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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鸡蛋的女人

发表时间:2020-06-23

【www.qg13.com - 说给女人的情感语录】

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够如此浪漫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卖鸡蛋的女人,欢迎阅读与收藏。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我就与这个女人打上了交道。时不时的,傍晚时分,我家的门会毫无任何先兆地被敲响。问起找谁,对方答找方老师。奇了,谁找方老师,竟然不预约呢。开门一看,是她,曾经卖鸡蛋给我的那个女人。她站在我家门前,有些羞涩地告诉我,她来卖鸡蛋,还有一些,想着我的鸡蛋应该快吃完了,就给背来了。我告诉她,上次买的还没吃完呢。她就说,没关系的,放在冰箱里,没关系的。我看着她这么渴望我能把她剩下的鸡蛋买掉,好轻松回家,我就向她妥协了。通常都是,无论我家里还有多少鸡蛋,反正只要她背来了,我都会给她买下。

就这样的买卖关系,我们持续了好多年了。

今年暑假期间,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了。这次,她剩的鸡蛋比较多,有100余个。我很为难的对她说,我冰箱里根本就放不下那么多,这个天气又热,放着会坏的。她就说了,天已经快黑了,她这点鸡蛋难得背回去了,我买了可以分给亲戚朋友吃的。呵呵,我想,也是,难为她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于是,我就又把她的鸡蛋全买下了。她也就比较满意地回家了。

有了新鲜的鸡蛋,我就迅速把原来的那些鸡蛋处理了。可当我吃新买的鸡蛋时,我觉得这次的鸡蛋个头都很小,而且味道没原来的那么正宗。我想,个头小,我可以理解,因为她都是在街上卖剩下的,被那些很懂得生计的人们挑拣过,哪里还会有大个头呢。但味道不好,我就不能原谅了。看来,她开始欺骗我了。我最恨不诚信的人,我决定以后不再买她的鸡蛋。

前天傍晚,我刚吃过晚饭,听见有人敲门,压根就没想到是她。毕竟我上次跟她买鸡蛋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她应该知道100多个鸡蛋我也不可能就吃完了吧。问找谁,答找方老师。我打开门,又是她。见到她,我的火气来了,我告诉她,我从此不跟她买鸡蛋了,并告诉她不买的理由。听我说了这些,她说,这件事情,是她对不起我,上次的鸡蛋,不是她的,是她们家隔壁一老人的,那个老人腿脚不便,平时是用荞子喂鸡,没有舍得用包谷喂,所以鸡蛋都很小,颜色发白不够黄。那天她是卖完了自己的又帮那个老人卖,忘记告诉我了。然后很恳切地向我道歉,希望我能够原谅她。并说了,她这次背来的鸡蛋绝对是自己用粮食喂出来的,小个是有点小个,但真的是土鸡蛋。如果我不信,可以马上打来煎,她等着我煎来看过。我见她很着急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好好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但如果这次的鸡蛋与上次的一样,那你以后不要再给我背鸡蛋来了,我不再信任你了。于是,我又一次买下了她卖剩的鸡蛋。

今天早上,我接到一陌生电话,一接通就喊我方老师,我想这是哪个学生家长呢,结果她告诉我,她是卖鸡蛋给我的那个人,打这个电话呢,就是想问我打新买的鸡蛋来吃没有,是不是与上次的不一样。我笑了,告诉她,第二天我就吃过了,很好的鸡蛋,与上次的不一样,与原来的一样好。听我这么说,她也笑了,她说,她就是特意问这个事情的,上次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们交道还是要打下去的。我说,好好好,以后我鸡蛋吃完了,打电话给你。

挂了电话,我想了想,我们的这些交往,哪里只是买卖鸡蛋的交往呢,是人与人诚信度的交往,只有彼此诚信,交往才能因信任而持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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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鸡蛋


局长对草鸡蛋情有独钟。

我的老家在乡下。一个周末,我领着局长去那里钓鱼。中午,我留局长在老家吃了顿便饭。母亲做了几道土菜。其中有道香葱炒草鸡蛋,让局长赞不绝口。他说: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鸡蛋,味道好极了!

局长是正经八百城里人。平时吃的大都是洋鸡蛋。味同嚼蜡,难以下咽。虽然城里有许多商店宣称自己卖的是草鸡蛋,但基本上是挂羊头卖狗肉。

临走时,我把家里剩下的鸡蛋全装在了局长的包里。局长像是得到什么宝贝似的,欣然笑纳。

此后,局长经常提及家乡的草鸡蛋。在赞叹草鸡蛋味美的同时,他总是顺带着把洋鸡蛋诟病一番。

我的文笔在局里是出类拔萃的,加上我比较善于投局长所好,所以,局长对我很器重。办公室主任老王即将退休,我成了接替老王的最佳人选之一。虽然局长没有明确表态让谁接替老王,但凭我的直觉,我明显地感到他是倾向于我的。果不其然,一次,局长找我谈话,让我做好接替老王的思想准备。

中秋节快到了。为了巩固我在局长心中的地位,我觉得有必要给局长送点小礼物。送什么呢?我想到了草鸡蛋。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让她尽快攒二百个鸡蛋送来。中秋节前两天,母亲把鸡蛋送到了我家。她说,家里的鸡生病全死了,她跑了许多家才凑够了二百个鸡蛋。我捡起一个鸡蛋把玩着,脸上漾起了得意的微笑。

中秋节那天,我起了个大早把鸡蛋送到了局长家。

从乡下带来的,正宗的草鸡蛋。我说。

好东西!好东西!局长高兴得眉开眼笑。

中秋三天假转眼就过去了。节后第一天上班,局长来得很早。我走进局长办公室,恭恭敬敬问了声好。可是,局长绷着脸,冷冰冰地嗯了声,就再也没和我说一句话。我断定局长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就知趣的退了出来。

渐渐地,我感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以前,局里一些重要文件和材料的起草,局长都交由我来完成。现在,这些事局长全交给了坐我对面的小李,把我晾在了一边。

不久,老王正式退休了。小李出人意料地接替了办公室主任。这煮熟的鸭子怎么就飞了呢?我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垂头丧气回到家里。我原以为妻子看见我这沮丧的样子,一定会关心地问我几句。可妻子视若无睹,竟然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小曲。

别唱了好不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一股无名火从我的口中喷涌而出。

怎么啦?被领导批评了?让情人甩了?还是

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好不好!我哽咽着说,这么多年来,我鞍前马后伺候着局长,说好了让我接替老王,可是

噢,原来是没当上主任啊。妻子说,这是好事啊。

没心没肺!我说。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同学林菲你是知道的。她的老公没当科长前,两人相亲相爱,日子过得比蜜还甜。可她老公当了科长后,就乱搞起了女人。结果怎样?我可不想步林菲的后尘,我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

你怎么能把我和林菲老公相提并论!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啊?妻子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纸包,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吃惊地看着纸包,脸刷的红到了耳根。

说说,这是什么?不好意思说是吗?那我告诉你:黄色光碟!

这些光碟是我不久前瞒着妻子,从一家私人音像店偷偷买回来的。没想到,让妻子发现了。

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接电话?

我想辩解,却找不出理由。

我和妻子都沉默着。我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让我惊悚的话。

对不起。我担心担心你一旦当了官,就私欲膨胀,变得像林菲老公那样。所以妻子说,我把那二百个草鸡蛋换成了洋鸡蛋。

我像散了架似的,瘫倒在沙发上。

卖甘蔗的小女人


右手用小童车推着刚满半岁的女儿,左手提着塑料桶装着的甘蔗。小女人又准备去到往日的那棵绿树下。

但当她走到那里的时候,小女人却傻眼了。怎么的,今日里,忽然就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人来?他们之中,有的面前摆着个小桌子,也有在地上铺着块塑料布。当然,也还有用塑料桶的。但无论是那小桌子上,塑料布上,还是塑料桶里,都清一色的摆着或插着,那猩红皮色的甘蔗。看上去都是砍成了一截一截的,长短大小都差不多。小女人一眼望过去,一下子还数不过来呢。

小女人推着女儿,提着装满甘蔗的塑料桶,去到往日卖甘蔗的那棵绿树旁。一看见那个位置,已经让一个小青年给占去了。那小青年口里,还正在嚼着甘蔗。

小女人没好气地对小青年道:“这棵树下,是我一直卖甘蔗的地方,你怎么就给占了呢?”小青年听出了小女人不满,就抬起头来,嬉笑着说:“哎呀,我说大姐,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的。深圳这么大的地盘,你说说,有哪一脚地,是你的呢?”

“我是说,这地方,一直就是我在这里卖甘蔗!”小女人提高声音道。

“是的,我晓得。之前,我就一直来你这里削甘蔗吃。”小青年继续笑着说。

“那你就应该把位置还给我!”小女人声音越来越大起来。

小女人的叫声,引来了那些守着甘蔗摊的人。本来就没有多少生意可做的大男小女们,一个个的抱着膀子,看起热闹来了。

小青年见同是卖甘蔗的人,越来越多了。于是也就提高声音说:“我说大姐,你以为我是有意和你过不去么。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今天早晨,我的口袋里,就仅有二十块钱了。我想,我和我女朋友今天的生活费,都可能不够了。于是想到大姐你们之前,在这里卖甘蔗的生意还行。就跑去批发市场,买了二十元钱的甘蔗,想用它来换得今天的生活的。我以前还在厂里上班时,买了你多少甘蔗,你是心里有数的。我到这时,都还没捞着早饭吃呢。”小青年挥舞着手里的甘蔗道:“我就靠它,在充饥哩!”

那围在一圈的卖蔗人,不知为何,又有人争吵开了。

“就为削几根甘蔗,还争吵得这么起劲,没有意思!”

“那你就不卖好了,何必还要到这里来,凑这份热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也就是卖几根破甘蔗么?”

“我就是想生存,才来卖这破甘蔗的。我说哥们,你为何就不去厂子里上班了?”

“那你呢?”

……

小女人看见这情形,心里一阵隐隐作痛。丈夫出厂后,去一家工地上做小工,可是没出三天,就让铁钉给划伤了脚,现在正躺在租房里休息呢。给女儿买奶粉的钱,就还差下那十几块。只想今日里,来削了这桶甘蔗,凑钱去把奶粉给买回来。可是……

小女人见小青年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真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要回自己的“地盘”。心里想,出门在外的人,都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衷啊。硬要说那地方是自己的,也好像没有多大理由。只好悻悻推着女儿,提着甘蔗,准备到别处去。

小青年见小女人要走,急忙丢掉还在嚼的甘蔗头,笑着对小女人说:“大姐,你回来。刚才算我说了屁话。这地盘还给你!”一边说,一边收拾着还没有卖出一节的甘蔗桶。

小女人提着还未放下的甘蔗桶,看着小青年道:“那你又要去哪里?”

“我么,好说、好说。大不了将这些甘蔗提回去,和女朋友慢慢吃,反正是批发来的。接着再去找工做好了!”

小女人看着小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泪水就流了出来。

卖废品


一大早起床。就开始收拾东西,擦洗油烟机,灶台等等。我是眼里不能存活的人,看到有活没做,心里极其不舒服,隔夜活会让我睡都会睡不香,正在大刀阔斧的忙碌着,突然听到一声收废品我突然想起,昨天买冰箱弄下来的纸箱子,还有之前买家具余留下来的一些纸板,杂物,一直没时间清理。来不及下楼,也不想下楼。就趴在窗户台上,探出个脑袋喊:收废品的,这边喊了几声还没见人影,再喊终于看见一推三轮车的阿姨,朝着我家的方向走来,说话的工夫,这位阿姨已经来到我家楼下,从楼下观看,三轮车显的极其小,我担心我的这些东西,她的车子载不了。便跑下楼去,探个究竟。

第一眼看到阿姨岁数还真不小了,立马有些犹豫又担心她弄不动,没等我开口说话,阿姨手拎杆秤,尾随我往楼上走去 ,我一转眼看到一白白净净的小男孩也跟着我上楼了楼梯,我说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这里来了?阿姨爱抚着说,我家孙子,读大班了。哦,我不禁一颤,这么热的天,那么大的岁数的人了,还带着个孩子,出来干这活?

整理废品的工夫,孩子和我家孩子玩的很火热,我问阿姨,孙子的爷爷怎么没出来帮忙?他呀。在家呢。阿姨随口说出,我心里不禁责怪孩子爷爷是个懒人,怎么自己在家,不管孙子和孙子奶奶呢?阿姨又顺便打探我房子的情况,看有没有买亏?说她也住这个小区。离我们不远。以后就是邻居了,现在废品真心不值钱,一堆纸板,几十斤,才五元钱,称完,阿姨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塑料袋已经发黑,不停的被汗水打湿的缘故吧。阿姨摸出不算太旧的五元钱,说,闺女给你。此时此景,我伸不出手来接钱,不是五元钱对于高消费的上海啥也买不到,也不是五元钱不够新总之我迟迟没接钱。我说算了阿姨,不要了。那怎么行呢?阿姨顺手把钱扔到我家客厅的茶几上。我和娃他爸一起把东西抬到楼下。没让那么大岁数的阿姨插手。她孙子也一路小跑下了楼,边走阿姨边说,说她有血糖高,要不这么大岁数真的不能干了,也干不动了,自己能动,再挣点,要不自己的病

一阵心酸,我也没问她家孩子的情况,我想也许她家孩子不是不孝顺,而是她想为孩子减轻负担吧。我不知道说什么,就交代阿姨岁数大了,天又热,得悠着点帮阿姨收拾停当,阿姨不停的说着感激不尽的话,又突然说她家孙子的爷爷已经钻地底下有二十多年了我的心猛的被锥子扎了一样痛,眼泪哗啦一下下来了,赶紧转过脸去,快速跑上楼,没顾上和阿姨打招呼,就这样不礼貌的跑开了。酸痛的心,好久不能缓和

五味杂陈,觉得自己太渺小,做不了什么。我也许只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吧!卖废品

卖西瓜


九二年夏天,我家果树地里种植的半亩大西瓜成熟了,最大的西瓜足有二十多斤,可喜人啦。俺老公为这块瓜地可没少投资,又是鸡粪又是尿素.西瓜熟了,可就是没有人来问价钱,不好处理,只好把成熟的一三轮车西瓜拉到城里姐姐家,让她先代卖,然后我有空再去。

西瓜运走的第五天中午,我去了姐姐家。一进门,姐姐拍着大腿,愁眉苦脸地说:罢罢罢!你可来了,愁煞俺啦,给我们家扔下半院的东西可咋办呢?卖是卖不了,吃是吃不了。走走走,赶紧出去卖吧。边说边催着我装丝袋子。

我说:连口水也不让我喝就着急走?

姐说:喝啥水咧,赶紧卖去吧,愁也愁煞俺啦。到了厂门口边卖边吃西瓜解渴吧。看看你的这些黄芯子西瓜,气得俺还死咧!还没等卖出去就又退回来了,那到底是些啥西瓜?反正你该咋处理就处理了吧,俺一看见就愁煞了。

望着姐姐愁眉苦脸的样子,我一阵好笑:常言说得好:养孩儿的不愁,愁煞老娘。不要着急,慢慢来,买一颗送一颗,还能赖住你?

咋赖不住,看见就愁煞了,你还有心思笑咧,告清楚你,今日个你就赶紧卖,卖了算事,卖不了拉回你家去卖的,俺是再也不想看了!世上还有这样做买卖的人呢,买一颗送一颗,买两颗送三颗,俺做不了这买卖。我们姐俩一边说着,一边装满了两丝袋子,捆到自行车上锁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带到厂门口,只见厂门口摆了不少的小地摊,其中还有两家卖西瓜的。我们俩把西瓜倒出来坐在一旁。我大声吆着:快来买,又甜又大的西瓜,又甜又便宜的西瓜!

这时坐在我旁边的大姐捅了我一下:快别喊了,丢煞人了,就你那样的西瓜还敢叫喊?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们家的西瓜和地里的南瓜传乱粉了,所以西瓜大部分是黄芯子,黄芯子吃到嘴里咬也咬不动。

姐姐气的告我说:再不用说了,俺这几天给你卖西瓜,卖得快气煞俺了,卖给的都是些厂里的老熟人,人家不要吧又不好意思,要吧又不能吃,且不到过来买上两个西瓜走了,隔不了一会儿,就把切开的瓜端出来了。人家说这是啥的瓜,硬的不能吃,全是黄芯子,没法吃,我就赶紧给人家说好话,快不用退了,再拿两个算了。就这样买一个送一个,人家还不想要呢!卖得羞煞俺了。

我安慰姐姐:行了,行了,再不要愁了,待会儿我一下子就处理了!看你说得倒轻巧,待会儿才看你的本事哩。姐姐讽刺我说。

我们姐俩正说着,只见对面过来两个女的说:西瓜咋卖呢?

二分钱一斤。

对方一听:倒是不贵,先看看瓜好赖。

我拿刀切开小一点的西瓜,用手一掰,露出了黄芯子。

俺不要了,那还能吃?说着站起来摆摆手,快走吧。

姐姐拦住这两个女的说:买点吧,这是俺妹家自己种的西瓜,没长好,照顾照顾,便宜点拿上两个吧。那两女的见我姐开口说话,不好意思走开。来一人拿一个吧。

我说:一人拿一个再送一个,省得来回跑。说着六毛钱拿了四个不大不小的西瓜走了。她俩刚走,又过来两个女的问我姐姐说:嗨,还是昨天那瓜?可难吃了,吃一少半,扔一多半,买一个送一个也不划算。你妹妹咋种的?种的瓜,西瓜不西瓜,南瓜不南瓜,俺可从来没吃过这个品种。她们在一旁说得倒很正经,我和我姐笑得前仰后合。我姐指着我说:看看你的这些西瓜,每天逗煞人了,天天听别人的闲话,俺是一坐到这儿,就丢人丢得不行了。正说着,又过来一男一女朝着我姐说:今日的西瓜还和前两天的一样?要是那些瓜,俺可不敢要了,俺孩儿说了,妈呀,那是啥的瓜?!又像哈密瓜又像西瓜,咬也咬不动,在家逗得还笑

我坐在一旁想了想,这还能卖吗?待会儿做广告比买西瓜的人还会多,趁现在做广告的人比较少赶快撤离现场吧。于是我下了决心对我姐说:咱装上西瓜回家吧。咋的,不卖了?卖一个少一个,着啥急?还没卖呢,就要回去?连我的一点养xing也没有。姐姐有点生气,不情愿地和我装起了西瓜。我说:这西瓜还能卖?卖一颗,送一颗,而且还得听闲话,走吧,我回去一下子就处理了。咋就能处理了?姐姐好像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回到家里,我对姐说:姐,你等着,我出去叫人,让姐姐、大哥们赶快过来拿西瓜,让自己的姊妹吃了也比卖了强。姐姐这会儿懂了,笑着说:真是的,给了外人还得听闲话呢,自己人吃了还实落了,快去吧。

不一会儿,我把我的姊妹五个和我那口子的姊妹七个都叫来了。有的拿了一袋子,有的拿了两袋子,很快一大堆西瓜分完了。姐姐看着院里剩下的十几个西瓜,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指着我说:算你有本事,我还想再有五天你不来,我就愁煞了。你一来,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我说:姐姐,今晚你就该能睡个安稳觉了吧?你可是说对了!哈哈哈

二十五年虽然过去了,可当年卖不了西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于是我不由想起了城里人说村里人的一句话是:受苦人!

一篮鸡蛋


一篮鸡蛋

我插队的那个村子名叫长湾村,是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贫协组长姓朱名建伯,五十来岁,人憨厚,大字不识一个,是个作田的好手,我就住在建伯家的侧屋。

建伯两个儿子,老大已经结婚,那时他家媳妇挺着个大肚子,正待生娃,建伯妈因为媳妇快生娃了,那一段时间很少出工,多数时间在家里操持家务,喂猪养鸡摸菜园。建伯妈养了五六只鸡,每天都有蛋捡。早晨放鸡出笼前,建伯妈总会逐一的抓起一只鸡,抠抠鸡屁股,然后才放心地敞开鸡笼,并胸有成竹的说今天有几个蛋捡,我当时就觉得老人家特神。每天,建伯妈会小心翼翼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还很认真的在篮子提框边扎了一根红布条,我猜想她是为媳妇坐月子讨彩吧。

朱姓人家基本上都住在称为湾里的地方,唯有一户没有住在湾里,而是单独住在通往后山的山路旁,这家人是村里唯一的地主,主人叫朱老五。

朱老五也是五十来岁,每天头上缠着条黑布包袱,平时言语不多,年纪大的人都叫他老五,年轻人人则直呼其名。他有个儿子,名叫朱铃儿,他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居然也结婚成家了。我见到过他媳妇,模样很周正,圆圆脸,大眼睛,扎两条乌黑的短辫子,平时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人,偶尔也会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朱铃儿面皮白净,说话嗲声嗲气,有些娘娘腔,干农活也很不在行,所挣工分基本和妇女劳力一样,好在他那个地主爹什么农活都会,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使得他们家所挣工分也不算少。朱铃儿喜欢唱歌,天天憋着个女人嗓子,用千遍一律的腔调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之类,我每每听他唱歌总会在肚子里发笑。

有一天,下雨,队里没安排农活,朱铃儿找到我,很神秘地问我,愿不愿意到他们家去玩,我很惊愕,我问他:去你们家玩什么呀?他说:我想学识谱,你教我吧,我给你烧红薯包谷吃,好不好?

听他如此说,我心想,还真想去看看你那个漂亮小媳妇呢。

好啊。我欣然答应。

由于下雨,山路很滑,溜溜滋滋好不容易才到了他们家禾场。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家,这是一座大瓦房,厚松木的壁板,三梁四柱,屋内还垫了松木地板,门前阶垣比禾场坪抬高了一尺多,阶垣是用大石头垒成的,屋后长着一片竹林,竹枝都伸到瓦上来了,屋前禾场边种着一排十多株香椿,香椿树干足有碗口粗,整个屋场显得十分清爽干净,我不禁暗暗称奇,这只怕是这个山里最好的住屋了。

我问朱铃儿:你爹呢,今天没下地吧。

那不,他向禾场边的猪栏呶了呶嘴清猪栏呢。

人呢,怎么没见着?

在下面坑里。

他们家的猪栏是吊脚栏,猪在猪栏生活,屎尿就拉到吊脚栏下面的坑里,在这样的猪栏里猪长得好,就是清理猪栏屎尿费劲。我走过去瞄了瞄,朱老五正在猪栏下面的坑里忙活,他抬头看到我,说道:是青年啊,去屋头坐,让铃儿给你烧包谷吃。

我心里有点震撼,别人家的吊脚猪栏,屎尿坑都只有两三尺深,清猪粪时在坑上用粪瓢舀就行了,可他们家的坑足有一人多深,清猪粪非得下到坑底不行。朱老五赤着脚,在冰冷的猪粪尿里劳作,一桶桶把粪尿拎过头顶,倒在坑外,我当时就冒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联想,要是恰好此时猪拉屎拉尿,岂不是会弄得他满身满身都是屎尿?妈的,这个地主也改造得太贫农了吧。

进得堂屋,朱铃儿把我领到火塘边,火塘里正煨着几个大红薯,红薯的香味飘得满屋都是,他用手抓了一个,拍了拍灰,递给我说:吃吧,我们家地窖里有好多,去年的红薯都没吃完。

我一边剥红薯皮,一边问他:怎么没见你妈?

我妈正和客人在里屋说话呢,我媳妇生了,是来看娃儿的。

原来你媳妇生娃了,难怪这么久没见你媳妇出工。

是呀,过几天就满月了。

我有点好奇又有点感慨地和朱铃儿说:你爹那么勤劳,原来是个劳动地主噢!

朱铃儿用惊讶的眼光瞪着我:你不晓得呀?我爹不是地主,我爹是贫农,我妈才是地主!

这下轮着我惊讶了是吗?!

朱铃儿说:我爹原是我们家的长工,土改的时候,我亲爹病死了,那时我还在我妈肚子里呢,我爹就娶了我妈,后来就成了我爹,这也是我妈跟我说的,队里人人都晓得的。每回开会斗地主,都是我爹顶缸去的。

不一会,朱铃儿他妈从里屋送客出来,我扭头一看,客人居然是建伯妈!建伯妈见我坐在堂屋火塘边,先是一怔,跟着勉强笑了笑,那笑容讪讪的,她什么话也没说,就匆匆离去了。通过里屋开着的房门,我猛地看到一个物件:里屋靠窗的条桌上,放着一个竹篮,里面是满满一篮子鸡蛋,篮子提筐上正系着那根我十分熟悉的红布条!

石头被鸡蛋碰破


多年前,我租住在山城官井街5号,房东姓许,五十来岁,秃顶,背有点微驼。房东为人很好,整天笑眯眯的,房客都叫他许师傅。

许师傅住的是一溜平房,房子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工厂宿舍,几十年烟熏火燎,房子已破败老旧,墙面斑驳,满是裂缝。

开始那溜房子一排五间,许师傅只有其中两间,另外三间分别住着两个徒弟,徒弟离开工厂时将房子转给了许师傅。许师傅见房子空着可惜,于是稍微归整粉刷一下,拿来出租。

租住这种房子很合我心意。首先房租便宜,每月才一百块,另外房东也从不会趾高气扬,伤人自尊。虽说地盘属于城区,可看上去更像个村落,整条街最高的建筑也不过三层,房前有地场,屋后有菜地。菜地像块画布,从初春的鹅黄,春末的淡绿,到夏天的深紫,再到秋天的橙红,不断变换着颜色。夏秋时节还会开出黄白相间的菜花,出入此地,没有城门市井的隔膜,很接地气。

许师傅的房子前面有个空场,场院正中有一口麻石圈住的古井,井水清澈,冬暖夏凉。深幽的水井飘着湿润的气息,一只黑褐色的吊水桶浮在水上,每次从井台经过,我总会伸长脖子往井下张望,那个木桶像只羊皮筏,在水上不停晃荡。

据传这井很有来历,说是道光年间遭遇大旱,江河断流,牲畜倒毙,庄稼枯萎,灾民蝗虫一样,涌向他乡。

此时有一位告老还乡的县官回到山城,见此灾情,他心急如焚。老县官倾其一生的积蓄,请人打了数十口水井,可没有一口打出水来的。眼看县官的银两就快花光,灾情却日见严重,老县官没有放弃,他仍然坚持凿井找水。最后老天开眼,终于从官井街打出一口水井。当甘泉喷涌而出时,四邻八乡的灾民欢呼雀跃,感激涕零。人们饮水思源,一直怀念这位清廉为民的老县官,于是有人在街头为他立了碑,把水井命名为官井,这条街后来便称为官井街。

机械厂红火那会儿,许师傅是名噪一时的大师傅,当年房子新盖好时很多人想入住,厂里分房的原则是论资排辈,比贡献大小。那一批有贡献的人里头,许师傅是唯一分到房子的普通工人,工友们羡慕死了。

许师傅能享受特殊待遇,大家心服口服。别的不说,仅凭他带出的徒弟就占了工厂的半壁江山。他的徒子徒孙遍布每个车间,每个部门。从车间主任、行政后勤,再到技术科长、副厂长,全是他的门徒。许师傅是个全才,机械厂遇上啥难活急活,全都离不开他。车工、模工、焊工、钳工、电工,许师傅样样精通。

许师傅人很好,可就是脾气有点大,有本事的人一般都脾气大。许师傅在工厂可以随便骂娘,他完美无缺的技艺无可挑剔,别人想骂他也找不出理由。

那年,来了一位姓胡的新厂长,胡厂长新官上任,想在厂里烧几把火。新厂长烧的第一把火是裁员,动静弄得很大,准备裁员一半。

开始许师傅以为来了个英明厂长,对这个决定非常支持。平时厂里确实是养了许多吃白饭的蛀虫,七大姑八大姨混迹在各个部门,人浮于事的现象相当严重。可裁员得公平公正,当裁员名单在厂部公布,全厂一片哗然,许师傅更是傻了眼。虽然他的名字不在裁减之列,但手下一批技术骨干却无一幸免。

许师傅气愤至极,裁掉的都是工厂的顶梁柱,就因为他们不懂阿谀奉承,不会谄媚讨好,个个都是硬邦邦的臭脾气。奶奶的,如此裁员,工厂立马就会裁死!许师傅像头发怒的狮子,咆哮着冲进厂长办公室,质问厂长这是谁的决定。

对于许师傅的莽撞和冲动,换成老厂长或许可以原谅迁就。可新厂长就不同了,他是一个十分傲慢的人,仗着上面有人,几乎目空一切,对许师傅这种普通工人根本不放在眼里。许师傅心想自己这是为民请命,是为工厂的未来,为大多数人的利益,所以情绪显得很激动。在厂长办公室大发雷霆,两人争来吵去,最后竟然与厂长拍起了桌子。

厂长新官上任,要树立威信,维护形象,正想找个杀鸡给猴看的机会,现在许师傅撞到他枪口上了。只见厂长从大班椅上霍地站起,怒目圆瞪,手指点着许师傅的额头,破口大骂:“你这个草莽,老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赶快给我滚出去!否则今天就让你下岗!”

厂长唾沫横飞,溅了许师傅一脸。

那会儿许师傅正值年轻气盛,望着暴跳如雷,一脸狂傲的厂长,他忍无可忍,迎面就是一拳。厂长砰咚一声跌坐在地,很久也爬不起来。后来秘书扶起厂长,发现厂长口眼歪斜,整张脸严重变形。赶紧叫车送医院,经检查,鼻梁骨断成三截,颧骨粉碎,下颚错位。

许师傅这一拳头用力过猛,不仅伤了厂长,也伤了自己。把自己打进了监狱,获刑三年。工友们都为他叹息,知道他是为了工厂利益,为了工友们才去打这个抱不平。

三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服刑期间,许师傅时刻牵挂着工厂,工厂就像他养大的儿子,有着很深的感情。可没等到他出来,工厂就已关门倒闭,破产解体了。

工厂没了,许师傅感到非常难过,比他进监狱还难过。服刑期间许师傅总在思考,如果自己一拳打过去,真能改变工厂现状,那自己付出这样的代价也值得。可那一拳只成为监狱教管嘴里的暴力行为,在现实中没有丝毫的警世作用,工厂还是按照既定的轨迹朝前运行。他既没有为大伙打出公平,更没有打出希望,该下岗的下了岗,该倒闭的还是倒闭了,沉疴痼疾,再牛的师傅也无力回天。

有过三年教训,许师傅简直换了个人。曾经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变得羔羊一样温顺,做人处事谨小慎微,生怕出现差错。

儿子上了高中,婆娘在市场摆菜摊,早出晚归,非常辛苦。既然出来了,就得重新做人,不能闲着再吃干饭。他四处找生路,找来找去,感觉自己别的事也干不了,大生意没本钱,小生意无门路,最后决定还是做自己的老本行。

他从弟弟处借了些钱,买了电焊机、氧焊机、钻床,车床。把老房子改造一下,挤出十几平米的空间,开起了电焊钣金店。这些年城里大兴土木,建房装修的特别多,每家每户都要安装护拦,做防盗网。无论高层,还是板楼,所有的房子都布上密密麻麻铁网,被大大小小的铝材钢管围住,最后把屋室封闭成一只铁笼子才放心。

官井街虽然位置较偏,可许师傅手艺过硬,活儿做得精细,许多客户宁可舍近求远,哪怕等上十天半月,也愿意等许师傅过去安装。

许师傅不论生意大小,他一律做得细心,客户非常满意。渐渐在城区周边有了口碑,生意自然越来越好。有时候我们下班回来,还能听到许师傅店里在切割钢筋。为了调节这种刺耳的噪音,许师傅焊接时喜欢打开他的半导体,收听戏曲台的节目。他最喜欢听京剧,比如《四郎探母》《锁麟囊》《盗御马》《野猪林》,有时也偶然听听越剧或黄梅戏,不过越剧他只听《梁山伯与祝英台》,黄梅戏只听《天仙配》。

许师傅看上去五大三粗,其实他还颇为内秀,每年从他自撰的春联上就能看出,既有暗喻反讽,又有追求展望。他平时生意再忙,也显得忙而不乱,干活思路清晰,轻重缓急,有条不紊。由于每天晚上都得加班到,为不影响房客休息,许师傅对每天的活计都会精心安排,比如噪声大的切割、钻孔、断料、敲边,一律放在白天进行,把加工的材料备好,晚上再进行焊接。

许师傅的细心我们都看在眼里,遇上这么体贴的房东真不容易。一年的租期一晃就到了,那天领了工资,正准备过去交钱办续租,许师傅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说暂时不续了,房子有点情况。

我拿着钱,一脸纳闷,以为许师傅想涨租金,可后来才知根本不是那回事。他所说的有情况是指拆迁,开发区正在扩张地盘,一条新规划的二级公路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官井街。许师傅那房子属于路基的中心点,偏一点的人家暂时还能留下一间半间的,许师傅家却没一点余地,必须连根拔掉,一砖一瓦也留不下来。

许师傅家的房子立在街头,1至4号是生资公司仓库,属公房,政府拆迁公房只需一纸通知,立马就能搞定。难的是民房,民房住着一家老小,要补偿,要安置。许师傅家是5号,从前往后排号,许师傅的房子就成了拆迁的第一户。

那段时间许师傅可说是焦头烂额,不管白天黑夜,家里像办流水席,异常热闹,来一拔,走一拔,厅堂、卧室全挤满了人。白天来的是开发区干部,胸前挂着工作牌,上面印有“拆迁工作组”字样。工作组队伍庞大,看阵势像打人海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个个能言善辩,谈起来一套一套的。

为了做通拆迁户的工作,他们在许师傅身上大做文章。先是动之以情,然后晓之以理;接着从国际形势,国内动态,再到小康社会建设,区域经济发展,居民生活现状,公民道德素质,未来规划蓝图。谈心、劝说、开导、施压,许师傅整天疲于应付,根本干不成活儿。那感觉就像当年进了政治夜校,各种政策,各种路线,把许师傅的头给弄大了。

白天折腾了一天,晚上他还得干点活,可街坊邻居又不让他清静,把许师傅家变成了官井街的议事厅,把他家的房子当成了桥头堡。大伙一致认为上面给的补偿太低,无法接受。给许师傅出谋划策,给他鼓劲打气,他们希望许师傅能拿出当年的英雄气概,拼力顶住,决不轻易退缩。

有些喜欢读书看报的邻居还拿出多米诺骨牌理论来分析,把许师傅形容为官井街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如果第一张骨牌倒了,后面就会出现可怕的连锁反应。

邻居们把许师傅的肩膀拍得山响,带了好烟的赶紧给许师傅敬烟。大伙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许师傅身上,有人说,处得邻居好,如同捡到宝,大家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有位嘴巴很臭的邻居,称许师傅为守门员,劝他拿出当年在机械厂的斗志来,如果拆迁小组动粗,就先给他们一拳,让那油头粉脸的头儿,立马变得口眼歪斜……

有人发现许师傅脸色大变,赶紧打哈哈,把话题岔开。多年过去,人们还在旧事重提,许师傅感觉很不自在,就像刚刚愈合的伤疤,再次被人粗暴地撕开,血水涌了出来。人不怕有再多的荣誉,就怕留下半个污点,无论时光怎样流逝,在大伙眼里,许师傅永远是个有前科的人。

许师傅被弄得坐立不安,他感觉自己身边有巨大的漩涡,他想摆脱这股漩涡,可涡流的力量十分强大,他根本无法控制。

周末到了,许师傅终于清静了两天,他把两个急活赶了出来,周一清早就拉着防盗网,到几公里之外的一个楼盘安装去了。拆迁工作组来晚了一步,他们扑了空,赶到官井街,许师傅已经铁将军把门,上锁闭户。工作组只好把目标转向6号住户,6号住的是一位锁匠,有一条腿残废,见一大帮人往家里涌,他立刻警觉起来。

工作组以为能做通他的工作,没想到这锁匠滴水不进,像一把锈蚀多年的老锁,别说开锁,就连锁孔也堵塞了,钥匙也捅不进去。

锁匠说:“领导们,拆迁可以,我们老百姓举双手赞成。像我这种贫困户,做梦都想住上新房,可你们像打发叫花子,只给那么一点点钱,别说两居三居,恐怕连个卫生间也买不起。现在房价像坐火箭,蹭蹭地往上涨,比猴子爬得还快,我们上哪买房去?上面的政策不是说居者有其屋,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吗?我们别说老去的事,眼前拆了这房,明天就得睡大街。”

锁匠很健谈,也懂得一些时事和政策,他始终占住了主动位置,反复强调他的困难。谈他一家四口的生活,谈他每天的辛苦,谈社会保障,谈他申请三年低保至今未果,谈他们残疾人自食其力,自谋生路,再有困难也从未找过政府。

能言善辩的工作队员在锁匠面前根本插不上话,拐脚的锁匠看似其貌不扬,但他异常油滑,比泥鳅还滑。大伙知道这是一条抓不住的泥鳅,于是只好班师回营,已无兴趣再找下家。这一天拆迁工作没有丝毫进展。

第二天许师傅又准备清早出门,心想自己现在腹背受敌,惹不起,总躲得起。可拆迁工作组这天都有了新的部署,他们醒得比鸡还早,跑得比马还快。许师傅开门一看,一辆面包车早就候在门外,一群人春笋一样立在门口。

拆迁工作组这次采取了新的策略,换了一班人马。带队的是张主任,虽然多年不见,但张主任一眼就认了许师傅,许师傅感觉张主任是有备而来的。

许师傅与张主任是老相识,当年许师傅招工进厂,张主任还帮了大忙,这事许师傅一直记在心里。张主任比许师傅大几岁,应该快到退休年龄了,官井街拆迁或许是他最后一班岗。

熟人相见,先不谈工作,只拉家常。与张主任随行的同事候在屋外,保镖一样守在不同的位置。两人喝茶聊天,谈旧忆往,想当年是风华正茂的青年,一转眼都已两鬓染霜,张主任不由一番感叹。旧情交谊像润滑剂,两人很快就热络起来,聊得差不多了,张主任起身,带着一种久别的亲热,把许师傅拉进里屋,关上门,两人又是一番密谈。

张主任像戏曲的开场,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一声叹息意味深长,胜过千年万语,里面包含了很深广的信息。既有沧桑苦涩,也有无奈和煎熬。他想让许师傅从一声叹息中,懂得他的处境和风心,理解他的难处,支持他的工作。

卖地


林的今年可真不好熬啊!从年初养鸡场的禽流感到姑爷天天闹着和姑娘离婚,到了年关,好不容易一切的阴霾刚有了点起色,儿子的一场车祸又把半个身子留在了医院 需要钱手术,哎!钱

禽流感早已把钱这个东西连同自己带进了虚无,姑爷买车姑娘也从他手里生生抠走了两万,儿子从车祸到现在的检查治疗费更把家里弄了个底朝天。

他从热气腾腾的白瓷碗里端起一个酒盅,慢慢的放到了嘴边,顿了顿,喝了吧,喝到迷糊炕上一倒就全都忘了不能喝,要不是自己有这么个臭毛病,出去好好的干活也不会被人家撵走!

呵呵,他林啥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起来,什么坎都会过去的,说不定喝着喝着就有主意了。啊伴着一盅热酒下肚,林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酒烈还是他对最近日子的一种无奈

凛冽的西北风从早上刮到了中午,而且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西林他家里的那位(妻子),天还没亮就蹬着三轮赶集卖白菜去了,她是这个冬天他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她太憔悴了,和林一样被生活的琐碎压的喘不过气,直不起腰,皱纹多起来她自嘲说是一道道地瓜沟,头发白了她又安慰自己黑白相见的还挺时髦!现在她瘦弱的身体守着才卖了一半的白菜,眼睛盯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一动不动,西北风的冷气好像把这个人整个冻僵了,可你要是个能钻进人身体的精灵,就会发现她现在脑海里满是暖人的想象。

再坚持会,儿子,你大舅出差回来咱就有钱手术了

姑娘也别总要强,事事都跟他争,这日子就不好过了,男人都是多少要面子的,和你爹一样

当家的,该少喝些酒了,年底多少出去赚点钱过了年接着把鸡养起来,下好多蛋,卖好多钱!钱!真是一个美好的女人。

先把养鸡场卖了吧?前年邻居遥他家里那位心脏不好不也把养猪那地卖了么,卖了三万,手术也顺利,现在一家四口不都好好的吗。对,卖了!也许酒不光活血,还能开活一个人的思路。林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卖鸡场这个主意,他现在浑身自在,好像挣脱了竹笼的一只小鸟,又可以翱翔。他麻利的端起酒盅把剩下的一点粮食精一啜而尽,披上一件绿大衣快步走了出去!

风好像更大了,整条街上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只几个白色塑料袋被风吹的天上地下的来回飘,林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他走在这死寂一样的街上,仿佛每一步踏出的都是希望,连呼吸都充满了力量,裹了裹大衣,他走的更快了

大兄弟,林找到了村里威望高的亮,求你个事

啥事?先坐亮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额嗯你知道我们家最近林慢慢低下了头。

别说了,不是老哥不想帮你,实在我们家也不富余啊,老二刚考上大学,老大刚开的营生

林赶忙抬起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啥意思?

嗯,那个,嗨一向直爽的林竟也磕巴了起来,你人脉广,看看能不能把我的养鸡的那个地卖掉。

啊?真的要卖???你家里知道了么?

恩,要卖的,你知道今年我们家哎!她听我的。林说不下去了,

亮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老弟,别想太多,什么坎都会过去的。再说你那地位置不错,好卖!你想卖多少?

三万!林脱口而出。

那行,我这几天就给你张罗下。

恩,那麻烦老哥了。林有些兴奋。

这话说的,邻里相亲的,你回去等信吧。

哎哎哎!

林出了门,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百多斤的重量也突然轻飘飘了起来,哈!等过了这一关,明年就都好起来了!

你要卖养鸡那地?林家的刚回来就大声质问他,恩,你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要卖?

今天的白菜价格好吗?西林转而问到,

为什么要卖?

今天风挺大的,没冻坏吧?

我问你为什么要卖养鸡那地?林家的不依不饶,

来,我先去给你倒杯热水。

你聋子么,我问你为什么要卖养鸡那地?她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林也从炕沿上一下站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儿子的手术费西北风能刮来吗?你过年不好歹也得买身新衣服穿吧?

林家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一丝丝的火,一点点灼痛这个乡下小女人的热情,她渐渐冷了下来~语言也变得温柔起来养鸡那地咱俩可是埋头了十多年啊,再看看你这些年喝酒抽烟熬下的身板,出去能干啥~

我也是没办法啊林的语气也平静下来。

借钱不行么?林家的试探问到,

不行,我拉不下那个脸,再说现在家家也都不容易,我们没走投无路,卖掉这地我们还是可以再赚回来的。

我拉的下脸,我去借不行么?林家的近乎一种乞求,

不行,我已经跟亮老哥说好了三万卖出去,除非没人要买咱小区。林继续斩钉截铁的说道 。

林家的干裂的嘴唇上下嗫儒着,却再也没有蹦出半个旁人能听清的字,只觉得她的眼睛盯着林看的闪光

夜慢慢黑了下来,两个被生活磨没了棱角的人各怀心事,翻来覆去的谁都睡不着,可谁又不说话

买家找到了,四万,比林的预想还多,现在他正惴惴不安的在亮老哥家地等待着买家的到来呢。

阳光好极了,照在人身上说不出的舒服,西林靠近窗边喝着茶,不时的抬头望望窗外,别急,应该马上就来了。亮看出了他的不安,不时安慰着,

恩,知道。林有些心不在焉,坐久了他突然觉得今天的氛围有些不对,就像好好的衣服里放进了一只跳蚤,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又像婚宴上一筷子夹到了最不爱吃的佐料,吐也不行,不吐又难受。

果然,就在他最后一次抬头时他看见了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是他家里那位,他赶紧站起来迎过去,你来干什么?西林有些疑惑的说,

买地!她一点点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钞票,语气不容置疑。

林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一起过活了三十年的小女人,竟有一丝丝陌生起来。

不是,他嫂子,你家这地四万卖出去了,都说好的,那人一会就来。亮打破僵局,悻悻的说道。

已经在了!林家转头看了眼亮。

沉默,沉着,林沉醉的望着这个瘦弱的身影,仿佛从这个身体里看出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坚强,林第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服软了,于是在那温和的一缕阳光下,在两颗心再一次一道碰撞的一瞬间,两个人咧开嘴笑了起来。

是啊,没有过不去的坎,除了老天爷,其余的什么不都还在脚下么?!

卖卵


陈中蓉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面,上大学的时候,她见识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她以前生活在小村庄里面,什么都没有看过。现在来到了大城市,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显得那样的笨拙。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在积极的适应这个环境。

以前呆在山村里面,自己就像是井底的青蛙一样,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自己终于有机会见识外面的世界。

为了不让其他同学笑话,她总是默默的在私下里努力着。就算看见让自己再惊讶的东西,她也不会显出惊讶地样子。

陈中蓉的家庭条件一般,家里不能给她很好的生活。她的零花钱就只能靠自己赚。她每天都在外面做兼职。就算是这样,还是不能支撑她平时的开销。她喜欢给自己买漂亮的衣服,喜欢吃一些好吃的东西。

在这个花花世界当中,她花钱比流水还快。有一天,她看见一件非常喜欢的衣服,她很想买,但是自己却没钱。她正打算放弃的时候,她的一个朋友说,“你很喜欢这件衣服吗?喜欢就可以买下来呀!”

陈中蓉说:“我也不是特别的喜欢,就那样吧。”

朋友笑着说:“这个月的零花钱花完了吧,我可以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他可以借钱给你,不过稍微有点手续费,你想想,你下个月拿到钱了,不就可以还给他了嘛。”

陈中蓉觉得也是,自己下个月就可以拿到生活费,这样的话,自己既可以买到这件衣服,又可以晚点时间还钱,那点手续费也没有什么。想打这里,陈中蓉立刻就答应了。

朋友带她来到了一家住宅区,在一个套房里面,陈中蓉见到了那个可以帮助她的人。这个男人看上去非常的斯文,带着眼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有学问的老师。这样的人应该能靠得住吧。

陈中蓉没有经过很多思考,就签了合同,拿到了钱。她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钱,心里很开心。总算是买到了自己喜欢的衣服,她差点高兴地跳起来。

穿着新买的衣服,陈中蓉别提多高兴了,衣服很适合她,她穿着也很漂亮。一个原本朴实的女孩,也变得非常的虚荣。这不得不让人觉得惋惜。一般情况下,凡是贪慕虚荣的女孩,都会吃亏。

陈中蓉也是这样的,一个长期生活在贫穷中的女孩,总是害怕别人看不上自己,所以,她一直都想让自己和其他女孩看上去一样。别人有的东西,她也要有。就是这样的虚荣心,害了陈中蓉。

很快就到了还款的日期,陈中蓉似乎已经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她又买了很多东西,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还钱了。

那个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专门放高利贷给学校的学生,特别是女学生。他知道,这些女生并没有还款的能力。他愿意把这些钱借出去,就知道自己能够连本带息的要回来。

陈中蓉被带到了借钱的地方,她非常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花钱如流水,连这个月要还贷款的事情都已经忘记了。她有些感慨地说,“对不起!我这个月买了很多东西,已经没钱还了。我发誓下个月我一拿到钱就马上还给你。”

男人笑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说,我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说好这个月还,如果你不换,我就只好去你学校或者去你家里要!”

陈中蓉拿着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供她挥霍,这件事情她说什么也不敢让自己的父母知道。这件事情更加不能够让学校的人知道了,如果同学和老师知道自己是一个借高利贷的人,以后他们将会怎样看待自己呢?

陈中蓉立刻跪在地上,哽咽着说,“求求你不要告诉他们,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会还钱给你。”

男人说,“要还钱也不难,我有一个朋友,结婚很多年了,都没有孩子。他们想生个孩子,但是女人却没有生育能力。他们想做一个试管婴儿,需要一颗卵子。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卵子卖给他们,不但可以还了我的钱,还可以买更多的东西。”

不懂事的陈中蓉即刻答应下来。

他们把她带到一个黑色的小屋里面,屋子里面有一个手术台,旁边放着各种各样的器具。旁边的台子上还放着一个保温箱,应该是用来储存卵子用的。

陈中蓉担心的问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男人微笑着说,“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以后,你就不欠我钱了,我再给你一千块,作为你的补偿。”

陈中蓉听了还会给自己1000块,她就放心下来。她被麻醉了,但是很有意识,她似乎看见有一群人向自己走过来。他们带着白色的口罩,穿着白色的大褂,陈中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预感自己不能走下手术台。

她感觉一天专心的疼痛,她差点叫出声来,但是她浑身都不能动,唯一的感觉就是剧烈的疼痛感。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她面前。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女孩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睛空洞无神,看上去不像一个正常人。女孩张开嘴,嘴里的鲜血滴落下来,滴落在陈中蓉的脸上。陈中蓉看见女孩的肚子打开,里面血肉模糊,看上去异常的吓人。

陈中蓉知道自己遇到了鬼,她拼命挣扎起来,但是身体一点不能动弹。那只女鬼对着她诡异的笑了,她诡异的说道,“你也是来卖卵的,真是可怜,跟我一样可怜。上了这个手术台,就别想活着下去。”

陈中蓉惊恐的发现,房间里面站了很多女孩,她们的肚子全部都打开着,鲜血流了一地。这一幕太恐怖,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动了一下。医生的刀就在这个时候割破了她的动脉,

陈中蓉瞪大着眼睛,她感觉全身已经麻木了,鲜血不断的在流。那些恐怖的女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手术过后,陈中蓉死了。男人说:“像以前一样好好的处理了吧!”

其他人点点头,默契地将她埋在花园里。

陈中蓉成了众多女孩子当中的一员,她也变成了一只鬼。下一次,她们要为自己报仇,杀死男人和那些医生,不让他们再害人。

两个鸡蛋


今天五月初四,是你生嘞,我给你煮了俩鸡蛋,搁在桌子上端午节假期第二天清晨,睡意朦胧中,母亲那熟悉而又带关爱的话语,透过树影婆娑的窗户传入我耳中。揉揉惺忪的双眼,看看墙上钟表,时针刚指向七字,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农历五月初四,是我三十九岁的生日。

起床洗漱完毕,我便看见茶几上盛着半碗清水的细瓷碗中,一个褐红一个洁白的两个鸡蛋,赫然浮在碗中。尽管它已不能激起我儿时见它就如饥似渴的食欲,我却仍忍不住停了下来,拿起它细细的看了起来,这两个鸡蛋个头大大的,显然是母亲精心挑选的两个鸡蛋。我拿起鸡蛋,轻轻地在茶几边叩开个口,鸡蛋皮便在我手中,顺利的一片一片从鸡蛋上纷纷剥落下来

生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的我,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咕咕坠落在豫西一个贫穷的小村庄,尽管父母在刚分到手的责任田上辛勤劳作,但也仅能够填饱我们一家五口人的肚子。于是,母亲便养了几十只鸡,每逢集日,便把积攒的鸡蛋拎到集市上卖掉,用卖鸡蛋的钱买些油盐酱醋和我们兄妹的学习用品。节俭的母亲,把一个个鸡蛋钱都用在维持家庭生活上,那也成为我们家一个经济来源之一。平日里,我们很少吃上鸡蛋,只有在我们兄妹三人过生日时,母亲才煮上四个鸡蛋,谁过生日谁吃两个鸡蛋,剩余的兄妹跟着沾光各吃一个,用母亲的话说,生日时吃上两个鸡蛋,一年到头学习考一百分,平平安安过一年。

记得我八岁生日时,奶奶得了重病,需要到洛阳做手术,父母把整个村子能借钱的人家都借了,可还是没凑够奶奶的手术费,我们也很长时间没吃到鸡蛋了。那天,我几次想提醒母亲:今天是我过生,该吃两个鸡蛋了!可看着父母愁眉不展的样子,我一次次都将唾沫咽进嘴里,一直到下午,母亲始终没提吃鸡蛋的事,我想:母亲把鸡蛋都卖了给奶奶治病,我吃不上鸡蛋了!心中沮丧极了。吃晚饭时,母亲才说:今天你过生,我给你煮了鸡蛋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姐弟三个高兴地又蹦又跳,我迫不及待地把母亲放在碗里的两个鸡蛋全拿走,那是一个农村孩子盼了一年才等来的呀!

我匆忙把一个鸡蛋剥开,那如玉般光洁圆润的蛋清,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我一口就咬到了中心的蛋黄,那黄灿灿的蛋黄,更是馋得我不得了,我咬开一口并吞了下去,噎得我直咳嗽,母亲赶忙让我喝一口茶,拍着我的肩边说:慢些、慢些吃

我舍不得吃第二个鸡蛋,拿到村子里,在伙伴中间炫耀一番,他们好不羡慕,我得意极了,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当我蹑手蹑脚走进家门时,听到母亲说:奶奶治病要花钱,你们两个大了,今天就不吃了,弟弟生日,让他吃俩鸡蛋

我揭开门帘走进里屋,看到九岁的哥哥和十一岁的姐姐,眼里噙着泪水。原来只有两个鸡蛋,想起哥哥姐姐生日时,把自己的鸡蛋总让我再吃一个,结果,他们只能吃到一个于是,我忍不住了,把口袋里攥得紧紧的第二个鸡蛋掏了出来,放到妈妈手里,说:让哥哥姐姐吃,他们惊愕的望着我,却不肯吃鸡蛋,我把鸡蛋剥开,自己先轻轻咬了一小口,再放到哥哥姐姐嘴里,让他们咬一口,我们姐弟三个,就这样一人一口,吃完了第二个鸡蛋,末了,我又把剥鸡蛋的手放进嘴里吮吸着,母亲抱着我们的头,抽噎着哭了起来

如今,我已娶妻生子,鸡蛋也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每逢我过生日,母亲依旧给我煮上两个鸡蛋,望着两个已剥好的两个鸡蛋,我却怎么也吃不下,我突然想把两个鸡蛋,送给我的两个十四岁和十岁的女儿儿子,我想让他们知道,两个鸡蛋的故事

卖潲水


“买潲水…”老农沙哑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潲水,这里来看看”。听到喊声,小刚赶快从低矮的厨房里跑出来答应着。

“你来看看,这桶潲水好黏哦,”

老农佝偻着弯下身子,把潲水桶倾斜着滗去面上的清水,一双粗糙的手轻轻插入潲水桶,在桶底摸了摸。

“没得好黏,连剩饭都没有!”

“没有?,不会吧?”小刚心想,家里连饭都不够吃,哪里有剩饭哟。

“卖多少钱?”老农问问小刚。

“1角钱”

“太贵了,5分钱卖不?”

“5分钱太少了!7分钱,不买算了”

“好、好、好,就七分钱”老农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包了几层的布包,将几个脏兮兮的分币反反复复地数了几遍,把它给了小刚。

“有钱了!”小刚拿着钱,高兴地朝街上奔去。

糖果店里,有他垂涎己久的水果糖,1分钱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