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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经常吵架

发表时间:2020-06-09

惠芝奶奶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有哪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惠芝奶奶,欢迎阅读与收藏。

天气渐渐好起来,小城里的老人都走出门,坐在街边晒太阳,突然间这座小城成了老年城似的,便想起了惠芝奶奶。

从去年秋天开始,惠芝奶奶身体便大不如以前,一整个冬天奶奶只待在家里,这个时候,惠芝奶奶应该可以出门转转,晒晒太阳了吧。

我从小到大,我家老爹时不时就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话挂在嘴边,耳提面命一直以来傻呵呵的我。一两年前,我看了一个电视节目,老爷爷为纪念老伴儿写了回忆录叫《平如美棠》,那时候,我觉得人生最美的爱情不过如此了,喜乐、平和,无论经历了什么,无论在哪儿,两人都互相惦记着。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爱情这件大事儿,发生在老人那儿,比在发生在年轻人那儿要好,他们爱一个人犹如爱大山大海,平凡、自然且磅礴。

后来,我偶然间听到倪萍写的《姥姥语录》,每天晚上听着音乐读个两三篇的,深深浅浅地暖了心窝,我觉察着善良的奶奶一生的语言,听着像一条潺潺不停的河。

若说起那些老人的故事遥远,那么惠芝奶奶就显得近一些,惠芝奶奶的故事是她的孙儿辈们时不时倒豆子似的倒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惠芝奶奶跟我的外婆有些类似的经历,即使我跟惠芝奶奶只有一面之缘,我便已很喜欢她了。出身地主家庭,在锦衣玉食里突遭变故,很小的时候父母离世,哥哥们接连失踪,辍学成为别人家的丫头,成分不好的惠芝奶奶在周围人睁大的双眼里过着糊里糊涂的生活。

起初,她舍弃了自家祖祖辈辈的房产田地家业,接着,在亲戚家当使唤丫头,后来,嫁给一个连年龄也不知道的老实木匠,生了五六个子女,惠芝奶奶四十岁守了寡,她在之后的年月,或许是我可以想象的,但之前那些,我不敢想。她的人生让孙辈儿们说起来,凄凉与跌宕徘徊在她生命的云图上。惠芝奶奶比起我的外婆,她经受地更多些,我的外婆应该说是算个大家闺秀吧,但当我跟外婆说起惠芝奶奶时,她不断地咂舌,下意识里眼皮下垂盯着地板看,我看不到她的眼睛里是什么,但她终会说一句,她是个顶厉害的老太太啊。

我见惠芝奶奶的时候,她八十多了,个儿不高,皮肤特别白,脸上没有一块儿老年斑,微驼,大脚,头发全白,话不多,家里一切井井有条,腿脚利索,儿子孝顺,儿媳贤惠,女儿们也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她张罗儿媳妇给我烫火锅,火锅料碗须是家里自己炒的,火锅底料一半自己炒,一半去店里买个大干锅,带猪蹄儿鸭掌的那种最好,得有料,得让孩子们吃好,火锅的菜当天早上集市上买,洗好晾干,装在小盘子里备着。茶水、饮料安排妥帖,吃饭时,一家人说说笑笑,她在旁边看着,欢喜只在嘴角而已,我想,这时候,惠芝奶奶是真的欢喜。

奶奶的大女儿嫁得最远,从关中一直嫁到了汉中,隔了一道秦岭。大女儿四十多岁的时候在一次医疗事故中意外过世,当时家里人瞒着奶奶把在病中的大姐送到ICU病房,眼看着人快不行了才迫不得已告诉惠芝奶奶。六十多岁的奶奶挂了电话跟谁都没说,关上门就朝汉中走,晚上没车,奶奶沿着铁路一步一步走,路得有多长啊,夜得有多深呀,走到汉中,奶奶的头发从花白成了全白。

奶奶看了大女儿,硬朗的奶奶就轰然软了下来,那是她最懂事的大女儿,最能干的大女儿啊,嫁得最远的且平日里最照顾不上的大女儿啊,就那样悄然得离开了她。奶奶哭,哭是舍不掉,哭是心里头疼,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那是无法以子女的多寡来衡量痛感的轻重。奶奶纵有六个儿女,但她却也无法舍掉任何一个孩子的离开,女儿在时,尚有一句妈,她不在了,连着什么都没了。

奶奶的孙女儿跟我是好朋友,小姑娘跟我说起奶奶时是一脸佩服与亲昵。姑娘初中时跟着了魔一样,谈恋爱、逃学、抽烟,离小混混只差一头杀马特的造型,惠芝奶奶天天跟着小孙女,生怕她走错了道儿,吃了亏,实在看不住了,奶奶腆着脸去求在西安的女儿一定得收留了孙女儿。姑娘说,那时候她真混蛋,跟一个烫手的山芋似的,谁都不敢接一个问题少女,也谁都没信心挽救失足少女。惠芝奶奶求了女儿,又求了女婿,一定得把孙女儿带走,远离那个让姑娘变坏的地方。姑娘说,没有奶奶,就没有今天的她,是救了她,在姑娘的言语里,潜藏着抱歉与坦然。而这一切,来自于救赎后的彻悟。

生活在穷苦年月的人,即便是母女、父子,亲情、爱情都比较淡漠,在贫困生活的压力下,大多会比较自私。惠芝奶奶的白发泛着一缕缕温润的微光,藏不住她这一世的故事,在她前半辈子一个人拉扯了六个子女的穷苦里,她不自私,她大气,子女个个出众,她熬过去了穷苦,反而更加明白舍,明白得。

惠芝奶奶是善良的,她的善良跟旁人的善不一样,经历过转角、跌宕、悬崖的善良更需要许许多多条件,没有这些条件,没有那些条件,善良会被埋没、被误解。奶奶的善良经住了岁月的拷打,成了她的高贵。

如今,奶奶极少管事儿了,一家人极服气奶奶,奶奶一辈子帮理不帮亲,儿子女儿跟媳妇儿女婿闹了矛盾,奶奶凭着理,不让有理的短气,不让没理的人舒坦。一家几十口人聚在一起时,和和美美,孙辈儿们总夸,奶奶是聪明的老太太。

即使如何平凡的人,如何平淡的几十年,当回溯一生时,到底会发现些大事儿的,我对惠芝奶奶的敬仰不止于她的聪明、大气,还有她这一生即使如何坎坷、如何艰难,她都一直向前走,走出了一个善良可亲的家,走出一条可敬可爱的人生。

情感一生延伸阅读

惠嫂


故事里的故事王宗元在柴达木盆地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上,我认识了一位名叫李婉丽的上海姑娘。她来青藏高原三年多了,虽然面貌上还带着江南女孩子那种秀婉的风度,可是言谈举止中,已添了不少“高原人”的豪放和剽悍了。她是代表一个女子勘探组出席这次会议的——她们共有四个人,和基地失去了联系,在唐古拉山区经历了极艰苦的七天七夜,出色的完成了一个大矿区的初探工作。她是这个组的组长。

“你现在蛮像个高原人了,”我说,“南方来的女孩子们,初到这里,一下很不习惯吧?”“嗳唷,你问这个吗?”她活泼的挑起了右眉,“那可真有意思,怎么说呢?给你说说高原给我的第一课吧!”她就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一九五五年十二月某一天的傍晚,有一辆运货卡车,停在昆仑山谷小南川汽车站旁边。驾驶室里坐着一个刚从地质学校毕业的十七岁的姑娘,那就是我,李婉丽。

天快黑了,汽车站的帐篷里点起灯了,大概正开晚饭吧?帐篷顶上冒出一团团的白气,一群身穿皮大衣、脚登毡靴的人,敲打着洋瓷碗和茶缸子,说说笑笑的走过去了。

我身上难受,心里很烦,一点不想吃饭。自从噶尔穆上了车,我就觉得浑身发冷,许多关节作疼。现在越发厉害了,头痛得像要裂开似的。想起人们传说的“高山病”,我心里有点怕,这里海拔不过三千八百米,我要去工作的地方,平均海拔要在四千二百米以上,照这样疼下去,可怎么工作呢?正这么想着,车窗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克隆”把门打开了,塞进一只小木箱。

“同志,劳驾把这箱子捎给惠嫂!”“什么惠嫂?”我糊里糊涂的问。

“昆仑山口的惠嫂么,你都不知道?”他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嗳,回头你告诉司机小刘就是了。”我不在意的答应了一声,也懒得问他木箱里装的啥,模模糊糊的听见里面有些响动,好像是什么活东西。

过了好一阵,司机小刘才来了,他端来一茶缸牛奶,什么话也没说,递到我手里。我想说“不吃”,可是看看他的神气,还是接过来了。小刘一眼看到小木箱,就不高兴地问:“谁又弄来个箱子?这是驾驶室,不是货仓!”说着就要把箱子搬走,撂进后车厢去。

“说是捎给什么惠嫂的!”我有气无力的说。

“给惠嫂的?那你不早说!”他立时又把那箱子拿进来,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听,笑了。他端详了一阵,驾驶室里实在没地方摆,就很不客气的塞到我的腿底下了。

“还要走吗?”我小声问。

他说:“今天晚上赶到昆仑山口,”大约我的面色那时很难看,他又补充的说,“不远,一百多公里!”说罢,他就抄起摇把,去发动车了。

在噶尔穆刚搭车的时候,小刘听说我是地质学校毕业的,自愿到高原来工作,对我非常热情,要我坐到驾驶室里,又抽出一床毯子给我搭在膝盖上,滔滔不绝的给我讲了一串高原探宝的故事:怎么发现了煤,怎么瞧见了黑河的“神水”,还有……可是我心绪不好,身上难过,实在没有精神多说话。不知怎么一来就把他惹翻了,像个小孩似的,撅起嘴,再不搭理我,到非说话不可的时候,也是扭过脖颈,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看就不看吧,我才不愿跟你说我在害病,我的心里乱得很。谁要你同情、怜悯!记得在最难受的时候,我问过这样一句话:“刘同志……在那个什么山口,会不会有回噶尔穆的汽车?”这回,他扭头看了看我。冷冰冰的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汽车站长!”过了一会,他又嘟嘟囔囔的说了句:“哼,还不如昆仑山上的一棵草!”当时我没听清他说什么草,就是听清,也不会理解它的含意。我只盘算着自己的事情:是坚持往前走?还是真的返回噶尔穆呢?我闭着眼,思潮起伏,像乱麻一团解不开。不知过了多久,猛听得小刘说:“喂,下车吧!”我睁开眼,看见小刘挟着那小木箱在车外叫。我提着挂包迈出车门,腿一软,差点碰在车厢上,小刘赶紧伸手把我扶住了。

在明亮的月光下,看得出这是一个小小的停车场,摆着三四部车。向南看,是一片白茫茫的草原,背后,是一座黑黝黝的大山,对面,有一排古里古怪的小房子,两三只窗口闪出灯光。我眼花了吧?这样荒僻的地场哪里会有房子?走了千多里路,连帐篷也没有看到几顶,因此看到这几间房子,觉得非常奇怪。

我迷迷糊糊的跟着小刘走到一个灯光明亮的地方,一掀门帘,就有一股热气扑上身来。

小刘说:“惠嫂,给你引来一个客人!”在雾腾腾的蒸气里,隐约看见一个身材壮健的女人,高高挽着袖子,手托着一块面走过来。

“死不了的小刘,你给我带的兔子呢?”小刘说:“兔子在这里,跑不了。快点,给这位女同志找个地方躺一躺!”“你又哄我吧,什么女同志?”惠嫂眯缝着眼走到我跟前。

“哟,真的,哪里来的这么个俊闺女?不舒服,先在我这躺一会吧!”她像一阵风似的,三下两下把床铺好,扶我坐下来,动手替我解大衣,问我:“你也是到拉萨去的?路上冻坏了吧?别怕,刚到这里的人总要闹两天病,惯了就好了!快睡下,想吃什么你说,大嫂给你做!”惠嫂有一张红润的、胖乎乎的脸,一笑,就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当她的一只大手抚摸着我肩膀的时候,我觉得有一股热流一直流进我的心里了。

我真也支持不住了,刚要躺下,一看床上铺着雪白的被单,绸被子,记起自己脚下还穿着一双沾满泥泞的靴子,又挣扎着坐起来。

“干啥?”惠嫂看出了我的意思,一把把我按倒了,“躺下吧,我给你脱!可别往后靠呀,后炕上我孵着鸡娃哩!”好像为了证实她的话,紧靠着枕头,就听见什么东西咕咕的叫了两声。

我忽然想起在噶尔穆的时候,公路局局长给我们作报告,说一个普通农村妇女,在远离人烟的高山上经营了一个“司机之家”,使长途跋涉的人们得到无限温暖。难道是她吗?我很想再仔细看看她,可是惠嫂已经转过身同小刘说话去了。她说话很快,声音洪亮,不知说到一件什么事,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么快活、爽朗,只有那种胸怀开阔,无忧无虑的人,才会有这么坦率的笑声。

我身下大概是北方农村中那种烧火的炕。睡不多久,就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骨缝中的寒冷,慢慢融化开……又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惠嫂和小刘都不见了,外面刮着飞沙走石的狂风,夹着千百种的声音叫啸。房子里却是静悄悄的,暖忽忽的。我仔细把周围打量了一番,原来这不是房子,而是一孔小小的石窑洞,就像我们在陕北实习时住过的,那种拿片石箍起的窑洞。空气里飘着一股好闻的腌酸菜的气味,找过去,墙角下并排着三口擦得晶光瓦亮的腌菜瓮。锅台上也擦得黑亮黑亮的。锅里“咕突咕突”在煮着什么。炕栏上边,贴着一幅“丹凤朝阳”的剪纸,旁边挂着一个大镜框。这陈设,这风味,哪像在海拔四千米的山上呢?似乎只要打开门帘,就可以看到满山坡的高粱了。我好奇的思索着:惠嫂,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你用什么神妙的手段把这一间内地的小房子搬到高原来了?好像为了增加我的惊奇,这时,“喵”的一声,一只大黄猫从窗台跳下来,对着我竖起尾巴,抖了抖身上的沙尘,自在的伸了个懒腰,轻轻跳到锅台上。

“难道我在做梦吗?”醉人的温暖又使我闭上了眼睛。

又一次醒来,我听到房间里有许多人在说话,一个人说:“这一下更像个司机之家啦!”小刘说:“要不我连夜赶了一百多公里,就为吃你这顿刀削面哩!”大家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惠嫂说:“行喽,行喽,你们给我走吧,我们要休息啦!小刘,明天你记住来叫这小姑娘!”小刘说:“叫她?叫她等车回噶尔穆吧,这样娇滴滴的……”惠嫂说:“看你说的,还是个小姑娘么,锻炼锻炼,说不定比你还强呢,在这南来北往的大路口,我可没少见这些姑娘们呀!”一个人,听着这样被人议论,又不能站起来申辩,心里真不是味!又闹了一阵子,他们一哄走了。惠嫂轻手轻脚的来到炕跟前,一只热忽忽的手抚在我的额头上,小声叫:“闺女,闺女!醒一醒吧,吃点什么!”我睁开眼,看见惠嫂一只手背在身后,脸上浮着一种神秘的微笑:“你猜,我给你拿来什么?”她慢慢把背后的手伸到前面来。

“呀,鲜韭菜!”我惊喜的叫起来,“哪儿来的?汽车上捎来的?”——一路上尽吃些粉条、黄花、大头菜、花生米。这把鲜韭菜,在我鼻子跟前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捎来的有啥稀罕?”惠嫂笑着说,“我们自己种的!”“这儿能种菜?”我疑惑的问。因为就我见到的,越走近昆仑山,景物越荒凉,地面上只能看到一些稀疏的短草和苔藓、地衣之类的植物。

“怎么不能?”惠嫂说,“我们有个小玻璃房子,明天,你病好了,我引你去看,还种着西红柿呢!”她不叫我起来,亲手把饭端到炕上。我吃了一碗非常可口的细面条,身上出了汗。头也不那样疼了。感到惠嫂这人真像妈妈一样的亲切、可敬。也许我应该把肚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头一一向她倾吐吧?她不会笑话我的。可是,多么难以出口呀!“你就在我这里睡吧,陪我说说话,老惠不在,领着勘察队找煤油去了!”惠嫂一面铺着炕,一面这样说。

我看着这位勤快的,三十多岁的,充满活力的女人,心头涌起一阵感激之情。她,生活在这么个地方,也许,往南走一千里,往北走一千里,两千里,地面上就她这么一个女人吧?她找谁去谈心?她不感到寂寞吗?可是惠嫂脸上,看不出一丝寂寞的影子。

这时,门猛的被闯开了,随着一股风走进一个愣小伙,粗喉咙大嗓子说:“惠嫂,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毛头鬼,还不快睡去!又要说什么?”“当雄李站长叫我问你,你答应下的鸡娃几时给他?”小伙子就像在自己家里似的,拉开抽斗,取出一支香烟,蛮自在的抽起来,“还有,温泉站老朱问你什么时候去给他们上课?”“咳,你告诉李站长,鸡娃还没出窝哩,过两日天气暖些准给他捎来,有他一份!上课的事,这几天老惠不在,里里外外我一个人唱戏呢,过几天再说吧!好师傅,你走吧,我们要睡啦!”“是,向后转!开步走!”小伙子很滑稽的打了个敬礼,转身走了。

我惊奇的问:“惠嫂,你给他们上什么课?”“哈哈,听他胡说!”惠嫂说,“上什么课?温泉站老朱叫我去教刀削面……不说这个了,你告诉我说,现在好些吗?”我点点头说:“好多啦!”“就是这么回事,撑两天就过去了,我有经验!”惠嫂把下巴搁在枕头上,手里摆弄着我的辫梢,开始了她的叙述。

“你还不知道呢,我刚到这儿的时候,说起来笑死人!一下汽车,看见这地方我就哭了。你猜我带的些什么,我带的白菜籽、韭菜籽、南瓜籽,还带着两只鸡、一只猫,诚心诚意安家立业来了。一看,这能安家?成年八辈子穿棉袄,不长五谷,连棵树都瞧不见!我哭呀,哭呀,眼泪流了两大缸。

使劲骂我那老头子:“没良心的,你骗我呀,写信说这地方多好多好……‘老汉脾气好,光笑,慢腾腾的说:”眼下不好,咱们不会建设么!’我说:“呸!去你的吧,等你这地方建设好,老娘的腿巴骨能当打锣捶了!‘他一句,我一句,叮叮当当把老头子说的生了气,骂我’你还不如昆仑山上的一棵草!……‘”“什么草?他骂你什么草?”我突然记起小刘在路上也骂过这样一句话。

惠嫂说:“他骂我:”不如昆仑山上的一棵草‘。啊!这是这块地方最厉害的一句骂人话了,你在什么地方听见过吗?“我连忙摇了摇头,脸”刷“一下红到了脖根。

惠嫂说:“凡在这一带跑过的人,都知道这句话。那时候我不懂呀,你别急,这里头有个典故呢,回头再跟你说。

“我原想住两天就往回走,得给他拆洗拆洗衣裳呀,被子呀,那个脏劲,就不能提了。后来一吃饭,我可发了火,指着碟子问他:”老惠,这是什么?‘“老惠蒙头蒙脑的瞅了我一眼说:”这是海参、黄花、木耳,加了点罐头猪肉,怎么?你不爱吃?’“我说:”这么贵的东西我敢说不爱吃?我心疼!一路上我就看不下去,你们把好东西就这么糟蹋?问你,这大师傅是哪儿来的?‘“’哪儿来的?唉!‘老惠长出了一口气,’驼运队来的,拉骆驼的!‘”这一下我全明白了,不能怪大师傅,他喂骆驼是内行,给人做吃还短两手。第二天,我就跑到厨房说:“大师傅,我给你帮两天忙吧!’你别看我这么粗手笨脚的,家常饭咱们会做呀,包子、饺子、削面、剁面、猫耳朵、拨鱼……三天我给他们吃了九样饭,过路的司机们都问:”这是谁做的?‘这些人哟,端着饭碗就往厨房跑,说:“大嫂,说什么你也不能走!’有的还开玩笑说:”你要走了我们全离开青藏公路!‘我说:“不听你们那一套,什么鬼地方,我待不下去!’……”“后来你怎么留下来了呢?”我问。

“呀,你听我说么,”惠嫂转了个身,使自己躺的舒服些,“我说到哪里了?对,说我那老头子……”她伸手取下墙上的镜框,摆在枕头旁边。

镜框相当大,涂着花条油漆,一半地方,密密麻麻挤着许多人像,大部分写着“惠嫂留念”等字样。另一半地方,夹着一张精致的奖状,写着:“奖给红色炊事员贺莲珍同志”。奖状旁边,很不调和的压着一棵枯黄的草。

“这是给你的?”我指着奖状问。

“嗐,不要管那些,听我给你说……你看,这就是我那老头子!”惠嫂指着一张四寸的半身像给我看。这人戴着一顶皱巴巴的制服帽,蓄着八字胡,高颧骨,厚嘴唇,约有四十多岁,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成忠厚的人。

惠嫂望着像片,脸上似笑非笑的说:“他人倒老实,原来在内地当乡长,一九五四年调来修青藏公路,后来就在这儿当了站长。这些窑洞,这几眼石窑,就是那年他带着些病号,在这里休养,他们修下的!”“哦!”我又听到一件使自己吃惊的事。

“你看这棵草,有什么好看?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如昆仑山上的一棵草!”我的心,剧烈的跳了几跳。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棵不起眼的枯草,光秃秃的枝茎上吊着几朵小花,有点像破草雪。

“惠嫂,你快说,这棵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急,闺女,我告诉你:一九五四年,青藏公路正修到唐古拉山的时候,我那老头子得了坏血病,组织上叫他带着一个护士,七个病号,来这昆仑山休养。那会,这里是个转运站,只有两顶帐篷,露天堆着几千袋面粉。后来病号休养的也好些了,正碰上雨季,公路翻浆,谁也走不了,许多人都想开家了。甘肃人想起了金张掖银武威,陕西人想起八百里秦川,河北人想起那大平原上的玉米林。病刚好的人都馋哪,他们做梦尽梦见青菜、鲜肉、大鲤鱼……”我那老头子也没出息,尽想着陕北的土窑洞、酸白菜、绿豆米汤、钱钱饭。他是个领导啊,怎么跟别人说?想的心烦了,就自己到山坡上转,转着转着,看见了这棵草。

“这叫什么草?他不知道。说草不是草,说花不是花,他记得,他们刚来的时候,它才发芽,不过一个多月吧,它倒开花结籽了。昆仑山上暖和的日子有数几天,你看这草,它倒有办法,地面刚一解冻,它就急急忙忙钻出来,连叶子也顾不得长,就抽苔,蹿个三寸四寸,赶快开花、结籽,等到下第一次霜,它倒已经胜利的完成任务了。

“老汉蹲在草跟前楞了半天,忽然站了起来,跺了跺脚,发狠的说:”你不过是一棵柔弱的草,高不过四寸,粗不过一指,你还能在高原上扎下根,开花结籽。我,堂堂的共产党员,难道不如你!‘后来,他就拔下这棵草,像捧着宝贝似的回到帐篷里,跟大伙开了个会,大家都像发誓似的说:“不信我们不如这棵草,老惠,你把它挂在咱们头顶!’从这一天,他们就动手修起窑洞。说起来,那会也难哪,总共只有一把圆铣,半拉条镢,一堆夹骆驼鞍子的夹棍。这些人硬凭着狠心把窑洞修成了。有一天晚上,老惠就指着这棵草跟我讲了半夜,我向来不流泪的人,听着,眼眶里觉得水汪汪的了……从此就留下了这句话……”我听着,紧咬着牙齿,心里非常激动。就在这一分钟,就在这个窑洞里,我也对着这棵高贵的草发下了自己的誓言。

我问惠嫂:“那你以后就留下来了!”“是啊,就这么留下了。姑娘,你不知道呀,这公路上,最辛苦的就算司机了!”惠嫂把身子往我跟前挪了挪,抚摸着我的鬓发说,“不管黑夜白天,雪多大,天多冷,他们不能休息呀!到站头上,再吃不好,睡不好。要是车抛了锚,三天五天不准吃上一口热东西。有时候车掉在冰河里头,泥塘里头,就得往里跳呀!好几回我见他们来,衣服外头一层冰盔冰甲,一走路冰碴乱响,坐到火旁边一烤,冰水一大滩。谁不是娘怀十月生养下的?我看的这心疼呀,由不得赶快给他们找衣裳换,赶快给他们做口热汤热水的。想起从前打蒋介石的时候,咱们妇女们伺候伤兵,洗衣服,抬担架,端茶送水,如今,这些人跟当年解放军不是一样样么!……老惠有时说,他教育了我。我说:去吧,说真的,是这些钢捶铁打的小伙子们……”惠嫂回头看了看钟,吃惊的说:“嘿,看我这絮叨劲儿,两点多了,只顾说话,都忘了你是病人!”我说:“不,好嫂子,你再给我说一说!”“算啦,话还说的完?明天你还要走路呢!”惠嫂坐起来,给我掖了掖被子,又问我还想吃东西不?想喝水不?“我什么也不要了,你劳累了一天,赶快睡吧!”“睡?不知道睡得成睡不成?你听风刮的多大,这样天气路上就肯出事!”她一面解棉袄一面这样说。

那只黄猫已经卧在她腿上呼噜呼噜睡着了,她轻轻地把它抱起来:“去,不要尽睡了,去看看老鼠出来没有!”她又对我笑了笑说:“我就是爱弄这些小猫小狗的,我还养了七八只鸡,到我这里的人能吃上鲜鸡蛋,闺女,我孵出来的鸡娃,沱沱河也有,唐古拉山也有,安多买马也有,你走一路都能听见我的鸡叫……”这一夜,我想得很多很多。惠嫂呀,你也许不知道,你的行动,你说的这些话,在一个青年人身上发生了多大作用哟!想着想着,听见鸡叫了。啊呀,我从来不知道鸡会叫得这样好听,这昂然充满信心的啼声,压倒风声,冲破黑夜,使人觉得就像生活在召唤。我想到惠嫂送出的那些鸡,就在这同一时间,在唐古拉山头,在辽阔无际的草原上,在浪涛滚滚的通天河畔,人们都会听到这战斗的号角,这高原先驱者的胜利之歌!一阵,听见有人走动。一阵,听见有些车在发动了。我赶紧坐起来穿衣服,“这小刘真的不来叫我吗?”一看惠嫂不见了,大约是在我迷糊瞌睡的时候出门了,我多想再看一看惠嫂呀,可是,也许等不及了。看见玻璃板底下压着她的一张照片,我取了出来,夹在日记本里。又取出自己一张照片,写了这样几个字:惠嫂,我把你的照片拿去一张,把我的一张留给你,我希望也会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你的学生李琬丽把像片压在玻璃板底卞,我提着挂包走到院里。风已经小了些。还不见惠嫂回来。往前走了几步,绕过那些带着汽油和烧布味的火堆,果然看见小刘在发动车。

“你来做什么?车里还有你什么东西?”小刘冷冰冰的问。

我说:“走呀,我要到前面去!”“算啦,你就在这住下吧,有顺车把你带回噶尔穆去!”“这是什么话,我还不如昆仑山上的一棵草?”我有些生气的提高声音说。

小刘听见这话一怔,用眼睛盯住我看了半天,渐渐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伸手打开车门。……这件事,在李琬丽头脑中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所以她能够曲曲折折的,一口气对我讲了两三个钟点。

不只这样,这件事又当做有关“昆仑山上一棵草”的新史料,在青藏高原上流传开了。人们提到勘探组的四个姑娘,也必然会提到“一棵草”、惠嫂、九间窑洞和它们那一串故事。

“那么,现在惠嫂还住在那里吗?”我问。

李琬丽说:“她还住在那里,代替惠大哥当了站长,惠大哥现在是附近一个煤矿的经理。可是那九孔石窑洞你是看不到了,因为那里已经盖起了两层楼房和一大片温室。”“你还常常见到她吗?”“是啊,我来来往往总要在那里住一夜。有些新来的同志们,我总喜欢引他们到那里,看看那棵草,听一听高原第一课。”我说:“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开头,现在,讲一讲你自己的事吧!”“嗳唷,我自己有什么好讲?”这位上海姑娘脸红了,“我们的事情非常简单,材料上不是都写的有么!”

1960年(选自《建国以来短篇小说选(下)》,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年1月第1版)

《奶奶》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奶奶说。

不要总是浪费粮食,我们这辈儿一路走得不容易!奶奶说。

不要忘记别人对你的好。奶奶又说,我知道,奶奶纵有千头万绪,千丝万缕的千言万语要嘱咐的,她孙儿辈的我,这辈子,千万不要想着做恶人,也不要做恶事,总有人在熬过了他的悲痛,或得或失,都会反过来拥簇你,怜悯你曾对他的那般好。也只换得年少无知的我,了了敷衍,哎呀,早知道了!

度过年少轻狂,我似乎明白了奶奶那些充斥着我的耳洞,现在看来俨然让我醍醐灌顶的诸多嘱咐,也懂得奶奶多年来仍在我耳边叮嘱连连下一生都碌碌无为的她,让我同旁人一起品出了奶奶身上独特的内涵,好不让人觉着有美感!她,是借了爷爷一生的功名利禄才足以让她也羡煞旁人吗?

多年之久,多年之久之情,奶奶养我,我珍惜她灌我之爱,以此来维持对我隔了辈儿的宠,和宠溺下我的千娇百态,之后的她,却隐隐的更放纵了我,也让我隐约对,她对我的包容开窍她懂了我的收敛,成长后的我,开始变得不再有在她孙儿辈本该有的宠爱下,依赖于她的我的随心所欲。

奶奶的这份情义很重,涵盖了血浓于水的亲情持有的爱,以及赋予了我,我们彼此额外的,融入骨髓的禅让,奶奶说,我孙儿这么美,你该有的,我们本能的给,也弥补珍贵。

多幸运在最美的这一世,遇见不期而遇领养了我的你奶奶,我想我现在已足以用这一生所有剩下的,反过来拥簇你,不留遗憾的,没有可惜的让我以你爱我的方式来爱你,并听来了你的叮嘱,去爱我这一生来来往往,已路过我全世界,或,平行还未与我交织的人。

因为,奶奶的叮嘱让我悟道,每一个熬过生活上某种艰苦的人,之后的胜利,亦或成为荣誉者,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都或多或少的体会过来自最平凡的人,平淡的生活中,他殊不知你难,还慰籍了你的暖,然,容你化暖为你内心的力,继而成功的你纵使会忽视,但请别误认为那是自给自的坚强。

魏奶奶


我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魏奶奶了。可魏奶奶那瘦瘦的却很精神的样子,我依然记忆犹新。那时的我刚刚参加工作,魏奶奶是我的邻居,上下班我都要经过魏奶奶的家门口。

魏奶奶爱喝茶,手里天天捧着一个玻璃茶杯,冬天在外晒天阳,夏天在树影下乘凉。经常看到有人找她聊天,因为魏奶奶虽然年岁大,但是很幽默,总讲一些让人捧腹大笑的笑话来,所以不管是老人或是小孩都喜欢找她聊天。第一次见到魏奶奶时就看到她的腿有点毛病,走路经常拄个拐棍。她坐凳子时很困难,坐下起来都要人扶,有时跟前没人,她就很吃力的自己从凳子上站起来。

有一次我正好上班看到魏奶奶拄着拐棍,手里还拎着一个凳子,我赶紧从魏奶奶手里把凳子接过来,扶着魏奶奶坐下,她连声说:谢谢。

我说:奶奶这举手之劳的小事,还用谢吗?您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不用客气。

其实魏奶奶的儿子媳妇都很孝顺,魏奶奶的媳妇经常帮她洗头洗澡,还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她跟前,魏奶奶经常在外人面前夸她媳妇孝顺。

如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我在这遥远的地方,也不知道魏奶奶现在身体还健在吗?

二奶奶


轻轻地你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轻轻地你来了,总带来一缕春风、、、、、、。

村里的二奶奶今天走了,二奶奶一生无儿无女,她的死,令全村男女老少潸然泪下。

今年八旬多的二奶奶,身板硬朗,善良勤苦,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暖意融融;她走到哪家,哪家都笑脸相迎。她总是替别人

着想,六十多的时候,她还给邻家比她年长的叔叔挑水;七十多的时候,她还 能骑上自行车为摔断腿的异姓侄子去镇上驮面。年轻

的时候,为这家做饭看孩子;为那家锄地摘棉花、、、、、、,总之,二奶奶自从嫁进我村,做的好事数不胜数。

近几年,二奶奶的院子里,每天都有男女乡亲帮她做活;她的身边每天都有孩童围着她嬉戏耍闹。有时候,孩子们会把二奶奶的眼

睛捂起来,让她仅用手摸摸自己是谁,猜错了,就罚二奶奶唱她年轻时唱的歌,每次二奶奶都唱的是小白菜,心里黄,三两岁啊,没了娘、、、、、、。因为二奶奶自小没娘,吃了不少苦,所以她非常痛惜弱小 ,同情贫苦的人。

还有几天就过春节了,今天早上,邻居孙媳妇给她送蒸好的包子和年糕。推开门,看到二奶奶还没起床,叫了几声没人应,走近了一摸,才发现二奶奶已经过世了,身上早已冰凉。

二奶奶的死讯,很快传遍了全村,听到二奶奶死的消息,我的心有一种强烈地被触痛的感觉,眼前总是浮现她的笑脸,耳边总回响她爽快的腔调 。

我能为死去的二奶奶做些什么呢?我能为二奶奶做的只能是用几行浅淡的文字,来记录二奶奶的生平足迹,让人们记住她的笑、她的好、她的助人为乐 的精神;她的坚强、她的诚恳、她的乐观。

亲爱的二奶奶,春天来了,你却走了,你是不是要用你的生命为人们赶走严冬的寒冷,你曾经为多少冰冷的心灵带来春天的温暖,我想你走得一定无憾,因为你的感召,村里已经成长起了几十个二奶奶式的助人为乐的模范人物,一个二奶奶倒下了,千百个二奶奶 站起来了。

敬爱的二奶奶,安息吧,您一路走好 !您虽然无儿无女,我们都是您的儿女、您的亲人,泪光里,我仿佛感觉二奶奶满脸带笑,就站在我的眼前、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