头匀称的小金瓜。起初我一直以为随便一个金瓜的滋味也绝对远远在葡萄之上。那个失魂落魄的秋后我才发现那只不过是自作多情一梦华胥而已。丝毫也没看出向来热情好客的主人一家子打算捧出几个哪怕核桃大小的次品犒赏犒赏瓜架下忙前忙后从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某某。时至今日我依然不解他等束之高阁讳莫如深的无价之宝到底作何用途?是一秉虔诚焖了米饭一定会长命百岁万寿无疆,还是掐指一算奉上神龛便从此而随了穿金戴银富甲一方的夙愿?

从沙河堡公车站去到蔡伯住家里刚好一站半路,软软一大杯上千颗爆米花的价格。沿途经过窑坝子、三家村小学、血精厂后门、峨眉自行车厂仓库、董家山。几乎每个礼拜天吃罢早饭我都会不紧不慢顺路摇过去。我从来没有妙想天开哪天有机会去体验一把这一站半路的机械化到底是怎么样子一种极有可能无心栽花就被狗屎运砸中的意外惊喜,会不会只收你一站路钱,再把白搭了半站的你连同紧攥手心里绝不妥协的一分钱中途轰起油门从门坎踢飞出去。哈哈,我可是比冤大头还冤的无辜哩!敢强按牛头拖到沙河大桥才放人,宁可玉碎,绝不给钱!抱起她同归于尽!往沙河大桥下飞!而仿佛也并没有哪位是事可可的家长体谅过你很可能会被盘踞在宝座上那位人人敬畏的胖女人以及她话不离口的人保组纠缠,主动提出过哪怕一次掏小小半杯的莽列奖励你为整个家庭忍辱负重默默献出的另一大半。令我不解的是,偌大一个院子,偌大一排空荡荡的房子,大把大把难以打发的时间,蔡伯家里却从不喂猪、喂鸡,自留地里也少有栽菜。蔡伯将部队围墙下窄窄的土坎扦插上一节节玫瑰枝,精心栽培上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用半人高的篱笆扎了起来。连接围墙、厨房、院落的过道上既有家喻户晓的蝴蝶花、海棠花、七姊妹,高贵典雅的兰草、米兰、水仙花,也不失造型各异的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相映成趣。在厨房外过道和堂屋口更是精心布置上了好几盆尺树寸泓清逸秀丽的假山。整个花园瑶花奇草不谢,青松翠柏长青。可以看得出主人家无愧于行家里手,大家风范。实可谓匠心独运,技高一筹。

我常常在那个姹紫嫣红的初春,栀子花开的盛夏,也常常在那个丹桂飘香的金秋,暗香盈袖的冬晨,迎着初升的朝阳,穿过迷濛的晨雾,径直扑向去他那个我如数家珍的花园,瞩目、聆听这个全新的世界,而每次我总是能在那里意外揽获另一番番全新的体验!一股又一股清凌凌的朝气,一阵又一阵湿漉漉的香风,一声又一声暖洋洋的问候,一浪胜过一浪露红烟紫的潮汐径直就撞向去了我那个早已神醉于此流连忘返的心房,这究竟似雾非雾,似花非花,似梦非梦,是真是假?

像蔡伯这样与众不同半天朱霞的农村人家在我是第一次所见,而之前我眼里的整个世界除了牙祭了无生趣!

蔡伯显得有些单薄,身高差不多一米六十三,六十左右,庞眉皓发,精神矍铄。蔡伯同父亲一般慈祥,是一位耐心十足的长者,从未见他对任何人暴过粗口,或者红过脸。走南闯北博闻洽物的蔡伯在我观察看来应该是某个国营大单位的退休工人。蔡伯一年到头好像就只有一套泛白的四个兜的蓝布旧衣衫,包括唯一到家里那年春节也是那身打扮。我不止一个春节在后门口瞭望到他顺着哑巴堰坎大步流星正往街头赶,白头发、白衬衣襟、泛白的蓝布衣衫在蓝天、白云、翠绿的苹果园间蝴蝶般欢快地翻飞、摇曳、舞蹈,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一定是眉开眼笑满面春风孩子般心想事成的可欣样子。

蔡伯没有呢子大衣、接尖皮鞋,蔡伯家里没有高档的穿衣镜大衣柜,也没有光鲜时尚的五抽柜、弹簧椅,更没有让农村人家眼红透屁眼的双喇叭、落地式、半导体,蔡伯家里却有一架令我大跌眼镜的蝴蝶缝纫机!天啊!难道他家里哪年哪年以前就早不穿我兄弟仨神气活现忻忻得意的针线活儿?唯一能够自个发声的除了阶沿上一天到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条土狗,就是饭桌上随手能够拉线收听却永远一头雾水的四川的膜,侗大侗大好吃呢(藏语广播)蔡伯家里却有着三家村土地上千秋万代所共通的解衣衣人、春风风人的真诚和热情!

弯弯绕绕的成渝马路刚迈过罐罐窑三岔口便将整个生产队一分为二,曾家大院密不透风的竹林外那一大片倚着三岔口马路弧度延伸到邮电校教学楼厕所的梨儿园便更加显得无遮无拦。而这片包括过上过下12路机械化也虎视眈眈不少于八百棵的梨儿园里就只有纯甜的北京梨、牛奶味道水冬瓜,以及吃苦耐劳曾家三弟兄、嫁鸡随鸡的婆姨、十来口子除了靠天吃饭注定没得法变的后人。谁也没有想到过,在消沉了好几十年的那一天,这个祖祖辈辈与世无争大竹林里的曾家后人显亲扬名让祖坟嗖嗖冒了好大好大一股青烟!让曾家祖上,曾家后裔,整个生产队社员彻底长了一盘脸,上了一次光!曾老八考起石油大学了!花果一队的豁皮曾老八以后靠卖石油就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了!说不定念在乡里乡亲面子上发达了那天他还会捎上哪位去端铁饭碗当天天工。亲自开手扶拖拉机拉各位发小上东门大桥弹三花杀馆子。还啖卵的水果糖爆米花!那以后,那位曾经一起割兔草捉迷藏老实巴交的曾老八便连同他的镰刀、篼篼、私人订制军挎、人、以及众人的觊望彻底消声灭迹直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大竹林消失几十年后的今天。而犹如同一场梦冕,那年老大的老同学老臭考起了西南交大,称兄道弟的老臭消失了!一面之缘街坊白兔的哥哥消失了!海舰的姐姐消失了!我的四哥消失了!直到我自己那年也羞羞答答消失在了别人嘴里矮人一等的工农兵中学!

我不止一次在老八家竹林攀外邮电校那个厕所尝试过在空荡荡淘粪口低矮的瓦檐下不停为自己打气祷告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死撑到天黑,尽管那几棵唾手可得的水冬瓜哪怕再坚持上几刻时间对你说来简直就是要风得风!那个任何时候围墙里面学生都是惶惶不安抱成一团才敢摸进去再紧急刹车提起裤子皮带呜哩哇啦一窝蜂鱼溃鸟散天底下最情非得已邮电校唯一的厕所,无论任何时候你过去,总是寒气森森,让你不得不疑神疑鬼,不能不费尽思量。除了咄咄逼人的风声,如影随形的魅影,胆战心惊的回音,哪怕咽一下喉头你整个脑袋都会嗡嗡怪叫。更不至于狂妄到耳眼洞开去进一步打探带轻微试探、进攻、挑衅、震慑轻咳后究竟会招来怎么样子一种电光火石地动山摇不堪设想的报复!除非你就飚得过火箭!都别说要爆发了,那以后即使分分钟就要炸开我也宁可强行军一扭一拐憋回家去!索性就光天化日顶着谷草垛子冲进去死活不顾拽紧一枝果实开飚,再怎么着也比那个徒惹来一身骚却很可能连性命也白搭上了的魔鬼厕所强上千百倍!再或者冲进去一眨不眨盯死了曾家池塘边上几棵拢共果实也绝对数不到卯的李子树目不转睛欲罢不能,让所有人一眼洞穿你对梨儿的趣味丝毫抵不过李子树上那半只被苍蝇掏空了的打屁虫。就是那么另类!

同样,弯弯绕绕的成渝马路在四家村将董家山笔直地劈开成为一高一矮迥然不同的两部分,右边是平平整整居民区,左边陡坡上一望无际水蜜桃园。董家山水蜜桃园每年春天大修一次枝干、坑施一次农家肥(围树桩周围挖一环圈灌猪粪)、灌足一次水。盛花期过后,绿肥红瘦,枝头逐渐挂上果实,一天天长大。阳历四月中,生产队会安排一个组的社员一棵棵一丫丫剔除多余果实,修去多余枝丫,仲夏果实长到乒乓球大小果尖有了红色再逐个套上纸袋。而这项工作对确保丰产至关重要。初熟的水蜜桃略呈球形,表面裹着一层短短的绒毛,青里泛白,白里透红。中等个头三至四两,大的接近半斤。水蜜桃皮薄肉丰,宜于生食。新熟的果实生翠甘甜,熟透的软而多汁,吃时宜轻轻拿起,小心把皮撕去,一口咬下去,噗嗤,浓浓的蜜汁顺嘴角股股流淌,咕噜,吞下去,细腻化渣,甘甜爽口,芳香四溢,余韵无穷,整个味蕾如梦初醒般如饥似渴迫不及待,给老子一口气啖一棵树!其滋味恐怕远非王母娘娘的蟠桃所能媲美。四家村那排距离马路五米洋洋气气的红砖瓦房怎么会住的本生产几个豁皮至今依然如坠云雾耿耿于心。难道社会主义新农村选择瓦房草房的唯一标准就是脸上有痣没痣?痣多星命中注定矮人一等!其实董家山根本就谈不上山,只是突兀于花果一队众多丘陵地块儿中最高的一处土垄而已,绝对落差几近百米,面积足足数十亩。每每搭父亲自行车进城,或者初一天随父母兄长赶12路去九眼桥给婆婆爷爷拜年,总会为阵阵随风袭来的芬芳所吸引,情不自禁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拼命探头回眸远眺董家山。从谷底缓缓向三个方向辐射攀升的山体被葱葱茏茏的桃树依势覆盖,半坡一道宽阔的机耕道径直通往果园中一片芭蕉林,而林后就是农科院的职工宿舍。放眼望过去,整个山头停僮葱翠,葱蔚洇润,错落起伏,高低延绵。董家山桃园以独一无二水蜜桃独居,规模不下千棵,与马家沟打靶场大门外同等别具一格的蜜橘园遥相呼应蔚为壮观。打靶场蜜橘园栽种面积不小于十亩,其间林深叶茂,果木峥嵘,遮天蔽日,易于隐藏。每每打靶场放电影,那里的夜色静得出奇!静得一反常态,让人不寒而栗!递一纸善意的投名状,丢一个温柔的投路石,一定会反复激起万千重浪!真是散兵游勇不堪一击,孤魂野鬼难登大雅!唰唰唰唰,哒哒哒哒,嘚儿驾!给老子,快跑!要不然很可能就把正经八百看电影的你直接扑下马家河子!再垒上十八层人墙。马家沟蜜橘我们儿时都称呼它麦橘,以二两为标准,形似金瓜、个头匀称、皮薄如纸,酸甜适中,口感丰富,不可复刻。随便一个远远未成熟的青皮果子都一定会是无可挑剔的绝佳滋味!家乡的蜜橘有一道非常独特的吃法,是打牙祭那天灶门前敲敲儿精一时心血来潮手把手演示示范的,在肚脐位置用幺指钻开筷头大小一个洞,灌满菜油,煨灶门火口烤得呲呲冒油再趁热吃。据说其滋味远远赛过供果。果真如此吗?滚烫的橘瓣满嘴里撸呲牙咧嘴鼓睛暴眼真能品鉴出他们所言神乎其神的绝佳口感来?只要是不把老子拖去比赛钻火圈吞火球,赛啥是啥吧,金花、貂蝉、贵妃、带鱼尽管吹。鲜为人知的是,生产队这两个滋味最为隽永的果园最早的归属是农科院。***那年农科院死磨硬缠啖以重利信誓旦旦以该两个果园、十数名职工与生产队置换农村户口以解全军覆灭的危机。万事大吉的那年得鱼忘筌背恩忘义死活嚷嚷收复失地,并最终罔顾道义得偿所愿。

四家村卢元松居家对面高高耸立的山头无疑是董家山的顶点,四家村到蜜橘园马家沟界沟呈三十五度斜坡,足足三里路。界沟距离12路沙河大桥站台不足五百米。

实际上我原本烂若披掌的马家沟被母亲石马堰横起流,马家沟这个样子流一番毫无规律可寻的比划后已经云遮雾盘混为一谈。加上石马堰改过道的警醒后,那条尽人皆知的到底还是不是马家沟已经成为了一道昏昏默默摆在我脑子里的全新课题。而之前我通常以花果一队马家仙子自居。倘若非得要死缠烂打刨根问底的话,她就很可能在对牛弹琴无需再忍后砰的一声摔门而出,并气急败坏数落出为你面子历来守口如瓶的真实智商估值。石马堰并非池塘,它远远宽切深但又非常接近母亲后来讲述塔子山过来汇入大沙河的环河。宽阔得怎么琢磨都恍若流经环河流域的另一条大沙河或者长江!乌央乌央的宽,乌央乌央的长!让人自心底由不住缓缓萦绕起那首脍炙人口的祖国颂歌,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天啊,那都不是江是啥!马家沟当初的制高点叫七根柏,由七根千年的柏树和一个当地人供奉香火的土地庙组成。除四旧那年包括上街的东岳庙等等被一群群被热情冲昏了头脑的无神论者稀里哗啦化为乌有。石马堰最初在七根柏相邻的流域用木板拦阻成为了一个简易闸门,拦板下是一个可以同时并排容纳两个箩筐宽度的水泥坝子。落差、压强的作用,从挡板缝隙源源不断冲击出大大小小股股水柱,大舅和八队的邓癞头儿就常常双手紧攥挡板站箩筐里踩洗芋头。这个类似花洒的木制挡板很类似石灰桥那道漆黑的闸门。从蚕桑局起头到污水站最终汇入小沙河的马家沟据我所知不过八里长,就包括到今天依然一模一样那溜红砖洋瓦工农村里的工农人最鼎盛时期也绝不到五十户本地居民,只不过到今天为止早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它的那些个我曾经可以一一对应门牌号,每天三几个不约而同坐门口矮板凳上有说有笑的熟脸孔老主人们,可能哪年哪年以前就已经去到了那个终于可以静享安乐的天国了吧?尽管每次路过那里我常常会以为投射出芭蕉树影子那盏昏黄的路灯还是当年满是蚊虫飞蛾那盏!我既在满是浮萍、垃圾的河段板过澡又在蜜橘园对面靠近马路洞口最宽阔的一段戳过鱼,还随母亲几次过去舀水葫芦喂猪。据母亲回忆,这条曾经鸟集鳞萃清澈见底的河流起源于小沙河,是方圆居家洗衣淘菜挑水做饭的唯一水源。母亲少年时曾酷爱在这条小河里洗衣、挑水、洗澡。它同时也是本生产队与桂溪公社的界河。界河右通往轮胎厂、宿舍、蚕桑局、中沙河堡,界河左一条水泥路通污水处理厂、观音桥、大小沙河。令人痛心疾首的是,一波又一波无知而又自命不凡的神圣们,高擎着造福一方的旗帜大模大样惑世盗名早已将这条曾经生生不息的生命线祸害成为了了无生机的臭水沟!

四家村,是整个联合队土地上第二个不知何故以村命名的地界,也不知一股脑到底打包塞进去了几多胆小怕事安时处顺的村夫野老。蔡伯算不算得上是称心如意我不得而知,反正也就这样被有心无心地塞了进去。在那里晃悠了一年有余也没搞清楚那里的真实境况,除了担心狂吠不止的恶狗,更忌惮光天白日陨雹飞霜恶意中伤。除去那栋很可能落错坐标的红砖洋瓦房,无论唯一一条奇臭无比的排水沟,百堵皆作的茅草棚,九十九拐的烂巷子,摇摇欲坠的土圩子,就包括他家自留地里第一次教我认识的紫罗兰也是满身淤泥我从污水沟里扯出来的。一切都充分证明了,四家村完完全全称得上当代平民窟。无可争议的夹皮沟。

蔡白母,一位地地道道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和蔼可掬,笑口常开,我一直这样子小声称呼她。很久以后我才搞明白,王德伟几位战友到家里来称呼母亲是伯母。白母,伯母。呵呵。我认识蔡伯母那年生产队庶几瓦解,自然也就没有更多机会去领略蔡伯母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劳动人民风采。蔡哥,挺鼻薄唇、明目皓齿、貌若潘安、惨绿少年。三家村土地上最最平凡最最朴实劳动人民子女的代表,和老大、卢四哥并驾齐驱花果美男子中的三驾马车。不过,双目如潭,笑话,你麻得到我?哥笑倾城,哼哼,关我鸟事。痣哥我所感兴趣的根本就于此毫无干系,只是那把还隐隐散发着黄油味道新崭崭的气步枪。一把方圆几里包括居民在内,据我所知,除去花果小食店旁边张老五外别无下家的真家伙!二百几十!价值连城!和他我几乎无话可谈,或者说和生产队所有的美男子我都无话可谈,我识趣我几乎占据一整半只脸颊,被乜斜的眼神多情的反串为的,和队长公子哥儿尊谓格格不入的最美美人痣。我们之间一年也绝不会搭上几次白,除非我吃饱撑的自取其辱。我们的交情干干脆脆大大方方就四个字,借枪?要得!呵呵呵呵。至始至终我并不以为,铸成这种格局唯一的因素就只是丑人多作怪。

蔡伯,老成持重,四平八稳,思虑恂达,踏实勤勉。每天一大早便到自留地挖掘、采撷新鲜花草,吃过早早饭天刚麻麻亮就驮上一大蓝子去青石桥或者沿街叫买,而且几乎每次都会在中午饭点前准时赶回家里。蔡伯的自留地里几乎全是花草树木,蔡伯的心血也全部耗在了里边。他多数造型的花草盆栽在金瓜架下,目别汇分,比物连类,越贵的越靠近厨房到围墙的过道。围墙边上一年又一年一株又一株悄然绽放奇迹的兰花草芳兰竟体、玉洁冰清,恰似她为有暗香蕙心纨质的主人。与蔡伯,与四家村的淡水之交金兰之谊地久天长万古长青。

遐睠桑梓,也不知四家村、众乡亲、和我的蔡伯现在可好。

20XX0922于

延伸阅读

村恋


我的童年是在吉林东部的一个小山村度过的。那里的山山水水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淳朴善良的人们给我留下深深的回忆

少年不知愁滋味。那时家里很穷,吃的是苞米面大饼白菜汤,穿的是大姐留给二姐,二姐留给我的花衣裳。小男孩们都穿花衣裳谁也不笑话谁。但天天吃苞米面饼,我们也馋啊!我和邻居锁柱,小石头放学后就去村前的小河里抓鱼。人小河小,鱼儿也不大,每次都费挺大的力气也就能捞一小碗。然后乐颠地跑回家,缠着小石头的妈妈给我们清炖活鱼。小石头的妈妈总是拍着我们的小脑袋,装着嗔怒的样子说:你们这帮小馋猫啊,真没办法。说完就下厨房。鱼端上来后,没等大人们上桌,我们几个已经争着抢着舔碗底呢!

有一天,锁柱偷偷告诉我们一个重大秘密:邻居王叔家园子里种西瓜了!我们都惊讶得张大了觜,是那种在《小兵张嘎》里见到的大大的,甜甜的西瓜么?我们的口水都不知不觉流下来。我们再也忍耐不住了,好几次趴在王叔家杖子外偷偷向里瞄,除了碧绿的瓜秧,并不见瓜的影子。但是西瓜的滋味对我们的诱惑太大了,我们决定做一次冒险。

那天晚上,月黑星高,大人们都去看露天电影了,我们三个悄悄翻进王叔家的园子,在瓜地里摸来摸去,每个人都摘了七八个拳头大小的西瓜,连滚带爬逃到一个空地上迫不急待地啃起来。吃起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甜,但是这是我们第一次吃西瓜啊!不久,我们狼吞虎咽地把西瓜消灭掉了,肚子却象西瓜似的鼓起来,撑得迈不动步了。我们勉强挪回家已经深夜了,大人们正满街找我们呢。知道我们做的丑事,爸爸摸着我的头,眼睛里分明含着泪水,摇了摇头。很庆幸,这次爸爸没有动手打我。

但第二天,我们三个被不约而同地拽到王叔家,向王叔赔礼道歉。王叔心疼地看着被我们糟蹋得不成样子的瓜秧,喃喃地说:白瞎这些小瓜了,还没成熟呢。把孩子们领回去吧,他们还小不懂事,别太难为他们了。看着王叔难过的样子,我们后悔地低下头。

后来,我考上学,离开了小山村,父母也搬回山东。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再没回到过那生我养我,让我魂牵梦绕的童年乐园。

清宁村


“白月光,亮堂堂,身上裹件旧衣裳。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日出盼日暮,岁月催人老,红颜白发生。鼓楼下,木鱼声,声声断人肠。天黑了,起风了,我来带你上路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嘴里唱着这首歌,捧着在清宁河边采的野花,边走边跳。

“小双,别唱了,快停下。”李大牛对着小双喊道。

“大牛叔,为什么不能够唱?”小双不解。

“不是不能唱,是不能唱这首歌。”

“为什么?”

“没为什么?小孩子家家哪来那么多话。天快黑了,还不回家。”

“哦。”看到李大牛生气了,小双也没有再问,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了。

“哎,看来清宁村又要出事了。”李大牛边挖地边叹息。

清宁村在老鹰山下,清宁河畔。这里土地肥沃,地势平坦,水源也好,村民们生活的相对富足。

可是清宁村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一有人唱“白月光,亮堂堂,身上裹件旧衣裳。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日出盼日暮,岁月催人老,红颜白发生。鼓楼下,木鱼声,声声断人肠。天黑了,起风了,我来带你上路了……”这首民谣就会死人。

多年来,这首民谣已经成为了清宁村一个忌讳。没想到今天小双又在唱这首歌。

“死人了,快来人啊。”一大清早的就有人在井边大喊。

村民们闻声赶来,没一会儿井边就围了一大群人,随即把淹死在井里面的人捞了出来。

“这不是沈大娘吗?怎么淹死在井里了?”

“看样子是昨天淹死的,身体都有点发胀了。”

“那里还有个水桶,估计是打水得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了。”

“哎,造孽啊。”

一时间村民们议论纷纷。

“昨天我听见小双在唱那首歌?”一个村民突然开口说道。

“我也听到了,当时吓得话都不敢说。”

“话说小双在哪里听到那首歌的,村子里不可能有人教她唱那首歌的。”

“难道她去了黑木屋?”

提到黑木屋,村民们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恐惧之感。

2

黑木屋是一百多年前柳家的牛棚。在那时,柳家就已经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拥有大片的良田和许多的宅子。

话说有天一个戏班来村里唱戏,柳老爷看上了一个唱戏的女子,名叫周清,就娶了做自己的小妾。

自从那个伶人周清进门后,深得柳老爷宠爱,慢慢的柳老爷便冷落了自己的大夫人。周清经常仗着自己受宠欺负大夫人。

一年后,周清为柳老爷生了一个孩子叫柳宗,第三年又生了一个孩子叫柳笛。

过了五年,大夫人也生下了一个孩子,叫柳音竹。大夫人也是命不好,生下孩子后便落下了病根,没多久就去了。

柳音竹从小生的可爱,很得柳老爷欢心。有柳老爷在,周清也不好对柳音竹做啥,就这样到了柳音竹十六岁。

及笄后的柳音竹生的十分漂亮,白皙的脸蛋,淡淡的柳叶眉,顾盼流离间皆是风华绝代,玲珑腻鼻,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简直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

十里八乡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优秀的公子哥。

柳老爷对自己的女儿很满意,寻思着把自己一半的家产给女儿当嫁妆,让女儿风风光光的出嫁。

这个想法和周清一提便遭到了反对,周清要把绝大部分的家产给她两个儿子继承,双方互不相让。

柳老爷也懒的和自己小妾吵,于是出远门做生意了,想多挣点钱给女儿做嫁妆。

自从柳老爷出门后,周清便开始虐待柳音竹,对她非打即骂,经常不给饭吃,还是柳笛偷偷地给柳音竹一些吃的。

七月半的晚上,柳音竹给她娘烧纸,瞬间惹火了周清,被周清关到了牛棚。

半夜,周清越想越想不过,怕柳老爷回来把家产给她柳音竹做嫁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柳音竹解决了。

这天夜里,周清来到牛棚外面放了一把火,把牛棚烧了。

听当时的人说,柳音竹在里面叫的十分凄惨,山上的老鸹也飞来飞去,在不停地叫,整个夜晚好不凄凉。

或许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突然间下起了大雨,把牛棚的大火给灭了,但牛棚已被烧的漆黑。

周清怕事情暴露,命人把柳音竹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绑了石块扔进了清宁河。

之后,周清下毒害死了给她帮忙的那个下人,和柳元合伙把人剁碎扔在了老鹰山上喂鹰。

周清到处对外散播说是柳音竹和家里面的下人私奔,连夜逃走了。

对于这个说法,村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事不关己,何必去追究。

两个月后,柳老爷回来了,周清和他说柳音竹跟下人私奔了,他自是不信的。到处派人找女儿。

某天,柳老爷听到了两个村民的谈话,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相,回去找自己小妾对峙,哪只周清居然直接承认了,知道真相的柳老爷被活活的气死了。

柳笛对于母亲和大哥的做法感到寒心,在柳老爷死后就搬出来单独住了。

村里的人都在私下议论周清和柳宗心狠,但是没人敢到他们面前去说。

后来,听说一到晚上就听见黑木屋有女子在唱“白月光,亮堂堂,身上裹件旧衣裳。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日出盼日暮,岁月催人老,红颜白发生。鼓楼下,木鱼声,声声断人肠。天黑了,起风了,我来带你上路了……”,那声音好不凄凉。

再后来,一天夜里,柳家大宅着火了,周清和柳元被活活烧死,熊熊的大火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火光中似乎能够听见一个年轻女子凄凉的笑声。

第二天,柳家大宅所在的位置只剩漆黑一片,诺大的一个宅子在大火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人们都说这是报应。

此后,黑木屋便成为了清宁村的忌讳。

之后的这一百多年,每当有人唱起那首歌的时候,清宁村里面就会有人意外去世,所以这首歌成了清宁村人们心中的断魂曲。

3

沈大娘被沈家人带回去后,找了阴阳先生选了个坟地,挑了个日子,在三日后下葬。

沈大娘下葬这天,许多的村民都来帮忙,很是热闹。

王越从书院回来,听说了沈家发生的事情感到很惊奇,他自认为熟读各种书籍,虽算不上学富五车,但也还算有才华,不然也不会成为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秀才。

自小他便从不信鬼神之事,认为那不过是前人杜撰出来的罢了。没想到这次回家发生了沈家这件事情。

关于柳音竹的事情,他小时候还是听村里的老人说过的。他很同情柳音竹,但不认为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是柳音竹鬼魂做的。

沈大娘下葬这天,王越也来到了沈家。吃饭的时候王越便听到大家在议论说沈大娘运气不好,柳音竹索命找了她。

“李伯,你们都相信是柳音竹鬼魂做的?”王越小声的问。

“那还有假?每次有人唱断魂曲都死人,不是柳音竹鬼魂索命是啥?”李伯对着王越说道。

“对,那天我也听到了小双在唱那断魂曲。当时把我吓得哟,不说了。”李大牛说完看了他爹一眼。

“那小双是不是去过黑木屋?”

“这就不知道了,你去问小双吧。”

或去找小双问一下能够知道些什么。

下午的时候,王越在清宁河边见到了小双,当时的小双双手捧着野花一蹦一跳的,嘴里还在唱着“白月光,亮堂堂,身上裹件旧衣裳。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日出盼日暮,岁月催人老,红颜白发生。鼓楼下,木鱼声,声声断人肠。天黑了,起风了,我来带你上路了……”。

可能是小双还小,这首歌被她唱出了几分的童真,听着倒也没有那么吓人。

“小双,是谁教你唱这首歌的?”王越走到小双的身边问她。

“啊,王哥哥,是你啊。”小双看见王越来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很是可爱。

“那你能不能告诉王哥哥是谁教你唱的这首歌?”

“这首歌是一个漂亮姐姐唱的。当天我来河边耍,听见有人唱歌我就循着声音过去了。然后看见一个漆黑的小木屋,里面坐了一个漂亮的姐姐,当时她就在唱这首歌。”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进去了,然后跟着姐姐学唱这首歌。到了下午的时候,姐姐说天要黑了,叫我回家。”

“之后你还去过黑木屋吗?”

“去过,不过没有看见姐姐了。”

说完小双又唱起了那首歌,一蹦一跳的走了。

4

沈大娘下葬后的第二天早上,许多人来到了村长的家里面,村长家的堂屋被挤得满满的。

“村长,沈大娘死的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是柳音竹鬼魂索命,我们还是请一个法术高深的道士把她超度了吧?”

“对啊,不然真的等她继续害人?”

“现在弄的大伙都人心惶惶的,我们还是去请道士吧。”

……

看着大家众说纷纭,王越忍不住说了一句“或许沈大娘的死是一个意外呢,沈大娘死的那天下午下了雨,路滑,不小心掉进井里面也有可能。”

“王秀才,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多意外。”一个村民看着王越怼了一句。

“你认为是柳音竹鬼魂杀人,请你拿出证据来。”王越对他也是不客气。

“笑话,鬼魂杀人我去哪里找证据。”

“那你就是胡说,胡乱猜想。”

“王秀才,你这话就不对了,哪里是我胡乱猜想,你问问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怎样想的。”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观点。

对此,王越表示无奈,和这群人说不通。

“好了,我决定了,我们去请白水道长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直不说话的村长终于发话了。

白水道长大家熟啊,即使没有见过,也听过他的大名。

据说白水道长通晓阴阳,活人问鬼事,死人询阳事,是仓岭县远近闻名的术士。

只是白水道长住在仓岭县城,这一去一来可能要花两天的时间。

村长找了两个年轻人和他一起出发去请白水道长,大家也都散了。

小双是个孤儿,是刘大爷两口子从清宁河畔的桃花树下捡回来的。

当初刘大爷的独子和儿媳妇意外去世后,夫妻俩很伤心,终日以泪洗面。后来在清宁河钓鱼的时候,听见婴儿哭声,把孩子捡了回来,取名小双。

对于小双,刘大爷两口子很是宠爱,觉得小双是老天爷送来陪伴自己的。

“听说白水道长来我们村里了,今天晚上就要做法超度柳音竹的魂魄了。”在吃饭的时候刘奶奶突然提起了这件事情。

“说是超度,柳音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肯定早就变成厉鬼了,怕到时候只有打散魂魄才行。”刘大爷嚼了口饭说道。

“爷爷,什么是打散魂魄啊?”小双不解。

“就是魂飞魄散,不能够在做鬼,也不能够去地府投胎了。”

听了刘大爷的话,小双情绪很低落,一想到那个姐姐要被打散魂魄就难受。

小双急急忙忙的扒完碗里的饭,“爷爷奶奶,我吃完了,我出去耍了哈。”急忙的朝门外跑去。

“这孩子,饭都没吃几口就跑了。”

“老婆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双喜欢在外边耍,随她去吧。”

5

这天晚上子时,一大群人跟着白水道长来到了黑木屋前面。这天是十五,月明星稀,外面即使不打火把也可以清楚的看见周围的一切。

“道长,就是这里了。”村长对着白水道长说。

白水道长穿了一件黑色的道袍,上面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加上他瘦削的身材,花白的头发,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里没有怨气,也没有煞气,不像是有恶鬼。”白水道长不急不慢的说道。

“就是就是,我就觉得不像是柳音竹的鬼魂做的。拥有这么美名字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王越在一旁点头附和。

“道长,你不是村里人,这柳音竹可是从一百多年前就开始作恶了。”一个村民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在质疑我的判断?”白水道长声音冷了一分。

“不敢不敢。”他怎么敢质疑白水道长,只是随口说一下而已。

“我还是先做法把她请出来吧。我要开坛,你们帮我准备一下。”

听到白水道长说要开坛了,大家也都积极的帮忙摆祭坛。

祭坛摆好后,白水道长嘴里念念有词的烧了纸钱,点了香和烛,取出桃木剑,正要开始请灵,一个女童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不要伤害姐姐”,随即一个女娃走了出来。

“小双,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回去?”李大牛对着小双说道。

“小双,你什么时候去屋里的?”王越开口问道。

小双没有理他们,径直的走到了白水道长身边,用几乎乞求的声音说道“道长,你不要伤害姐姐行不行,姐姐她是个好人。”

“我感觉的出她不是恶灵,只是想请她出来问下怎么回事,没事的。”

突然间,一个红衣女子凭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个女子肤若凝脂,凤眉明眸,发间别了一根木簪,活脱脱的一个月宫下来的仙子。

看见这样的美女,大家都惊呆了,和原本心里想的凶神恶煞的形象完全不同,这样一个仙气飘飘的女子怎么会是恶鬼呢?

“道长想问什么就问吧。”柳音竹开口说道。

“不是本道想问你什么,是他们要问你。”道长指了指身后的村民。

“你们想问什么?”柳音竹望向众人。

“不问不问,之前是我们搞错了才会觉得柳姑娘是凶手。”一个村民连忙摆手。

“对,之前是我们弄错了。”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不得不说,有时美貌还是很管用的。

“你们是想知道最近沈家大娘的死是不是我做的吧?”柳音竹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大家都沉默了。

“道长之前说了不是柳姑娘做的,是我们大家错怪了柳姑娘了。我们现在只是想知道沈家大娘的死是怎么回事。”村长对着柳音竹说道。

“那是个意外。”柳音竹当着众人说道。

“我就说嘛,沈大娘死是个意外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王越傲娇的开口。

“谢谢这位公子相信我。”柳音竹对王越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不,不客气。在下叫王越”美人和自己说话,王越心里高兴极了。

柳音竹朝他点了点头。

“沈大娘是脚滑,自己掉进井里面的。”林音竹对众人说道。

“柳姑娘,那之前的一百年间每次死人都出现断魂曲是怎么回事?”一个村民开口问道。

“那些人不是我害的。我柳音竹害过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爹的小妾周清,一个是柳宗。当年我死后,怨气难消,魂魄被拘在木屋不能够去投胎。我不甘心,在晚上放火烧死了他们。他们死后,我的怨气也就散了,但是地府却一直没有人来带走我的魂魄,我在这木屋一待就是上百年。一个人在木屋里太孤独,我就时不时的会唱歌来排解内心的孤独。”

顿了顿,柳音竹继续说道“你们所认为我害的那些人都不是我害的。第一个是被她婆婆掐死的,第二个是被自己老婆毒死的,第三个是和人偷情被丈夫逮到打死的,第四个是因为争夺家产被弟弟推下河的,第五个是……。那些人杀人后就说听见有人唱那首曲子,说是我的鬼魂索命,把一切推到了我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

“我去,那些人太可恶了,自己害死了人还推到别人身上。”

“对,可恶,简直不要脸。”

……

“其实,你们仔细想想,这一百多年间,除了你们所认为是被我还是的那些,是不是也有别的人意外而死。只是被别人一误导你们就信了,没有去多想。”柳音竹说完望向了大家。

对于柳音竹的说法,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同。除了那些人,也还有好多意外而死的人,只是都被他们忽略了。

“那柳姑娘以后打算怎么办?”王越看着柳音竹问道。

“我不知道。”说话间柳音竹显得有几分无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黑木屋过了上百年,她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曾经的她也想过白天去太阳底下,让自己最后见见阳光,然后魂飞魄散。但是一想到她的爹爹,终究是没有那么做。

“我这里有个聚魂珠,你拿去可以滋养魂魄。待在人间,你魂魄终有散的那一天,有了这个聚魂珠会好很多。”白水道长从怀里拿出聚魂珠递到了她手上。

“谢谢道长。”柳音竹接过聚魂珠后感到自己魂魄变的凝实了,这就是聚魂珠的作用吧。

“对了,如果有人愿意为你供奉香火三百年,机缘好的话还可能修成鬼仙。”白水道长补充道。

“那就不必了,我已死去多年,早已没有亲人,不用麻烦别人了。”

“我愿意。”王越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

村民都愿意为她供奉三百年的香火,这一刻,柳音竹是感动的。

“我愿意,我愿意……”一个七十多的老爷子在下人的搀扶下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这不是柳老爷吗?”

“是柳老爷,没错。”

“太姑婆我是柳元,我太爷爷是柳笛,我们柳家愿意为你供奉三百年的香火。”柳老爷看着柳音竹很激动。对于这个太姑婆他很小的时候太爷爷给他讲过,说太姑婆很漂亮,就像仙子一样。

“原来你是二哥的曾孙,你都这么大了,看来我也老了。”对于周清和柳宗,柳音竹是恨的,但是柳笛却从小把她当妹妹看,柳音竹还是认那个二哥的。

“太姑婆一点不老,比我太爷爷讲的还漂亮。”

柳音竹对着他笑了笑。突然间有一个这么大的后辈还是有点不习惯。但仔细算算时间,都过去了一百多年,二哥的曾孙是有这么大了。

6

后来,柳家在家族祠堂为柳音竹单独供奉了一个灵位,还派人修葺了黑木屋。

现在的黑木屋已不再是那个让人害怕的黑木屋了,大家都知道那里面住了一个仙女般的姐姐。

小双还是经常去找柳音竹玩耍,渐渐地村里很多小孩都跟着小双去黑木屋玩耍,孤单了上百年的黑木屋终于不再孤单。

有时候,从旁边经过还会听见孩子们读书的声音,据说那些书是王越提供的。

随着时光的流逝,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然后慢慢的老去,而黑木屋里面的女子还是那样的漂亮。

来黑木屋的孩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柳音竹又重新教他们读书写字,黑木屋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有看到孩子们不同的容颜时,柳音竹才感觉到时间在流逝。

又过了很多年,听说清宁村出现了一个仙女,只要是心善的人诚心去许愿,都会实现。当初的那个黑木屋,现在已经成了供奉仙女的庙宇了。

柳音竹的故事也在清宁村一代又一代的流传着。

狮子村


来到狮子村,一大片金色油菜花映入眼帘。置身花海中,竟有点眩晕感,还能听到蜂群的嗡嗡声。不远处有游客正举起手机拍照留念。要不是同行的警官说起来,我怎么也不相信,这样一个村子会发生杀人命案,而且一起就死了两个人。

村委会就在穿过油菜花田不远处,一杆五星红旗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映衬着湛蓝的天,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在这里定居。

“唉,我们也想不通,看起来老实的李瘸子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们更想不通,老村支书怎么跟刘桂花搞到一起了。”狮子村的村支书刘义年无不感慨的说,“把我们村的脸都丢光了。”

的确,走到哪儿,似乎都有人谈论狮子村的这起命案。死者一是老村支书刘富民,二是村里有名的寡妇刘桂花。令人津津乐道的,不只是李瘸子杀了他们俩人这件事,更多的是刘富与刘桂花两人的情事。

说来也令人可悲可叹。老支书刘富已年近7旬,家境殷实,本来大家以为他在村里能颐养天年,才不跟儿子到城里生活。平时他也乐善好施,在当村支书时,给村民留下不少恩惠。谁也没想到,在老到头的时候还晚节不保,被人发现死在了刘桂花家里。大家,猜测,极有可能是死在床上的,背后被李瘸子砍了几刀,流血而亡。

村民们一方面是感慨好人没得到好报,二也痛恨刘桂花,认为老村支书一定是被她引诱的。她没死之前,整天就化着浓妆,倚在门前,到处跟人抛媚眼,也不知道跟多少野男人上过床。村里人一直想赶她出去,本来她就不是本地人,可每次都碍于一些人的情面,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她也断送在了村里,人人都骂她活该。那些老相好也不敢在村里人的面前给她准备后事,还是村里草草地处理了一下,把尸体弄走了。

跟刘桂花无亲无故不一样,老支书的儿女们回来认领尸体的时候,也都觉得脸上无光。如果是正常去世,说不得要给他办上一场像样的葬礼。如今都不敢声张了,生怕自已家丢人丢得不够。

而杀人凶手李瘸子,至今下落不明,警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正在全力追捕。现今的村支书跟我们说,这也是命啊,老来还这么活,难不保会出事,不是现在,以后也要出事。他说起他们三人的逸事来,我才知道了其中的一点内情。

2

刘桂花是去年搬到狮子村的。狮子村里没有狮子,却有一座大山,远处看来正像雄狮卧在草原上,因此得名。沿着江,一排排民居,零零散散地落在“狮子”的臂弯里。每年这里油菜花开的时候,总能吸引一大批城里人前来游玩。

刘桂花是怎么来的,村民们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突然有一天,那个很久没人住的房子外面,突然挂起了几件女人的衣服,还豪不忌讳地把内衣都晾在外面,被风吹得奇形怪状,令人不忍入眼。村里的妇女们都极为厌恶,认为肯定来了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没想到她们一猜即着。刘桂花成天没事可干,搬了把椅子,端着盆葵花籽,一粒一粒往路边吐瓜子壳。那模样神气得很,把谁也不放眼里。村支书找她谈过几次,了解了下情况,也没打听出什么口风。不过既然已经住下了,没犯什么事,总不好没来由地赶人走。至于那间房子,破破拉拉的,啥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代人留下来了。她愿意住就住吧。

不知什么时候,刘桂花是寡妇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大家都说是村支书说的,他无奈地回应,没有这回事。可大家还是信,要不是寡妇,怎么看不到一个男丁,估计还不知道哪儿养着一群小白脸呢,给她送钱送命的都有,老房子要成淫窝了都。于是在背后,大家都叫她刘寡妇,名声越来越臭。平时在村里,妇人们经过的时候总要朝她门前吐一口唾沫。刘桂花倒沉得住气,她明白,这些村妇们只是嫉妒她。

刘桂花30来岁,跟村里的妇女朴实的脸不同,她生就一幅媚眼,似乎能把人的魂勾去。化起妆来更是毫不含糊,甚至跟城里的贵妇有的一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村里人。而且每天衣着光鲜,更让人看得光彩动人了。村里的单身汉们竟不顾人的眼光,倒是经常拜访,跟她调笑。她也开得起玩笑的,渐渐家里就热闹了起来。村民又传出去说村里好像新开了一家“妓院”似的。可刘桂花不以为意,甚至一点儿也不注意影响。

村支书为了村里的名誉着想,找过她几次,可一去,她就哭得震天响,说村里合起人来欺负她,一个住的地方都不愿给,又没真的做那些龌龊事。这倒让村支书不好意思了。于是也不再管她。那些年轻的男子们进进出出,也没讨到一点好便宜,似乎她正的刚正不阿似的,根本不像村里传说的那样淫荡不堪。

只有李瘸子是个意外。村里人常说,好几次看见李瘸子进了那屋,一整晚都没出来。传得越来越神,村里的单身汉们也不再去她家了,怎么跟李瘸子这种人搞在一起了,大家一幅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惋惜样。的确,李瘸子人如其名,一只脚一跛一跛的,走路一顿一顿,而且面貌也生的凶恶。要不是上一辈给他留了几亩果园,养了点家禽,怕是很难养活自已。而且已经接近50岁了,也没有讨过老婆。谁会看上他,那倒是出了奇了。偏偏刘桂花对他不赖,一点也没嫌弃他的样子。

正当大家以为他俩要成的时候,就出事了。

3

村里的老支书刘富69岁了,明年就该过70大寿了。老伴却在几年前已经撒手人寰,他还是不愿搬到城里住,只愿一个人过清闲的生活,每天钓钓鱼,喝喝茶,精神好得很。可整天跟一群老人家在一起,未免显得有些落寞了。

这一天,也是刚巧,刚钓完鱼回去,便逢天落大雨。乌云遮蔽,雨打在江面上,荡开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刘富不得不找屋躲雨,没成想正躲在刘桂花的屋檐下。此时正值下午饭点,刘桂花在房子的厨房里忙着些啥,也没心情顾得下了多大雨。老支书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雨看起来还要好久才能停。

刘桂花刚从厨房走出来,差点吓了一跳,惊惶地说道:“老爷子,你可要吓死我了。这可没做你的饭,你还是回去吃吧。”老支书瞥了一眼,桌上只端了一碗花菜,没点油水,饭也像刚蒸熟,心想,给我吃也吃不下。“给你条鱼,去煮了吃吧。”说着,把桶里刚钓上来的草鱼提了起来。

“看到没,刚钓的,起码有2斤重。”

“没想到您年纪一大把,人还这么有精神。”刘桂花说着,还是把鱼拿到厨房了,鼓捣了一阵,就出来了。“扔去煮了。你家里怕是也没人煮给你吃了。”

这倒戳到了刘贵的痛处。刘桂花也顿觉说错了话,忙补充道,“您要是想吃鱼,随时到我这儿来。我别的不会,煮鱼还是能露两手的。”

刘富也不多说,看起来,刘桂花并不跟别人说的那样不堪。不过生得的确漂亮了些,好像一个电影明星。刘富却一直想不起来是啥。

等鱼煮好,雨也渐停了。刘富也不等吃鱼,提起鱼具就走了。刘桂花刚把鱼端出来,就在后面喊,“老爷子,常来玩啊!”

“呸!”刘富往边上吐了一口唾沫,这人说话怎么跟古代的妓女似的,还常来玩,我像是那种人么。雨过之后,山里的空气更清新了,泥土的芳香一阵一阵地沁入老爷子的鼻孔里,有点痒。刘富打了个喷嚏,浑身抖了一阵,唉,身体老了,是越来越不行了啊。可是,经过刘桂花那么一句,身体某个部位似乎渐渐热了起来。

从那以后,刘富每次钓鱼回来,总要给刘桂花送几条鱼过去。可总是偷偷摸摸的,把鱼往她家门口一扔,也不管会不会被野猫叼走。刘桂花看到门口的鱼,后面竟有些吃不完了,晒成了鱼干。她明白谁送来的,也知道为什么给她送鱼,只是她没什么可回报的了。

李瘸子看见她的鱼,却不开心了。

“哪个猫闻着腥味了,又来给你献殷勤了。我给你送了这么多鸡,你还不让我摸一下。”说着便抓着刘桂花的手揩了一把油。

“是你自已要送的,我可没逼你成天过来。”

刘桂花对李瘸子也是说不出的厌恶,可是看到他送来的肉,又不好不收下。第一回是想拒绝的,可他丢下肉就跑了,总不能糟蹋了新鲜的鸡肉。何况,刘桂花也的确是没什么经济来源,到村里之后,瘦了不少。这一瘦,反而更显她的美了。

李瘸子总是盯着她,看得呆了,嘴里的口水都控制不住流下来了。可是他也没有勉强她做什么,他只知道对她好,说不定总有一天会软了她的心。他这一辈子,还没对哪个女的这么好过。他来得非常勤快,不过每次都没和老支书遇上,不然倒是有番说法了。

刘桂花自然也没希望他俩遇上。

可有时候,越不想发生的事,偏偏就要发生了。

这天,李瘸子早早地就待在李桂花家里,嚷嚷着要喝酒。突然门外一阵响,一条鱼蹦了上来。李瘸子看到鱼,气不打一处来,一只脚把椅子一踢,骂骂咧咧,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哪个王八羔子……”刘富刚想躲,还是被瞧见了,他当作没事发生似的,镇定地往家方向走。李瘸子也没追过去,暗暗好笑,七老八十的人了,一条腿都在棺材里了,还来凑这个热闹,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小村里的消息,传得比冬天的寒潮还快,而且把人心都冻寒了。第二天,老支书就跟“老色鬼”这个词搭上了关系。李瘸子逢人便大开嘴巴,什么看见老支书每天给刘桂花送鱼,还硬要在她家吃饭什么的。村里人虽然不喜欢李瘸子,不过看他倒是个本分人,经营着自已的农活,也没惹过什么事。他们似乎更想看到,老支书的风流韵事,更想看到好人倒霉。

“老支书老婆死得这么早,有点想法也是正常的嘛。”

“再正常也不能找刘桂花那样的啊!老支书的条件什么样的老婆子找不到!”

“这你可就说错了,老的更喜欢年轻的,你看看我们村年轻的还有谁能跟刘桂花比。”

“老支书也是老得可以了,还想老来得子不成!”

村民们到处议论纷纷,“老来得子”的说法更是引得一阵哄笑。只是看老支书一来,又噤若寒蝉了。刘富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可他自觉行事光明磊落,没有什么可避嫌的,依然经常送鱼给她。这次再也不偷偷摸摸了,反而更光明正大了。

李瘸子见这招不管用,想着有鱼吃谁还不吃了怎地,便经常性地占着刘桂花家,分鱼吃。虽然李瘸子不要脸,村民们已经人尽皆知了,倒不指责他什么。反而一向德高望众的老支书,这么一送,却传得越来越厉害。

现在的支书不得不找他谈话,可是也无功而返,老支书似乎定了心,倒是真的像要跟李瘸子争一争的意思了,看看是他送的鸡有效,还是自已送的鱼有效。

村民们都哄笑,刘桂花可真厉害,啥也不干,鱼肉都不缺了。

老支书的孩子们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整天过来劝父亲,父亲却更是执着了。这种执着,谁也说不明白。孩子以为父亲是想要个老伴了,答应着到城里给他找个更好的。老爷子就是不肯,倔强地跟一头下了水的水牛似的。孩子们脸无处搁了,也不想再管他。

4

出事的时候是在一个夏天的傍晚,夕阳满天,染红了一江清水。老支书刘富钓着鱼,眼睛盯着浮标,心里却一直想着什么,两条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老伴的确去世了多年,以为自已不会动感情了。刘桂花那一句话,印在他的心里,怎么也忘不掉。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经常做梦,梦到自已变成了年轻时的模样,依然年富力强,床上功夫也一点儿没落下。早上起床的时候,竟起了反应,这可算是“回光返照”了。

他越想越不对,提着没多少鱼的桶,就往刘桂花家里走去。那时候李瘸子刚好不在她家,还在忙农活。刘桂花一看见老爷子,竟羞红了脸,在刘富看起来更是明艳动人了。

“老爷子,你不必要这样的,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刘富二话没说,竟牢牢抓住刘桂花的手,一直在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刘桂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老爷子年纪大了,力气倒还不小,挣都挣不脱。她看着老爷子眼里闪着光,看到的是满满地欲望,她有些害怕了,老爷子该不会真想干些什么出格的事吧。

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刘富也冷静下来了。

“给我做碗鱼汤吧。我想吃鱼了。给你送了这么多回,还没吃过一次。”刘富坐了下来,竟是一幅准备吃饭的样子。

刘桂花回过神来,忙把桶里的鱼拿到后厨,开始煮鱼汤。她有点不敢再进屋里去了,生怕会惹出什么事,不过又担心李瘸子这时候要进来。

幸好鱼汤煮好,李瘸子也还没来,希望老爷子吃完能赶紧走。

刘桂花寡女一个,本不想沾染这许多男子,可是又不得不靠男子生存。她凭着几分姿色,一直以来靠男人靠得都很好,只是从来没有遇到真心待她的。看着老爷子这幅样子,竟有些伤神了,要是他再年轻二三十岁,说不定……

“你这煮的什么玩意……”刘富咂咂嘴,似乎喝到了什么毒药,一口就吐了出来,“简直是浪费我的鱼!”

刘桂花吃了一惊。老爷子又提起一条鱼,竟自顾往后厨去了。

刀光闪动之下,起了大火,舀水,放调料,老爷子还是烹调的一把好手。他想起来以前他就爱煮鱼,煮给老伴吃,她最爱吃了。雾气腾腾之中,他仿佛看到了老伴的脸,泪又打湿了眼眶,满脸的皱纹,在一丝丝地颤动。

鱼汤做好了,果然鲜美无比,火候、调料恰到好处,虽然条件简陋了些,刘桂花喝完也不免连连赞叹。

这时候,李瘸子却一跛一跛地走进门来,边走边说,“老不死的又送鱼来了啊,还真香!……”待他一看到刘富坐在一边,刘桂花笑意盈盈地在吃鱼,脑子就炸了。

刘桂花更是蹦了起来,生怕他要干出什么事来。

“你宁愿要个半死的老头也不要我是吗!我就这么招人嫌?”他红了脸,用一只脚把简陋的桌子一踢,鱼汤洒了一地,浇到了刘桂花身上。

“好哇好哇,你们等着!”李瘸子又一跛一跛地往厨房走去,刘富还在想,谅他一个瘸子也干不出什么恶事来,看着他的背影,甚至觉得可笑,刘桂花怎么可能跟了这种男人,也太会做梦了。可他低估了一个人发起疯来的力气。

当李瘸子拿着菜刀出来的时候,刘富也笑不出来了。李瘸子脸上五官都扭得变了形,更是骇人了。刘桂花忙叫道,“把刀放下!”身子就拦在老支书前面,老支书用眼睛盯着李瘸子,仿佛在可怜他。李瘸子却失去了意识般地,他现在只知道,自已的老婆给自已戴了绿帽子。可是,刘桂花根本还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能成了老婆呢。李瘸子不管不顾,大有武松杀嫂时的“气概”,恶狠狠地抡起菜刀,砍了下去。

没怎么挣扎,刘富与刘桂花两人就双双倒下了。看着方才用来杀鱼的刀沾满了两人的血,刘富眼里的光,方才那般充满欲火的光,终于也黯淡下去了。

李瘸子像往常一样,在如血花般灿烂地夕阳下,一跛一跛地往远方走去了,之后就突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