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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沟村纪事

发表时间:2020-06-02

【www.qg13.com - 甜蜜的情感语录】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够如此浪漫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西沟村纪事,欢迎阅读与收藏。

连日来,除了早晚有点寒冷外,中午热的人们想脱掉棉衣棉裤,人们似乎忘记了冬天已经到来。

秦岭深处金川河流域的西沟村里,在村西头陈老头的院子,两个木匠正忙着手中的斧子、刨子。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来送黄纸,孝子们看到有客人到来,放开喉咙大声地哭起来

陈老太太躺在停尸板上,面上盖着一张黄纸。她既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饥饿,她想起来,想知道家里这么乱哄哄的是咋回事?可她再也起不来了。

七、八天前的一个傍晚,陈老太太一个人从家里出去了。

当天晚上,雪下的很紧,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雪整整下了一个晚上。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一位年轻的农家姑娘来到西沟村,嫁给了同样年轻的陈师傅。他们夫妇经历了生活的磨难,生养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陈师傅在凤山县农机公司工作,包产到户后,每到周末,他骑着自行车,回到西沟村,和亲爱的老婆一起营务庄稼。

儿女们慢慢长大了,两个儿子初中毕业后,出门打工。又过了几年,两个儿子分别成了家,女儿也出嫁到邻村。不久,陈师傅退休了,回到了西沟村。退休后的陈师傅,种点地,和老伴拉拉话,逗逗孙子孙女,享受一片天伦之乐。

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两个儿媳,见了公婆,她们,总是吊着脸,好像谁偷吃了她们的馍馍;见了陈老头,她们满脸含笑,心里都谋划着陈老头的退休工资。时间一长,搞得陈老头老两口互相猜疑,免不了有小争执。甚至有传言,陈老头和儿媳妇长长短短。

不久,陈老头在金川街道租了一间房子。平常的日子,陈老头在金川街转转,在金川河边散步,在租房的附近打打小麻将,这样的日子倒也快活。偶尔,西沟村家里有事,陈老头也会回村里看看。可老两口,从那些事以后,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热乎劲,好长时间见不见面都无所谓了。

几年过去了,老两口的年龄也大了。陈老头,心胸开阔,嘻嘻哈哈,每天在金川街吃着豆腐脑,照样打着小麻将,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苦了住在西沟村的陈老太太。儿子、儿媳忙着他们的光景,每天很少与陈老太太说话。女儿住在邻村,家里啰嗦活多,她也不常来来看看陈老太太。这样的日子,陈老太太一天比一天寂寞。

这天,天气突然降温。吃过下午四点多的晚饭,天空慢慢飘起了雪花,陈老太太考虑到,秋天种的菜还长在地里,她要去地里看看。这天傍晚,陈老太太一个人从家里出去了

当天晚上,雪下的很紧,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雪整整下了一个晚上。天亮后,田野里,路上,山坡上,房上,树上,到处一片白的世界,路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多厚,大人和孩子在路上很小心的向前探行着

第二天,家里人以为陈老太太到哪个亲戚家去了。

几天过去了,家人还是以为她到亲戚家去了。

五、六天后,田野里的雪消了许多,在离家不远的菜地里,人们发现了陈老太太的遗体,面部朝下,爬倒在雪地里

几天后,在西沟村北山山坡跟出现一座暂新的墓,在双洞墓的一边,沉睡着雪中归去的陈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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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村


勤汗吃臭水,懒汉吃泥水,牲畜吃的是废水......这是每天凌晨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如同清晨的鸡鸣一样准时,从未终止或迟延过。

天还没有大亮,村子里又响动起来:开门声,呼喊声,夹杂着狗咬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汇聚成了一首不合时宜的打击乐。村里人又要抢水了。吃水难是这个村二十户人家一年四季的惆怅事,家家户户为了抢水常常三更半夜打着灯笼到沟里去等水,大桶小桶排着队。

闲话筒晚上不睡觉,和她男人去等水,一夜就可以倒满大缸小缸锅碗瓢盆。天刚麻麻亮,她就在村头宣传村里的头号新闻:昨天夜里村支书和无底洞(刘宏卫的媳妇)正搞那个,刘宏卫从新疆搞副业回来(本地方言:打工),村支书光着屁股逃跑了,闲话筒说的十分生动,满嘴喷着唾沫星子。听新闻的婆娘越聚越多,把闲话筒围在中间。她开始愈发说地津津有味,似乎已经把等水的枯燥乏味抛到九霄云外了,也不会因为早起影响他丝毫的精神状态。边说还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他从中因此体会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意义,也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当然她的存在的确使这个人孤寂的村庄带来了不少生机。

怪不得今早高音喇叭没有响,吴玉英说。

五十多岁的人了儿媳一大阵,还干那么伤脸的事情菊花抢先说。

你不知道老马爱吃嫩草吗?,赵女子一句话使在场的婆娘一阵哄笑。

刚从泉上挑水回来的王月月放下水桶也插了一句,我看那瘦婆娘哪有眼见人。

光棍李牛子起床最迟,担着担子去挑水,听见那群女人说这事,边走边骂,狗杂种,吃了群众的救济粮,用了群众的救济款,又玩弄起女人来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像这样热闹的村子,各种有形无形窜动的大小广播无处不在。

只要不是傻子,任何人就知道了。当然刘宏卫耳朵也好使。

刘宏卫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狠狠地揍了媳妇一顿,他觉得媳妇不仅丢人现眼还给他戴了一大顶绿帽子,让他在其他老少爷们面前抬不起头。

让他更加生气的是,就算和别人乱搞,那也得看人啊。。。

想到这里他愈发生气,于是又拿了杀猪刀子向村支书家里走去,未进门就被村支书的老婆一顿臭骂,骚狐狸精,勾引我家男人......,两人嚷得不可开交。这时天已大亮,赶着牲口种田的村民放下犁围在大门口,几个人进去连忙解劝,好说歹说才使一场风波平息了。刘宏卫不甘失败,觉得丢不起人,马得山害怕刘宏卫暗害自己,他心里明白刘宏卫天不怕地不怕。于是赶紧叫了乡上干部召开村社会议,乡镇府的官们在在会上批评了刘宏卫,说刘宏卫侮辱村干部,寻滋挑事,造成不良影响,罚款一百元,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晚饭过后,牙豁台(地名)上坐满了人。

老天爷不下雨,地里没有一点湿气,麦子咋种哩,八十手里搓着旱烟卷说。

老年人常说,怕的是鸡猴饿狗年,今年是狗年,这是大意,存生边磕烟灰边说。

李大爷接着话茬说,泰伯也殿里香火不断,卜了卦,说老天爷要降雨了。

一方神灵保佑一方百姓,泰伯爷神恩广发,有求必应。王二爷虔诚地说。

李大个右手拿着长杆旱烟锅,慢慢地走过来,狠劲吸了一气老旱烟,嘴里像烟筒似的,显出一副得意的样子唉,真是奇事怪事的眼角屎,猫儿拉了个鸡汤屎。赵思成(做过结扎手术)翻过邻居家院墙,被那年轻媳妇连哭代骂撵了出来,惊动了对门婆婆家的狗,婆婆以为媳妇家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开门去看,只见媳妇抱着大孙子哭泣呢。

女人们听见李大哥个说这风流事,拥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

夜深了,男人们从牙豁台走散了,光棍李牛子回到家里,父母很多年前都离他而去,走的时候他还没有成家。现在更别提娶媳妇了,那对他来说都是很奢侈的事。看着若大的院子里,除了几间黑洞洞的房子,唯一的主人就是他,白天很少有人来,晚上更是寂寞空虚冷。他躺在创上辗转反侧,昨夜那甜蜜美好的梦使他回味无穷: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群年轻漂亮的女人中间一阵快感,他惊醒了,身下湿漉漉的一片,用手去摸有滑腻感,他连忙拿被子去擦,早晨起床后一看,床单上明明显显地印着一个澳大利亚。

美梦像放电影一样结束了,他不禁哑然失笑。村支书和无底洞,赵思成越墙的事又在脑子里周旋,越想就越睡不着,决定出去转转,他拉上篱笆门,怯生生地向桂花家走去,边走边想,桂花的男人不在家。一种兴奋感油然而生,嘴里哼哼着:

过了二道关我心里比蜜甜,妹呀妹呀我来到你炕前,只要你不把我往外撵呀,我就算度过了三道关

一抬头到了桂花家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桂花蹑手蹑脚地来开门,门开了,牛子一把握住桂花的手;绵绵的、嫩嫩的、甜甜的,似乎在嚼六月的哈密瓜,一股汁液下肚去,心里甜透了,他想把这种感觉永远嚼在嘴里,藏在心里,回味无穷,他用力一握桂花的手,不知啥时候她早已缩回去这一夜牛子睡得特别甜,不知不觉太阳东升起来了。

一年一度月中秋,月亮圆了人却瘦。夜深人静,月光如流水一般。王蝉老汉去庙里还愿,老婆坐在屋檐下静静地等候,总算盼来了,儿子有了对了,还是神仙有灵。她自言自语地说。

王蝉老两口为了给儿子找媳妇到处求神拜佛,请阴阳念经,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个儿媳妇,但儿子总说不顺心,嫌那媳妇一只眼不顶用。母亲看着儿子愁眉苦脸的样子,苦苦哀求说:你快三十的人了,只要人家愿意你就谢天谢地了。

眼看结婚日子逼近,三万彩礼还欠人家。王蝉老两口(二十多个夜晚没睡觉了)眼熬红了,人也瘦了。

明天你就到娃娃他姨姨家去碰碰运气,我托人去营业所去一趟。王蝉对老婆说。

连续三年大旱,老百姓勒裤带过日子,借钱还比上天难!王蝉老婆说着叹了口气。

村上的高音喇叭又响起来了,村支书鹦鹉学舌地讲着乡上会议精神,什么土地承包费啦,超计划生育罚款啦。下面就有人亮着嗓门喊,又是崔粮食款,刮宫引产。

光棍李牛子挑着空尿桶径直往回走,边走边喊,修房钱,打院钱,柴米油盐酱醋钱,天天要钱;水费、电费,土地承包费,真的费钱......

大伙们对这样不洋不土的声音早就恨之入骨,不仅污染视觉还影响胃口。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几年来看着村支书一家的生活过的越来越富足,房子是拆了又盖,不断翻新,从最初的土房子换成砖瓦,再到现在看着高大上的宫字亭。矗在这个寂寥的小山村还真是养眼。从远处望去,和其他泥砖瓦片比起来甚是刺眼。

村支书媳妇本来就人高马大,走路从来不看脚下,如今更是趾高气扬。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似乎人们已经潜意识里已经不知不觉形成了一种顺服的心态。

晚饭过后,牙豁台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秋游桂花村


偶然认识一网友达县赵家镇中学的杨老师。闲聊中说起他们那儿有个桂花村,因村里有片桂花林而得名,以柑橘为主的水果面积达2200余亩。我开始向往那个桂花飘香,漫山挂着金黄色柑橘的地方。

11月的第一天是星期天,真好!

不到七点,我起床了!给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俩姐妹打电话,相约一起去桂花村。10分钟内我们就上了车,一路上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半小时后,到徐家坝高速出口换车,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花儿和草是清香的,露珠晶莹剔透,泥土也带着芬芳。

接我们的车还没到,先吃碗面条。小狗张京京痴痴地望着我们的碗,小店没他的早餐火腿肠,饿坏了这可怜的小东西!

接我们的车来了!三姐妹像猴一样窜上车,开车的粟哥一路上和我们说笑着。汽车在高速路上欢快的行驶半小时后,驶出百节出口,开始在一段土路上颠簸,粟哥心疼他的车,还被我们抢白了一顿。半小时后,我又看见那在视频上熟悉的身影杨老师,在路口等着我们。

杨老师要先带我们去看赛鸽。上楼梯的时候,他说有条大狗,我东张西望,你不是狗吗?大狗哪儿会咬同类?我无奈地晃了晃拳头。上了两层楼,就是赛鸽的家,两个房间里共有各式各样的赛鸽90多只,多半都是灰色的,还有川陕赛鸽大赛的冠军。三只冠军享受着特别的待遇一间精致的小屋子!姐说他们眼睛放光,动作也机灵一些。杨老师见我们这么喜欢赛鸽,就带着七八只鸽子让我们出去放。

小心翼翼地下了窄窄的楼梯,我的狗狗怎么不见了?我在周围搜寻,只见粟哥从怀里掏出张京京,好像刚喂完奶!我想着抓拍这个珍贵的画面,可是手发抖,镜头都拿反了。我和姐都笑蹲下去了!娟妹买了火腿肠回来解释:刚才狗狗冻得瑟瑟发抖她喂着京京,我拍下了幸福的三口之家!

穿过三四道田埂,来到鱼塘。雨过天晴,水特别清澈,霞光与田埂上不知名的杂树倒映在水里。姐带着张京京,漫步在池塘对面,水里倒映出的影子,多像仙女下凡!可惜相机不能拉近,我没有留下这个镜头。姐捧着展翅欲飞的鸽子,我抓拍下来这个经典镜头:姐笑得好灿烂!我刚刚抓住鸽子,无意瞅见杨老师的眼睛里有一丝怜惜,故意放了鸽子,却不小心滑进了水坑里,巴巴地望着离我不到1米的杨老师,他瞥了我一眼,稳坐钓鱼台!我快要哭了,还是姐妹一人拽只手,救我起来了!

由于钓不着鱼,他们要挪地儿。汽车行驶几分钟后,仿佛来到了世外桔源:这是一个山坳,就像风水学说里的像一把椅子,坐北朝南,东西是两个扶手,东西北三面漫山是金黄的桔子,挂在矮矮的树枝上,可惜不让采摘,少了几分情趣。南面是清澈见底的湖水,把周围的橘树倒映在蓝天白云里主人摘了一袋过来,13斤!好甜!

太阳渐渐升高了,有点儿发热了,姐妹都去了凉亭,只有小狗在逗岸边的几只鸭子玩儿:他要靠近,鸭子伸出扁扁的嘴,嘎嘎直叫,他又缩回听见我的声音,他奔过来,在岸边跑来跑去,小东西也很兴奋。

杨老师钓了好多条小鱼儿,而粟哥却一无所获,难道鱼儿也欺生?他们的额头已沁出密密的汗珠儿,我觉得钓鱼也挺辛苦的。杨老师却问大家饿了没有?

吃午餐那家小院门口,鲜红的鸡冠花开得正艳,我忍不住和这些花儿合影,这是我最满意的照片。我想着摘一朵,可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就一个劲儿赞美着花儿漂亮。主人很善解人意,让我们摘了两朵。

厨房里的香味让我感觉到更饿了。杨老师在打扫辛苦钓的鱼,也凑过去帮忙,被赶回来了,说别让我小手沾上腥味儿,我感觉他朴实得可爱!杨老师钓的鱼做成酸辣味儿,我们边吃边赞赏他。有种炸成金黄色的小面团,很酥脆,我们姐妹都爱吃,于是又加了一份。

午饭后,我们去参观村委会。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别致的石刻简介:桂花村位于达县赵家镇西北1.2公里处,是达县三村建设示范村、省、市命名的科普村、无公害农产品基地村和国家以工代赈示范村。桂花村将建设成为集绿色生态、休闲娱乐、旅游观光于一体的柑橘园新村。

村委会的二层小楼依山而建,很漂亮,门前环绕着柑橘树,金黄的柑橘点缀在绿叶中,姐妹们忍不住亲吻着这金黄的精灵,合影留念。和大地的精灵亲密接触的感觉真美!姐还把鸡冠花插在粟哥的头上,戏称鲜花插在牛粪上!

村委会的宣传栏上,挂着领导班子成员的照片,很亲切。院儿里还有健身器材,真是小康村!

太阳偏西了,我们告别这美丽的小村,种鸡冠花那家主人还送我们两袋橘子。

为什么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

要是还有机会去,我一定要抢在桂花盛开的时候!

杏花村


那是清明前的一场细雨,落在行人急促的思念间,携几片零碎的柳枝,戴一个草叶编织的帽子,骑着一头瘦小的老马,行走在淤泥的路上,一步步走进故乡的路途。马蹄浅显,人迹稀罕,唯有缕缕轻烟,占据山间荒芜的原野,摹成一副雅典的淡景。

某个突然出现的路口,看见几个行影匆匆的人儿,许是离家荡泊的浪子,借以清明的光阴,缅怀某个已离了人世的故人。或许,那里该有一座矮小的坟墓,碑文让时光抹了痕迹,记忆化作梦里寻常的场景,突然涌上心头,方才暗自明了,早已归宿无路。

遥望荒际肠路,看不见一个可以相伴的人,亦没有一丝袅袅而升的炊烟,几棵半已枯萎的树,安静的遮住了远方的景色。胯下的瘦马,经不起长途劳累,走一程休一程,归家的路却仍旧那么遥望,何时又是相逢时。

山间岁月多久远,想要找一人打听距离清明的日子,路边简易的草堂,已久未居人,收在屋里的干柴,已燃不起火焰,土石搭建的屋墙,青苔布满,已没了原先的模样。门前挂着的牛皮,许是有人刻意留下,可惜让岁月脱去了水分。

连绵的细雨,延续不停,一段本已狭窄的小路,经雨水冲刷,先前的脚印,行人刻下的疤痕,乃至曾经留下的标志,历历消失在雨季间。曾经念念不忘的身影,也该如是忘却的吧,不知不觉,已找不到相逢的借口和彼此探望的缘由。

思念飞跃千山,落在不可抵达的院子,那里曾有耀眼的灯盏,佳人相随,红袖添香,一杯茗茶,一宿温柔。只是不知怎就忽然消失,留了一夜不眠的惆怅,行路上多了念想的梦,就此少了些许寂寥,心怀牵扯,漫长的路,自然有她相随。

可惜,路尽处荒草丛生,如思念一样,唯有期盼前路短一点,相遇的时期短一些,即便只是一邱低矮的坟墓,足以唤醒心间沉静的某段回忆,黯然伤怀却亲切真实。或许,唯有苦疼的畅想,倍感舒心,有时不如意,反而更让人记怀不忘。

终于临近一处村落,牧归的童子骑牛而来,遥遥望见行人单薄的身影,不着怀疑的缓缓而过,想要说些客套的话语,却终究还是道出了缘故。酒家何处,今日几时开阁。掌柜的又是哪个,儿时曾认识的故人又有多少,几人归家扫墓,几人赌物思人。

微风凛凛,细雨荡街,一股浓浓的酒香,和着雨滴飘来。多少年故乡的酒依然如故,村前飘扬的酒旗,迎风飘舞,该也是打望某个归人。牵马走过街巷,哪里是家呀,几个打趣的孩子,悄然走进,询问从何归来,可惜,却没有认识的人。

走到熟悉的门前,几个头发花白的人,久久守望,走进一看方才清楚,原来是几个还未辞世的友人,相约等候我归来,送去的书信想来已经收到,不知那时是否也有人刚好离世,唯独却见不着最后一面。温好的酒,一杯灌入肚中,不知是外界的风太寒冷,还是内心的情丝太长,收不住成了泪水。

喝吧,这杏花村的酒,许久未曾入肚,像经久不回的故乡,仅此一杯,足够温暖沧桑的心。

火影村的奥秘


我是一个非常爱美的女孩子,由于我从小眼睛就比较小,所以我非常爱戴美瞳,最近我又迷上了动漫,特别是火影忍者,特别喜欢那里面的有写轮眼的人,尤其是哪里面的宇智波鼬,他的天照,以及最强幻术-月读。

以及他那帅气的晓组织的祥云衣服,所以我特意在淘宝上面买了一对写轮眼的美瞳,是宇智波鼬那个款式的。过了几天我收到了快递公司的来电,说我订购的美瞳到货了,我很快就开车到了快递公司然后我说出了我的姓名然后他拿出一个快递包装盒,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我也没有等他回我话就走了出去,然后把美瞳放在了车上然后就飞奔到家中,然后我回到家中把美瞳放在了化妆台上,然后取出了以前戴的美瞳,然后飞快的拆开了包装盒,然后我就看见了那个帅气的宇智波鼬的写轮眼美瞳。我迅速的把美瞳用美瞳的专用工具把美瞳拿了起来,然后我把美瞳慢慢的放进了眼睛里面,然后我抬起头看了看镜子然后不禁感叹道:“我戴上这个美瞳还蛮好看的。”我不禁这样子感叹到。

我就这样子戴了几天,每次晚上我要取下美瞳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一点不舍,可是我还是要取下来,因为我知道美瞳对眼睛伤害很大,就算是白天也会有很大的伤害,更何况是晚上呢。

不过有一天我晚上玩电脑玩得很晚了,所有就忘记取下美瞳了,我直接就带着美瞳就进入了梦境,在我睡着的时候是还做了一个梦,而且还是一个噩梦,我梦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我梦见我进了一个村子,那个村子我非常的面熟,可是我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这个是什么地方,但是我可以确定的就是我一定见过这个地方。我走进去之后看见了很多的人,她们的在和谐安静的生活着,我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是哪?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又走出了这个村子,出来之后我抬头一看我就知道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我在动画片-火影忍者里面看见的火之国的-火影村。

我见到这里的建筑物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在做梦,我为了证实这个猜想,然后我就找人打了我一下,那个人在听我说要他打我一下的时候他都有点发抖的说到:“真的要我打你?”

我点了点头,他虽然还是有一点儿害怕,但是在我的一番鼓励之后他还是打了我一下,这一下很轻,然后我就对他说到:“你没吃饭啊,用点力。”他见我有一点发怒然后就用了很重的一下就打在了我的脸上,这一下很痛,我既感到可怕,但是又感到高兴。

因为我害怕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又高兴来到了我一直想要到的地方。然后我突然就尖叫了一声,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杀意,我吓得赶紧把嘴闭上了,然后我自己又往前走了很久,最好我进到里面的时候我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然后我听见里面有哀嚎声,我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发现那是类似于野兽般的叫声。

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当我推开门的时候我惊呆了,我眼前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景象,我看见一个人正在啃食另一个人的尸体,我认为这种场面只有在电视中那些科幻的,或者恐怖电影中才能出现,可是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感到有什么怪异了,因为我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只能在电视中才可以出现的火影村,我吓得大叫了一声然后我就跑了出去,之后我出去之后我不知道往哪里跑了,最好我想到了火影的雕刻碑-影岩。

我跑了过去,然后我看见上面站了一个人,这个人证蹲在上面,然后双手抱着头,正在哪里打颤。我顺着山岩爬了上去,然后我走到那个人的身边,我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到:“喂,你是谁呀,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被我拍了一下,然后过了一会儿他也没有说话,然后在我想要再一次拍他的时候他猛的站了起来,这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我吓了个半死,然后我见他只是傻傻的盯着我看,我以为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可是我回头一看我发现我身后什么东西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他还在盯着我看,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然后我就问到:“喂,你在看什么?”这句话刚问出口我就反应了过来,我想往常一样的看了一下胸前,果然,刚刚我上来的时候我的衣服上的一个纽扣掉了,现在我的半个文胸已经露在了外面,我赶紧把两个衣服用手拉了一下,这时候他也反应了过来。

然后我又问到:“喂,我问你话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候他才对我说了第一句话,他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不说话了的缘故,所以他说的话都是磕磕巴巴的:“我,我,我是外,外面世界的人,我,我也不,不知,知……”我听见他说话这么费劲然后就对他说到:“停,我知道了,你是外面世界来的,那么你应该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地球的吧?”他听见我这么说,然后就飞快的点了点头,然后我想要上去把他扶起来,可是我刚一碰他,他就突然间蹦了起来,然后他就向着村子里面跑去,我急忙要上去拉住他,可是他力气很大,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我赶紧叫住了他:“喂,你要去哪里啊?”他头也没有回,还是像刚才一样像村子跑去。

我也赶紧追了出去,然后我下去之后我发现他跑的非常的快,我四处找到了,他的身影之后我就赶紧跑了过去,然后我跟着他转了几个转角,随后我发现他进了一个巷子里,然后我也跟了上去,过了一会他进了一个好像是酒吧的地方。然后我进去之后我看见的一幕把我吓傻了。

那里面有很多的丧尸,然后我赶紧想要跑出去,可是已经晚了,外面被人挡住了,一群丧尸冲着我走来,然后我吓晕了。

“啊。”我大叫了一声,原来是个梦,我洗了脸,刷了牙,然后化了一个妆,然后我发现了眼中的写轮眼美瞳,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梦就是这个美瞳带来的。

丁村的酸梅


1

从远远的地方看去,这一带都是荒凉的沙丘,只有一棵树摇曳着繁茂的枝条,像在召唤远方的什么。沿一条牛足踏成的小路走去,逶迤地翻过一道道沙冈,就能从土里掘出一些房屋、动物和人类来。这些房屋、动物和人类加起来,就叫做丁村。

村口的这棵大树,丁村人一齐喊作酸梅。

叁百多年前,北方高原出现一次罕见的旱灾,天空半年不落地一滴水,连云影也难得看到。成千上万的人离开祖祖辈辈生息繁衍的故土,寻找新的家园,下雨的地方。羊子的高祖羊太公婆挑着两个孩子不停地往南走,因为有人听到南方的天空有雷鸣的声音像辘轳从石头上碾过,他们踩着滚滚烟尘,一路乞讨下来。越是往南,日头越烈,人就越焦渴而孩子们总是哭哭啼啼,怎么也安慰不了。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他们走进一片银白色的沙地。沙地很柔软也很烫,煮着他们的脚。他们不由加快了步伐,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海的潮声。他们知道,陆地将要穷尽。正进退不是时,羊太公看到不远的地方兀立着一棵树。他们朝那棵树走去。那棵树也向他们走来。他们发现这棵树是如此苍绿,如此茂密。它的影子特别阴凉,而且密密匝匝的叶子间挂满了黄色的豆豆,散发着令人渴不可耐的甘酸味儿。在灾情如此严重的年月,地里还有一棵树果实累累,实在是不可思议啊。莫非有毒?但是此时此地,即使有毒也得吃了。没想到果子又酸又甜,十分甘润。孩子们更是非常喜欢,连仁都不愿吐出来。于是,他们便在这棵树下住了下来。能养大树的土地必定能养人,羊老太婆说。果然,在东边不远处有一汪水,水里面还有鱼。

叁百年的日子如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十几代人埋入了洁白的沙,于是,羊子站到了风头上。

常年不衰的西风从遥不可测的地方怒吼而来,卷扬起弥天漫地的烟尘,摇撼着村口的这棵大树,发出苍茫的叹息,云仿佛遭到袭击的羊群,张皇失散,从不在天空中停留。羊子常常站在大树底下,以他那双迷离的眼睛眺望着远方。风将他单薄的衣衫紧紧地勒在他细长的身子上,显出一腔完美的肋骨,像被啃过的一样。

“回来吃饭了,羊子!”妈妈有点悲凉的声音从那排低矮的房子里传出。

羊子似乎没有听见,依然失神地张望着那条已经变得飘渺的道路。

“回吧,不会有人从那边过来了。”羊子终于挪动了身子。妈妈弓着背走过来,用手摸他的额头,说:“身子都吹凉了,还不快吃饭。”“总是吃饭!”

2

丁村的白昼和夜晚都是从羊子家这棵酸梅树蔓延开来的。清晨,日头把酸梅树照得金光灿灿,丁村还沉迷于一片阴暗之中。正午过后,酸梅树的影子便悄悄扩展开来,最后终于把整个村子抹去。最后一道夕阳染在这棵树上,整棵树就像一堆燃烧着的篝火,无比辉煌。傍晚收工回来的人一看,还以为日头掉到了树里呢。和所有丁村的孩子一样,羊子就是在酸梅树的荫影下生长起来。对于羊子和所有活着的丁树人来说,酸梅树是从来就有的,而且还将有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没有谁能回到焦灼和渴望中,回到叁百年前的那一天去,和羊老太公婆一起重新发现它的存在了;也没有谁会担心,在他们不经意的时候,这棵树会像一只鸟那样振翅飞去。

酸梅树通常生长在干旱的地带,它的叶子缺乏水的润泽,少有青翠欲滴的感觉,显得营养不良。一年大部分时间里,它看起来都是没有什么风光的。作为树木,它的躯干自然伸向天空,但它的枝条却低垂下来,婆娑成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这使它十分容易攀援。四、五岁的小孩便可爬到树冠上去玩耍。树的枝条非常柔韧,小指般大小的枝就能承受一个大人的重量。由于有良好的弹性,加上性质凉快,酸梅树成了挂摇篮的好地方。农闲时,女人们为了聊天,便把孩子的摇篮挂到一棵树上,任其七上八下地在风中晃荡。丁村是个多风的地方,全村的风似乎都集中在羊子家那棵树上,但是再大的风也不会将酸梅树刮倒,因为它的枝条是随风赋形的。

作为一种高大粗壮的植物,酸梅的叶片显得过分琐碎,一个人可能数得清天上的星星,但他绝对数不出一棵酸梅到底有多少叶子。丁村人形容富裕,就说他的钱多得像酸梅树的叶子一样。这些叶子虽小,却都充满灵性。每到黄昏,太阳沉没于西边的海水,波浪平静下来,酸梅树成千上万的叶子在不知不觉的瞬间同时并合,使它看上去如同一棵枯木。可想而知,它的生机一定是藏得很深很深了。这时,月光便可穿过它的身体,洒到它的影子中去,留下水一样迷离的感觉。早晨,一旦日头重新升起,酸梅树又舒展开它的叶瓣。得益于品性的寒酸,凝结在酸梅树叶子上的露珠总是比别的树上的要多得多。白天,枝叶舒张的酸梅树显得密密匝匝,不论多么锐利的光芒都难于穿越其间,因此,它成了人们乘凉消夏的好去处。只要家里有一棵酸梅,夏天就能过得很好。即使是流火的七月的正午,只要往树影下一坐,再往背上撒些叶子,人就得道似的清凉。要是地里有活,不能到影子里面来,捋一把嫩叶子泡碗盐水喝下去也是挺舒服的。酸梅树是少有的人类可以在上面睡觉过夜的树种。酷暑天,晚上不见孩子回来上炕,八成是趴在树枝上睡着了。每年清明一过,便有人在树上用枝条编织自己的巢,羊子家对门的歪脚公就是典型的有巢氏,酸梅树上有一把天然的躺椅是属于他的。四脚朝天地躺在树巢里,嘴里含一节梅豆,或是嚼一把梅花,晃悠晃悠的,不知不觉中,人就没有了自己,生老病死都成了别人的事情,直到醒来时才知道是睡着了。歪脚公至今不明白,当初猴子为什么要从树上下来,做一个人类图什么。

3

歪脚公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他来自更北的北方,在那里,天上下来的不是雨水,而是棉絮一样的东西。他到过许多地方,直到四十岁上下才来到丁村,娶寡妇刘住下来。

自从到了丁村,歪脚公哪都不去,常常袒裸着肚皮在酸梅树下吹风。人家问他,哪个地方离我们最远。他说是丁村。那一年,张家港有人捉到一条怪鱼,说是美人鱼,不穿裤子,还会流眼泪。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拥去看热闹。看一眼十文钱。丁村就差歪脚公没去。他带一条狗在村子里巡逻,说我给你们看家吧,别让贼给端了。对于寡妇刘,丁村人颇多微词,歪脚公也不是聋子,他只说了句:她看起来不像是男的,就娶了过来。后来听说丁村人有眼不识珠,这么好的女人还让她守寡!婚后的日子个个都数得溜,孩子们个个长得有模有样,女的不到十六岁便给娶走了。走在路上,人们常常见他无缘无故地笑,笑得有点莫名其妙,问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他说不笑什么什么都好笑。每年除夕,农家人户户都是新桃换旧符,这已是几千年的传统。歪脚公家门上年去年来都是一副旧联:曾经沧海皆是水,除了巫山还有云。横批是:一年又一年。丁村的人都把他当作不算数的怪人,说他过去肯定在地方上混得不开,吃了不少亏,才给弄成这个样子。但是,谁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丁村最安居乐业的人,家里田里打理得清清楚楚。羊子家门口的这棵大树,每年飘花落叶不知多少,都是他一片片扫干净的。

4

春天最初是在羊子家的酸梅树梢头露面的。看到高高的树顶上涌起一汪嫩黄,丁村人就心领神会,口里咕嘟咕嘟地冒出涎水,心里也就有了渴望。羊子几乎每年都在盼望着这个时候。

新长出的梅芯儿娇嫩嫩的,让人好生怜爱,味儿酸苦中带着甘甜,有清热解毒敛阴潜阳之功效,可以直接入口,沾点盐水可就更妙了。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活鲜鱼,和着梅芯一同煲煮,让人吃饱了还不知足,孩子们吃到裤子掉了还不知道。新叶从顶上黄到树脚,唾手可得,过路的人随意抓上一把,一路咀嚼而去。待到嫩黄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翠绿,花儿就要开了。酸梅的花有五个角,骨朵小小的像星星一般。它白中有黄,还间着一点点一丝丝艳艳的红,像妇人的思念。孤零零一朵梅花很不起眼,但千千万万的花朵一夜间开满了树,却让人叹为观止。花儿开得最盛的时候,几乎就看不到绿叶。如果所有的花儿都结成果实,整棵树怕是承受不了的。实际上大多数花朵只是开放,然后便纷纷扬扬地飘落到地里,它们仿佛是为风准备的,并非要结什么果子不可。梅花散发出来的馨气很淡很淡,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显著,而且得鼻子没有毛病才好闻。有一年夏天,那时羊子还小,歪脚公出门回来时夜已过半,走在朦胧的路上,呼吸着淡淡的月魄花魂,歪脚公心神飘忽,似醉非醉,到了家门口站着久久不愿进去。他突发奇想,挨家挨户把门敲。睡得正死的村人光着身子慌慌忙忙跑出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案,却说是请大家起来呼吸呼吸月光,换口好气,别让睡觉把好时光给耽误了。歪脚公的歪事讲也讲不完。

梅花的味道比芯叶儿要甜些,最惹小孩子和女人喜欢,滑胎的女人多吃梅花没事。因为花开的时间不长,加上丁村的风又大,羊子每次上树,都要摘到所有的衣兜都塞不进了才心甘下来。梅花落尽之后,豆豆就悬挂在枝头。梅豆由青到黄都可以吃,不过青青的梅豆酸得人掉牙。由于贪婪,孩子们总是等不到果子成熟,他们吃到的大多是青的。待到皮皴肉熟后,梅子的味道也由酸苦变成酸甜,最让人渴望。在远离村庄的野外作业,如果渴了,又找不到水喝,只要虔心默默地思念那弯弯如眉的梅豆,口腔中便有津液如甘泉。

5

实际上,谁都说不准酸梅到底是怎么一种味,说它酸吗,还有点苦;说它苦吗,还有些甜,似乎甜酸苦辣各种味道都不落下,但又说不清甜酸苦辣各占几分。很长一段时间里,羊子觉得酸梅的味道是足够的,它能让人渴望,又能解人之渴。他甚至连盐都不用沾,就可以吃得很美。

然而,自从妈妈一次从黄流市上带回一角菠萝蜜以后,情况就有所不同。

每隔一段时间,妈妈总要和村里的女人结群去赶集,挑些谷薯或鸡蛋去换日用品回来。妈妈是个节俭的人,舍不得给孩子买东西,但那次是有一个人卖菠萝蜜,只剩下最后一块,很便宜就卖给了她。羊子实在想不出世界上还有如此庞大又如此甜蜜的果实。从此,每次都闹着妈妈给他买果果回来。做妈妈的怎么拒绝孩子!她每次买回来的果果都不一样。每尝到一种新的果子,羊子就觉得酸梅少了一种味道。到后来,果子尝得多了,酸梅便似乎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对着满树累累的酸梅豆,羊子常作这样的幻想:想是它能变成菠萝蜜该多好,为什么年去年来总是结同样的果子?有时,外乡的货郎挑着担子到羊子家的酸梅树下摆卖,其中有一种小小圆圆的鱼眼珠糖最令孩子们喜欢。他们只要抄出家里旧鞋子旧瓶子或破铜烂铁,就可以换到一些彩色各异的鱼眼珠糖儿。羊子把换来的糖珠轻轻放进舌心慢慢地吮着,舍不得吞进肚子里去,待到它完全溶化。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可换时,他便提议,可不可以拿树上的酸梅豆来作交换。尽管十条豆豆才能换取一棵鱼眼珠糖果,羊子还是觉得赚了。

从此,羊子爬树的目的有了改变,不是为了摘梅,而是为了眺望。酸梅树成了他眺望另一些树棵的脚手架。他开始觉得梅树不够高。在他的想象中,远离丁村的地方,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奇异植物,它们的果子无比甘香。这种想象令他垂涎。妈妈赶集的日子,羊子早早就登上树梢,守望着天地交接的路口,肚子饿得咕咕响还不愿吃饭。待到发现妈妈她们的影子出现就赶忙从树上滑下来,一个劲地往外跑,揭开妈妈的篮子乱抄。做妈妈的这时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可怜。

站在酸梅树的头顶,望着苍茫茫的远方,羊子觉得整个世界似乎要弃他而去,丁村变得很小很小,他的心怙怙的像是没有了爹娘。一天,妈妈回得晚了,等待中走神的羊子突然失手,他那没有翅膀的身子从树顶上翻转着飘落下来。幸好是酸梅树,树枝繁茂而柔软;幸好在下坠中途他还能抓住一条小枝,落到了地上也只是伤了胳膊。歪脚公削两块梅树皮,洒了些盐烘热往他胳膊上一夹,过十来天便好了。但妈妈从此限羊子不准爬树。歪脚公意味深长地说,这孩儿的心看来是飘到野外去了。听说张家港那边有一棵长生树果子的味道特别好吃,羊子非要人说出怎个好吃法。歪脚公听着便走过来,说什么东西我歪脚公没吃过,凡是特特好吃的都是有毒的。这话没能把他吓住。他招呼上几个同伙悄悄地上路,走了二十多里,终于来到张家港,一看才知道,这长生树原来就是丁村的酸梅,只是吆喝不同罢了。回来时,他们迷了路。晚上,不见孩子们回来,各家慌成一团。还是歪脚公提着灯笼把他们找了回来。

6

叶绿叶黄,花开花落,时间在永远的轮回中流转。酸梅树下的羊子,却一直在长大。最让他惊奇的是,酸梅树永远是一棵树,一棵酸梅,没有变成别的什么东西,对于世界的无限辽阔和远方美好事物,它似乎无动于衷。羊子无法接受这种不变的事实,他曾经幻想过一棵在野地里奔跑起来的树,一棵在天空中御风飞翔的树,一棵每年每年开不同花朵、结不同果子的树。但是,现在他知道,这是不可以的。于是他想,在酸梅树生命的深处,一定隐藏着很多遗憾和无奈,难怪它从叶子到果子浑身都这么酸!而一辈子守候着酸梅树、天天就知道干活吃饭睡觉干活吃饭睡觉的丁村人,个个都透着一股酸馊味。

十六岁那年夏天,酸梅树的果子已经成熟,空气里洋溢着酸酸馋馋的味儿。羊子惊奇地发现,望着满树的黄色豆豆,他的口里竟然没有一滴涎水。酸梅已不能激起他的渴望。成群的鸟不知从哪里飞来,降落在树枝上,争相啄食,大喊大叫,欢天喜地。羊子没有像往年那样为难它们。他明白,自己必须到别的地方去了。他听说,在平原的尽头,海那边的岛屿上,生长着面包果、牛奶树等许许多多奇特的植物。只要割牛奶树皮,接一碗白白稠稠的奶汁,再摘叁两个面包果,就可以吃得很美了,人们用不着每天吃饭干活睡觉。

那是一个炎热难捱的中午,当时刚刚喝过小米汤的羊子,正在家门口那棵酸梅树下走动,双手插在已经戳穿的裤兜里。

“坐下来吧,羊子,别像一条春狗那样走来走去。”歪脚公坐在凳子上纳凉,他喜欢拿年轻人开心。

“热,我坐不下来。”“怕是心里头热吧,坐下来就凉快了。”歪脚公的话带着暗劲。

羊子越走动汗水就流得越猛,裤子都给淋风透了,但他实在坐不下去。他觉得,随着年龄的增加,整个世界变得愈来愈热,酸梅树已帮不了他的忙。

“不坐我就躺了?”歪脚公捋一把梅叶撒在背上,然后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横放在细长的凳子上,他可以通宵睡在上面不掉下来。

妈妈死活不让自己的孩子流浪他乡,她相信歪脚公能说服这个孩子,让他回心转意,因为歪脚公早已把整个天下走遍。但是这次,歪脚公反帮了羊子的忙:“他人早就不在了,你还留他!”

7

羊子和几个年轻人到张家港搭上了条商船就走了。丁村的酸梅年年都开着同样的花,结着同样的果,供奉于青天白云之下。但羊子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