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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相亲 情感文章

发表时间:2020-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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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而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自己真正看得透情感,什么样的情感美文才称得上质量高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王朔:相亲 情感文章",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如果你认为相亲是老土的丢人的,你就错了,相亲要比一切泡妞手段来的安全的放心的多;如果你认为相亲的人都是没人要的,那你就大错特错,我!一个“玉树临葱风流涕淌”的绝种好男人,根本不屑于在什么酒吧里或公交车上死气白赖地去搭讪,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相亲绝对是最有效率最经济的泡妞方式,最经济这一点很重要哦!因为在一个还没有确定关系的女人身上花钱是仅次于用手机发短信支持超女的愚蠢行为!相亲甚至连一顿饭钱都不用掏!

这天又有相亲,介绍人拿来了对方的照片。照片对于我是必需的!你以为我会傻到冒着不看照片的巨大风险盲目相亲吗?!我是一个有原则的男人,我相亲的标准一向很高:必须、一定、绝对要能从照片上判断出对方是女性!这次照片上的是个美女!真的是美女!眼睛很大!古龙说过:“眼睛大的女人不会丑!”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审美观,刘亦菲绝对是当今娱乐圈最漂亮的!当然这次相亲的对象比刘亦菲差的很远,但也可以算个美女!

一见面我不禁大喜过望,此女子不仅面容娇好,身材也非常劲爆,恍惚间竟让我想起了一网络红人。不过我也有些忧郁:从她的胸前高度判断我对她的感情经历保持谨慎乐观态度!嘿!你千万别把我当作一个龌龊的人!我忧郁的是:我会不会显得太稚嫩!虽然我也是一个久经磨练的机枪手,虽然我不是个谦虚的人,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我懂,尤其是女人!古龙说过:“当你觉得有百分之百把握对付一个女人的时候,你倒霉的时候就快来了!”我不想倒霉,尤其是在美女的手上倒霉!

我保持着贯有的表情:下半部脸保持笑容,嘴稍微咧大点,这样会让人觉得我很亲切;上半部脸保持深沉,尤其是眼神很深邃,这样会让人觉得我很有深度。人们通常把这种表情称之为“傻笑”。古龙说过:“当你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比一个女人聪明的时候,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我一直都是这样干的,而且干得不错!

相亲的方式一般是简单而老套的,一个介绍人或者一方一个,吃饭。一般在对方条件尚可的情况下我对吃饭都没什么兴趣,我的兴趣是沟通沟通再沟通,我要通过沟通来了解对方大概的底细这样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游刃有余。通过一番交谈后我很疑虑,非常疑虑:对方并不是我开始目测的那样曾经沧海,甚至有些懵懂无知,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的吃相让我这个不修边幅放荡不羁风一样的男人汗颜!我不是个只想占便宜的浅薄的人,我必需要对自己负责任!

我找了个机会把介绍人拉了出来,在多次威胁要问候他母亲后他终于袒露了实情:原来这个美女脑子有点问题,但只是个很小很小的问题(他是这么拍着胸脯跟我说的),医学上称为:自我认知障碍。举个简单的例子说就是:有的人长的不咋地却偏偏认为自己是芙蓉仙子下凡,而有的人长的很漂亮却偏偏认为自己长得象头猪。很显然这位美女属于后者。听完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安心了很多:这确实是小问题,很小很小的问题!

吃完饭后,介绍人就该滚蛋了,该是两个人深入沟通的时间,这天我不知咋地昏了头付了饭钱,原来我一般是中途溜走的,如果相亲的对象可以的话,就一起拽着溜,看来这天我还是吓到了。我们一边逛街一边聊着,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挣脱,她的手很软很温暖,虽然她不怎么聪明,但是古龙说过:“女人不是拿来聪明的!”我觉得她越来越可爱了,心中竟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温馨感。

路过一家电影院时,她提出要看电影,我犹豫了一下:是个新片,新片的票价都很贵,刚才的饭钱已经。。。但我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我向来不愿拒绝美女的要求,而且我主要考虑电影院里很黑。。。电影还没开始,我们在大厅里转着,她停在了卖小吃的柜台前,眼神很痴迷的看着一盘很精致的三角蛋糕,我看了一下标价:8元一块!汗水开始在我脑门上渗出:因为我买完票兜里所剩无几!但我一向是很有风度的人,一向都是!而且我想她刚才吃的不少现在顶多吃一两块。

于是我很深情地对她说:“想吃就吃吧!”猛一下让我想起了超级女声!她毫不掩饰她的雀跃之情,伸手就抄起了一块,而且用很动人的声音对我说:“你也来一块?”我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绝不!”她很快解决了一块,接着是第二块,然后是第三块。。。我的心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我把手伸进了裤兜偷偷地数剩余的钞票,越数越感到绝望!当她拿起第五块的时候,我无法再克制住自己了,其实我一向是个克制的人。“放下!”

我喊的很大声,可能由于太过使劲,我是身体也在微微抖动。大厅所有的人都围拢了过来,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放下!放下!”我拉着她的手把那块宝贵的蛋糕放进了盘里,她的脸顿时红了,比猪血还红!

我懒的理她,气汹汹地把手伸向营业员说:“给你钱!”

营业员接过钱不紧不慢地说道:“还差8元!”

“4块32元!哪差了?”我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营业员慢慢地伸出手指非常坚定地指着刚放下去的那一块蛋糕说道:“这块也吃过了!”

我傻了,确实少了一点点角,就一点点!但我顾不了了,嚎道:“哪少了?哪少了?明明是完整的!”

旁边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一伙人坚持说少了,一伙人坚持说没少,还有一伙人保留意见。电影已经开场了,但似乎没有人愿意离开。

营业员手一直没放下,眼神看起来很坚决,我绝望了!掏出所有的零钱,还好!刚好够!我把钱甩给他,抓起那块蛋糕递到一直保持沉默的美女面前,吼道:“吃啊!你不是喜欢吃吗?吃啊!你觉得这好吃吗?有意思吗?”

美女直直地看着我不吭声,看得我心里发毛,我还以为她会被吓哭呢!我不仅怔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有人在起哄:“她不吃我吃!”

热血再次涌上脑门,我很慷慨地说:“你不吃我吃!”说完就往嘴里塞。

这时候美女笑了,很轻蔑地说道:“没钱就别出来相亲!”说完轻轻袅袅地走了!

人群一下子散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呆站在那里,嘴里含着半块蛋糕。

我纳闷地是:女人不管是不是对自己存在认知障碍,但是对钱都有很高的认知度!这句话不知道古龙有没有说过?

半晌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许是唯一可以挽回一点什么的事情。Qg13.Com

我大声呼号着朝门口奔去,在电影院的大堂里引起极震撼地回响。

“我~~要~~退~~票~~~!”

延伸阅读

王朔:姑娘,你说的安全感


总有姑娘对我说:你给不了我安全感,对不起。

她说的时候很真诚。

听得多了,“安全感”三个字在我脆弱的心里留下了厚重的阴影,遮心蔽肺,以至于看到安全帽、安全带、安全套之类的时候,我的心也会很忧郁。

我曾很真诚地问姑娘:什么是安全感?

姑娘说:安全感是一种感觉,我说不清,反正你给不了我这种感觉。

于是我绝望了,绝望不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是安全感,而是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两个人是因为安全感相爱。

有一句歌词写得很好——“流浪是一种天生的本领”。

也许有的人注定一生漂泊,这并不特别,只是各种人生的一种。

我有颗流浪的心,总妄想有一天去放浪天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念及此常常把自己感动得要哭,可悲剧的是,第二天照样乖乖地早起去上班。

我在屋子破败的墙上贴了张地图,每天我都要深情地看着它,温柔地抚摸它,在自己想去的地方画一个漂亮的圈。

终于有一天,我看着它,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要去……买张新地图,因为画的圈太多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摸样。

还有句歌词写得很好——“流浪的人没奢侈的爱情”,因为没有“安全感”。

那个能陪你去撒哈拉的叫三毛的姑娘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姑娘只会说“你这样会让我很没安全感”,还会说“撒哈拉紫外线太强,会晒黑的”。

我也想写句歌词——“失败的人没流浪的奢望”,因为流浪只会让失败的人更失败,没吃没喝没幻想。

终究是个失败的人,我依然要寻找我的安全感以及一个需要安全感的姑娘。我考虑换个工作,也许到故宫当保安应该会有不错的安全感。

我不怕失败,已经习惯了,我怕的是:有一天当我老无所依,依然没找到安全感,而我的那张老地图依然画了很多漂亮的圈。

送别 情感文章


在我家,送别是件很郑重的事。父母总有太多东西想给我们,大到腊肉、香肠、辣糟、盐酸菜、土布,小到几克一瓶的花椒末、花椒油……这些东西做起来都很费神,所以通常全家人都得笑嘻嘻地忙上一整天。

忙到夜深,大家围坐在厨房炉边闲聊,谁都不忍心开口说出那句“去睡吧”,通常我爸是第一个:“好啦,先这样,都去睡吧,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

说着便站起来,抹一抹脑门的头发,转身出门去了。然后和往日一样,他挨个到屋子里给我们开好电热毯,铺平被子,才回卧室。

若看厨房灯火未灭,就又下楼来,推开门说:“电热毯还没热啊,那就再坐一会儿。”半小时后,又是他催促大家去睡。我妈会继续呆坐十来分钟,上下眼皮都打架了,才红着眼起来。尤其在我哥离开前的晚上,她总比以往沉默。

我妈最疼爱的是我哥,一碗水端不平这种事在我们这么和睦的家里也是存在的,有时候甚至表现得挺明显。虽然我不愿承认,我妈自己也可能都没意识到,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们姐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每年春节过后,三人离家的时间通常不一样,轮到哥走时,我妈会格外用心,比如辣椒面、花椒油这些味道容易散的东西,为了确保新鲜一定要等到出发前一天才做,早一天都不行。路上的吃喝也考虑得更细致周全,会想到要不要买点鸡爪子卤上,是不是剥半个柚子补充维生素。

到了我和我姐离开时就相对马虎一点,辣椒、花椒这些,把家里原有的包一包就行。

哥离开之后的两天,我妈总是面色黯然,有时无意识地眼淚就下来了。她总是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看墙上的挂钟,问一句:“松该到了吧?怎么还不来电话?”晚上一两点仍睡意全无。

姐离家后,她也不会如此焦虑,不知道我走后是怎样的情形。

当然这有多方面的原因,我们都能理解。哥是长子,少年离家,童年还未结束就失去了父母的看护,我妈总觉得欠他的爱太多。

我哥自小特别乖,我呢,初二时便成了野马。高一下学期刚开始,我就不得不走上了流浪的路,自此沦为没文化的“盲流”。跟我哥相比,真可谓一个天上游龙,一个地穴虫豸。

姐则是吃了性别上的亏,重男轻女是中国的顽疾,我妈也受影响。事实上,我爸特别疼爱姐,只是我妈霸道,家里大小事都由她做主,爸对姐的那份疼爱便显不出来。

不过我仍然记得,高考前夕爸会给姐买奶粉和各种水果补充营养。那时候这些东西都不是日常消费得起的,我不能碰,否则要挨揍的,但姐特别疼我,会偷偷分给我吃。

儿女都长大后,父母对待我们的差别已然微乎其微,即便偶尔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同的期待和关切,但我们仨能顺利成人,他们的欣慰是相同的。

每年春节都是欢娱与阵痛的交织。

有一年节后离家,刚到火车站我就收到了我妈的短信:“早知道心里这么难受,你们明年干脆别回家过年了,我和你爸平时清清静静惯了。回来几天又走,家里刚一热闹又冷清下来,我们受不了。刚才想叫你下来吃面,才想起你已经走了。”

我一个壮如蛮牛的大老爷们,居然从进站口哭到了车上。

放妥行李,坐下看滑过车窗的独山城,想起临别时爸跟我走到街角,妈直到我们拐弯仍然倚在门口,手扶铁门,我又忍不住泣不成声。

大姨 情感文章


我又想起了大姨“偷偷摸摸”给我家送大米的情景;想起了大姨给我们送饭到田埂的情景;想起……

“一个大姨半个妈,你们以后要记得。”四十多年前,妈妈躺在病床上讲出这句话时,眼泪水就在眼圈里打转。

那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五月的一天下午,患有偏头痛和心脏病的母亲,喘着粗气,把我和哥哥叫到跟前说:“孩子,吃了中午这餐饭,晚上的米就没了,也不知道你爸爸出去卖面条今天会不会回来?”“没关系,我们吃红薯。”我和哥哥不约而同答道。

我们母子对话过后大约一根烟的工夫,大姨还未走近我家大门,就习惯性地“嗯嗯”干咳了两声。我和哥哥应声出门,以为是大姨去赶集回家路过,像往常一样给我们兄弟姐妹送零食来了。就见大姨背着一只大花箩,箩筐上盖满了刚刚采摘的猪草,机织蓝布衣的背上湿淋淋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我们的高兴劲顿时往下掉没了。

“玉仔,身体这几天好些吧?给你送了些米来。”大姨跨进我家的木门槛后,放下花箩筐,就直奔到我母亲病床前问道。

“没事,好多了,反正老毛病,好不了,也死不了。呃,你怎么晓得我家今天没米煮了?”母亲听说大姨给家里送了米来,心里瞬间来了神气,马上拖着病体起身移下床来。

“我今天一大早就心里一动,想着你这肯定没米吃了,上午就没去墟场,等煮好几锅猪潲,别人家都赶集去了,我就用花箩背了些米来给你们吃。”大姨说着,眼睛在我家的大门和窗户上扫了扫,生怕让人听见,一脸的神秘。

“在哪里,在哪里……”站在一旁的我和哥哥,听到大姨说给我家背了大米来,重又高兴得跑到花箩前,抓走铺在花箩上的猪草,只见箩筐底下用菜叶子捂住筐边,中间压着一个鼓胀的黑色布袋子,用苎麻丝拴着布袋口。小小年纪的我,伸手想把布袋子拽出来,可是拽不动,好沉好重。

“大姐,你每次给我送米来,姐夫他晓得吧,要不,我给你记起数,等小孩子们做得来了,要还你。”母亲说这话时,把眼睛盯向了我。我抿着嘴,听不懂母亲和大姨在讲些什么,只知道这是母亲说的:“记数……要还……”

我家和大姨家相隔不到两公里,田土相依,语言相通。我妈自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后,身体就像溃了堤一样,常年四季“哎哟,哎哟”地低吟着。因为母亲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每天出工劳作记工分,尽管父亲把全身心的力气都用上了,每年一到年底,经生产队盘点核算,我们家总是入不敷出,成了全村人都知晓的“老超支户”。再加上我爷爷在土改时因多买了几亩田,被定为“地主”成分,左邻右舍有心想帮助我们家,也怕他人小题大做。

父亲是我们全家人背靠的山峦。每天从早晨天还没亮爬起来,要等到月亮挂在西窗,才会囫囵地上床休息。母亲每次生病后,一天几次,他都会按照医生的交代及时给母亲喂药;母亲身体好些了,他便每天早出晚归,挑着一百多斤的面条,爬坡越坎,走村串户去叫卖,赚取几个血汗钱,给母亲抓药,给家里买粮。到了夏季,父亲身上就很少穿上衣。不管太阳酷暑炎热,每次出门,他都是肩膀上披挂着一条米多长的洗澡帕,挑担时,则把澡帕铺垫在肩膀上,任凭肩上的重担磨压。父亲身上的皮肤,就像村子中间的老堂屋,四处都漆上了一层褐红色的桐子油,光鲜光亮的。

大姨命好,嫁的丈夫是个大户人家,自己身体又硬朗得像树桩,虽然不似农村人讲的那种“男人婆”,但在方圆几公里还是响当当的。论身材,走在大路上属于高回头率的那一类;论口才,站在人群堆里可以放开喉咙扯上几个钟。姨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生产队长,大红人一个,一家人的小日子始终都比别人家要过得殷实许多。那些年里,大姨到底给我家“偷偷摸摸”送过来多少大米,后来母亲没说,也没把数目传下来。

改革开放政策落实后,生产队实行家庭责任承包制,分给我们家的好几亩田,都在离大姨家不到五百米远的地段。每次到这里来做事,我们都会有事没事地跑去大姨家坐一下,玩一会。大姨见我们兄弟姐妹到来,脸上总是挂满了笑,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搜”出来,摆在桌上。到了吃饭时间,大姨会麻利地准备好饭菜,一定是留我们吃了饭才走。

有年夏天,正是稻谷抽穗扬花时节,天气连续高温无雨。眼看就要收割的稻谷要被旱死,父亲心急,不分白天黑夜抗旱保苗。到了星期天,父亲让我和哥哥两人也搞起了责任承包,把我家离大姨家最近的那两丘田分给我们。

我们村的稻田本來是水旱无忧的。上面有口水井,每天像条水龙汩汩而出,浇灌着它下面的几百亩田土。可这年,连续一个多月,老天爷都是睁开着“火眼”,眨都不眨一下,把那些高旱田里正在扬花的禾苗都旱成了点火即燃的稻草。

这天早晨,我和哥哥还没起床,父亲就爬上楼梯,把我们拖起来,说:“都什么时候了,我都已经去浇了两块菜地回来了。赶快起来,到罗家洞去提水浇田。不然,今年下半年就只有喝西北风。”父亲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硬邦邦的。

“那么大两丘田,怎么保得了。”哥哥坐在床上揉着有几分倦意的眼睛,回了父亲一句。

父亲伸手就把哥哥的手臂劈开,吼道:“别废话,赶快下楼。等你们到了罗家洞,水沟里的水都被别人舀干了。”我和哥哥无可奈何地跟着父亲赶往罗家洞。

出门时,母亲叫着说:“孩子他爸,他们都还小,提累了,就让他们在树蔸下躲下凉,肚子饿了,要记得早点回家吃饭,别饿坏了身子。”父亲没有回话,母亲倚靠在大门旁,目送着我们,就像目送勇士出征一样。

我家的稻田边有条人工引水渠,水是从一条叫花溪河的河床上引过来的,但比我家的稻田要低一米左右。父亲把我们带到现场后,要我和哥哥两人,一人把守一丘田,一边从上面的水渠引水灌田,一边找一处最佳地段提水浇田。见我年纪小,没经验,父亲在离开前还帮我用泥巴在垠头上筑起了一个倒水进田的引水沟;在引水渠上垒砌了一道蓄水堤。

按照父亲的安排,我卷起裤脚,双脚插入到齐膝盖骨高的引水渠里,一手提桶把,一手端桶底,弯腰挖水,挺腰提水,似机械一般,将一桶桶的水送进自家的稻田里。

夏天的太阳越是中午越炙热,我晒得有点顶不住了,就干脆用水桶挖半桶水淋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把水桶倒转过来,遮住头顶上暴晒的太阳。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过去,在我和哥哥一整天地擎提下,稻田里的水才渐渐浸没出地面来。

回到家里,我笑着跟母亲说:“妈妈,中午的时候,我好想去大姨家吃饭,可是……”我没把话说完,母亲就接过了话茬:“可是什么呀,想去大姨家吃饭就去嘛,你大姨对你们比妈妈还好。”母亲一脸的自信。

次日,又是一个如火烈日。大清早起来,家门口的几条狗,就吐出长长的红舌头,喘着粗气,懒洋洋地伏在地面上。爸爸见我们兄弟俩都起床后,板着脸,很不爽地说:“你妈的病比前几天严重些,我要送她去镇卫生院检查一下。你们两个就按昨天的样子,还是一人一个点,继续去提水灌田,一定要保住这两丘田,不然的话,下半年全家人都要捏紧裤带过日子。”

“爸爸,我们昨天才把那两丘田提满了水,干不得那么快,今天能不能不去了呀?”我眼鼓着大门口似火烧的日头,央求着。

“你懂个屁,这么大的太阳,一天都要三指水,等田都干死了,再去救,就没得卵用了。去,一定要去。”父亲有点烦躁地说道。我嘟着嘴,低着头,没有正眼看父亲。

“哎哟,哎哟,崽呀,都这么大的太阳,你们去,就要戴顶草帽,中午就去你大姨家吃饭。”听到我发出很不情愿的哀求声,母亲从里屋吐出一串微弱的声音来。

在父亲的怒视下,我和哥哥又各人提着一只水桶向着罗家洞的稻田赶去。到了引水渠边,继续重复做着昨天的事,双脚插入到齐膝盖骨深的引水渠里,一桶桶地挖水、提水、倒水……

等到太阳爬过头顶,我对着哥哥那边喊:“什么时候去大姨家吃饭,我肚子饿了。”哥哥没有回答。我又继续喊:“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大姨家吃饭,我肚子饿了。”哥哥还是没有回答。我心急了,怄着气,爬上垠头,直奔哥哥的取水点。

还没走近哥哥的取水点,我的心就要蹦出来一般,既没看到哥哥的人影,也没听到哥哥提水倒水的响声,他去哪里了呢?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过去。只见哥哥用草帽遮住自己的脑袋,双脚浸泡在水中,正仰躺在引水渠坝上睡着了。听到我的声音,哥哥瞬时从酣梦中惊醒过来。

我顾不得其他,直问他去大姨家吃饭不?哥哥说:“顶一下吧,田里的水都快出地面了,搞完我们就回去吃。老是去大姨家吃饭,我都不想去了。”哥哥年长,懂事,我一脸无奈,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我在心底里咒骂哥哥“死脑筋,死脑筋”。

“亮仔,亮仔,你们都过来吃饭吧。”正当我们兄弟为吃饭问题发愁时,大姨跟往常一样,扯起她的粗嗓子,带着顶旧草帽,穿着大衣襟,从村口的那条小路上快步走来。

我家那丘稻田的西边有条小河,常年都有河水流淌,河畔长有两棵水桶粗的柏树。大姨走到柏树下就没走了,立在那里,酷似她身边的那棵大柏树,手里拿着旧草帽在不停地给自己扇风,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上。

我见状,光着脚丫子,蹦跳而去,心底里似乎注入了“核能”。等我们赶到后,大姨蹲下身,揭开盖在竹篾箩上的洁净洗脸帕,从竹篾箩仔里端出一碗茄子和菜椒混装的菜肴,提出一罐饭,随后吩咐我们自己拿碗筷吃饭。

看着我们全身沾满泥水,饿得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塞饭的样子,大姨问道:“你们有没吃早饭?你爸爸今天怎么不来?”哥哥听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姨。大姨没有吭声,拿起遮盖在竹篾箩仔上的灰白洗脸帕,忙转过身去,仰头揩搽了好一会。等再次转过身来后,她笑着跟我们说:“外甥,你们多吃点,以后来罗家洞做事,就去大姨家吃饭,大姨一定给你们做好吃的。”哥哥抬起头,停下碗,仰视大姨。而我,仍旧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次日上午,等我们赶到自家稻田边时,大姨顶着烈日,已经立在我提水的引水渠里帮我家提水灌田了。

故乡村口的花溪水,流过了一冬又一春,心怀梦想的我,将要离开故土,戍守南疆。这天早晨,随着送行的锣鼓声在村里响起,大姨挤开人群,站到了我的跟前,伸手帮我整理了衣领,随手从她的衣袋里“挖”出一个黑色的钱袋子,说:“外甥,这是大姨送给你的盘缠。还有,这是我从你家罗家洞稻田的田垠上抓来的一抔土,你把它带在身上,它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健康的。”大姨说着,又从另外一个衣袋里掏出了一个灰色的小布袋。我接过留有大姨體温的一沓零钱和装有我家田土的小布袋,泪水霎时摔落下来……

记得在我小孩出生后,我妈已是半瘫之人。那天,我从商店买完小孩的生活用品回来,刚进门,爸爸就直呼我名道:“亮仔亮仔,你大姨来了。”我闻声赶出门去迎接。只见大姨肩挂着一只黑色布袋,圆鼓鼓的,边走边笑盈盈地问这问那。进了屋,见小孩正在熟睡,她把黑布袋提到茶几上,解开布袋口,从里面先拿出了几沓用旧衣裤剪裁、针缝的小孩尿布和款色各异的口水巾,然后又拽出了两个塑料袋。一个装着我十分喜欢吃的冻米油茶。这是我们家乡人接待贵客时用的,有酥脆的冻米、糯米糍粑片、油爆花生米、红薯片等,用茶水或开水一泡,即可食用。参加工作后,我每次到大姨家,大姨都会准备一大盘,见我吃得高兴,她就乐在心头。

因为工作的缘故,这些年,我和大姨见面的时间不多,只能把思念藏在心底。有次,大姨很想到我家来看看,可她的子女们不允许,说“老人七十不留食,八十不留夜”,怕给我添麻烦。我知道后,请假赶到了大姨家,大姨见到我,又从她那掉了漆的碗架里端出一大钵早已准备好的冻米油茶来。见我一碗快吃完了,她马上又从瓷钵里舀起帮我添满,并不停地说:“你爱吃,多吃点。”见我吃得开心,大姨裂开嘴笑说:“工作不忙的时候,你就多回大姨家里吃,趁大姨手脚没麻,还做得起。”

“一个大姨半个妈。”

在大姨弥留之际,我蹲在床边问:“大姨,还记得我吗?”大姨眼睛直直的,喉咙在噎濡,可就是讲不出话来。我又想起了大姨“偷偷摸摸”给我家送大米的情景;想起了大姨给我们送饭到田埂的情景;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