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一时,醉梦一世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倾城一时,醉梦一世,欢迎阅读与收藏。
她,是四海为家的杀手。
他,则是人间最为尊贵的帝王。
竹林初见,她被人追杀,狼狈不堪地跑到他面前。
他笑着问她:后面都是追杀你的人吗?要不要来这里躲躲啊?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不用。
她的师父曾告诉过她:作为一名杀手,最为忌讳的就是动情。一旦动情,就很有可能会被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亲手推入地狱。
真的不用么?追杀你的那些人都比现在的你厉害。他淡笑道。
……多谢。她一边跃上他的马车,一边冷冷道。
姑娘不必客气。他轻声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中的阴冷一闪而过。
他看着那些追杀她的杀手,无声吩咐道:回去。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她一见他上马车就立刻追问道。
我是北冥夜。至于为何要救你,只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他轻笑道。
你是皇上?她心中警铃大响。
师父曾告诉她,如果说杀手是后天养成的冰冷嗜血;那么掌管这里的帝王,则是先天的残忍无情。
可是杀手和帝王,又是何曾的像?
不要一副警戒的样子。我会救你,也只是因为我看到了你被追杀。既然我都看到了,那我又哪有不施于援手的道理?他苦笑道。
听了他的话后,她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的感觉。只是她并没有表达出来。
一时之间,马车内的气氛似乎沉默了。
终于,他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你叫什么名字?
墨颜,师父取的。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你师父是?
无可奉告。
好吧,我换一个问题。你以后打算去哪?
四海为家。
你难道不想找个实实在在的家吗?
它会成为我的累赘,我仇家太多。
或许不会呢?
不可能……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
过了许久,马车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你就先住在这里吧。他拉着她指着皇宫,笑道。
我…………她刚想拒绝,毕竟住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就一脸严肃道:不许拒绝!你的伤还没好,不住这儿住哪儿?虽然皇宫会有点无聊,但是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也要等你养好伤先!
好吧…………她承认,她拒绝不了。
不对!怎么回事?她为何会不忍心拒绝?莫非,她动情了?!不可能,师父说过,杀手不能动情!只要一动情,那么就很有可能会被自己最亲最爱之人亲手推下地狱!
她知道了,一定是因为皇宫很安全,不会有仇家追杀她。所以她必须要在这里养伤。只要她的伤一好,她就立刻离开这里。
与他,永世不再相见。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对她,可是用尽了所有的宠溺。
她受伤躺床上,他就每天都来探望她。而且每次都会带些好吃好玩的东西来给她。
她想出宫玩,他就陪着她。帮她买着买那,玩这玩那。每次,他都会看到以前不曾在她脸上露出的,十五六岁女儿家的样子。
而且每当有什么作死的妃子来看望她的时候,他都会陪她在一边秀,恩,爱!
而且每次都会把那些妃嫔们气得吐血。
世人皆说,皇宫里来了一位绝世女子。皇上与她恩爱无穷。
流年似锦,繁华不尽。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她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她躺在床上,眼眸低垂。暗暗沉思道:她,是去还是留?
一年转眼过去,她对他,已经不如当初那种无谓无靠的感觉了。
但具体是什么感觉,她也不清楚。
只知道,她的心中,似乎有点甜甜的。这是她当杀手多年以来都不曾拥有过的。
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爱么?
甜甜的,她似乎,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她再也不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了,因为,她有他,陪着她。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上翘。
他,在她的窗外,自她醒来时就在。
当看到她独自一个人在傻笑的时候,他的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天下第一无情杀手墨颜,果然也是会动情的。
颜颜,在干什么呢?我带你去个地方,送你个惊喜好不好啊?他淡笑出现在她面前。
没什么,在想些东西而已,去哪里啊?她疑惑道,这皇宫里,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没去过的吗?
去一个颜颜没有去过的地方。他笑道。
语罢,他便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忽然,一道飞镖射了过来。她似乎感觉到了风向的流动,可是还是晚了几步。她用来绑住头发的缎带被割断了,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下来。
谁?出来!她冷冷道。
只要身边有敌人,她就会变回原来的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倾墨颜,接招吧!一名杀手沉不住气,从他们隐藏的地方跃了出来。
只是下一秒,他已躺在地上成了一副死尸。
还有谁?都出来!她勾唇轻笑,如今她已恢复实力。这天下之中,除了师父,还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忽然,一只毒箭从远处直射墨颜。
颜颜,北冥夜急切道,小心!
他挡在她的前面,却不想偷偷地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
噗!墨颜从口中喷出了一抹血红,北冥夜,你竟是和他们一起来杀我的!
呵,颜颜,只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他冷笑道,眸中全是讽刺的意味。
果然,是我太傻了么……
呵!我竟然相信帝王也是会爱的!北冥夜,欺骗别人的感情好玩么?像你这样的人,不配被任何人爱!你知道爱的含义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不懂感情是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娘死之前为什么让你别向我师父报仇!她疯狂道,只是那双平时无邪透彻的眼眸却早已笑出了泪。
那泪,是血红色的。
颜颜!他看着她满脸的血红,心中不知道怎么的,竟有些心疼!
之前他们在一起的一幕幕重新浮上了他的心头。
刚开始被追杀时那个冷漠的她……
陪她买小玩意时那个爱笑的她……
闯祸时那个总爱躲他身后的她……
脑海中顿时竟全是她的身影!
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北冥夜,我要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心中特别爽快?呵呵……她渐渐地合上了双眼,倾向了旁边的万丈深渊里。
颜颜!不要!我后悔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看着她倒下的身影,眸中一片苦楚。
是他太傻,不懂得珍惜……
他的颜颜,是一个那么坚强的女子。
可是,他却把她,逼成了那样……
颜颜,你一个人,可会害怕?
别担心,我这就来陪你可好?
颜颜,若有来生,我,定当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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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我一时,许你一世!
世人皆云尘世苦海,殊不知世间花迎鸟笑,尘世不尘,海亦不苦,彼自苦其心尔!洪应明《菜根谭》题记
什么时候起,开始学会沉默?
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写忧伤的散文听忧伤的歌?
什么时候起,无奈悄悄写在眼角?
什么时候起,习惯了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在孤独中咀嚼寂寞?
是从那个黑色的9月,我噙着泪将自己最好的朋友埋葬?还是从那个飘雨的深秋,那一袭飘去的白裙带走了我所有柔美若黎明般的梦?
漫长的日子里,穿行在城市冰冷的街头,看着身边熟悉的面孔,我依旧微笑,卸下虚伪的微笑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没人知道。
游离于记忆与伤痛的边缘,挣扎在希望、失望和绝望之间,我用微笑诠释着我的冷漠,拒绝了所有人的接近,也拒绝去接近所有人。我固执地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懂我,没有人关心我爱我,我固执地沉沦着。
站在梦想的尽头,回首青春逝去后留下的一片荒芜,猛然发现我的世界已支离破碎。
夜,没有风,星光也并不灿烂,这只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夜晚,依旧是在孤独中咀嚼寂寞的我。
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还好吗?我想你了!
泪水瞬间溢满我的眼眶。亲,你的一声问候,已打湿了我的衣袖,温暖了我的心头。
终于知道,无论我是成功还是失败,得意还是失意,在这个世界上,始终有人牵挂我关心我。
如此,足矣!
仔细想来,人,总要面对生活。于昨天,于已经注定的结果,我们毫无选择。既然已经没有选择了,迷离、彷徨、消沉有什么用呢?
我又想起了《菜根谭》里的一句话:世人皆云尘世苦海,殊不知世间花迎鸟笑,尘世不尘,海亦不苦,彼自苦其心尔!是啊,人生的路还很长,我应该告别昨天的伤痛,勇敢地面对今天,勇敢地去展示我的才华与自信。我相信,我的明天一定会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围你一时温暖,错过一世冰凉
那年青春年少,俩人那么喜欢对方,都希望自己可以是对方永远的爱人,俩人如胶似漆的恩爱着,本来就青涩的脸上掩盖不住一丝喜悦和难过。但是俩人最终还是走向了陌路,之后,生活再没有交集,却再也找不到可以那么深爱的人。
对着镜子,撇着嘴,使劲刮下即将围着脸的胡渣,本来就不算很好看的脸突然感觉很惊悚,或许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否则还不一巴掌打过来。对着镜子没兴趣去欣赏自己的风华绝代,我习惯,它也应该习惯,其实我很少刮胡子,主要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一点,也更成熟一些。想起昨天下午和隔壁的小孩打了一个下午玻璃球,尽然还赢了他不少,想起他翘着嘴叫我还给他时,我心一软,看着这么小的年龄被我三十多岁的人欺负,心里也不怎么过意得去好吧,用你的零花钱来换,说完哼着小曲离开,哪管他想吃了我的眼神。
收好剃须刀,转转脸,还算干净,看起来不怎么成熟了,但起码人精神了不少,正当转身,镜子的角落反射出一件有些陌生,但又似乎又在什么地方见过的东西,转身,走了过去,蹲了下来,在电视柜下的一个角落处像一条尾巴的东西静静的躺在那里,弯腰伸手疑惑的把他从拥挤的缝隙中扯了出来,一条泛黄的丝巾,被厚厚的灰尘包裹着,很像一条巨大的毛毛虫,用手抖了抖,如浓雾的灰尘瞬间在房间内弥漫开来,不浪漫,从我瘪嘴的表情中就看得出。
她的丝巾,我很好奇,从她走后,她的一切东西不是烧的烧,就是扔的扔。怎么还会有一条漏网之鱼。看样子还是我工作做得不到位啊,随手一扔,丝巾飘落在墙角,满身污痕又看似可怜的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等我回来收拾你,拍拍手,衣服上散落的灰尘,走了出去。
走着,走着感觉好累,心也好疼,眼睛也酸的出了双重人影,怎么了,我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可是就是感觉不到疼,或许有那么一点疼,也被心上的刺痛强扯而去。脚步越来越重,眼睛也越来越模糊,疲劳的坐在大树下的凉椅上,初春了,树枝上几乎还是光图图的景象,或许有那么几芽新冒出来的嫩叶,可是此时一点也看不见。
我们结婚好不好?丫头问。
你傻呀,才多大就结婚,你是着急嫁不出去还是怎么的。男孩不削一顾的白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丫头。
我们都快十八了,先结婚,过几年等到了法定年龄我们在办证好不好嘛。丫头一个劲的撒娇。
咳咳,男人,当以事业为先,什么儿女情长后面再说。再说你这小身板等在发育发育男孩骄傲又有些青涩的说道。
身材还不好,你看。丫头努力的站在男孩面前前凸后翘,其实她不用那么努力也能很轻松的沟略出来。
好吧,你赢了。。。男孩红着脸,起身跑开了。
喂,你站住,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啊。。。丫头急忙跟了上去。
几年后。
两人依旧坐在大树下的椅子上。
你还不打算娶我么?丫头看了男孩一眼,眼神有些落寞,青涩的模样也早已远去。
我现在事业刚起步,在等等好吗?男孩转头看了看丫头。
我知道男人有事业心是很好的,可是这和我们结婚有什么关系,你奋斗你的事业,我照顾家庭,这样不行么?丫头很不理解的看了看男孩。
丫头,你知道,我们的家庭很悬殊,我不求能够超越你们家,只是希望可以离你们家的距离近一些,明白吗?男孩说。
可是,我爸妈,早就同意我们的婚事,也认同你做我们家的女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丫头脸色明显不悦。
你不懂的丫头。
两人坐在椅子上,一阵沉默。
良久,男孩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白色的丝巾,轻轻的围在丫头脖子上。
天凉了,出门多穿一些,冬天没人看身材的。男孩微笑的化解尴尬。
丫头点点头,但并没有被男孩的笑容感染,只是轻轻的拨弄着围在脖子上的丝巾。
又几年后。
在同一个地方,熟悉的两人。
我要走了。丫头先开口。
去哪?男孩问道,但他并没有多少惊讶,或许他也在等这句话。
国外丫头说的很轻,没任何可以显露的表情。
什么时候回来。男孩落寞的问。
你想我回来吗。丫头问。
男孩只是沉默。
获许五年,或许十年,获取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丫头微笑的看着男孩,可是红着的眼是那样的凄美。
到现在,你还是不敢说娶我吧?丫头接着问,不满泪水的双眼,仿佛只需要微风一吹,便能迅猛坠落。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事业的突然失败,他不在抱任何幻想,尽管他是如此的不舍,如此的爱着丫头。
我知道了。丫头点点头,脸颊上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瞬然滑落。
丫头站起身来,把脖子上的丝巾娶了下来放在男孩的手上。
还给你吧,它不属于我,将来给你愿意娶她的女孩吧。丫头只是留着泪,语调除了些沙哑外,还是那样平静,或许结局的答案她早已知晓,她只是还在幻想着,或许只要男孩简简单单的说一句愿意娶她,哪怕是国外的豪门,是家里的压力,还是全世界的反对,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可是,可是。。。。
丫头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布满泪痕的脸上微微地笑着说。你成功,我陪你君临天下,你失败,我陪你卷土从来,可是,你不相信自己,也不给我机会,再见!
大叔
一个声音把我拉了回来。
抬头一看,是隔壁的小崽子。
哟喂,我说大叔,今个儿是中彩票了,还是赌球赢了,瞧你哭的,喜极而泣吗小崽子双手抱在怀中,趾高气昂的看着我。
我急忙擦掉眼泪。
哭,我这是哭吗,没见今天这大的风么?我白了一眼小崽儿。
好吧,大叔把玻璃球还我吧,要不你开条件,只要还我,什么都行。零花钱你别想,我都还不够用呢小崽儿说。
我笑了笑,走吧,回去拿给你。
耶,走大叔小崽儿蹦跳的拉着我往回走。
开了们。那条丝巾奄奄一息的躺在门后的角落。
我说大叔,你也找个女人吧,你看你家跟我的狗窝一点差别都没有。
轻轻拿起角落的丝巾,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上面。可是靠这些泪水又如何清理得了上面的灰垢。
倾城一世长安街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够如此浪漫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倾城一世长安街,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壹
元封初年,宣帝继位,长安一席繁华。
如今又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于华灯初上时,城内贵家公子,闺中之女皆可戴上面具,步入长安街,吟诗弄画,于静池湖畔放逐荷灯。以诗会友,以才结缘。
苏城本是苏家二小姐,自幼于父亲苏士文习武,于私孰读书,自是京城文武双全的才女佳人。
今晚,苏城将墨发高高束起,戴上白色油墨面具,一袭中性白衫,刹是书生意气。
步入长安街,八月的长安,早已人影流苏,灯火流转,伴着清风微凉,一片繁华之景。对于这种热闹气氛,苏城很是欣喜。她轻摇桃花扇径直来到诗友会现场,远远的便看见好些才子佳人在吟诗会友。场面好不盛大。
“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
悠悠长安道,此会是何年”
一个明朗的诗声落后,现场竟是一阵喝彩。苏城桃花扇一合,拍手连叫三个好!走近一看,是位书生打扮。一袭银丝勾边的月白色长衫,漆黑如墨的长发用玉冠散散束着,几绺细碎的额发微微遮着左侧眼睛,隔着面具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众人在苏城的叫好声中缓缓投来目光,白衣书生作揖说:“在下献丑了,见阁下气度不凡,是否吟诗一首?”
苏城拱手回礼:“兄台有礼了,在下尝试方可,不如就对兄台的上首诗吧”
说着苏城桃花扇轻松折开
“清风抚羽扇,落日已安眠
当君怀归日,天涯共此时”
苏城一首吟罢,在场众人大肆欢呼,白衣书生也道
“阁下所对甚妙,不知可否留下大名?”
苏城见白衣书生仿佛用似笑未笑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那种眼神如这烟波飘渺的气氛,竟让她险些失神。
“星汉西流夜未央,莫若静池湖畔遇”
八月的夜晚,清凉如水。苏城轻摇桃花扇,转身离去,清风拂来,将她爽朗的余语留在书生耳畔。望着苏城随人潮消失的背影,他总感觉这世上怎会有男人如此和女子这般相像,不禁失笑,眉眼轩昂。
贰
白衣书生,其实是林倾。林家与苏家一道同朝为官,只不过此时朝中党派纷争。新党苏士文与旧党林官应自是同场似敌。
林倾自幼随大将军林官应在校场习武,性格孤傲,如今若冠,文韬武略,一表人才。
赶上花灯节,自是应当去静池湖畔赏流水浮灯。今晚又碰上羽扇少年,一句余语让他如遇故人,且不敢停步,便迈入红尘。
静池湖畔秋水点碧波,盏盏荷灯伴着静水,似流年一般渐渐漂远,岸边亭台宇榭,早已过了人声鼎沸之时,疏朗的人影映在这凉夜之中。
林倾应了羽扇少年的话,望遇静池湖畔。岂不知,此时或许空渺一夜。他拿出玉笛,立于湖边奏出明朗孤寂的声调。一曲奏罢,荷灯稀朗,人影寂寥。夜中凉风拂起他白袂飘飘,他转身欲去。竟发现身后立着羽扇少年,正轻摇桃花扇,对他轻轻一笑。
“兄台真是多才,如此空澈之曲竟也销魂夜色”
“是你!原来你真的来到此地”
说着二人竟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阁下极似故人,现在可否摘下面具,留下大名,让在下记住!”
苏城听罢,心里很不安宁,却依旧动容于眼前人的话语。
只得说“不如,我们一起,何妨?”
说着便轻轻解下面具,白皙的面容在月色下犹显得朦胧,绾起的鬓角露出光洁的额头,如画的明眸尽显深邃。
林倾的心这时轻轻一触,仿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没想到竟是这般才貌逼人。
“公子,是不是很吃惊,在下苏城。”请公子摘下面具。
林倾听罢,瞬时颤立,但转念一想,苏林两家再多过节终是政党之事,与少辈无关。
林倾摘下面具道:“姑娘好才情,在下林倾。”少年眉目英挺,神采飞扬,玉树临风的外表,尽显将士豪气。
在这意蕴清凉的八月长安夜,一切仿佛命中注定。一切又似前世轮回,在静池湖畔,苏城望尽林倾眸底深意,竟漫不经心的伦陷于这样的夜色未央。
“苏姑娘,林倾相信,静湖池畔,以水为证,便是我与你结下的缘”
语罢,沉默湮没二人的情愫。林倾见苏城低眸久久不语,点点失落漫上心头。此时月已隐入云端,片片墨云笼罩了长安,丝丝青雨落下。
林倾转身欲走,雨打青衫,白袂飘逸。
“苏城相信,一切际遇,皆因缘起。”
林倾顿了一下,转过身来,凝视这雨中女子,心底涌起无数暖意。
“苏城,他日若我为青帝,定许你桃花开十里”
“林倾,若你许我佛桑花期,定不弃亦不离”
………………
长安雨,空阶滴到明,阶前忆,落雨折扇戏。
便只为倾城长安一夜街。
叁
元封初年八月末,匈奴来犯。只道是,宣帝下旨林家大公子林倾率兵出征。
苏城自是花灯节归来,眸底尽是天青烟雨柔软的气息,只一邂逅,便无法轮回思念。
林倾出征吉日已到,苏城又是一身男儿装扮,牵了自己爱马一路追到长安城外,见到林倾。
临走时,他对她说:“苏城,你保重,若这一战,我无法保证全身而退,你……”
她急忙打住他,一把扯过他的战袍,踮起脚尖吻上他的额头,眉眼弯弯笑道
“你活着,不管多晚,我都等你。你死了,不管多远,我都寻你回来。记着,保护好自己。”
“苏城,定不负如来不负卿!你且保重,待我回来,护你一世安好。”
他看清她眼底情意,勒紧了缰绳,打马而去。
八月末的长安城外,秋叶飘落,军队一袭烟尘赴北而去。
她眼里的他,白马银枪,衣袂飘飘,一去不回首。
他心里的她,束发高阁,眸深意浓,定不负她相思意。
很快,从八月过渡到十月,霜降过后,长安已是白雪飘飘。
苏城接不到边关林倾的消息,只是听说今年匈奴,那耶氏单于召集部落兵马,大军几十万与汉军苦战不休。
这日,苏城在校场习武,只听皇帝下旨围了林家,软禁了老将军。听说边关来报,林倾率兵两月未与匈奴分胜负。如今大军压境,以防他反,便以此要挟。
苏城彻夜未眠,破晓之时,披锦衣白衾,留一封家书,便携剑打马北去。
此时,塞外战火告急,十月白雪没城,寒风呼号。最近一场战役,林倾遭敌人暗算,中箭跌入悬崖,下落不明。
苏城顶雪而来,此时军中一片混乱。她没见到林倾,只听说,将军与敌交战,已是好几日未归。
恍若自己
跌入冰窖,心底透着寒意。
苏城顾不了太多,便骑马去了战场。血与沙曾交战于此,大雪覆盖一片荒芜。
她一遍遍呼喊着林倾,跌入深雪,歇斯底里。可是苍茫天地不见一丝回应,直到她跌入悬崖,枯藤荆棘刺伤她苍白的面容。
“林倾,你曾说让我等你回来,护我一世安好。如今,你在哪里……林倾,你答应我啊……”
在她几度昏厥时,在崖底发现了一个石洞,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快步进入。通道尽头是一间小草屋,走进屋内,被床榻上人瞬间吸引,不是他还有谁。虽他浑身是伤,沉沉睡着,但脸色红润,呼吸平稳,无性命之忧。苏城握着他的手,安心的笑着昏过去。
当苏城神志完全恢复之时,已在苏家府邸。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那个山洞里的茅屋。只是模糊的记得,那段日子她时而昏迷,时而苏醒,记得茅屋里住一哑女,面容平凡。记得后来林倾叫她梦寻,对她温柔的笑,轻生细语。然而完全不认识苏城。苏城的心就像被针刺的隐隐作痛。
苏城回长安后,得知林倾自那次战役失利后,被一医女救起,后回到军中,重振军威,调兵遣将,从此节节胜仗。最终匈奴不敌汉将,五月过后,匈奴彻底败北,林倾率军凯旋归来。
皇帝下旨,撤了林家围君,待林家如初。
林倾归来日,已是春季。这日长安街大张结彩,举城欢庆。
苏城渐渐冷落的心又瞬间泛起波澜,她依然信守良人归来,护她一世安好。
只不过她今日一身女儿家装扮,轻绾几缕秀发,点上淡妆,长发齐腰,蓝衫白衾。依然倾城面貌。
远远的人群中,林倾轻挽一女子。他与她对视时,深眸远逝了曾经浓意。
林倾远远的望见苏城,一时的失神,仿佛故人至,却又无半点记忆。
人潮涌动,很快湮没二人身影。
林倾,她救你一命,你自当护她一世安宁
三月的长安,桃花芳菲,红尘涌荡,自是春风十里,却又塞北朔风袭来,卷上阵阵寒意,凉透人心。
肆
自林倾归京后,汉宣帝对林家大肆赏赐。并且,皇帝御旨赐昏,新娘是梦寻。
婚期已至,林府全府上下,红意刺眼。苏城得知此消息,已近午夜。她面色惨白的赶到林家,府外灯笼高挂,府内红烛明亮,事实已无争议。她越墙而过,闯进后院花园,寻着灯光,碰到一袭红衣的林倾。
此时,院中白海棠已是绿肥红瘦,苍白的花瓣在月光下犹显凄凉。
此时,林倾与苏城双眸对视。
“姑娘,你是何人,为何深夜造访?”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城轻笑:“林将军,恭喜你。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将军可曾说过,苏城,若我为青帝,定许你桃花开十里……”苏城哀婉的呢喃着曾经的诺言,一袭凉风吹来,海棠飘落知多少。
林倾静静地望着眼前人,听着莫名其妙的话语,竟是一阵头痛,意识被压迫的沉重不堪。
“姑娘,我只记得我妻,她叫梦寻
在下告辞,姑娘请回。”说罢便转身离去,只是不知道为何心口一阵隐隐作痛,说不出缘由。
望着林倾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苏城彻底绝望,独依海塘树,失声哭泣,自言自语……
“我梦见天青烟雨,柔软的气息,似梦似醒谁是真的你……”
今夜,不期然又下起了雨。三月长安雨,竟是离人泪。
苏城在烟雨朦胧中,长发凌乱,衣襟凉湿。
一切尘埃落定,林倾,你自是保重!
伍
春夏悄然逝去,转眼秋意渐起。八月未央,花灯节又至。
林倾独自来到长安街,直奔静池湖畔,望着盏盏荷灯摇荡,眼前景模糊又熟悉。他静立湖畔,拿出玉笛,奏响去年的《鹧鸪飞》。伴着凉夜如水,清婉的曲调竟觉得,深深伤感之意。
在玉笛声中,去年今夕的场景一幕幕浮上脑海。充满才情的苏城一言一行,“你若许我佛桑花期,不弃亦不离……”全然再次重现。
林倾只是胸口疼痛不堪,原来埋的最深的感情,想起来最晚。可是还是全都依稀记起了。他很是欣喜,穿过人潮人海直奔苏家。
只是听苏家下人说,苏家二小姐,自从五月前一晚离家,从此再也未归。
林倾听罢,好像寒风裹体,五月前正是自己成亲之日。那日,他于海棠树下见到一个倾城却哀婉至极的姑娘,他漠然于姑娘的一言一行。不料她正是自己一见倾心的苏城。终是自己负了她。她一定悲痛欲绝。
过去的点点滴滴全都浮现在脑海,他为了她一句,等他回来,不管多久。以后的战争不论他受多大伤,都咬牙硬挺,,终是自己最后一次受重伤失忆,将她忘的一干二净,难怪,每次见她都莫名的心痛。
林倾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邸,来到后院。如今已是秋风萧瑟,他想在海棠树下找到她的余温,哪怕,只一点点。
只是,除了秋风扫落叶,别无他有。
趁着月色,林倾看见海棠枯枝上挂着一个玉佩,随风孤零的摇荡。他取下玉佩只见上面刻有两行字
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
林倾仰天长啸,他明眸渐渐暗淡下去。为什么命运要和他开这么大的玩笑,而这个赌注竟是,苏城。
只是,这夜长安又是烟雨迷蒙,离人泪,不见故人归。
之后,林倾向汉宣帝请命,戍守边关。
都道是,元封七年秋,匈奴再犯。边塞粮草短缺,林倾孤军作战,寡不敌众。最终在有名的潲水之战中,殒身为国。
八月的塞北,狂风卷枯草,林倾在最后倒下时嘴角是安然的笑意。
风烟将息,他仿佛看见了,八月的长安烟雨夜,苏城深情款款的向他走来,倾城明眸,像极春风桃花开十里……
最终缓缓闭上眼睛。
一夜相遇,倾城一世长安街
醉酿一世梨花香
引子
四月。
夜色已深。来为江北最大的酒庄庄主尹秋寒大婚贺喜的宾客还未散去。满庄都是欢喜的锣鼓声与人们的喧嚣。
一个一身雪白衣服的女子眼含泪水站在洞房之外,久久不肯离去。
薄薄的窗纸依稀可透出屋内的陈设,还有那位满身茜素红装的新娘的摸样。
女子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像一片花瓣般飘离人群的喧闹。
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人人脸上都堆满笑容。谁还会去在乎一个白衣女子眼中的淡然。
白衣女子静静立于尹庄后的梨园中。望着满树盛开的梨花暗自叹一口气。
工人们都去吃庄主的喜酒了,谁还会顾及这些梨花。
起风了。
空气中散着些梨花的香气。一种极清淡的芳香,其中还带着些浅浅的哀伤。女子伸手摘下一朵梨花,放在鼻尖轻轻的嗅。忽然间,一滴泪自她的眼角滑落,顺着鼻尖砸入她手中的花蕊。
风大了。
满树的梨花如雪一般被吹扬而起,又纷纷落下。
洋洋洒洒,漫天飞散的都是伤。
女子站花雪中,笑着流泪。
这些漫天飞散的伤,好美。
有在这绝美的伤中,女子洁白着自己的背影,悄然离开。
好像她从来都不曾来过。
一
那天,没有下雨。天阴沉如铅块,压在我心头,让我无法呼吸。
不错,是梨花香。
自从五年前的一场大火,烧掉了我尹家的所有。我的父亲也在这场大火中驾鹤归西。本来,他可以不死的。他是为了去救藏于老屋中的尹家传世的酿酒秘方。可惜,自是一切皆归于空。
我的父亲,我只得一具已是焦黑的尸体。而那秘方,我只得一堆已溶于废墟的灰烬。
我不得不在灵堂前接受尹庄庄主的身份,不得不在父亲的灵位前立誓要让尹庄的酒再度名扬。
五年来,我已将尹庄重建,过去失去秘方的酒我也再度酿成,并酿成几种新酒。让尹庄再度成为江北最大的酒商。
这一天,我父亲等了一辈子,我父亲的父亲等了八十年。
只是,惟有梨花香。
梨花香是我尹庄史上最绝美的酒。可是这一百年之内无人酿成。我要重新酿成梨花香,自是了却我父亲和祖父的愿望,更是让尹庄的酒天下名扬。
父亲只要江北,而我要的是天下。
梨花香需得在四月的天气酿造。单不是靠九种杂粮。需要加入新采摘的梨花,配以十六种香料,投入煮沸后又待凉透的深山清泉水后封口用文火烧煮三个月,便封入地下沉酿到次年四月。待到梨花再开时便可从地下取出。
所谓梨花香,必是飘散着梨花的淡香。酒色清冽如泉水,入口微甜,回味稍涩。正如人世相思,乃是酒中极品。
父亲说,梨花香封入地下之前还需再加入一味秘方。可惜他不能从酒方的只言词组中悟出。他还说,能酿成梨花香的必是有缘之人,万事全靠机缘,不可强求。
我不信。
如今,酒方已毁。我只能一次次的试,一年年的等。这一等,便是五年。五年的实验,我已渐渐摸索出梨花香中所配的杂粮香料,封口烧煮的火候。但是惟有最后一道秘方,我却还未找到。五年来,我先后试过了蜂蜜、灵芝、银杏,无一次成功。这一次我加入了工人清晨从梨花上收集的露水。
不知结果,会是怎样。
深埋地下年一年的酒缸渐显露出它原先的摸样。工人将它们抬出来,放在我眼前。我下令打开酒缸的石盖。
一阵醉人的芳香溢散开来。我的心渐渐放下,嘴角似市微微上扬。管家说,庄主终于成功了。何不取些尝尝。
一丝清凉的液体流入口中。味甜且腻,咽下后满口是苦涩。
不是梨花香。
我叹一口气,放下酒盅。摆摆手,罢了,罢了。把这些垃圾都运到河边,倒了罢。
看着渐远的运酒车,我锁紧了眉头,你可知道此时的我有多么懊丧。可还得在母亲面前强装笑脸,说,还好,还好。已经很接近了。明年,明年我一定会酿成梨花香的。
明年会是怎样,我从哪里知道。
掌柜问,庄主,今年的梨花香最后一道要配什么?我摇摇头,先放一放。
二
河边。
我远远望着那一缸缸混入河水中的“梨花香”,心中泛起层层的苦。
我拿了柜上两坛最烈的酒,在这河边,嗅着河水中漫散的淡淡梨香,有痛苦的冲动。
可是,我不能。我是尹家唯一的希望。如果连我都放弃,那样的后果,我不敢想,不能想。
于是,我只能强咬着嘴唇,任泪水从眼角滑落,流进嘴里,混合着我饮进的烈酒,吞下去。
渐渐的,我似是醉了。慢慢的,我的意识变的模糊了。
有人将我推醒。
夜色已经极深。我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只依稀见得一身洁白的衣裙。女子倚身夺过我手中酒坛,再我身边坐下。轻轻晃动她手中的酒坛,放到鼻前嗅一嗅,说:
“好烈的酒。不如——你试试我的。”说完递给我一个很是精巧的酒壶。壶塞刚刚打开,便嗅见一丝淡淡的梨香。
梨花香!
我轻轻抿一口。果真入口微甜滑润,咽下后回味却有淡淡的涩。我转头望向身边的女子。此时映衬着明亮的月光,可见她的眉目。细瘦的脸颊,淡然的目光,嘴角微带笑意。我直起身子,问,姑娘也懂酿酒?
“不懂。但我知道梨花香最后一道秘方。”我正要开口,她却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你也必须答应我,跟我在一起。这是一笔交易。”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坐着。手里翻转着那女子的酒壶。
当东方微微泛白,女子忽然起身,侧脸于我,目光依旧淡然:
“罢了,公子只当我说了笑话。”说完转身便走。我却不知为何那么想要留住她。
“跟我回去吧。”
我只能给她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我无法许给她诺言,但我又是多么希望她能够留下。如此矛盾的我,却不知为何会这般在乎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或许,我只是在乎她精巧酒壶中装的梨花香的秘方。
女子停下脚步转身,淡然的看我。我看得见她眼中的哀伤。如梨花的香,清清淡淡,不着任何痕迹,可是你确实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三
女子名叫蝶香。
我带她回尹庄的那日她便要我令工人采摘梨花。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工人将最后一缸半成品的梨花香搬到仓库,蝶香让我令人为她准备三天的干粮。最后让我将仓库的门反锁,三天
之内不许任何人打扰。等到三天后,再来将门开启。
我关上门的瞬间,望见她淡然含笑的眼,点点头。
母亲听了他人的闲话。在书房中逼问我蝶香的来历。我静坐不语。对于蝶香的身世,我知道的并不比旁人多多少。她从何处来,为何不会酿酒,又知道梨花香最后一道秘方。她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你也必须答应我,跟我在一起。这是一笔交易。”这样一个女子,或许,自她本身就是一个迷。
她的来历,她不说,我亦不想问。
母亲指责我一次配制二十缸梨花香的原料全由蝶香去配方。可知这二十缸梨花香的原料已尽用尹庄三分之一的活钱。母亲自是不愿用如此多的银子去赌。
我知道不是在赌。我相信蝶香。
我终究对母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陪着她,三天,寸步不离。我不想任何人去打扰蝶香。这三日,我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这一次,不只关系到尹庄的未来,更关系到我的梦想能否实现。
三日后的清晨,我将仓库的门打开。
蝶香正在盖上最后一缸梨花香的盖板。
三日未见,她显得越发消瘦。脸色苍白,满脸倦意。见我进来,硬是强逼着自己扯出一抹笑容,可眼神依旧淡然。
我迎上去,看着她莫名的心痛。我伸手试着去触及她,但我的手悬在空中好久都不曾落下。蝶香摇摇头,绕过我,往外走。单薄的身影每行动一步都要晃动好几下,似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瘫倒下去。我跑过去抱住她。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微锁着眉头,任我怎么她的名字都叫不醒她。
我下令封缸入土。自己则抱起她一路小跑到她的房间。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担心过一个人。管家叫来了郎中。我便又回到酒仓,盯着工人干完每一步工作。
一切结束,已近黄昏。
我又回到蝶香的房里。我从未如此仔细的去看眼前这个紧闭双眼犹如迷一样,莫名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女子。
安静而且清秀,眉目如画,可称玲珑。
我不由自主想去握她的手。指如青葱,柔软纤细。不知,如此美丽的手可弹得一曲好琴?
如若我不是尹庄的庄主,不用背负家族兴旺的期望。也许,我会同蝶香这样淡雅的女子在一起,一辈子。
一片竹林,背倚青山,面朝小溪,几间草房,一把古琴,亦是足以。或许,一杯清茶,也是一种生活。那般无忧无虑,便已白头。如此想来,倒也不错。
可惜,我还是尹秋寒,尹庄庄主。
从一开始,我就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我必须按照旁人为我设定好的路线走下去。酿成天下独一无二的好酒,让尹庄成为全天下最大的酒商。
我只能这样,我必须这样。
从前我有的只是争夺名利的野心,直到现在我才看清。不由得感叹,一切果真是机缘。只是,我早已身不由己。
四
蝶香是极骄傲的女子。
她说我们是做一笔交易。她助我酿成梨花香,我许她一世希望。很公平。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功名,她亦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是爱我的,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亦是爱她的。
可她爱得太过炙热,我不能给予同样的热烈。我只能按照她说的交易,和她在一起。这是个退路,可是我又无比的清楚,我越退,便越没有路。
时日一久,外人起疑,难免会传出闲话。
我于从来都只说酒,从不提及旁的一些什么。
蝶香不懂酿酒,多是我说,她只低头听着,或浅浅的笑,却从不显露声色。
她常常调配一些奇怪的酒。并非新酿,多是用柜上一些买得不是很好的酒。互相搀杂,倒也新奇。一经她调试,往往买不出的酒便会买得很好。
可是这些,外人不知。
母亲又找我谈话。问我是否真如外人传言与蝶香有染,且劝我只可用她帮忙,切不可全信于她。我依旧不回答。
蝶香问母亲找我何事。我轻描淡写敷衍,说你配的酒不错。
我还能说什么,难道要我说,外人传说我们有染?要依她的性子定会说“既然外人已经这样说,我们何不假戏真做。”
这话,不可说,不能说。
五
母亲说有事找我。
杜知府之女,年芳十八,正是待嫁。天生丽质,精通琴棋书画,识得大体,外有礼节,内可持家。定能相夫教子,助庄主完成尹庄酒名扬天下的心愿。
“你可愿取杜知府之女杜琪莲。你若答应,为娘便为你下帖。”
我低头,默默道,再说罢。孩儿现在只想把酒酿好。娶妻之事,孩儿不急。还是以祖宗家业为重。说完便要告退。母亲猛的把手杖敲得极响。
“你是当真要娶蝶香啊!”
我回头望望盛怒的母亲,母亲何出此言。此事再议、再议吧。还有不多时日梨花香就酿成了,这些日子,请母亲不要再打扰孩儿了。
我从未像今天这淡然,一如蝶香。或许,与某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这性情也会改变了。方知,从前的我,从不敢违背于母亲的意愿。
蝶香自我身边走,面无表情。但我可看出她心中的失落。
快近一年,我与她早已可以轻易的看出对方的心思。彼此眼神中的依赖,不说话,也可以猜。
于是,我的无奈,她明白,她眼底的伤感,我亦知道由来。
六
蝶香,等到梨花香酿成出仓,我就娶你。
坐在梳妆台前的蝶香透过铜花镜看我:“娶不娶倒也无妨。不过是个名分。有没有这个名分,我不在乎。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好。”
我看见她映在镜中的脸上分明飘了红晕,嘴角间不经意露着笑容。她那灵动的眉眼,娇艳倔强的粉唇,我不止一次在梦中见过。如若在配以茜素红装、凤冠霞帔,那便真是国色天香。
如若能一辈子与这样美丽的女子在一起,那便好。
如若能娶她,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那便更好。
酒仓前,我看着一缸缸深埋地下一年的梨花香,从未有过的紧张。
虽然我知道不会有错。
石盖打开。管家递过一碗新酿成的梨花香。单是闻那丝沁人心脾的淡香就知道不会有错。微抿一口,入口微甜,回味稍涩,果是极品。
我转过头对蝶香浅笑,管家却已明了。大喊:
“装坛!”
我牵起蝶香的手,望她一眼,她便跟着我走。
尹庄后的梨园。
暮色渐渐晚,橙色的光晕斜照在成片的梨花上。原本的洁白被渲染成桃花般的粉红。早春的晚风轻轻吹着,
随带了些梨花花瓣。
我和蝶香立于梨树下,照着暖暖的光晕,嗅着淡淡的话香,发丝应和着晚风其舞飞扬。这样的气氛,多少显得有些暧昧。
我和她长久对望。
我问,你可愿嫁我?
她问“你可愿将一辈子都许给我?”
相视一笑,彼此就已知晓答案。
我将她拥入怀中。
厮守,便是一生。
夜色已晚,蝶香的眼神也跟随深沉下去。此时,我竟看不懂她的心思了。她将我环得更紧,幽幽的说:“你要在我和你母亲之间做出选择。。。。。。必须选择。”
七
母亲在客厅里宣布已向杜知府提亲之时完全不避讳蝶香。更甚者,她当着蝶香的面说蝶香不配进尹家。若非要嫁我,就是侧室,不可进家谱。
我终于向母亲反抗,我不会娶杜知府之女。我只娶蝶香一人。我说过,要给她一个名分。
“她是下人!”母亲拍着桌子对我喊。
她不是下人!她是我的妻子!不管如何,我都要娶她!
“难道我死在你面前你都要娶她?”母亲煞白了脸,颤抖了声音。
母亲,孩儿长这么大从未求过您什么。现在孩儿求您一次,行吗?我知道,再箭矛相向,母亲定是会死给我看的。
“罢、罢、罢。”母亲捣着手杖说“你如真要娶她,那你从此不必再回尹家。”
我转眼望望一直立在门口的蝶香,又看看堂上满目愤怨的母亲。
原来,蝶香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让我在母亲与她之间做出选择。然,当初我只当是戏言。便说,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事到眼前。叫我如何抉择。
罢、罢、罢。
我走到堂中,跪地。
母亲,孩儿不孝。您多保重。
磕下三个响头。起身带着蝶香离开。
出了尹庄大门。我回头看这里的一切。
自此之后,这庄内的所有,皆与我再无瓜葛。
我只是我,不再是庄主,也不需要再背负职责。
可是,我怎么不觉得快活。
蝶香望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问我不后悔么。
我笑着摇头,拉着她便走。
我多么清楚的知道,我那一笑,并不好看。
八
我和蝶香在城外的树林里盖了两间草屋。
她盘起了发,依旧一身白衣。每日织不穿线,俨然一幅平常女子摸样。
我终于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应该高兴,但我却觉得莫名的担心。
我会长时间盯着一点看,想些什么,或许什么也不想。
我日见饮食越来越少,仿若失魂。蝶香必是看在眼里,可她从不问我,只默默看着我,一丝哀愁锁上眉头。
管家找到我,说母亲因我出走气血攻心,已经绝食三日。再这样下去怕是。。。
我知道他的意思。母亲是在逼我,要我回去。我没有否决也没有答应。送管家出去。他最后问我是否真要为一个女子背负不孝的骂名。我依旧没有回答。
回来,正碰上已在房中多时的蝶香。
“你应该回去。为我——何以值得。”
我没有回答,倒在床上。她站在床角静静的看着我。我分明看见她眼里有泪。但到最后都没有流出来,那么硬生生被他逼了回去。
我一个人在与蝶香初见的地方喝了很长时间的酒。那酒很烈,辣得我流泪。
我像疯子一样在树林里又哭又笑
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我!谁可以告诉我,母亲与爱人该怎样选择。这两种都是已经长在心里的,任何一个都是割舍不掉的。
我已经厌倦了追求名利的日子,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清清淡淡,有何不好。
为什么连这一点点的奢求都不曾应允我。
蝶香找到我时,她已经散下了她的长发,一如从前的摸样。她将那个精巧的酒壶递给我,“试试这个。”
我接过酒壶一气灌下,拉她坐在我身边。紧紧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她轻轻拍着我,声音依旧淡漠:“告诉我,你真的不后悔吗?”
蝶香,我可以不再是尹秋寒。我们走,离开北方,再也不回来了。
她的手指轻抚上我的脸颊,没有说话。
我靠在她怀里,渐渐睡去。恍惚中似是听见她的自语,“你可以不再是尹秋寒,你也可以不再是尹庄庄主。但我不可能不是蝶香。”我听到她的抽泣,她最后说“对不起,秋寒。真的对不起。”
一滴冰凉液体滴落在我脸上。
我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蝶香已经不在。我身边静静躺着的是她的酒壶,和一只玉蝶簪。这是蝶香的发簪,蝶翅下细小的刻着“夫郎秋寒”。
酒壶中装着的是梨花香。
我饮下一口,满口苦涩。
原来,这就是相思。
放不下,舍不得,就是相思。
十
我终究回了尹庄。满目哀伤的答应母亲三日后迎娶杜知府之女杜琪莲。
我终于作了新郎。我娶的新娘却不叫蝶香。
罢、罢、罢。就当是给母亲看的戏,只是过场。
或许我这样做对琪莲不公平,但是,对不起。我心里已住下了一个蝶香,又怎能再容得下一个琪莲。
十一
母亲背着我让工人准备了梨花香的所有配料。只等骗我说出最后一道秘方。
梨花香——蝶香。
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悲伤。我挥动斧头一下下砸向那些已装满半成品梨花香的缸。
缸碎了。酒洒了。满地相思,满地苦涩。此时的我,有痛哭的冲动。可是我哭出来,谁又能明白我心里的伤。
工人们看着似是疯癫的我,不敢靠近。
琪莲拨开人群冲进酒仓。来夺我手中的斧头。被我狠狠推开,跌倒在地上。手掌压在满地的碎陶片上,几条长长的血口。她没有哭,也没有叫,又上来拉我。见夺不过我手中的斧子,再看仓里仅剩的酒缸,索性倚身扒在酒缸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酒缸。
琪莲,起你来!我吼。转眼间,她已满脸是泪,泪水正顺着脸颊滴进酒缸,那么坚决的摇头:
“秋寒,你要砸了这缸,就先砸了我!”
我看着她,莫名的痛,不知为何会想起蝶香。
我便只能丢下斧头,出去。
母亲再次对我大发脾气。我毁掉了三十缸酒,让尹庄在顷刻间尽失一千两银子。
“我不想再酿梨花香,也请母亲莫再提及此事。尹庄的酒能否上贡,请琪莲的父亲帮忙便是。”说完我便离开。那么决绝,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我的意图很简单。既然我回来了,就是与从前决断,自是关于
从前的一切我都不想触及。我又怎会容得下梨花香。纵使梨花香可天下名扬能怎样,纵使尹庄成为天下最大的酒商又能怎样。我终是再也见不到蝶香。
那么,当我白发苍苍,也只能面对袅袅檀香独自话凄凉。
我也会老,会死。要这带不走的名利何用。
更何况,梨花香乃是相思,留了它,越想忘的,越不能忘。
十二
一年后。
管家端来一酒,极神秘的说;“庄主,您尝尝这酒的味道,可对?”
我含进一口。
梨花香!
我猛的把喝进的酒全吐出来,什么破玩意?管家见我脸色大变,马上道出实情。
原来琪莲把去年救下的梨花香偷埋了来,留到现在。
可是,琪莲不懂酿酒,又怎会配出最后一道秘方?
管家说琪莲在酒中什么也没放。
我先让管家倒了所有的存下的梨花香,叮嘱切不可让外人知道,免得影响尹庄生意。年老管家看不出异样,情办得极好。
我多时思量,才悟出隐藏在梨花香中的玄机。
是泪。
相思的泪。
可惜,我悟这道理,已是太晚。
我最终接受了琪莲。
原因有些蹩脚,我不能因为蝶香的伤,再伤了琪莲。
十三
我知道,我一定会是这样的结局。
很多年后,我已花白了胡子,已是儿孙满堂。再也不是当年的摸样。
我却还保留着蝶香留给我的两样东西。
越是想忘的,便越不能忘。
我自怀中最深处摸出蝶香的玉蝶簪。映着淡淡的月光,可看见蝶翼下细小的刻字“夫郎秋寒”。
我曾是她的夫郎,她却从未是我的新娘。
又是四月。梨花又飘香。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在尹庄后的梨园里。独自在漫天飞舞的梨花下落泪。
微咸的液体滑过满是皱纹的脸颊,牵动嘴角的胡须颤动。
老人把自己的泪水接入个精巧的酒壶,混入酒壶里散着淡淡梨香的酒中,又将酒壶深深埋入梨树下的泥土。
再也不曾取出。
你可知那酒就是相思。
要用一辈子来酿。
用一世繁华,换一世幸福
谁欠谁的幸福,谁欠谁的天长地久,谁又蹉跎了谁的年华,谁有落寞了谁的岁月?谁也不欠谁的幸福,谁也不欠谁的天长地久,谁也没有蹉跎了谁的年华,谁也没有落寞了谁的岁月!
时间是一种药,但却不知道究竟是毒药抑或是解药!有些伤口时间可以抹去,有些伤口却不可遏制的疯狂生长、结痂、破裂、复合,永不停止!我想他一定是位先生!他逼着你不停的回忆、咀嚼、咽下又吐出来!生活就是痛苦、痛苦,然后麻木!不停的流血却不会进入无争斗的世界,不止的痛苦却不会进入无寒冷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只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错开了彼此的芬芳,错过了彼此的世界!
用一世繁华,换你一世幸福,用一世落寞,换你一世芬芳!繁华的街角,看着模糊、朦胧的渐行渐远的你,感叹岁月无情!岁月是把杀猪刀,改变了我也改变了你!但却又似乎为你和我留下了一丝的牵绊,尽管彼此之间是那样的疼痛,但却还是不得不走出彼此的世界,让那唯一的牵绊一点一点变得透明,一点一点的由厚变薄,最后因为彼此的固执和倔强而失去了最后那一丝一缕的牵绊,在彼此的心上留下一个疤,然后就是不停的滴血,一滴一滴,慢慢的汇成一丝淡淡的忧伤,不自然的流露出来,伤口却在疯狂的叫嚣,狂妄的大笑,说:你是就是个懦夫,这一点点的事情都做不到......全然不顾的他所在的那个躯体,那个躯体就如同僵尸一般,周身僵硬而又重复,始终如一的重复着一个动作,没有灵魂!
来不及说再见,来不及说对不起,却发现早已转身而过;来不及问候,来不及说我爱你,却发现早已没有交集!就像是那句话: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但我却宁愿折断了自己的翅膀,也要与你相交,哪怕只是一瞬间,但瞬间也会成为永恒!时间会在那一刻停止,等待着那一瞬间的美好!说了再见就能否不再见面,说了抱歉就能否结束一切,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命运,既然不能淡忘彼此,倒不如铭记这一刻,我们都会在下一个花开的季节里相遇、相知、相交、相见!最后义无反顾的重复这一切的一切的一切!前世轮回只为今生相见,前世痛苦只为今生幸福,前世落寞只为今生繁华,前世牵绊只为今生牵挂!倘若没有前世今生,何来一见如故,倘若没有前世今生,何来此时牵挂!
繁华落尽,洒落一地泪雨;繁华落尽,飘洒一地心血!繁华一世只为换来彼此一生,纵然是坎坷万千,也要不顾险阻勇往直前!繁华左边是幸福,繁华右边是落寞,是幸福还是落寞,是孤单还是快乐,是破碎还是圆满,怕是无人知晓吧!彼此之间,可以没有华丽的词语,可以没有鲜艳的玫瑰,可以没有跳动的指尖,但却不能没有牵绊彼此的理由!
用一世繁华,换一世幸福!值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