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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雨的声音

发表时间:2020-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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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情感方面的文章很多,而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自己真正看得透情感,什么样的情感美文才称得上质量高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听听雨的声音,欢迎阅读与收藏。

“叮叮叮,沙沙沙……”这是什么声音呢?“这是夏天的雨,听,多么美妙,多么清脆、悦耳……”

听,小雨滴答滴答地下起来了,在窗户上绽开朵朵浪花,我趴在窗台上,痴痴地听着夏雨奇妙的交响乐。仰望天空,灰蒙蒙的,云绷着脸,美丽的脸一下子变得黝黑。听着远处钟楼上传来阵阵悠扬的钟声,让人陶醉其中,不过,不详的预感来到我的心里回荡,今天的雨会很猛烈。

果然不出我所料,雷声隆隆,雨越下越大,人们纷纷撑开雨伞,像一个个蘑菇,五彩缤纷。淅沥淅沥,雨,啪啦啪啦地拍打在人们的雨伞上,那些没带雨伞的行人抱头鼠蹿,汽车飞驰而过,溅起一串串沁凉的水花儿。

雷公和电母一看时机已到,便召集风婆、云童和雨师拉开招风袋,释放出最大的力量。倾盆大雨呼地降下,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连阳台也微微“震动”好像要地震一样,他们呼啸着落向森林、大海,小动物们四处逃蹿,小鸟也惊得四散分飞,大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惹怒了,它咆哮着,翻起一朵朵浪花,似乎想和大雨争个高低,“大战了几个回合”后,大海渐渐落下风,灰溜溜地逃之夭夭了,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老天爷看到这一幕很满意,命令他们收回力量。雨停了,空气中的潮湿味扑面而来。叶子们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吮吸着晶莹的干露。阳光投射在湖面上,反射着叠叠波光,就像展开了一卷斑斓的彩墨画。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摔出万道金光。

听,这就是夏天的雨,多么美妙、多么清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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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那凉雨


春去夏来,渐渐地,温度就高了起来。树木的衣裳更加深沉,路人的衣裳愈加单薄。那路旁的小花开得正欢,那一地的花瓣却又留了哀伤。偶然间的驻足,又可见那小巧的蝴蝶在翩跹叶间,却在刹那,消失不见。在外面久了,冷不防的,雨滴就落了下来。滴在脸上,却是凉凉的。终于知道,这是夏天了。

夏天,最显著的标志,大抵就是高温了。前几日,江南的气温却常常高达30度的,着一件短袖却已是大汗淋漓了,夜晚睡着,甚至还会转辗反侧彻夜难眠的。只是,近两天,这雨水淅淅沥沥的,微风絮絮叨叨的,这气温跟着也变了卦,凉了起来。那扑鼻的热浪消失不见,接着来的,却是凉意袭人了。

虽是初夏了,这雨水却仍和春季一般的小气而啰嗦,下得不痛快,让人厌烦。常常的,早起看着天空是灰色的,空中是毛毛细雨,到了晚上,依旧如此,一丁点儿也没有变化。出门不带伞会淋湿,带了伞却又会觉得这是多么麻烦的事儿,可叫人不省心。而因着这雨小而绵长,空气中的湿气大,晾挂的衣服总不见干,心下多了些怨气。但终究是天为的罢,便只能怨着,却无能为力了。

当然,我还可以听。

听音乐,听相声,听广播,都是那么具象的行为,接受的信息量亦是如此。而听雨,却是那么的抽象,带着些许的思索,让情绪在灰色里肆虐。肆虐后的躯壳,残留着生活的余温,却显得那么的平静与透彻。我找不出词来形容那样一种感觉,也许,不仅仅是言语匮乏的缘故。

印象中的岁月里,有过那么几次冲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雨,静心聆听。雨水是淅淅沥沥的,雨滴是小巧玲珑的,雨声是缠缠绵绵的。不知如何,自动地就避开了狂风大雨,而心下却一点也没觉着奇怪。从这样的行为里,获益不多,却感觉十分美好,仿若空灵的境界就在自己的前面,触手可及。但真正的,却远在天涯,穷极一生,也未必能有机会触摸得到。假使雨水本身就是一种火炉的对立,那么静心聆听的我又何尝不是浮生的叛徒?也许,同为天涯沦落人,唯有同样的境遇方能有同样的感受,也似乎,渐渐地,于雨声,所明白的,也不仅仅是雨了。

那是什么呢?曾问一友人,下雨天了,你会去哪里?友人说,散步。呵呵,雨中漫步,多少沾了浪漫的说法,但若是踽踽独行,却多少是一种心境了。这样的心境自是不算高,却也是一种享受,乐在其中者便也算是走运了。是啊,下雨,独行,微风,是多么惬意且享受的事儿,此刻那路边的光景兴许都绽开了容颜,咧嘴而笑呢。独行之人心情它们不懂,它们的笑独行之人却能领会,多么美妙的一种并不平衡的平衡!个中之味,却也是个中人,才能知晓了。

活了22载的我,不算是那个中人,充其量,只能是过客而沾染了一些其中之味罢了。于我,雨中有一丝其他的情愫顺着雨水滑过脸颊,就像恋人的吻,回味无穷。我不需要说什么,我的望向家的方向的视线已经出卖了我。是的,雨中自己的思绪被牵引,回到那阔别的家,看到久违的熟悉的一切。

那一切中,有着许许多多有着与雨水相关的东西;也许,这也是雨中思乡的原因吧。

记忆中的绵雨时节里,远远看去,那山上的一切湿漉漉的,看着特别的有精气神,浑然不是那种类似于泥鳅之类的生物体表那种让人恶心的液体所给人的感觉。而山间那若隐若现的轻纱与山之神秘,给人之飘渺与向往。靠近了,嗅到的空气是清新的,沁人心脾,让人的四肢霎时间就像是灌满了活力,倒想蹦蹦跳跳了。步伐轻快了,身边来几声鸟鸣,恰像是给人鼓劲似的,脸上自然地流露出了笑容,分外的满足与惬意。而我们的村子就在山麓。山不高,活像一个胖子,村子不大,似胖子脚下的珠子,还不是美丽的那种。雨天的存在沉浸在湿气之中,散发着一种安详的气息,没有那种晴天所有的火热的场景。那绿瓦在雨水的滋润下泛着光,那青砖在水气里氤氲出了岁月的风姿,那廊檐在安详里徜徉着美梦,那石板巷还在滴答中回响不休。而那些勤劳的人们呢,因着下雨,却也常常无须下地干活,便走家串户,吼着嗓子话家常。那些顽皮的小孩,戴着斗笠,却出门垂钓青蛙去了。

我自小算是一个乖小孩,顽皮的事并没有做多少。不能说没那个胆,因为,我压根也就没那个想法。和别人一下雨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到处玩不一样,我更愿意守在家中看电视。最后,父母受不了,免不了唠叨。唠叨终归是唠叨,到不了打骂的地步。所以最终,我还是喜欢守在家里,度过每一个清闲的下雨天。

自然,这也并非全部。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再如何乖巧,亦是有些野性。下雨了,水渠里水稍显秽浊,也涨了,便很适合去摸鱼。摸鱼并非真的拿着双手去摸,而是拿着一个小小的捕鱼工具去捞。捕鱼工具就是一个像鱼的工具,主题部分便是一张半封闭似的小渔网了。那时候,我一般和我哥去。我们年纪小,脑瓜子不够用,不会创新,只能用长辈们教的方法去做。我在水渠的下流把捕鱼工具插上,不让鱼顺利地溜走,我哥却在水流的上方一段距离处下水了,然后边搅浑着水边向我走来。待到他走近了,我就猛地把捕鱼工具往前一捞,便拿了起来。这个时候,两个小屁孩便把头往渔网里靠,恨不得看到一条几尺大鱼在渔网里挣扎。但事实上,每次只有一点像小虾的雨在渔网底部活泼乱跳的;还有一些杂草什么的,更是扫人兴的东西。不过,少年不识愁滋味,也不知道厌倦为何物,便屁颠屁颠地又组织了下一次捕鱼,直到天色老去。

捕了好几个时节,印象里捕得最大的,也不过两指大小,却十分开心。所谓孩子心,易满足,大抵如此。而后来在一条小沟渠里捕到的那种特别漂亮的雨,虽然在大小上依旧不尽入人意,却在记忆里压过了所有的雨。或许,记住的,往往是一些特殊的,而不是最常见的。

不过,下雨天也并不是常常能休息的,碰上农忙时节,披着些防雨的工具却也就出发了。防雨的工具各式各样,原始的是蓑衣、斗笠,现代的自然是雨衣了,夹在两者之间,自然是土办法制造的简陋雨衣。记忆里,父母常常将那些化肥袋子里面那层尼龙袋子洗净,用剪刀裁开,便制成了大抵是四平方米的大小的雨衣。这样的雨衣不怎么防水,并且还得借助斗笠,才能全副武装。不过,比起蓑衣的沉重,却也是蛮不错的。背着这样的雨衣,举家就到山上播种或者到田里插秧了。一般来说,这样做的后果都是干爽着去,微湿着回来,鲜有意外的。

初中,我就到外地读书了,是寄宿学校,于是,离这些,便渐渐地远了。绵雨依然准时赴约,也常常地喜欢撑着伞,或者索性不撑地跑到雨中,看着雨划过的轨迹,听着雨絮絮叨叨的诉说。只是,一些东西不再,便怎么重复着一些场景,终究是乏味的。

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的沉默,愈发地喜于雨中对人生进行着或浅或深的思索。其实,我所有的一切皆是家所赐予。那是我的根。如此,便注定了雨中的思索,多少便是家的延伸。这延伸的枝蔓,在雨中滋长,便成为了一种泛滥的情绪,甚至,掩埋过了心中最真的念想。但一直不变的,却仍是那一份思乡的情绪啊。

现今的现今,江南正是霉雨时节,这雨却是淅淅沥沥的,许久也没有罢休了。听着窗外隐约的雨声,脑海中,蓦地便想起那些过往的一切。即使于这些场景越来越只有一个印象,就像是那副《日出》一样,并不写实了,并且,愈来愈倾向于重组这些记忆的场景,跨越时间,不分地点地重组,想象着活在其中,让自己以为是真切地活在了那些场景里,仿佛伸手就可及一切自己喜欢、依恋的事物,但,终究是变了。思绪依旧在泛滥,有些隐藏的情绪不可遏制地迸发了出来。想家了,听着这雨声,便想家了。

听,雨哭的声音


雨,依然在下

听,雨哭的声音

时值夏末,夏日的热意渐渐褪尽,近日连绵的阴雨让秋的萧索沁入人心,渗出几分淡然的凉意。许是天雨的缘故,心情也有几分难言的落寞与愁绪,大抵与无边丝雨细如愁有着几分相似,也许,人生的雨季、逢着夏日的雨季、伴着心灵的雨季,在刹那间交际融汇,于心弦间也弹奏出一曲天地的寂歌,不是天籁、却是心的深吟、独舞

帘外雨潺潺,许久,都没有这样安静的写些随性的文字,也许,是渐渐的长大了,学会将心事隐藏,倾向于将心绪付诸无人知晓的笔端,抑或对着天空、草木、湖畔独语,草木有本心、大爱无言、大音希声,与素笺倾诉、与自然相视,也许没有答案,然而安静的心能读懂无声的回应,无声的对白亦能平抚躁动的心而我就在这寂静无言间,变得深刻、沉浸,以致逃不出心灵的荒岛、灵魂的呼唤

每当天空想念大地的时候,就会下起倾城的雨我常想,每次下雨都是天空对大地连绵不绝的思念,这样的想法倒为雨平添了几分烂漫的情致,让泪化作相思雨,天若有情、雨亦有情,天地间都弥漫着依恋难舍的情愫

此刻,端坐在窗边,凉风掺着些许寒意,凝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青色的天、清新的树、凝泪的花风吹过下雨天,雨打湿了心扉,近来常有人说我变得多愁善感,也许自己真的变了,尽管这个缘由不能仅仅归结到某个人、某件事,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分明变得时而感伤、时而多情,容易感动、容易动情,哪怕是不经意的一抹疏影,也会拨动心弦,触动情愫,以致雨夜难寐、侧畔听雨、怀想过往、无端泪流

笑靥如花、恬淡平静、哀怒忧愁,潸然泪流。人生是一幕幕交织着喜怒哀乐、穿插着爱恨情愁的幕剧,岁月静好固然恬谧、波澜坎坷亦非难免,于世界而言,我们只是沧海一粟;于自己而言,我们却是唯一所有。生命中,总有人视自己如生命,譬如父母、亲人;生活中,也会视他人如生命,譬如知己、莫逆。这一份份珍惜与被珍惜,使我们的人生充盈着感动和意义。然而,我们常常忽视最真的那份关怀,甚至会不经意间将最无私的感情伤得透彻,譬如亲情、友情、恋情,之所以敢于伤害、恣意索取,是因为我们将他们的爱视为理所当然,殊不知、无论是亲人、朋友、恋人都曾是陌人,是命运和缘分让彼此相遇、相知、相伴,而我们却常常忽略这样难得的情缘,反而以此为筹码,一味要求、一心索取,直至那些关爱、珍视自己的人心凉痛苦、渐行渐远,才追悔莫及、恨不当初。

爱,本该是相互的,彼此温暖、彼此珍惜。而我们常常对陌生人太过友好、对亲近的人太过苛刻

爱,本该是及时的,紧紧抓住、用心呵护。而我们常常太过含蓄、淡视,以致永无机会说出深心的爱

生命是一场漂泊的漫旅,生命亦是一场稍纵即逝的独舞。我们永远追随不上岁月的脚步,我们也永远无法让时光为自己停留。无论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是多么的难忘、美好;无论十八岁这年的际遇是多么的留恋、不舍;无论春夏时节的记忆是多么的珍贵、独特;无论终将到来的秋冬会如何飘零、孤欢一切都是曾经,一切都会过去,挥泪告别昨日,那逝去的一切都会成为生命中永久的怀恋

雨,依然在下、越下越大

秋,终将到来、渐寒渐暖

听听那冷雨美文摘抄加赏析


听听那冷雨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不过那一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二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裾边扫一扫吧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厦门。他是厦门人,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二十年来,不住在厦门,住在厦门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思聪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磁石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英文,日文,俄文所能满足?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下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蒙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林沐浴之后特有的腥气,也许那尽是蚯蚓和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紧,那腥气。

第三次去美国,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住了两年。美国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干旱,天,蓝似安格罗萨克逊人的眼睛,地,红如印第安人的肌肤,云,却是罕见的白鸟,落基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飘云牵雾。一来高,二来干,三来森林线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国诗词里荡胸生层云或是商略黄昏雨的意趣,是落基山上难睹的景象。落基山岭之胜,在石,在雪。那些奇岩怪石,相叠互倚,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览,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那雪,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的境界,仍须来中国。台湾湿度很高,最富云情雨意迷离的情调。两度夜宿溪头,树香沁鼻,宵寒袭肘,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赖都歇的俱寂,仙人一样睡去。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弯弯,步上山去。溪头的山,树密雾浓,蓊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壑,要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上山两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头诸峰玩捉迷藏的游戏。回到台北,世人问起,除了笑而不答心自问,故作神秘之外,实际的印象,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了。云萦烟绕,山隐水迢的中国风景,由来予人宋画的韵味。那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而究竟,是米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还是中国的山水上纸像宋画,恐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听听那冷雨。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大陆上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笼上一层凄迷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再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的僧庐下,这便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在窗外喊谁。

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尤其是铿铿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乐,属于中国。王禹偁在黄冈,破如椽的大竹为屋。据说住在竹楼里面,急雨声如瀑布,密雪声比碎玉,而无论鼓琴,咏诗,下棋,投壶,共鸣的效果都特别好。这样岂不像是住在竹筒里,任何细脆的声响,怕都会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过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下雨了,温柔的灰美人来了,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p#分页标题#e#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噬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么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敲,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一夜盲奏,千层海底的热浪沸沸被狂风挟持,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压下,整个海在他的蝎壳上哗哗泻过。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墙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一阵寒潮泻过,秋意便弥漫旧式的庭院了。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从少年听到中年,听听那冷雨。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户内听听,户外听听,冷冷,那音乐。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听听那冷雨,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下在桥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吧那冷雨。

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飞入历史的记忆。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的雨季。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鸟声减了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要听鸡叫,只有去诗经的韵里找。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马车的时代去后,三轮车的时代也去了。曾经在雨夜,三轮车的油布篷挂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可爱,而且躲在警察的辖区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纤纤的手。台湾的雨季这么长,该有人发明一种宽宽的双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而无论工业如何发达,一时似乎还废不了雨伞。只要雨不倾盆,风不横吹,撑一把伞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任雨点敲在黑布伞或是透明的塑胶伞上,将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跟女友共一把雨伞,该是一种美丽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恋,有点兴奋,更有点不好意思,若即若离之间,雨不妨下大一点。真正初恋,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手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轻的长发和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颊上尝甜甜的雨水。不过那要非常年轻且激情,同时,也只能发生在法国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数的雨伞想不会为约会张开。上班下班,上学放学,菜市来回的途中。现实的伞,灰色的星期三。握着雨伞。他听那冷雨打在伞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湿湿的灰雨冻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结晶体在无风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来。等须眉和肩头白尽时,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没有受故乡白雨的祝福,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一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作品赏析

《听听那冷雨》是余光中的代表作品,正如《荷塘月色》之于朱自清,《茶花赋》之于杨朔一样,比较集中地反映了作家的创作主张及艺术风格。

文章虽说通篇写雨,写愁,写离怨,但决不惜那朦朦的愁云蒙蒙的雨幕来晦涩自己的观点,他勇敢地涉足以让庸人却步的政治湍流,有意让作品的社会意义、美感价值经历洗礼和考验。此文开篇,作者便将在凄风冷雨中产生的单调感顺势行延为对历史与现实的喟叹: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们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这妙喻准确、简赅、新鲜,下笔时全然不想着会开罪于何人,只是让艺术把真情实感馈返给现实它的母体。大凡真爱,便不必讳言,无须粉饰,且读这一句吧: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据边扫一扫吧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这声音来自台北,1974年。不是箴言,却是真言!想当时,正统作家群中诗以莺歌,文以燕舞不乏其人,愧杀,愧杀!用艺术伪装现实,艺术只能沦落。

余光中正视现实的勇气还表现在他不沉洒于历史的杏花春雨,也不轻信来自官邸或酒肆的传言。他思索、辨析:日思夜梦的那片究竟在那里呢?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思聪的跳弓拨弦难怪他要写冷雨,听冷雨,嗅冷雨淋淋漓漓的雨丝能清醒头脑,淅淅沥沥的雨声能增聪听功,爽爽新新的雨香则沁心润脾。冷雨,冷语,冷静的肺腑之语。

行文中,作者决不忽略文字的美感价值。冷雨中诱出了祖宗的诗韵,君不见渭城朝雨邑轻尘、清明时节雨纷纷都以变奏曲形式流韵在字里行间。作者的情丝与雨丝始终交织着,在冷雨中忆起了初临孤岛时的凄迷,也忆起了初恋时的温馨,也讲在基隆的港堤上,也许在四川的池塘里。他相信商略黄昏雨的意趣,只有在中国方可尽享。他想起辞书中雨部字块的繁坛,米家山水画的云情雨意,王禹冉为听雨而造的竹楼以及现金雨城中千个万伞的奇观。雨连着台岛与大陆,连着悠悠的历史与难尽人意的现实。尽管为文的契机是感慨于海峡两岸参商太久,但此文的审美对象是雨、所以作者一直是用来濯涤自己的愁绪,用雨来勃发读者的情趣。至于载什么道,完全没必要让艺术去屈就。真正的艺术,本身自有扬善祛恶,昭示美于光明的功能。关键是那艺术要真,不要伪,每个艺术品种都要遵从自身规律去反映现实。唯其如此,也就必定能和当代生活节奏同步了。余光中的散文创作实践对上述的分析做了令人信服的回答。文坛宿耆柯灵说:《听听那冷雨》直接用文字的雨珠,声色光影,密密麻麻,纵横交织而成。这也许可以帮助读者对中国文字和现实文学的表现力增加一点信心,也应该承认这在五四以来的散文领域中,算是别辟一境。这评论有深刻的见解,也很公道,会引起作家与散文爱好者的思考。读《听听那冷雨》还可以感受到余光中对散文艺术的多方面探索。他努力开拓散文可读性的范围。所谓读,不仅染人以目,感人于心,还讲求易诵之于口,悦之于耳。为此,他十分注意词语的音韵美,化古求新,别具一格。叠字叠句的用法在他笔下出神入化了,让人一看便不禁吟哦。余氏对李清照的词风是偏爱的,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则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这句话师承《声声慢》,但他更注重的是在继承基础上的发展。这句,譬如凭空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沦沦,淅沥淅沥淅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叠字连绵,表态、动态、声响三番俱出,把雨字的质感写活了。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善用叠字,诗化散句,似乎也可称作余光中现象,读起来有醉人的韵味,那巧构的谐音辞格又毅出一连串的遐想。再如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一句,山、伞湘谐,借喻妥帖,寄寓着无尽的忧思与遗憾。桐城文人因声求气的观点,在余光中的散文里得到的印证和发展。#p#分页标题#e#

有时,作者也排出个把长句,但不累赘,仿佛如歌的行板。他拿手的还是让短语、短句参差跳跃产生出珠落玉盘的效果,读这句便知此说不谬: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不仅可诵简直可唱了。人们得到了启示:诗句要有节奏,散句也要有节奏;而这节奏千变万幻,调度得当便是艺术。

同类语或近义词的连用在文中也不乏见。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一下子扫过万千山水,大陆风情,如数家珍。再看这句;大陆上的秋天,天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更笼上一层凄迷。一字之别,入木三分。

读余光中的散文,对于爱好古典文学的人来说,则常有会心,时而颌首;对于发蒙于新文学的青年来说,则知、美兼得,受益匪浅。当然,细心者也会发现余文中亦有西化句型杂陈其间,另有意趣。这表明在对待民族化的问题上余光中既坚持主脑又不偏颇自囿,至于文中大跳跃式的联想和具有现代风格的情影置换更能证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