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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制线上的格桑花

发表时间:2020-08-03

【www.qg13.com - 花的情感说说】

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轧制线上的格桑花,欢迎阅读与收藏。

丁字说故事系列之

轧 制 线 上 的 格 桑 花

谭亚红

7#台,进锯的是新钢号的第一块钢。

虽然,这只是周利蓉在主控这个人生舞台上的一句普通台词。伴随她,却经典演绎了18个青春的岁月年华。

18年前,周利蓉,这个青春亮丽的女娃娃,刚从技校毕业,分配就在棒材轧制线,不过就是一名主控台上最平凡的操作工。

然而,周利蓉在这个平凡的岗位上,不止要设定、调用、修改轧制程序;不止要控制8架横立式轧机的动作及运行;不止要监控整个轧制区的轧制过程;不止要协调轧制生产工艺,保证生产的正常进行。还要担负轧制生产线的日常生产信息传递,进行轧制区物料跟踪方面的操作;还要监视全生产线的机械、电气、能源介质供应系统的设备运行状况与故障显示;还要记录汇总有关生产数据报表等等。

于是,就有了周利蓉在主控这个人生舞台上的那些贯穿于整个棒二生产轧制过程中经典的岗位语言。

特别是近几年,那场钢铁寒流袭来。订单少了,可轧制规格多了,检修的频率高了。

这样的时候,别看周利蓉只是主控台上一位普普通通的操作工,角色表演起来的作用,就是不一般!连轧机的开、停机命令、轧制生产的节奏与控制指令都由她来控制和发出。遇到品种钢从加热炉出来,便是:4#台,下一组钢42 CrMO,注意压下再遇坯料变化,还有:5#台,这一组,大方坯要切头后面的定尺能否完成,怎么办?你听:7#台,送过来的钢,有一根长点

这样的台词,这样的语言,看似简单。其实,真正协调起棒材轧制生产工艺来,完成产量、质量、成材率、定尺指标的数字却是喜连连,这样平凡的工作也能创造不平凡的生产奇迹来。

看到红钢过来,就能感受到严寒里春天般的温暖。看到绚丽的钢花,当然,就想到了她来。听听周利蓉8小时里的声音,犹如八瓣的花。您能说,这8个小时的大好时光,不是幸福和安康?

今年38岁的周利蓉就像格桑花,历经线棒生产的历史岁月沧桑,任凭行业严寒的风吹雨打,依然可以屡屡(年度)评A(月度)摘(取奋斗之)星把功立来。就是以一种傲视群雄、鹤立鸡群之势在钢铁汉子成群的轧制线上盛开。

按照植物习性生长的描述以及文学与精神的思维方式,尽然可以把轧制线上的周利蓉与高原上最美的格桑花联系起来,也绝不是牵强附会。

因为,周利蓉就是盛开在我们轧制线上的格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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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朵格桑花


我是一个普通的藏族女孩,今年秋天从遥远的川西高原到苍溪县文昌镇当了一位老师,我家住阿坝州小金县的一个小山村里,我回一次家需要坐三天的客车,途中要翻夹金山、爬大雪山、渡过大渡河

我的家乡很美!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让所有人喜欢的花格桑花,她是一种生长在高原上的普通花朵,杆细瓣小,那花儿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她喜爱高原的阳光,也耐得住雪域的风寒,美而不娇,柔弱但不失挺拔。藏族有个美丽的传说:不管是谁,只要找到了八瓣格桑花,就找到了幸福

我带的班上几乎全是藏族小朋友,每个小朋友皮肤都黑黑的,一双双亮晶晶的小眼睛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对知识充满了渴望!当时,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小徐啊,你现在肩上的担子不轻啊,这教室里坐的可是35个小时候的小徐啊!这些小徐长着不同的面孔,出生在不同的家庭,有着不同的想法。我在想:我做35个梦能梦完我的童年趣事吗?能梦完我的未来吗?不!35个梦是不够的!看到这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我要怎样带好这个班集体呢?

我不由得想起了我读初中时最喜欢的班主任,朱联辉老师,作为他的学生我感到很幸福!他给学生的是如父母般无微不至的关怀!在临近中考时我生病了需要做手术,我心里害怕极了。我害怕自己耽误了学习,更害怕医生用那冰冷的手术刀在我身上比划!可是,就在我快进手术时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朱老师打来的!他对我说:孩子,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老师希望你快点好起来,你在老师心目中一直都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克服困难,班上同学让我转告你,她们想你了。

瞬间,我变得坚强和勇敢起来!在我住院期间,朱老师几乎是天天都要给我打电话,他鼓励我勇敢和疾病作斗争,祝福我早日恢复健康。我躺在病床上也一天天掰着指头数日子,当知道还有三天就中考了的时候,我提前出院回到了学校。

回到学校第一天早上,天刚亮朱老师叫我到他家去,我走到他家时桌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是他亲自给我做的!我把那碗幸福鸡蛋吃完了,汤也喝光了!尽管老师在幸福鸡蛋里忘记放盐或者糖了。第二天中午我正在教室看书,朱老师叫我去喝汤,他在桌上放了一大碗鸡汤,那鸡汤他自己都舍不得喝,我久久的看着爱的鸡汤流下了幸福的眼泪。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小徐啊,记住吧,这就是师爱,这就是你的榜样!

现在,我真的当老师了,面对35个天真活泼的孩子,我想我该像格桑花儿一样孕育美丽,吐露芬芳。在学校我除了无微不至的关爱我的学生,还是孩子们的朋友,我分享她们的快乐,分担她们的烦恼。一旦发现孩子有进步及时给予表扬,有孩子不够勇敢或信心不足我会给予鼓励。

几个月过去了,学校调来了新老师,我要离开了,我不知道我的学生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我上最后一节课时班上很安静,一个孩子站起来说:徐老师,你可以不走吗?接着很多同孩子都说:我们舍不得你走!有一些同学哭了起来,这堂课我没法上了,我能做的就是安慰这些孩子!

下课后我收到很多小纸条徐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徐老师,我们会想你的、徐老师,我会努力学习,不让你失望至今我还留着那些纸条。我离开学校的早晨,伙食团的阿姨找到我说:小徐你去看看你班上的孩子吧!你班上的一些孩子因为难过所以不吃早饭。我到班上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不走了,我去办些事就回来。你们要听新班主任的话!

从那以后,我决定以后当一位格桑花一样的老师。第二年的夏天,那又是一个格桑花儿盛开的季节。我告别了阿爸阿妈,一路向东,来到了川北山区的苍溪县,在文昌小学当了一年级三班的班主任,任教语文。

在平凡的岗位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普通,那么平凡,那么琐碎。但是,课堂上津津乐道地讲解,下课后一丝不苟地批改,每天天刚亮的时就来到学校站在门口等孩子的到来;中午,当家家户户美食飘香的时候,学校教室有我为学生分饭、分菜的身影;

晚上,当人们安然入睡的时候,学生宿舍有我关窗、给学生盖被的身影;夜深时我还坐在台灯下钻研教材、研究教法为明天的课做准备。当学生不会系鞋带时我会弯下腰为她系上;无论三更半夜还是白天,学生生病了,不管我在做什么,我都会放下手中的事,背着她去医院,有的孩子沉沉的,会背得我满头大汗,但是,只要孩子安然无事,我就感到快乐和欣慰。当我的学生每天都在成长、进步、提高时我感到高兴。当我的学生把他们的快乐与我分享时,我比他们还快乐!

做一个格桑花儿一样的老师是幸福的,在我的教育生涯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当一名老师的幸福。那是一个六一的早上,我班上的一女孩跑来对我说:老师,把你的眼睛闭上,蹲下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其实我已经看见那个孩子手里的东西了,但我还是故作神秘的很配合的闭上眼睛蹲了下来问:是什么啊?这时女孩已经把那根或许她很喜欢的金项链带在了我的脖子上,还悄悄的对我说:老师六一节快乐,祝你越来越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她把六一节当成是老师的节日了,还把自己舍不得戴的,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金项链送给我。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有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男孩见我蹲在教室里,就把他的小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悄悄的在我耳边说:徐老师,你要是像我们幼儿园的老师那么温柔就好了,那天你大声叫把我吓惨了。呵呵,童言无忌,把我这个老师当成了他的朋友,这个建议我接受,做一个严肃而又不失温柔的老师。

小女孩的一条几元钱的金项链令我感到幸福,小男孩的悄悄话同样使我感到幸福。做孩子们的老师,并且是格桑花儿一样的老师,我感到是无比幸福的。

夏末秋初的川西高原上,又是一个格桑花盛开的季节!就在这个美丽的季节,我离开阿妈离开家乡到川北山区去当老师了。当我背着行装就要上路时,阿妈送我一朵八瓣格桑花,阿妈对我说:孩子,你一定能找到心中的幸福,愿你吉祥如意。现在,我在三尺讲台上,为山区的教育事业默默跟耘,在这里,我找到了实现人生价值的舞台,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伟大的教育事业,做一个格桑花儿一样的老师,我是幸福的,我无怨无悔!

空白格


“苏溪,我们分手吧。”

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第三次收到聂晓晓这样的信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是该继续低头认错,还是立刻飞奔过去挽留她。可是,我们都没有错,没有第三者插足,没有疾病让我们死别,甚至我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遇到聂晓晓,是我今生最快乐的事,她是个满满正能量的女孩,单纯善良,偶尔可以是霸道御姐偶尔可以是文艺小清新,星座与我合拍脾气与我相投,一切都显得很perfect,于是我们迅速坠入爱河。一年半以来,我们虽然身处两地,却保持一个月见一次,风雨无阻,每天靠着电话微信各种E方式联络,感情也在着思念的煎熬和恋爱的甜蜜中发酵。我们一直坚信,最好的爱情是,在一起时眼里只有对方,分开时心里只有对方。可是,不知怎么的,爱情的车轮就那样越行驶越困难。

2月14日情人节那天,买好了去H城的车票,想达到之后给她一个惊喜。就在出发去车站的路上,经理来电话说我负责的项目出了点情况必须我亲自去现场。我不得不折返回去。因为某个品牌建材不合格刚装上就出现断裂迹象,不得不临时联系别的厂家更换,折腾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给晓晓发了信息“我在陪供应商吃饭,感谢别人帮了大忙。情人节快乐。”

一场饭局闹到十点多,因为做为项目责任人我被灌了很多酒,我并不适应酒桌上的那一套,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第二天醒来,就剩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KTV包房。我头疼欲裂,急忙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电话显示:聂晓晓。

我回电话的时候,晓晓匆匆地说“苏溪,我有事在忙,先挂了。”然后就只剩滴滴的回声,我想解释很多,可是都没来得及说。我开始有些愤怒,我这么拼命地工作不过是为了换得更好的未来,为什么她都没想过安慰我。

之后几天,我们都在冷战中度过。我了解晓晓,她那么善解人意不会真的生我气。果然,我们很快就和好如初了。

5月2日,我晋升了副经理。刚接到任命就立刻给晓晓打电话,那种喜悦真的只想立刻就和她分享。电话通了却被挂断了。晓晓回电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那么高兴,只是礼貌性的恭喜我,心里莫名一股失落。我本想说,等我们存够了钱,就可以在H城买属于自己的房子,我可以养你。可是都没有说出口。

思绪回转,我给晓晓发了信息,有什么问题非要分手不可?

“苏溪,你知道吗?我多希望有个人能在我没有带伞的雨天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你知道我多想有人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握住我的手?可是我们缺席了太多对方的生活,爱情在生活面前真的太苍白无力了。”

我对爱情失望了好几年,直到在那次跟团旅行中遇到苏溪。他的笑容真的像朝阳一样,瞬间照进我的生活。我们相爱,我们互相鼓励,就那样开始了辛苦却幸福的异地恋。

我一直觉得女人可以强大到无所不能,可以自己工作,自己照顾自己,可是一个人的时候,我会不断检查门锁,即使是白天也要拉紧窗帘,那种不安感深入到骨髓。

我会在上下班的人潮里看着每一张陌生的脸,瞬间觉得自己被世界隔离,多希望迎面走来的人里突然出现微笑着的苏溪。

2月14号,我没有买到去H城的火车,本想给苏溪一个惊喜却没有给成,却突然想到我们会不会心有灵犀一点通,都想给对方惊喜。于是我热切的盼望着苏溪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门前。可是我翻了无数次手机,只有一条短信,说是要陪供应商吃饭。我失落地回了一句情人节快乐。

晚上苏溪没给我电话,我突然开始焦躁起来,别人的情人节有玫瑰有美食,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开始不停地播他的电话,可是总是无人接听。我的强迫症是不是又犯了,于是我不停安慰自己,苏溪没事,他一定是睡着了。

半夜十二点还没睡着,起来熬了排骨汤,想着不能委屈自己啊,明早起来给自己补补元气。就那样在担忧中睡了过去,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疼,突然想起厨房还保温着的排骨汤,匆忙端了起来却因为没抓稳全都打翻倒右手上,瞬间整个手都红肿起来了,我蹲下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冲了半小时凉水把手放进冰箱,一直到医务室开门才跑去处理包扎。

苏溪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还在刺痛中呻吟,于是说了句还有事就挂了,不想他太担心,可是又委屈他什么都不知道。

5月2日,那是我职业生涯中最伤心的一天,因为小组季度业绩未完成需要有人来担责,一个平时我很敬重的前辈竟然将责任全部推给了我,说是因为我没能招待好客户导致几个项目流产。不愿意喝酒还做什么业务之类难听的话充斥在我耳边,我强忍住眼泪,可是我不能辞职,毕竟还是好不容易才进这个待遇不错的外企。

苏溪的电话我没有接,我真的想抱着他哭一场,可是够不着。

“苏溪,我们分手吧”

很久之后,苏溪发来了一段话,并没有哄我,也没有挽留我,却是歌词“我想你是爱我的,我猜你也舍不得,可是怎么说总觉得,我们之间留了太多空白格,也许你不是我的,爱你却又该割舍,但它也可能是我们的缘分......”

绿意格凸


风一寸一寸的绿了起来,那些蜷缩在苗家屋檐下的梦正一点点的醒来。

一块跳花的圣地流着一条古老的河,翠绿清澈的河面依次展开岁月的痕迹,祖先的脚印遗落在层层的波纹里,沉淀着苗家的沧海桑田。

河在母亲的心里涌动,流着母亲一样温暖、柔顺而又沸腾的血液。河是母亲心尖上的女儿,名叫格凸。历尽沧桑,淘尽岁月风霜,沉淀出许多的绿,翠绿、嫩绿、油绿、墨绿、浅绿、深绿、青绿、黄绿、明绿、暗绿,远远近近、高高低低,依次罗列出岁月的层次。

格凸充盈甜美的乳汁,喂养苗家,也喂养燕子。数千年来,苗家的火塘温暖着一代又一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燕子南来北往,一年又一年,不断重复传递着寒来暑往的消息。

格凸的天光神秘莫测,时隐时现,庇佑着苗家。在太阳普照万物之时,集一道天光,嵌入眼睛,就有了生命的航标,前行的希望与力量。绝壁上的芭蕾,是傲骨与生存的挑战。崇山峻岭之间,何处有崖壁,何处就有身轻如燕的影。

田里种满禾苗,种满希望,就有了苗家的延伸。苗家的汉子顶礼膜拜东方的故国神土,肩扛信仰而来,身上滑落的汗珠滴落在岁月的途旁,滋养着草尖上的太阳。女人背着孩子,牵着牛羊马匹,尾随其后。他们踩着时光的韵律,播撒一片春光,身后是芦笙与歌舞。

苗家将古语悄悄藏进绿里,绿就绽开了苗家人的胸膛。跳花是一场春的仪式,图腾庄重而神秘。幸福在芦笙里荡漾,姑娘的裙裾掩不住脸红的羞涩,小伙子的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心跳。姑娘的歌声在河面上飘扬,荡起绿光闪闪的涟漪,依次剥开小伙子的心思,河的两岸就坦露着大绿大爱,大胸大怀的爱情。用古语唱歌,芦笙传情,一代代血脉相承。

格凸四季如春,河的两岸年年增添新绿。采集一些绿,酿造一壶格凸醉,在田间地头,在山岗、在丛林里飘香。绿色的风刻满千年的图腾,烙印在苗家的胸膛。苗家坚守着一个信念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生命是一个绿的过程,在绿色的风里生活,背着绿色的土壤上路。

苗家的火塘有酒有肉,男人粗犷而热烈、豪爽而激情,女人婀娜多姿、柔情似水。远方的客人一茬一茬慕绿而来,火塘里升起明亮热情的火,古歌盛满岁月的神秘,一碗浓郁的乡情,醉了苗家,也醉了远方。

我走进你,在晨曦推开窗格的时候。你的眼睛清澈明亮,绿色的发丝闪着金光,轻吟的苗语里蕴集一片清脆的鸟鸣。燕子在我的头顶上盘旋,祥瑞在绿海之间。

而此刻,我相信你是绿的使者,是蓝和黄的化身。你凝炼着蓝色的沉静和黄色的明亮,抒写着一个民族在大山深处的静默与坚守。你从远古而来,披着古老神秘的面纱,穿透所有的绿,驻足在我的灵魂里。祖先在远方遥望,魂归宇宙,就是永恒的家园

风筝线上的爱情


你我萍水相逢,却相思相束,光阴将我的岁月裁减,回首过往时,也只有你将我童年的欢乐频添!有时觉得你过于决绝,线一断就离我远去,但爱总是无怨,即使你有时远去,就永远不再回来。

以为爱你,就要把你紧紧地攥在手里,再随一阵风,将你送入天际。想要你回来时,我就收一收手上的线,你就能立马回到我的身边,脸上是童真般的笑脸;想要远离你时,就不停地放线,总以为你不会走远,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也能将你轻易地就拽回到我的跟前。可是,有一天,风突然吹得大了些,你挣脱了手上的线,消失在了遥远的天边,于是从那一时刻起,我就开始不停地怀念我们的从前。

当阴霾的日子覆盖了你的笑脸,我开始反思,是否你也需要一个自己的空间,寂寞深夜,你是否也需要一场相遇,邂逅浪漫夜空,属于自己的那一团月圆?现实赤裸裸地呈现,我曾爱你时有过多么自私的情节,那时我爱你,只是因为爱,便剥夺了你享受自由的权力,也只是因为爱,却不懂得成全,将你囚禁在自己所认为美好的那一个锢里。

你应该是属于天空的,在精神疲惫的时候,也偶尔光顾一下我的领地。江山繁华美丽,也是为你打下的,只是为了和你演绎一场生命的传奇!寂寞的心声总是需要讲给懂的人听,并带着恻隐,悯惜你曾为我不顾一切绚烂过的美丽。知道你是脆弱的,我愿意用尽我的平生去保护你,去呵护你那一颗弱不禁风、敏感柔软的心;你应该懂得的,我对你的情意,岁月无法腐朽,年轮无法淡却,即使宿命逼迫,也绝不更改!

就算此生狼狈卑微,也绝不会因为想要飞得更高,就踩在你的背上;因为爱你,甘心做你脚下的一粒尘埃,当你风尘仆仆归来,还能把我常记于心上。滋养你活成尘世自己所想要的那一个角色,而我,只愿做一个脚根不定的赏风景的人,虽四处颠沛,流离失所,但有你在眼中,这贫乏而寂寥的世界也总有它的几分着眼姿色。

花开的时候你就爱我。默默在心里催促,这花儿啊,你要早一点开放才好,别让她等得太久,别让她以为我是薄情种,让她以为充满期待的时光,就这样被我辜负。这样的罪名是多么的沉重,它将压迫着我,永生永世无颜面对江东!你也应该告诉她,我也将她深深地爱着,哪怕天地都改了色,哪怕世界已是一片荒芜,我仍然是春天点缀她时,最翠绿的那一棵青葱!

远走高飞,是对你最后的承诺。你想去哪里,我就随你去。幽幽的山谷回荡自然的号角,我陪你去寻找那一个藏躲在幽林深处的真我;寥寥沙漠俨然是一片无人光临的孤独,我陪你去寻找那一份等待被救援的渴望;茫茫大海诚然是一片缈无人烟的空荡,我陪你去等待那一份渴盼已久的归来

当炊烟为索然无味的生活添柴加料,当你为我空虚无聊的人生添油加醋,当所有平凡的日子已不再是平凡的度过,你就雀跃生动地活在了我的心中。你我萍水相逢,却相思相束,光阴将我的岁月裁减,回首过往时,也只有你将我童年的欢乐频添!有时觉得你过于决绝,线一断就离我远去,但爱总是无怨,即使你有时远去,就永远不再回来。

格尔尼卡


1937年4月26日,那本应该是人间四月天,德国法西斯空军恣意轰炸了西班牙历史名城风光旖旎的小镇格尔尼卡,当时恰逢集市,2000名无辜平民丧生,格尔尼卡被夷为平地。这一事件震撼了全世界,也震撼了毕加索。愤怒的画家毕加索,挥笔创作了大型油画《格尔尼卡》。七十年过去,这幅杰作已经成为警示战争灾难的文化符号之一,也使格尔尼卡的悲剧永远留在了人类伤痕累累的记忆中。

画面里没有飞机,没有炸弹,却聚集了残暴、恐怖、痛苦、绝望、死亡和呐喊。被践踏的鲜花、断裂的肢体,号啕大哭的母亲、仰天狂叫的求救,断臂倒地的男子、濒死长嘶的马匹这是对法西斯暴行的无声控诉,撕裂长空。画家以半抽象的立体主义手法,以超时空的形象组合,打破了空间界限,蕴含了愤懑的抗议,成就了史诗的悲壮;在支离破碎的黑白灰色块中,散发着无尽的阴郁、恐惧,折射出画家对人类苦难的强大悲悯。

面对痛彻心扉的人间惨剧,不同的艺术家有不同的反应,格尔尼卡被法西斯空军轰炸,就是给了艺术家们一道无声的考题。有没有慈悲的情怀,就是能不能触动心灵创作的前提。毕加索说:我是依我所想来画对象,而不是依我所见来画的。当时侨居巴黎的毕加索,受西班牙政府委托,正准备为参加巴黎国际博览会的西班牙馆创作绘画作品。德军轰炸格尔尼卡的消息传来,毕加索震怒了,他就以格尔尼卡被轰炸为题材,依他所想来为西班牙馆作画,将法西斯惨无人道的罪行彻底曝光在世人面前。艺术的创作者,是必须悟透艺术真谛的。就像中国漫画家丰子恺所说的:艺术不是技巧的事业,而是心灵的事业。

《格尔尼卡》问世后,曾在一些国家展出,受到爱好和平者的高度评价,毕加索也因此备受世界人民的尊敬。佛朗哥独裁统治时期,《格尔尼卡》无法在画家的祖国展出。直到1981年,《格尔尼卡》才回到西班牙,实现了毕加索的遗愿。在巴黎毕加索艺术馆,曾发生了一件小事:一天,一些德国军人来此参观,毕加索发给他们每人一幅《格尔尼卡》的复制品。一名军官问毕加索:这是您的杰作吗?毕加索回答:不,这是你们的杰作!

晾衣线上的衣服


读书的时候,学校经常都会传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灵异事件,接下来跟大家将一件作者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故事里没有出现鬼,不过故事讲的画面在晚上真的碰见过了还是挺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好了,不废话,故事开始了。

十个女生中,就有6个是本地人来的,吃住的都是在自己家,真正住在宿舍的也就是作者跟其他的三个女同学。

宿舍一共八个人吗,因为美术系的住宿生才四个,按照宿舍管理的安排,他们跟其他四个学计算机的女舍友合住在同一个房间,床铺是上下铺的,作者的位置靠近阳台的角落。

晚上的风大,吹进来凉凉的很舒服。不过,一到冬天,通往阳台的门是关着的,所有要晾着的未干衣服都会被那回到房间里的晾衣线上晾着。

一来是担心衣服放在阳台外面,会被吹到铁窗外面去,二来是风太大,衣架子的声音会吵的整个宿舍的人都睡不好觉。

三来是冬天的衣服厚重,难干,一般都得晾上好几天才可以收下来。

这个故事就这样平常的展开了。

美术系的几个女生同住一边的四个床铺,都是上下铺的模式。

几本还未开始看的鬼故事书放在枕头边上,这样方便自己想看的时候就可以随手拿起来看,封面的画面也是挺惊悚可怕的,也不知道当时作者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曾经试过看完鬼故事的当天晚上,睡到了半夜,醒过来想要去上厕所的时候,YOYO放在她床上的收音机原本是播放着音乐台的频道,到了半夜居然在播放鬼故事,吓得作者连厕所都不敢上了,愣愣是憋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微微发亮才敢去上厕所。

每逢礼拜天,阿玲的床铺都是空着的。

礼拜天,一到,所有的学生都会陆续回家,到了星期日才回归学校。

但是这个礼拜天有所不同,宿舍里的所有人都约好了不回去,打算在学校度过星期六日。

夜晚降临,作者跟平日一样开始给舍友们讲鬼故事,故事讲到一半,被手机的来电铃声给打断了,是阿玲。

所有人都以抱怨的目光看向她,只见阿玲一脸赔笑,跑开去接了电话,不一会儿回来了,阿玲说自己今晚不回来睡了,麻利的拿起背包,未等众人反应,他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阿玲走后,故事差不多就结束了,YOYO的声音正好从宿舍门外回来。

宿舍里,正常到了十点40分的时候,等就会被熄灭,只剩下厕所的灯还亮着,是黄色的灯光,作者本身比较喜欢白色的白炽灯,比较亮,而且白色看东西容易多了。

上床前,作者特意把自己今天才刚洗挂在阳台外的外套拿进来,挂在床位边晾衣线上。

晾衣线就横绑墙上,作者把衣服挂上去,躺下正好能看到衣服的整个形状。

这件衣服是全黑色的,有个带有毛发的帽子,在衣服的背后还有一个长得很像日本的衣服名叫《鬼娃娃花子》的女孩子胶画像。

才爬上了阿玲的床铺,作者就注意到了挂到床尾晾衣线上自己的那件黑色外套,它的后背部分正对着阿玲的床位,图上的那个只有黑色跟白色相接的女孩子图案,作者是看得心里毛毛的,她特别是注意到图案女孩子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而且又是在晚上临近睡觉的时候。

想了想,作者一咬牙,把一架换了一个方向,那是正面面对着自己,虽然说正面也有一个很小的图案女孩,不过作者是近视眼,这一点不认真看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

确定自己已经把衣服更换好了,作者这才安心的躺在床上慢慢入睡了。

与此同时,作者的眼睛瞥到了一眼床尾晾衣服线上的黑色外套,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作者感觉到自己的头部都要被吓炸了。

她居然看到明明被自己换了方向调换挂着的黑色外套,此时,她的背部又再一次面向着阿玲的窗外,那个似笑非笑的诡异笑脸,作者被吓得急忙把衣服给收下。

这个时候也不管衣服干不干了,直接被折好后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一再确认确实是自己真的把衣服放在自己的床铺后,作者这才昏昏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正当大家都在宿舍捧着盒饭吃得津津有味时,作者把昨天晚上自己碰见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宿舍里的所有姐妹讲述了一遍。

姐妹一个个还笑作者是平时鬼故事看太多了,但当看到大家看到作者的表情后,所有人的笑容就变得十分的僵硬,还是计算机系的一个同学提出以后不要在讲这么诡异的事情后,气氛才好转。

往后,作者也没有再在宿舍里面讲过鬼故事了,枕头边上的鬼故事书,也被作者放进了行李箱里存放了起来,就像宿舍的姐妹所的一样,一定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是一直到现在,作者在想起那一夜的画面,至今心有余悸,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操控这,无从证实,不过作者知道,如果一个人在该睡觉的时间不好好睡觉的话,那可就真的不得了咯!

情结黄格布


一天,他老婆在柜子里找东西,偶然发现了一块黄黑相间的格格布,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就大声叫他,他答应着就过去了,还没有等老婆说话,他就开言了:这不是当年咱俩定亲时我给你的那件礼物吗。

啊!你还记得?老婆惊讶的问。

能忘记吗!他肯定的回答。

他摸了摸那块格格布,语重心长地说四十多年了。

可不是吗。老婆也肯定的补充说。

见证咱俩婚姻的东西现在还有两件,一件是那张黑白订婚照,一件是这块格格布,保管好啊。他向老婆嘱咐。

他站在柜子跟前,凝视着玻璃框里的那张黑白订婚照,脑海里浮现出一种美丽的情景,在优美的轻音乐中,他似乎听到了天籁之声:春夏秋冬,年而复始,时间荏苒,光阴如梭。这不,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黄花大闺女现在已满头银丝,时年的小伙子如今也力不从心。老了,真的老了。四十多年的蹉跎岁月,人生旅途的风风雨雨,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忆往昔,当年姻缘岁月愁;看今朝,老来相依笑开口。

他俩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两小无猜,他俩是素不相识的好合,是姻缘的投宿。要说他的姻缘,还得追溯1973年的秋天。

此时,他已经高中毕业在生长队干活八个月了。虽说他生长在农村,曾在礼拜天或节假日在生产队或帮家里干过一些农活,可那时只是个零杂工,对干农活的过程也没有在意过,现在不一样了,他以一个正式的农民来描绘自己是家园。

他是一个热爱劳动,陶醉于生活的人。干活休息时,女人在编织,男人在玩棋,他却用笔在记录眼前的一切:中秋时节,秋高气爽,田野里一派喜人的景象。原野里各种植物呈现出红、绿、粉、白、黄颜色,真是五彩缤纷。即将成熟的庄稼好一个美不胜收,高杆农作物上的颗粒像一颗颗镶嵌的珍珠晶莹饱满,低杆经济作物挂满了果实像一个个小灯笼惹人喜爱,地下面生长的作物鼓起了圆肚撑破了衣裳显得膀大腰圆。

他很热爱美景,憧憬生活。同是一条路回家,而他和别人的感觉非同,一阵秋风吹来,给大地带来了凉爽,公路两侧的白杨叶子缓缓落下,犹如一只蝴蝶在翩翩起舞。回到家里他矗立在花池子旁,看着菊花在争奇斗艳,白的、黄的、粉的耐人观赏。多多花瓣层层展开,一会像靓女的卷发,一会像仙子的彩裙遐想无限。月季花红似火,白如云,紫像霞,仿佛一幅彩色的画卷。到邻居家他看到了柿子树挂满了红灯笼,石榴也笑的合不住嘴,苹果羞红了脸蛋低下了头。面对这金秋时节,让他感触最多的是鼓舞和力量。

吃过午饭,还没有来得及小歇,生产队的钟就敲响了。他正要背起篓子出工,忽然被妈妈叫住了,妈妈对他说:队长在家等你有事给你说。她觉得奇怪,马上要下地干活了有啥事啊?他问妈妈:有啥事啊?她妈妈说:你去就是了。他背着篓子就走,进了队长家的宅门,他放下篓子就朝屋里走去。

队长,啥事?他问道。

你进来!队长说。

进屋他看见一个陌生中年女人在屋里,顿时他情绪就沉静下来了。

下午,你不要去背草了,你去场院干活。队长吩咐道。

行!他答应完队长就要走。

中午吃的啥饭啊?陌生中年妇女问到。

吃、吃的其子(面条)回答完中年妇女问话就走出屋背起篓子去场院干活去了。

一下午,他被去队长家的事所困惑,队长为什么叫他?另指派活也不需要去他家里啊?那个陌生中年妇女是什么人?问他吃啥饭又是何意?这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里翻转。

傍晚下工了,她问妈妈是怎么回事。妈妈这才告诉他:是人家给他说了个媳妇,闺女妈妈先来看看你,就让你去了。你咋不早说,让人家去了不知所措。他有点责怪妈妈,可一听说是给他说媳妇,就压住了心里的激动。心想:原来是丈母娘相女婿。妈妈告诉他,如果人家看上你了就选择个日子和闺女见面。

过了几天,介绍人来话了,说商定个日子见面。那好啊,他父母商量了一下就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记得是个三、六、九的日子,当地人有个习惯说法三、六、九就是好日子。那天,天气晴朗,气温适宜。按照提前的约定,他干完活没等回家,换了件预先准备好的蓝色制服上衣,就直奔约定见面的地方供销社了。去了一看,介绍人和他父母早到了。片刻,女方也到了。在介绍人的暗示下,就在供销社这个公众场合双方互相打量了一下,也没有说话就结束了这次无言的约会。

又过了几天,介绍人来征求意见,看双方有啥情况。他就给介绍人说,只要女方没有啥意见,他就同意这门婚事。他在想:咱有啥条件啊,只要人家愿意就行。其实,在双方见面后,他妈妈和姐姐就去了女方家里了解了有关情况,回来给他说,闺女不错,虽说不高,可人样长的水灵,大大的眼睛,惹人喜爱,妈妈和姐姐早已看上了。因此,妈妈和姐姐就给他打了包票了同意。他也就自然同意了。

说到这里,已经是第二关了,你看农村说个媳妇多难啊,下面还有两关呢。

这第三关就是订婚了。当时,订婚有个习俗,这就是介绍人领着男孩子带上订婚物去女家,在经过小两口谈话之后,女家觉得没有啥意见就把定婚物留下并留介绍人和男方吃饭,这桩婚事就算初成了。那时的订婚物也不昂贵,有四色礼就打发了。他妈妈给他准备了花格格布等四件礼物,在四件礼物中值钱的当属这花格格布了,这花格格布其实就是代表一件上衣。那时没有卖现成衣服的,你喜欢穿什么花式衣服就买布料找裁缝做。

他跟着介绍人去了女方家,在介绍人把他们俩简单撮合之后,他俩便进行了私密交谈。说是私密,其实也没有说啥。一来是首次接触,有生疏感,不好意思;二来有封建保守思想,不敢畅所欲言;三来有怯懦感,第一次见面就滔滔不绝,害怕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俩人进行了简单的说话就结束了这次会晤。他说要走,女孩子妈妈留下了他们,让他们吃了饭才走的。照此常理,这门亲事算是成了。俗话说:吃了定亲饭,心里才安然。

这门亲事从提亲到订亲,看来是一帆风顺。其实他还遇到了一段劣情。这就是在女方爸爸来他们家附近打听他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的时候,他的仇人搅局了,亲自跑到他的邻居家说了他家坏话,搞得邻居也很难堪。后来,邻居给女孩爸爸说,他们两家有矛盾,不要听别人胡言,孩子是个好孩子,家庭也不错,这才打消了女孩爸爸的顾虑。

就在他和女孩订亲后,那个仇人还亲自跑到女孩家里破坏这门亲事,真是费尽心机。由于男女双方的相互了解和信任,使得仇人预谋策划的一场姻缘扼杀活动成为了泡影。俗话说:能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真有人明目张胆,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去破坏人家的婚事,做出伤天害理的龌龊之事也不怕天打五雷轰啊。

婚事已定,接下来就要照结婚照了。女方选择了在县城照相馆照结婚照,他家就从了女方。那天,女方家的直系亲属都去了,多多少少坐了两桌。照相开始了,他还有点腼腆,在摄影师的再三摆弄下小两口才依偎到一起。好,好,摄影师一边说好,一边按动了快门,咔嚓,一张黑白结婚照定型了。

女孩的妈妈是个很细心的人,就在他照相就座的瞬间说话了,要求他把帽子卸下,他就从命了。刚卸下帽子她又发话了,你喜欢带帽子就带上吧。此刻,他意识到,可能是人家怀疑他头部有啥问题,秃头?卸下帽子一看头发乌黑锃亮,就让他戴上了。照完相之后吃了饭,他就按照女方的吩咐,骑着自行车把女孩子的姥姥送到了家,就骑着自信车一路高歌回家了。这真是:人得喜事精神爽,有了媳妇喜洋洋啊!

结婚照照了,接下来还要买些衣服等物品这才能把这出戏谢幕。选择了个日子,他就和未婚妻以及他的未来丈母娘去县城了。那时,交通不便,自行车是唯一的交通工具。还好,他们两家都有自行车。未婚妻坐在他的自行车上,未来的丈母娘自己骑车跟在后面。他想和未婚妻说话,可有人跟在后面他不好意思了,他一股劲的完成了20多公里的路程。那时,物资匮乏,商场也不多,就在县百货商场转悠了一个时辰,也没有看上大件物品就回来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想逗一逗媳妇,他说累了,就让媳妇带他。谁知,他一坐上车,媳妇就哎、哎叫了两声车子就歪下了。他一米七三的个头,不到一米六的媳妇那能带动他啊。他急忙扶住车子,你没有碰着吧?关爱的问了一下媳妇。没有事,媳妇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了一下,他对视着媳妇的眼睛,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这是他和媳妇第一次爱的碰撞。未来丈母娘看着他俩车子歪了就急忙追上来问:有事吗?他说:没有事。他抄起车把又当了司机,一溜烟地带着媳妇回家了。

至此,他过五关斩六将的婚姻旅途走上了良好的开端。

不拘一格的故事


不拘一格的故事

龚自珍是我国清代的思想家和文学家。1792年,他出生于浙江仁和(在今抗州)一个封建官僚家庭。他从小就喜爱读书,特别爱学写诗。14岁时,他就能写诗,18岁时会填词,20岁就成了当时著名的诗人。他写的诗,想象力很丰富,语言也瑰丽多姿,具有浪漫主义风格。他在诗中揭露了清王朝的黑暗和腐败,主张改革,支持禁烟派,反对侵略,反对妥协,充满着爱国热情。他是个爱国主义者。

龚自珍27岁中举人,38岁中进士,在清朝政府里做了20年左右的官。由于他不满官场中的腐败和黑暗,一直受到排挤和打击。1839年,在他48岁时,就毅然辞官回老家。在回乡的旅途中,他看着祖国的大好河山,目睹生活在苦难中的人民,不禁触景生情,思绪万千,即兴写下了一首又一首诗。

一天,龚自珍路过镇江,只见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一打听,原来当地在赛神。人们抬着玉皇、风神、雷神等天神在虔诚地祭拜。这时,有人认出了龚自珍。一听当代文豪也在这里,一位道士马上挤上前来恳请龚自珍为天神写篇祭文。龚自珍一挥而就写下了《九州生气恃风雷》这首诗,全诗共四句:“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诗中九州是整个中国的代称。诗的大意说,中国要有生气,要凭借疾风迅雷般的社会变革,现在人们都不敢说话,沉闷得令人可悲。我奉劝天公重新振作起来,不要拘泥于常规,把有用的人才降到人间来吧。

后来,人们把“不拘一格降人才”精简成“不拘一格”这个成语,用来比喻不拘泥于一种规格、办法。

诗里还引申出“万马齐喑”这个成语,比喻空气沉闷的局面。

为安格的雪样年华


1

遇到安格的时候,我刚刚成为这所医院的住院医生。我遇上的第一个病人,就是安格。

那年,他十六岁。

刚刚毕业的我热情而开朗,有着别的医生十分羡慕的朝气与活力。他们的目光会从每一个角落里投放过来,带着一种近似于忧伤的迷恋。

我在雪白的世界里做着有关救赎的梦,未来犹如白玫瑰一般梦幻而芬芳。

某日,我一边翻看着病历,一边等待马上就要开始的主任查房,这时,我注意到一个新入院的病人他的名字叫安格。

安格?多奇怪的名字啊,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怀着这样的好奇,我很快就看见他了。

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一个人长得好看,但我想如果长得像安格那样,大概就是极致了。

我曾经强烈的怀疑过安格的存在性,因为哲学家说,一个人如果对一个事物的真实性产生疑问,就会用虚幻的符号去代替它。那时我脑海里的安格是一个虚幻的符号,一个虚幻而完美的符号,一个有着《指环王》中精灵般娟秀面貌的符号于是,脑子里开过一条隆隆的列车,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主治医生的病情描述已经结束,我还在发怔。

而病床上的安格是动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主任,调侃的说:主任,我又来啦。

安格,说真的,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了。主任故意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我也是耶!可是我拜托你给我一个痛快你又不干,好小气。安格轻轻嘟起的嘴巴,在清晨的阳光里宛然欲开的花苞。

你别给我找麻烦就好了,害我只敢把你排在空病房里。主任轻轻的叹息着,好好呆着,这次手术一定会成功。

嘁~每次你都这么说。安格突然笑了,笑得整张脸如同美玉一般白璧无瑕。

好了好了,好好治疗,过两天安排你手术。主任不禁也微微笑着。

这次谁管我的治疗啊,我不要上次的孙医生,他好讨厌,老是发疯一般的凶人家,搞得人家好害怕。安格一副要哭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指向科里著名的好好医生孙谨祥。

孙医生的脸立刻通红一片,他似乎要说什么,但很快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连孙医生也会发火?我不禁怀疑起安格说话的真实程度,或者,孙医生可能具有的两面性。

好好,不要孙医生,这次我亲自管你好不好?主任难得的好脾气,依然笑眯眯的说。

好是好可是主任好忙,都不能一直照顾安格长睫毛转了回来,扑闪着,一副泫然的样子。

呵呵,那我给你找个好脾气的大哥哥好吗?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找他?

安格天使一般的脸上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眼睛缓缓的飘过主任身后的众人,那副神情真是又天真又可爱。

主任的眼睛在人群里来回的搜索着,搜索到我的时候就精确的定格了。

龙天,就你好了,今后由你跟着我,负责安格的治疗。

2

主任查房结束后,大家都不禁松了松筋骨。血液科主任是全院出了名的严厉,很多轮转的住院医生都在这个科里栽过跟头。所以只要有主任在,大家都是小心又小心的样子。可不,今天一场大查房下来,不异于高强度的体力活动,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倦怠。

主任一走,孙谨祥医生也埋着头快步离开,犹自我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撞他的枪口。

尽管我有很多问题想问。

其他几个医生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好意说:跟着主任学吧,好机会,要抓住。

我会的。我会小心主任的。我诚恳的点点头。

给你一个忠告。除了小心主任,更要小心安格。

我不解。那个孩子娇贵的神态还在眼前,怎么看都像是天使落入人间。

孙医生都栽过。你想想难度吧。

医生说话讲究深奥,一切点到为止。

所以我依然如坠云端。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畏忌他呢?十六岁的孩子,就算犯错又能过分到哪里去?

我不断的安慰自己。

再怎么,那么漂亮的少年,主任又明摆着偏爱,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

所以第二次见安格的时候,可以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安格,今天觉得怎么样?我捧着病历走进病房,笑眯眯的问他。

笑容这个东西,好比篮球,一个人抛出去,要有另一个接住才有意义。而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是,我的笑容抛出去了,篮球吧唧一声落了地,连声响都没有。

安格扭头看着窗外,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我说话。

也许在想什么事情吧,我这样想。记忆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再次突兀了出来,强烈的吸引着我。于是我情不自禁的走到床的另一侧,去观察他的眼睛。

同样是深不见底。

完美之极。

却没有一点生命的感觉。

一潭死水。

我吓了一跳,连忙摇晃他:安格,安格,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漆黑的眉毛皱了起来。

干什么?

你你刚才我很想用一个科学的词语来形容他刚才的灵魂出壳,但发现这种努力根本就是枉然。科学不支持灵魂出壳,安格好好的坐着,呼吸心跳都很正常。

告诉你,如果不是做检查,请你今后不要随便碰我。

安格从下往上看着我,但给我的感觉却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安格,我想你忘记了,昨天主任刚刚任命我负责你的日常治疗,我们应该做朋友的

别的医生没有告诉你吗?

突然被打断的感觉让我有点走神,我呆呆的看着他,随机的发出一个疑问词。

不要跟病人做朋友。

因为他们会死。

说到死的时候安格的目光莫名其妙的亮了一下,好像蜜蜂捕捉到花的香气,或是饿狮看见大群的羚羊。他无比兴奋的感觉着这个字从他的舌尖滚落出来,刺激着我的身体一个激灵。

我的手的确在轻轻的发抖。它握住安格的病历。

安格。白血病患者。因已成功的寻获到配型骨髓,住院接受治疗期间,择日行骨髓移植术。

包裹着病历的铁夹子依然冰冷,但其内容却是让人温暖的。

一想到这里,我又无端的快乐起来。连安格的阴阳怪调,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安格,你看。你需要的骨髓已经找到了。不**就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少年了,这样你还说自己会死吗?

那束亮光轻佻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就深深的隐藏在长而密的睫毛里。他无比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冷笑着:骨髓还长在别人的身上,你知道什么。

他语气中的不屑让我觉得愤怒。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安格变得这样的偏激,但我不能接受安格在接受别人生命的馈赠时却是这样讥讽的态度。

我不能接受有人把生命当儿戏。

安格,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的,你找到了一个血型相符的骨髓,你有新生的机会了,你那么的幸运,我不知道你还在埋怨什么。

我又没有要新生。只是某个女人愚蠢的行为罢了,我为什么不能埋怨?

安格继续冷酷的笑着,他的脸孔在千里之外。

什么女人我不明白

我妈呀。只有她一直不停寻找着配型的骨髓,若照我的意思,早给自己一个痛快了。安格恶狠狠的说着,他白璧无瑕的脸上因为凶狠而扭曲着,完全不复美感所言。

你是说手术是***的意思?

当然,你以为我这么喜欢医院吗?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们这些所谓伟大其实屠戮生命的手碰我的身体吗?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们有机会居高临下的向我宣布我生或者是死吗?你以为你们是谁呀?

当安格字正腔圆的说完最后的这几个字,他满意的发现我的脸色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了暴怒。

平静。平静。平静。

我一再的这样告诉自己。

我知道我们两个的交谈将不欢而散,我知道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已经疯了。还好,那个人不是我。

既然这样的话,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妈妈是愚蠢的女人,医生的手是肮脏的除了检查我不会碰你的,当然,我也会转告你的母亲,为了你的情绪考虑,在手术前尽量不要来看你,这样好不好?

安格俊秀非凡的脸上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像潜伏在深处的豺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他微微的向后靠着,靠着,说了一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果然没有人愿意理睬安格,安格永远是一个人的

3

我的沮丧是大家意料当中的事情,仿佛早就在等我去栽这个大跟头一般,他们非常默契的,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垂头丧气这四个字终于挂在我的头顶。

他们会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或者老气横秋的对我说:小伙子,别泄气,这样的事情以后多着呢,想开点就好了。可是我想不开,安格乖张孤僻的脸就在眼前,比他娇俏可爱的第一印象还要深刻,我像看见一块好好的美玉被糟蹋了一般,心痛的感觉直扎到心底。

我决定去找孙医生。

孙医生是好好先生,地球人都知道。但好好先生也有脾气,当我说出安格这两个字后它酝酿出一片低气压。

不要问我安格的事情。我宁愿从来没有治疗过他。

孙医生粗暴地打断我。

可是,大家都说,安格的事情最好问问您。我必恭必敬。

这句话其实应该打个折扣。

大家的原话是:安格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去问孙谨祥。

我不得不问孙医生,那次的病程记录几乎都在他本人手里,病历上只写了何时入院,何时出院。

据说是主任和安格两个人都同意他保管病程记录。这一点非常让人费解。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好吧,我简短的告诉你。你怎么对他好都是白搭,死心吧。孙医生面无表情的说。

左胸的第二肋间有点痛。

可是,他只有十六岁啊,他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负责他的时候他才十三岁,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十三岁如果任性一点的话也是可以原谅的

任性一点孙医生冷笑着,目光咄咄的看着我。他的身体是在靠近吗?以至于眼睛是那么的近,那么的近镜片的反光居然能够清晰的反射出我那张极度吃惊的面孔,在瞳孔收缩的那一瞬间放大。

是任性一点吗?

任性一点的人会在医院里自杀吗?

会吗?!

孙医生那咄咄逼人的面孔仿佛还在面前,但再见到安格的时候,我还是露出了笑容。

不是不相信孙医生的话,而是如此漂亮的安格实在让我想不起戒心

两个字。于是,也就刻意的忽略掉了。

我仍然期望能好好的待他,继续做我那有关救赎的,雪白的梦。

安格,我首先说明,今天我是要检查你,才触碰你的。我举起双手,向他展示我干净的手掌,而且,我来的时候有洗过手,所以绝对干净。

安格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理我。

好彩头,至少他没有当场抢白我。

开始检查。

一切还好,来时的低烧已经被完全压服了,只是心跳有点快。透过薄薄的胸壁,我几乎能够看到他那脆弱的心脏,正在拼命将稀薄的血浆一点、一点泵到全身的血管里,以支持他十分虚弱的身体。

还好。明天会给你输400毫升的血。我顿了顿,故意幽默的说,会不会害怕看见这么多的血?我明天让护士把你的眼睛蒙起来?

我知道一些幼儿的白血病患者就是这样输血的,当然也可能包括像安格这样的少年和一些自认为很勇敢的成年人。

安格的睫毛抖了抖,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不得不承认带着诡异笑容的安格也是极完美的,不过就是长了黑翅膀的天使罢了。

我输血的时候,一般医生比较害怕哦。要不要我让护士把你的眼睛蒙起来?

安格笑得十分开心而且可爱。

上次输血的时候我把导管剪断了,流了好大一地血,很壮观哦,昏倒了两个护士和一个医生。

安格笑得更加开心。

我承认我有点想吐。

我的表情让安格越发得意,他的脸在我的前方匀速递进着,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我高耸的鼻梁,还有一次,我乱调输液开关,回的血一直流到了输液瓶里。

13岁的时候,我有在病房自杀哦,是真的自杀

每次都好多血,你怕不怕?

人家说,医生都是不怕血的。好看的医生怕不怕血?你怕不怕血?你怕不怕?

安格已经笑得无法收拾了。

这个男孩,有着一张比我漂亮很多很多的脸。他应该是幸福的,他有一个爱他的妈妈一直在帮他找配型的骨髓,他有一个爱他的主任为他的治疗方案殚精竭虑,他有一个爱他的住院医生为解决他的心理问题悉心开导,他有一个好心的陌生人为他提供骨髓展开希望,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关心他的身体关心他的健康关心他的幸福,16岁的孩子,难道不是应该整天浸泡在蜜罐中的吗?

安格,你才16岁,为什么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呢?

我平静的问。

安格又一次把身体向后靠。

后来我知道每次他表达自己失望的时候就会无意识的出现这种动作,他小心的包裹着自己的内心,不让别人看透它,伤害它。而事实上,他自己伤自己的最深。

安格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那简直不应该在一个16岁的少年脸上。

它过于妖化。它志在必得。

为什么不呢?

他笑着,上下睫毛覆盖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16岁,什么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啊。

4

我很累。

在与安格的战斗中我从来没有赢的感觉,这让我说不出的沮丧。

其实如果我了解安格的过去的话,我应该知足了。因为他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根本就不理不睬,一切不配合。对我他算是乖了,至少药有好好吃血有好好输,如果是以前的医生知道安格这么好对付,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去烧高香了。

安格除了有点轻微的人格变态,喜欢自虐和虐人外,真的没有什么不可爱的。

TNND,如果他的变态也能称之为可爱的话,我真是荣幸的想吐。

更可恶的是,他明明跟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对着干,但在主任面前又乖的像头猫。据说安格得白血病有14年历史,只有主任从头守到尾。想想看安格真是聪明,把主任的马屁拍得啪啪响,不仅医生护士忍气吞声,还有单人病房可以住。我深深佩服安格的深厚心机,果然不是一个16岁的少年可以比拟得。

生气归生气。我还是希望安格早日顺利手术,与公与私都是。

可是安格的手术迟迟没有进行,据说那个配好型的人出差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消息是我告诉安格的。他冷哼了一声,扭头看着窗外。

那一声哼,几乎又要让我暴跳起来。

什么东西什么什么

什么东西?在令他害怕?

安格依然冷着一张臭臭的脸,床单外面的手指却在发抖。

我看着他的手指。

一瞬间真的有换位的感觉。我感受着他的恐惧,他的紧张,他的孤独,他强压在自尊面具下的那份少年的惶恐。

没有人可以对生命无动于衷,哪怕是安格这样的人。

于是,我泛滥的同情心又把我不理智地淹没了。

于是,我泛滥的同情心又淹没了我对他的正确评价,想对他更好一点。

当然。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我刚刚成为医生,我关爱病人,我我的态度反映到行为上,对护士的态度就越来越好,除了阳光般的笑容,还有很多可口的点心在送。

小护士的心用到安格身上没有我不知道,用到我身上的却明显增加了。

小护士会在我为安格检查的时候开心的笑,会用比平时更温柔的声音跟我说话,会在安格给我脸色和冷嘲热讽的时候帮我说话,会那个小护士好像对你很有意思。

等护士出了房间,安格突然这么说。

我并不觉得小护士的态度有问题,她的表现形式在我的情史上连毛毛雨都不算。不过安格提醒了我,安格提醒我到刚才那个人可能有意思。

啊,这么说来,我记得她的样子好像长得并不难看。

我努力的回想刚才出去那人的模样。

安格偏着头看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喜欢吗?笑起来甜甜的。

我低下头,记录我的病历。

不难看又不代表好看。我的眼界很高的。

是吗?

安格倾近身体,饶有兴趣的问:你有女朋友吗?

还没。

没人要?

怎么会?我抬头,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虽然你不耐烦,可是很多人喜欢我这样的笑容,无往不利。

一瞬间安格有些呆呆的,然后他很快低下头,懊恼的说:不知道有什么好,傻傻的。

可是就有人喜欢啊。我又夸张的笑了一下,露出我白白的牙齿。

什么呀,笑起来脸裂得跟蛤蟆一样。安格很不屑的说。

那也是很帅的蛤蟆。我习惯性的回了一句,低下头去继续写我的病历。

过了很久我才意味到安格在笑。

我见过安格很多的笑容,有在主任面前腻歪的笑容,有在医生面前冷漠的笑容,有在我面前讥讽的笑容无疑,安格怎么笑都是好看的,就像钻石蒙了灰依然是钻石一样,怎样的安格也美得跟天使一样。但我没见过安格真正的没有心机的笑容,那种笑容像解冻的泉水一般甘冽,像天山上的雪莲一般纯净,他苍白的面容在笑容的映衬下如白玫瑰一样温柔的绽放着,直而长的睫毛在干净的黑宝石上仿若划破水面的涟漪一般,激起阵阵动人的潋光。

安格,我情不自禁的喃喃道,如果你经常笑的话,一百个龙天都没你好看。

笑容定格。安格僵硬的看着我。

再起嘴角,无限讥讽。

我有天天在笑啊。你没看见吗?

不是这样的。

刚才的,全无心机。

安格彻底不笑了。他重重的躺下,蒙着头喊出去。

安格,答应我好吗?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扶着病历夹的手在告诉我我在发抖,我抖得眼前的景物都在发晃。手术成功后,要像刚才那样笑一次,露出你16岁应该有的笑容。

那天我最终也没有做出承诺。

就像从来不相信人一样,我从来不给人可能做不到的承诺。

如果说好,我就一定会做到。

如果做不到。

当初就不要给出希望。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一直

是这样认为的。

那个小护士莫名其妙的被安格辞退了,理由是态度不好。

当我质问他小护士态度哪里不好的时候,安格很振振有辞的说,我和小护士联合起来欺负他。

我很生气,说那你把我也辞退好了。我还巴不得呢。

结果那天安格发了很大的脾气,我看他精神旺盛的很,一点不像有病的样子。

主任知道以后狠狠的批评了我一顿,说我沉不住气,跟信任自己的病人说这样伤感情的话。

他哪里信任我了!

我禁不住大叫起来。

主任你知道吗?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乖乖的,在我面前他恨不得我早点死呢!

主任很奇怪的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句更奇怪的话。

我一直以为,他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呢。

然后主任很快的转过身,不让我看他的脸。

怎么会这样?

大概。给人伤透了吧。

主任的身形突然远了很多,童颜鹤发的,沧海桑田到声音里面去了。

他轻轻的咳了两声,说你走吧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我还想再问清楚,但谈话已经结束了。主任到渣滓洞实习过,半点口风不漏。

我无奈,对安格的态度只能忍,忍,忍。

我回到病房,吵归吵,病人还是我的病人,我要负责到底。

多么敬业的医生啊,我盲目崇拜我自己。

居然看见安格的母亲,我始料未及。

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性,安格恰到好处的继承了她身上1/2的优秀基因,我可以想象到另1/2的优秀基因在他的爸爸身上。

一个美丽的女性本来就让人怜爱,如果这个女性还在哭就更让人怜爱了。

安格,抬头看妈妈一眼好不好,妈妈来看你了,你看妈妈一眼

安格仿若未闻,头蒙在被子里睡的死死的。

哪个哲人说得保护女性是男人的天职来着,我冲上前去,一把拉开安格的被子,你要发脾气冲我来好了,不要殃及别人!

我这个大男人的动作首先惊吓住了安格的妈妈,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很久才想起来说两句客套话:医生,您别生气,我和儿子关系一直都不好,您别怪他。

安格也仿佛受了惊吓般呆呆的看着我,很久才羞恼的一把抓过我手中的被子,愤怒道:关你什么事啊,我在和我妈妈生气,你出来干什么!

5

原来不干我事。我挠挠头,露出一个我自认为很阳光的笑容,然后退居二线,边上悄悄照应着。

安格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爸爸呢?

隔了好一会儿,安格冷漠的问。

还在外地

就不怕见不到他儿子最后一面了?安格嘿嘿的冷笑着。

孩子,你别这么说你的病需要钱啊

早叫他不要把钱扔棺材里的嘛很不屑的声音。

安格别再乱说话了,你说这样的话妈妈好伤心

那你也别来了,上爸爸那儿去给我挣活命钱吧。

嗓子越发的干涩起来,而安格嘿嘿的冷笑在其中分外的刺耳。

面如寒霜。

你答应我不来医院的,你说话不算话。

安格,你的手术老是不做,我真的放心不下啊,万一又发生以前的事情

那也是我的命。

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格低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遮住眼睛,在面颊上投下阴影。

安格,不然妈妈去找那个人,妈妈去求他,求他赶快把骨髓捐给你好吗?多少钱都给他,磕多少头都可以,妈妈

你还打算贱多少次?

安格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语音轻柔,如白绸子般轻软匹练。然而那语气间的狠劲,又是那样的冷酷和陌生。我想大概这个才是真正的安格,安格有一颗真正恶魔的心,他可以在亲人的伤口上再捅上一刀。

你还打算贱多少次?

没有人,可以对辛苦抚育自己的父母说出这样的话。

这句话的效果非常明显。美丽的女子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我冲上去,很想在安格漂亮的面孔上甩上一巴掌。然而我没实施成功,那个女子死命拖住我,哭的惊天动地:医生,您别生我儿子的气,是我对不起他,真的是我对不起他的!

安格犹自梗着脖子不认错,残忍无比的再捅一刀: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还救我?让我死好了!反正我一直都不想活的!

安格!我怒吼道,那是***!

我知道!所以才都是她的错!

时间有一瞬间的暂定。三个人都瞪着眼睛互相看着,仿佛不认识对方。

然后安格哇的一声喷出血来,点点滴滴的,像极红色的樱花。

于是,镇定下来,一字一句,冷若冰霜。

在我18岁拥有刑事处罚权之前,我所有的错都是他们的。所以,他们要承担我所有的罪过,我所有的错误,我所有的幸与不幸

承担我存在的错误

我活着的错误。

6

美丽的女子走了以后安格的身体极度虚弱,输血都不管用。看来安格说不让妈妈来是自知之明。我很想现在就教育一下安格,但看他那昏迷中还微楚的眉头,我非常善良的把这个日期无限后延了。

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如果我今天又一次批评你,你服气吗?主任的脸可以刮一层霜下来。

是我不好,我把事情闹大了,我不应该让白血病人情绪波动,我不应该看见白血病人情绪波动的时候不横加阻止我像背书一般历数自己的过错,语气沉重的恰到好处。

很多年以前母亲就曾经说过,我不仅笑容好看,痛心疾首的样子也非常的动人。

所以每每我犯错就赶快认错,所以往往认完错以后更招人喜欢。

果然,主任盯着我看了半天,终于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我立刻禁声。

看见安格的母亲了?

我点点头。

很美丽贤惠,而且善良的女性吧?

我用力的点点头,几乎不用一秒钟考虑。

我十四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比现在还漂亮。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和她比的话,大概就是安格了。

我很想纠正一下主任的口误,安格是很漂亮,但他不善良,一点都不。如果他算善良的话,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善良的像小兔子。

主任横了我一眼,加重语气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和她比美丽、善良的话,大概就是安格了。

我承认我不能接受,我很倔强的把它表露在脸上。

主任置之不理。

我认识安格和安格的家人14年了,小安格的白血病就是我确症的,小安格每一次病情的反复都是我治疗的可以说,他后来14年的岁月里,有1/3的时间是在我这里度过的,我对他,有一种近乎于父亲一样的感情。

我心里暗暗撇嘴。

把别人家的小孩娇惯成这样,主任你这个父亲当得我哑口无言。

主任没有发现我古怪的表情,他沉浸在往昔里不能自拔:我是真心喜欢安格的。你没有见过他小时候,那是怎样一个可爱、懂事的孩子啊。打针从来不哭,乖乖的绝对不会乱跑,有时候他父母围着他伤心的哭,他还会挥舞着小手绢给爸爸妈妈擦眼泪。他总是用很纯净的笑容对所有关心他的人说,我会好好活着的,我要活到老,养爸爸妈妈一辈子。

老主任的话很有感情。我承认我听进去了。

我不知道是上天在眷顾这个可爱的小生命还是在折磨他,安格获得了比别人多得多的机会,也得到了比别人多得多的伤害。安格8岁的时候找到了第一个配型的骨髓,那个时候他们全家是多么的开心啊,安格像一个真正的天使一样把他的快乐传递给每一个人,他总是说他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我悄悄的注意到主任的一个措辞第一个。

第一个故事的结局很显而易见。那个人最后没有来,他在关键的一刻退缩了。人们总有很多理由,要学习,工作很忙,身体不适呵呵,人们有那么多善良的借口啊,一点都不会为它们的后果难受

怎么会这样?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主任的话,愤怒的嚷着,既然已经决定要捐献骨髓,为什么又那么多的借口?为什么又要反悔?这不耍人玩嘛

7

这算什么!

主任冷笑着,镜片后面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别说这个人和安格毫不相识,救助他完全处于人道主义立场,想反悔就反悔!就连那些兄弟姐妹,父母子女,给自己的亲人献骨髓的时候也推三阻四!撒泼不干!更有甚者,面对自己的亲人也能张嘴要钱!或者要交换条件!比起这种小小的戏弄,这又算是什么!

我彻底呆住了,无意识的一直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人啊主任长叹着,人性永远是那么的复杂,可以无私也可以狭隘,可以博爱也可以冷酷,可以忠诚也可以背叛,人性如果象血液一样可以用仪器来分析的话,人类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发展出今天这样的文明了!

我久久的不能说话。

什么东西在体内喧嚣着想发泄,但我知道那是无理取闹。主任说得一点都没有错,现实中总有美好,也总有残酷,一切与人密不可分。人类不管再怎么骄傲,却也知道这是由他们的本性本性中或善、或恶的两面,才促成今天我们赖以生存的复杂,赖以生存的文明!

主任默默的取掉眼镜,他按压着眉心一个据说可以安神的地方。可是最后他发现纸巾更管用,所以他给自己抽了一张,也给我抽了一张。

故事没有立场地继续着。

安格第二次获得配型的骨髓是12岁。说真的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第二次新生的机会,这对于我,对于安格,对于他的家人都意义重大。大概是大了一些的缘故,安格不再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明显的表露在自己的脸上,倒是我们这些旁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我感觉到安格的压抑去安慰他,而他说出的话却让我在一瞬间感觉迷惑。他问我人的怜悯有没有丈量的工具?可怕的事情会不会一再的发生?他害怕太幸福的感觉,幸福往往是一个毒瘤,它潜伏的时候你会忽视它,而它发展壮大以后却不得不剔除时疼痛会变成N次方。安格几乎洞悉一切的目光让我都害怕了起来,我几乎诅咒的说安格你相信吧,学着去相信别人,感激别人的怜悯,享受新生,享受幸福的长远

主任很艰难的眨着眼睛,努力想把一些情绪咽回去,可以很不成功,一行清泪滑过他的面颊,流进岁月深深的沟壑里。

这一次,骗了安格的不仅仅是那个人,还有我是我让安格去信任别人的,是我

孩子,记住我的话吧,一个希望的破灭要比没有希望更加让人绝望。因为它曾经让你觉得很幸福,而这种幸福会让你在明白它终究不过是一场梦的时候,倍感人生的无常和尘世的凄凉。

屋子里安静了很长时间,只有间隙的抽泣声响起。主任的手指深深的陷入两眉之间,我突然发现这一刻的主任老态毕现,是因为对人性的失望吗?还是对安格深深的愧疚?

8

这一次打击来临的时候,安格倒显得很冷静,只是***妈受不了,跑到那家人家里去下跪,磕头,可是不管用,人家是铁了心的不帮忙。***妈是晕倒后被送进医院的。安格没有为自己的事情伤心,但是看着妈妈受这样的委屈他哭了,哭的惊天动地。他一直拉着我的白大衣问,如果自己注定要死,那什么方法可以让爸爸妈妈少伤心一点,再少一点,再少一点

主任的嘴角微微的牵动着,我感觉那也许是一个笑容但也许什么都不是,那是一个讽刺,大大的惊叹在他的脸上。

等到安格13岁因为病情反复住进医院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找到所谓的方法了。那样漂亮的一个孩子,把自己折磨的跟什么似的,不吃药,拔针头,剪导管,能想到的都用了,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沉默不语。他爸爸妈妈来看他,就闹的鸡飞狗跳,左右不得安宁。无奈中我让他住进了单人病房,让脾气最好的孙医生照顾他。可是这样也没用,他还是在某个夜晚割腕了。抢救回来的时候人跟风干了一样,身体苍白的几乎透明。我问他这是为了什么,他气若游丝的说,不想把家里那点钱,都给医院做福利事业,不想自己的生命,还在被人怜悯的给予,不想爸爸妈妈一生耽误,耽误给他这个废人。他们还年轻,他们可以生小弟弟,那种特别可爱特别健康的小弟弟,一生都不会让他们伤心

我闭上了眼睛。我感觉两道泪很清晰的滑过脸庞,坠落到胸膛的什么地方去了。然后,安格坐在点点滴滴的樱花里,安然而恬静的笑着,笑得脸庞仿若白玫瑰一般温柔的绽放。

主任,对不起,我

我误会安格了。他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人

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的生活,让他能够以最健康的身体,去迎接新的生命

我这样发着誓,脸上的泪水还是不停的流下。我眼前一直是安格那张绝对完美的脸,他是那样的晶莹剔透,直如最高贵的瓷器。而他纯真的眼睛在层层的睫毛里,居高临下而又温柔无比的看着我,宽恕了我所有的罪。

主任,我能否向您申请,不参加科里的其他活动,只照顾安格一个人,一直照顾到他出院。我知道我很年轻,我的行为还很冒失,但我会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

只照顾安格一个人吗主任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刻他显得特别的疲劳,一贯精明果断的他居然久久拿不定主意,只是不停的诉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这样也好他好像很喜欢你不对你不公平孩子,你可能受很大的伤害对安格好,陪他最后的医生应该冷酷吗不也许这样最好

主任终于把挡在眉间的手拿开了,他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哀伤怜悯的目光看着我,久久的看着。

9

好吧我同意你只负责安格的治疗和生活,陪他最后的一段时光吧

他的第三次配型也被毁约了

我是在跟主任谈话后的第三天,才再次出现在安格面前的。

之前我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很多次,我想用最阳光的笑容去面对安格我要在他最后的时光里,给他最直接的温暖。

我没想到一向以笑容著称的我,会有一天,觉得自己完全笑不出来。

由于三天前的大闹、吐血、哭泣和昏迷,安格的身体是大不如前。我替他体查的时候,他居然在轻轻的发抖。我知道今天暖气开得很足,气压也很正常,但安格的身体就是很凉,凉的像冻僵的蛇。

安格,你觉得冷吗?

他摇摇头,很沉默的低着头。

今天安格的态度也很奇怪。前几天他都很有精神的跟我吵架,但今天他乖乖的,很配合的吃了药,量了体温,做了体检。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他都没有这样乖过。

我感觉你身体很凉,也在轻轻的发抖。护士说你今天的体温和血压都很低。明天可能又要输血,害怕吗?

安格摇摇头,美丽的眼睛很安静的看着我。

我觉得气氛很怪,于是靠近他,悄悄说:如果你发誓明天不剪导管,我就一直陪着你看着你输血。如果你要剪导管,我就把眼睛蒙起来其实我很怕看见很多血的,我需要蒙眼睛。

我期待着安格嘲笑的声音,我期待着安格大声说哈哈原来龙医生这么胆小我要捉弄你可是没有,安格很安静的看着我,用一种清晰的声线说:我不会那么做的,龙医生。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一边思考着那天的吵闹是不是把他哪根神经烧坏了。

我好怕你再也不管我了

安格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细不可闻。他垂下眼睛,睫毛恰到好处的遮住他秋水一般清亮的眸子,给我一种莫名的感动。

怎么会照顾你是主任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会一直照顾到你出院的

可是你有两天没有来。

我我生病了,请的病假这个大家都知道啊

是的大家都这么说可是我还是很害怕

安格轻轻咬起下唇这使得他那漂亮的唇线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一定不会不管安格的。我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着,一边拉起他没有输液的右手,像安格这样好看的人,我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怎么可能不管?

大概我的手传递出信息,大概我的话有某种使人兴奋的作用,安格的脸又一次出现了少见的光彩,他微微抬起半个头,急切的看着我:龙医生觉得安格好看吗?龙医生喜欢安格吗?

我肯定的点点头。

安格突然像个害羞的小孩一样把脸藏在被子下面,很久都不伸出来。我有些担心的扒拉着他的被子:安格,这样睡不好,缺氧。

等等。这样就好。

10

安格从被子里伸出一双眼睛就一双眼睛,它从没有过的清亮,从没有过的真诚。

龙医生,我告诉你我名字的来历吧。

嗯。

我出生的时候就长得非常的好看。妈妈说我长得跟天使一样,正好我们家也姓安,所以父亲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安其。

安琪?外国的很多小女孩都叫这个名字。

对呀,妈妈也说这个名字俗,所以就取了angel的谐音,叫安格了。

安格安格我来回的咀嚼着这个名字,发觉它越发像花朵一般芳香迷人,你的名字取得真好,又好听又好记,我看一遍就记住了。

对呀,很多人都这么说耶。安格仿佛沉浸在回忆里,明亮的眼波也游弋起来,从小就有很多人说我漂亮的跟天使一样,简直就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也许我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我是偷跑下来的天使,想看看人间是什么样子的。结果被上帝发现了,大发雷霆的要收回去的,所以,注定活不到老的

安格,别乱想。你会一直很健康很健康的,会一直健康到老的。

呵呵,好啊,你给上帝打个电话,说我很喜欢这个人间,舍不得回去,让他宽恕我多呆两天。

好,我晚上就回去打,就说安格给我当弟弟了,上帝你换人吧,这个不能用了。

安格咯咯的笑着,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型。

你有上帝的电话吗?吹牛皮号码多少,你说。安格顽皮的羞自己的脸。

法X功还宣传遥控治病呢,上帝再怎么也比他先进吧。我托个梦就可以了。我也配合的眨起眼睛。

呵呵,龙医生你真的

安格又一次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不过却依然发出好听的声音。

这一次我没有阻拦。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阻拦的理由。

日子要是一直这么过该多好。

幸福的感觉要多少都不嫌多。

可是我还是要醒过来。

本性。

动物都会本能的去避免伤害,何况人?

龙天的笑容阳光但却无力,我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幸福是一个毒瘤,清除的痛苦会变成N次方。

所以不敢让自己幸福太多。

所以不敢让自己做梦太多。

对于我而言。

18岁和幸福。

都可以是奢侈的。

那天下午我去巡房,又一次看见那个美丽的女子,她依然在哭,我好像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她都在哭。

安格素面如霜。

同样的一双眼睛,为什么上午的时候可以笑成弯弯的月牙,下午就变成冷硬的冰块?

我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像上午的时候安格敏感的捕捉到我态度的变化。

安格,妈妈以后天天都来看你好不好?妈妈来照顾你?那个可怜的女人哭着哀求,如果声音也可以流泪的话,我相信它现在流的是血。

不好。

安格的话言简意赅。好懂的令人费解。

安格,我们还有机会啊,你好好养身体,养好了我们再等,我们可以一直等下去啊。

11

给人玩了这么多次,还没有烦吗?

安格冷冷的笑着。眼睛看着窗外。

尘归尘,土归土吧。

安格淡淡的说着,轻轻的呼吸好像在抚动古老的窗台上厚厚的尘埃。

女人哭泣着走了,不是她自己要走。是我要求她走的。

安格被子里面的手不住的颤抖,让我突然觉得害怕。

如果要真的发作,安格好像每次都是最后的一个。

然后就是最痛苦的一个。

送走了女人我回到安格的病房。他依然固执的看着窗台,其实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可安格就是固执的看着。

为什么***妈会突然来?不是不要她来吗?

我告诉她,不要再做梦了。

安格淡淡的说着,好像说着一个莫不关己的事情。他清秀的侧面在下午的微光里模糊为一片,柔软的,仿佛彻底的溶进墙壁,纸一般的苍白。

我的心沉沉沉你知道了?

嗯安格微微的思索,然后淡淡的冷笑着,其实很容易的,给脊髓库打个电话,问那个人的脊髓手术什么时候做然后都知道了。

也很容易猜到这样的结局。知道自己的病人死路一条,如果态度还没有变化,大概就真的无可救药冷酷了。

说到冷酷,安格脸上果然就浮现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来,他冷漠残忍的看着对面枯坐的自己的灵魂,目光一点,一点的,就这么死去了。

安格,别泄气好吗?你都有三个换骨髓的机会了,也可能有下一次只要你不放弃治疗,很可能马上就会发生奇迹的

没有下一次,没有奇迹。安格生硬的打断我的劝告,异常断绝的说道,关于我的病情我也直接问过主任了,他说我活不过今年的三月。

三月吗?

是的。

三天前我就知道了。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是不承认罢了。我刻意的忘记了主任交代下来的话,继续做我无知贪婪的梦。而现在,相同的话从安格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冰冷的蹦出来,我几乎像受了侮辱一般感到难以接受。我无望的想要捕捉着什么,甚至希望安格的手指在被子里面抖成筛糠而我伸进去握住它们的时候,除了刺骨的冰寒,它们坚硬如磐石。

不要以为我很脆弱。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大概活不过8岁。

安格无比讽刺的冷笑着,将手轻轻的抽离我的控制。

不应该是这样的。安格,不要这么压抑自己的感情好吗?我对他说,也对自己说。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对他说,也对自己说。

为什么要哭呢?

安格很奇怪的看着我!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结局啊。

人性的背叛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俯仰皆是啊。

然后他久久的看着我,看着我现在的表情比他更像一个初闻噩耗的病人。

别的医生没有告诉你吗?

不要跟病人做朋友。

因为他们会死。

同样的话,同样说话的人,同样的听众。我有一种时空倒错的感觉,仿佛安格还是那个乖张的安格,我还是那个嫩头青的医生,安格在说到死的时候眼睛会突然一亮,然后满意的看着我的愤怒在胸腔里集聚。

12

一瞬间我明白了母亲的担忧,也明白了主任的犹疑。他们没有点明的顾虑,就是人那飘忽不定的感情。可惜我清醒的太晚,我一头扎进安格淡淡悲伤的目光里,怎么游都游不上来。

对不起啊,又让你伤心了。

不过我只有十六岁啊,所以,所有的错都可以被原谅的,不是吗?

安格这样笑着,眼睛里是怜悯的悲伤。我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还是,只是单纯的觉得愧对别人。

对不起哦。

让你伤心了。

其实我也不想的。

虽然我只有16岁,任何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

但我还是不想承担太多。

太多的情感跟太多的幸福一样,都是要还的。

可惜我没有时间还。

如果上帝可以多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会让你觉得幸福。

既然不能够,那就让你觉得我很幸福好了。

我想给你一个真正的安格。

一个真正的Angel。

13

我知道这样的决定有些冒失。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的借口可以推翻自己的坚持。

我可以说自己刚刚工作,要学的东西很多,工作很辛苦,情绪上也不太稳定,身体好像也大不如前不过我知道每一个人最初的借口都是这样的。然后我们就被这样那样的借口束缚住了,忘记了自己做出决定的初衷,忘记了自己曾有过的悲天悯人。

我报名参加了骨髓验型,我知道两个人的骨髓相符好比要找出两个人的指纹要相似一样,属于大海捞针的低概率事件。但我依然在每个夜晚祈祷着自己的骨髓和安格是相似的。我想让自己彻底的自私一次,如果我可以救一个人的话,我希望他是安格。

骨髓验型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安格,在他的原罪理论里,我想他也不愿意知道。

安格彻底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安静而乖巧。我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其颜也善,安格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温柔和恬静,正好可以证明他对死亡的感召。其实我更加希望安格像刚入院的时候一样,颇有生气的捉弄我和其他人,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知道安格至少还有力气跟死亡开玩笑。

原来这样也是奢侈的。

安格再也没有精力,去捉弄任何人了。

孙谨详医生和安格冰释前怨了吗?

我想是的。

没有人可以在他最后的时光里怨恨这个孤苦的灵魂。我不止一次的看见孙医生站在安格的病房外默默的注视,然后我又会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直到他转过身,对着我微笑。

为什么不出声?你要进去吗?

我摇摇头。我很想跟他谈谈,谈13岁以前的安格。

我不想孙医生是因为同情他才宽恕他,需要原谅的,其实是我们。

原来,你还在担心这些事情啊。在医生休息室里,孙谨详长长的叹着气。

孙老师,您不要再生安格的气了,其实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男孩子。我恳切的说。

孙医生看着我,久久的看着我。

可怜。

他轻轻的低喃着,久不闻声息。

14

我不知道他在说谁,是说我可怜?还是他可怜?还是那个人。

而下一句话又让我坠入五层迷雾。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男孩子。

孙医生宽容的笑着,笑中带伤。

知道为什么从前的病历都是由我保管吗?这是安格和主任双方都同意的,代表了他们的信任。安格虽然讨厌我,但也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任性罢了。他在我面前剪过导管,拔过针头,甚至自杀过纵然主任和安格自己不说什么,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吗?院方也不会说什么吗?安格自己也知道给我带来了不得了的麻烦,所以他自杀后清醒的第一句话就是孙医生对不起。当时我就哭了,我知道我会一辈子陷在那句对不起中怎么爬都爬不出来。我说安格你是好孩子你为什么不听话?他说医生你是好人,你不要管我了,让我死吧,我死了就不会给你找麻烦了我当时怎么说的?我很清楚的记得。我说安格我不会让你胡闹下去的,你要死了我就去吊销医师执照,我真的去吊销我的医师执照!

我当时真是这样想的,我控制不了自己愤怒的情绪。而安格安格他闭上眼睛,长流的泪一直从眼角流到耳朵里,他用那样虚弱的声音说,他用那样虚弱的声音一直说:医师你人好好我下次一定不让你治疗因为我一定会死所以我不要你失去你的医师执照你一定一定不要失去医师执照龙天,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要对安格用心吗?

因为你会舍不得。

我就是例子。我不想你也成为例子。

那天我很想告诉孙医生。他所说的话我懂,就是不能自已罢了。

我想他其实也懂的。

所以我依然做我的龙天,我依然,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我依然悉心照顾安格,并彻底沦陷自己在他的时间里。

在安格最后的岁月里,我的记忆总是一段一段的。很奇怪,当初时间的发展总是线性的,为什么回忆就一定是片断呢?我很想把这些珍贵的记忆串成一根线,但是不能够,这些记忆总是以安格的昏迷开始,再由安格的清醒结束。

安格的身体真的是无可挽留的衰弱了下去。他不停的低热,然后高烧,昏迷呓语。出血,说着说着话突然就会呕出一口血来,然后自己若无其事的擦去。他可能在任何一个没有预兆的情况下陷入昏迷或者昏睡中,或者是我给他读书的时候,或者是我给他讲我生活的时候,甚至我还在给他做体查的时候安格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昏睡,这种昏迷是短暂的,患者自身往往完全没有意识。所以他会在下一刻清醒的时候微笑着说你的故事怎么不讲了,我还没有听够呢主任说这种昏迷和昏睡会随时病情的恶化越来越频繁,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我不知道哪一次他睡过去后就再也醒不过来,所以每次他睡去的时候我都不动,我静静的等待着他再一次的清醒,我要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从来没有间断过,就好像我一再的告诉自己我从来都没有害怕过。

15

有时候,他会带着淡淡的微笑,无意识的昏迷了过去,那个笑容会一直凝固在他的脸上,好像最后的诀别。然后我的记忆就会突然的崩断,我会完全的忘记自己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忘记去看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可能散大的瞳孔我只是静静的坐着,等待着,等待着他再醒过来好像我不这样做,他就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一样。

我像一个守护着自己鸟巢的母鸟一般,静静的等待着安格最后的诀别。

其实我不是不知道自己有时候会突然的睡过去。

因为每次醒来的时候我都会看见你的脸,由一种失魂落魄再变成感恩的微笑。

但是我尽量不让你知道。

就像我自己都不承认一样。

我会努力在清醒的时候微笑。

让你继续刚才的故事。

其实我真的不记得你刚才讲到哪里了。

我不想说对不起。

因为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错。

16

我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

安格的父亲。

安格曾经笑着说,如果那个男人不回来,大概就赶不上见儿子最后一面了。

没想到几乎成为事实。

如预料的一样,那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

安格那1/2的优良血统,一定来自他。

在我们仔细的嘱咐后,男人和安格在病房里独自呆了半个小时。

然后,安格就捧起书,无声的下了逐客令。

男人不肯走,趴在病房的玻璃门上一直看,一直看,手在头顶上圈成奇怪的菱形。

这样好吗?

我问安格。

那个男人趴在玻璃门上一直哭,一直哭,哭的所有人的心都碎了。

我没见过成年的男子这样哭过。我没见过,这样悲伤,而又完全无声的泪水。

这样不好吗?

安格抬起头来看着我,微笑着,脸上是刚刚哭过的痕迹。

我讨厌他哭泣啊

安格说这样的时候表情很无奈,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生活如此的痛苦,也许只有死后,灵魂才能得到安宁。

而在这之前,芸芸众生都在轮回中痛苦着,谁也不能解脱。

龙医生。

嗯。

我爸爸好看吗?

我抬起头。

距离那个男人的最后一次出现,已经又过了两天了。两天来安格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而安格,好像很闯定这是一个普通问题,脸朝着阳光,很安详的等待着。

嗯。很出色的男子。

那我的妈妈呢?好看吗?

当然很美丽的女性。

安格在阳光里笑得很开心。

那你说

如果爸爸和妈妈再生一个小弟弟,是不是也会很好看?

安格的幸福从阳光里传递了过来,他向往的对着光明微笑着,贝齿隐现。

而我旁边的护士却不得不背过身去,悄悄的揉眼睛。

我很快的低下头去,继续读我的书。我不敢停顿,我不敢有丝毫的停留情感会如同洪水,轻易的把我淹没。

而安格的态度又一次强硬的挤进我的不情愿中。

17

龙医生。我觉得你长得也非常的好看。

安格转过头来看着我,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我等待着他的下文。

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主任身后的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可是我不敢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自己很喜欢的人伤心,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安格微微垂下眼睛,表情有些黯然。

那为什么又决定改变了呢?

因为,后来我觉得,如果不让你知道,我会更难过。

安格的头垂的更低,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罪一般有一些惶恐,那种上刑场一样的感觉折磨着他,没由来的一阵惊慌。

傻孩子。

我亲昵的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就手脚轻柔的帮他拉好被子,一直,掩到他的下巴处。

而他很快就提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对不起。

他轻轻说。

为什么要道歉?

把你也任性的卷进来啊。

别瞎说。就像你不相信人类一样,我也不相信,人类的医术会救不了你。

那我相信你好了,你继续保持不信。

安格含着笑意的眼睛从被子下面看着我,看的我心中一团暖意。

安格,有一句话我一直很想问你。既然你对我的态度都改变了,也想当一个真正的好孩子,可为什么对父母还是不能释怀,还是不让他们来看你呢?

就是因为不能释怀啊。

就是不能接受,如果我不在了,父母会怎样的想法你的表情好奇怪。

让我忍不住想去抚平你眉间的皱纹。

真的很对不起。

虽然我一直忍,一直忍,但还是不想放开你。

原谅我无法对你也如父母一般狠心。我做不到。

因为你是惟一一个陪着我走到最后的人。

因为。我会害怕。

我骨髓的配型很快就出来了,这段时间远远比我陪伴安格的时间要短。我之所以忘记了交代,是因为这个结果对故事的发展毫无建树。

我的骨髓不是安格需要的。

然而人生就是面临这么多的选择。

你可能曾经以为它是对的,之后会觉得它是错的。

也可能曾经以为它是错的,它就会变成对的。

主任告诉我,我的骨髓配型是一个山西的小男孩所需要的。

他等了整整八年,知道消息的时候一家人抱头痛哭。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也很想哭。我想我还是可以挽救一个生命的,只可惜这个人不是安格。

那家人就快进京了,你做做准备,接受手术吧。

主任说这话的时候面容恢复了严厉,他知道我现在的犹豫,所以说话的时候用的命令的语气。

主任,好像你说过,安格活不过三月。

主任转过身,用背影表达默认。

好像三月就要过了。

我觉得自己的语气里有一种不确定的飘忽。其实我极力否认时间的流逝,就像我一直不承认安格病情的恶化一样。

那又怎么样?

主任的背影里都透露着深寒。

可不可以等到安格

那如果安格熬过三月了呢?

如果安格的病情又有好转干脆就出院了呢?

这样的话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是安格在等待手术的话你会让他等到什么时候?

我彻底没了言语。我知道主任的意思,看似冷酷的他其实最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我的道行比之主任差出老远,在我医生生涯的初期,我的情感会淹没我的理智。

去手术吧。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

主任轻轻的叹息着。

严厉的背影无端的佝偻起来。

别再让一个生命毁在另一个生命的怜悯里。

安格,就是在这种等待和怜悯中,毁掉的。

18

手术的前一天,我知道自己被逼上梁山了。

与其让别人转告安格或者是任由安格自己去胡想,不如自己去告诉他,让他安心的等待。

其实骨髓手术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情,两三天里面酿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大概也是极小概率事件吧。

等手术完了以后我要搬到安格的病房去,医生和患者都躺在病床上,也许能给他更多心理上的支持和安慰。

想到这里我的情绪又好转起来。今天安格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也许是个好的征召。

安格,我要跟你讲一件事情。

安格漂亮的黑眼睛看着我,它们纯真的透明。

是这样的短暂的犹豫后我狠下心来告诉了安格手术的事情,我告诉他有个山西的孩子需要我的帮助,我必须去做这个骨髓移植手术。我甚至很委婉的告诉他我并不想离开他,只是我不希望第二个安格将毁在我的手中。

安格很认真的听着。他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覆盖住他的眼睛,覆盖住他所有的心事。他的睫毛是多么的好看啊,在说话的间隙我不只一次这样想,毛绒绒的,好像最名贵的皮毛的边缘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比安格的睫毛更加美丽的,它是独一无二的,它是最初,以及最终的美丽我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多长时间,但我想真的是够长了,可能比我手术的时间都要长。

如果安格能够像刚才那样专心而清醒的话,大概我真的能够看着他重新走出医院。

朦胧中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的很开心,我好像很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和安格住在同一个病房里,再看着他健康的走出医院。这样的话,我们回头见了,你要对我这个室友温柔一点啊。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大概就是那种很电人,很阳光的笑容。这个笑容依然抛出去没有回应,但我不介意,我知道我还有很多微笑的机会,而这些微笑总有一天会有回报的。

我转身准备离开。

什么力量阻拦了我。

安格晶白的如同透明的脸上纵横的同样透明的泪水,蜿蜒着在唇上积聚。他依然低垂着头,长睫毛依然覆盖着他秋水一样清亮的眼睛,而这些睫毛全部都被打湿了,它们无辜的粘连成一条一条,尖端是几颗珍珠般动人的泪珠。

19

安格,没关系啦。我两天就回来了。

我伸手去抚弄那些泪珠。太美丽的东西,居然有让我下不去手的感觉。

安格不理我。他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角,一个劲的流泪。

我不得不重新坐下。

不,被他拉住,坐在床边上。

好,我答应你,醒了就回来看你好不好?真的很快的。

我几乎是在哄他。

安格,累不累,你休息一下好不好?我答应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试探着问他。

安格默默的摇摇头,他缓缓伸出他白皙的臂膀,用他最大的力气在拥抱我。

他冰凉的泪水无力的蹭在我的脸上,而右颊的某一个部位,因为被花苞温柔的抚过,而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气。

告别吻好吗?我亲了你,你也要回亲我。

说这话的安格似乎想恢复当初的骄横,但也许泪水冲刷了他的霸气,也许他本来就只想撒撒娇,他的声音柔软如清晨的第一缕春风,在春寒料峭的三月,温暖了我的整个身体。

我认认真真的看他,很想把这个最美的时刻映在我的记忆里,但其实我也仅仅记住了他的那双眼睛,由于太过的漂亮太过的纯净,局部代替了整体,再次让一路火车,隆隆的开过我的神经。

我低下头,在他面颊的右侧印下我的告别吻。

我好害怕。

依稀中,我仿佛听到了什么。

没有。

他轻轻的放开我,然后又轻轻的笑了。笑容依然纯净依然天真,将那片美丽的秋光,都模糊在一片粼粼的泪光里。

他好像一直都那样乖巧而安静的坐着,面孔如白玫瑰花一般,温柔而恬静的绽放。

手术很成功,我在麻醉后的第二天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无菌加护病房里。

手术之前我看见了那个男孩,他也许长得不很漂亮,神态也不那么的高贵,但眼睛里的东西和安格是一样的,同样是对生命深深的渴望,还有对未来无辜的恐惧。

那个男孩的手术应该也完成了吧。

我这样想。

于是,在休息的间隙里,我更加无可抑制的想念安格。

手术后第三天,我果然就从加护病房里转了出来,住进一个空着的双人病房。

奇怪的是,病房虽然空着,却有一束白玫瑰在窗前怒放。

看着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鲜花,好心的护士把白玫瑰索性端到我的床头柜上,并帮助我拿到玫瑰花丛里潜伏的一张小小的卡片。

祝你早日恢复健康!安格

卡片是白色的,有淡淡的青纹。安格的字迹还是幼稚的少儿体,歪歪斜斜的每个都胖的像冬瓜。我能够想象安格在我离开的某天趴在床上笨拙的写着这张卡片,然后乖巧的嘱咐护士一定要让我在换房的第一天就看见这束花,还有花上的卡片。

卡片带着玫瑰浓郁的香气,就像安格的小脸,永远惊人的美丽。

我仿佛看见他抱着一束白玫瑰矗立在那里,羞涩甜蜜的脸孔在花朵后面天真的微笑着,然后这个笑容会永远在我的脑海里定格,代替他所有的娇纵,所有的乖张,所有的冷酷和所有的讥讽,他会那样一直笑着,笑到我希望的天荒地老里。

安格呢,我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他?

我对旁边忙碌的护士露出一个最最阳光的笑容。

在我的词典里,笑容就像是篮球,抛出去就一定会有回应。以前我曾经固执的认为笑容是一定要等同回报的,我有几分真诚,就回报几分恳切。而安格教会我回应也可以是多种形式的,它可以是同样潇洒的微笑,也可能是不动声色的感动,它可以是诚心诚意的交付,也可能是故意懒散的漠视。它甚至可以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话可能仅仅是一句话。

一句话。

他已经走了。

十六岁,我所犯下的任何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对吗?

我说。

十六岁,我还来不及犯下什么错误不是吗?

我问。

十六岁。

我甚至还来不及说那些话。

我甚至。

还来不及告诉你。

没有你的陪伴。

我走得真的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