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一生网

欢迎来到情感一生网
你的位置: 情感网 > 情感美文 > 导航 > 奶奶和桔子

奶奶和桔子

发表时间:2020-08-08

【www.qg13.com - 和女生恋爱技巧和经验】

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而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自己真正看得透情感,什么样的情感美文才称得上质量高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奶奶和桔子",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2015年六月,怀胎六个月的我从长沙飞回新疆老家养胎。十点出发,安检,检票,托运,登机,空中275分钟,落地乌鲁木齐机场T1航站楼。再紧急搭乘40元的机场出租转至T2航站楼,再次新疆式安检,检票,托运,登机,空中飞行50分钟落地伊犁。

伊犁机场地理位置较偏,我和母亲两人搭乘机场出租前往客运站。错过了直达村上的大巴,不得不转至县里,再从县里碾转搭乘通往村上的小面包车。

那天的长沙阴雨绵绵,隔着两个多小时的时差和四千多公里的路程,新疆则是天朗气清,碧空万里。太阳高高挂在院落的白杨枝头上,不遗余力地挥洒着光芒,它不曾像我这般急切的渴望归家。

我就是在这艳阳下推开了家里的铁大门。

我家的房子是老式的廊台格局,上三层台阶至开放走廊,走廊宽两米,三间屋子,一间厨房。

我的奶奶正坐在中间的台阶上晒太阳,她的身子倚着上层台阶,两条腿四仰八叉地落在下层台阶上。奶奶身后的柱子旁放着两株年岁长久的超大盆三角梅,母亲在花盆内搭了粗枝梢,花藤经过几年的爬藤,已经将枝梢盘的满怀。三角梅花开的一簇簇,争相求红。

我的奶奶穿着她钟爱的赭石色棉衬衣,三角梅的艳衬的她脸色更显蜡黄,她的眼睛已经不怎么明朗,待我走近,她脸上的皱纹像复活的毛毛虫,爬行着挤出一个讶异的表情。

我从小到大和奶奶睡在一起。

我有两年多没见到她了。

我的童年记忆基本分为老屋和新家。我们家的老屋是传统的泥土房,外观无缘美观,却也被我勤劳的母亲收拾的整整有序,窗明几净。

我那未有印象的爷爷大概是个极为勤快的人,将这个小院整理的无所不包,简直是个百宝箱。苦仁杏,甜仁杏,红樱桃,白樱桃;光苹果树就分红富士,黄香蕉,红蛇果,冬苹果;有梨树,核桃树,李子树,桑椹树,枣树。

到了夏天,吃西瓜,吃甜瓜,没什么可吃的,就下地揪个黄瓜,西红柿。墙角种了大豆,就煮上一锅大豆,外院玉米熟了,就煮上一锅玉米,我们一大家族总是围在一起享用。

而这些关乎美味的记忆,在我们搬家后就所剩无几了,尽管老屋和新家只隔了三十米远的距离。

现在看起来款式老旧,陈设乏味的新家在当时我的眼里获得了极高评价,减分的则是新家那空荡荡的院子。

新家院子只在外围种一排白杨树,和围墙边角的那棵不太美味的小杏树,别无其他。

新院的乏味让我对一切看起来能吃的东西跃跃欲试。

新房的对面,是一片庄稼地,后来兴起野酸梅的时候,对面种了大片的野酸梅,过了小马路,跨了小溪,是一堵矮泥墙,为了防盗和防畜,矮泥墙内种着一排野杏树。

野杏树不同于甜杏树。老屋的两棵杏树枝干粗壮,拔地而起,上了枝梢,叶茂果繁。我们常常爬上树,跳上邻居家的矮棚,采个大丰收。

野杏树则枝干躯小,且枝丫繁杂尖锐,那杏子更是说不上的酸涩麻,我基本尝便了那一排杏树的果实,所以才会说用它来防盗防畜嘛!

至于老屋,我和表姐秀曾经有过几次偷鸡摸狗的经历,我们绕过二伯家的后院,爬过老屋那只有一米高的泥墙,溜到杏树下面捡杏子来吃。

我也曾经和好友琴去她家的那片杏林采摘,那是一条非常远且曲折的路,我们必须三绕四转才能到达。那片杏林紧挨着我家的田地,大概二百米的地方就是延绵的山丘。你看看,我们为了吃,可是走到了山根脚下。

纵然我对杏子的执念过于深,也不得不离乡南下,奔波几秋,那些以杏饱腹的日子已经相去甚远。

我记得那天的黄昏,夕阳西下的时候,从我家围墙望过去,透过院边的白杨树,看着太阳像一个大苹果被大山一口一口吃下去,那时的西边是红灿灿的火烧云,那是大苹果散发着出的最后的余香。

我的奶奶,在红苹果的余香里,带着小腹隆起的我走到后院的杏树前。那是刚刚种植两年的吊死干品种小杏树,还无法结很多果实。

我扶着奶奶走下一层高台阶,她用那双布满老年斑的干巴巴的手拨开一条嫩枝丫,又拨开几层幽绿的树叶,我看到,那里结着一颗大杏子,那颗杏子还泛着绿,这种没有完全成熟的杏子最为脆口。

我的奶奶,这个固执倔犟的老太婆悄悄给告诉我:今年长的不多,还没熟的时候,你的嫂嫂们就开吃了,我藏起来,她们都没看见。

你们看,多么固执又可爱的老太婆。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她每天查看战果时小心翼翼的动作和害怕杏入他人之口的内心活动的可爱模样。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五年级,还是六年级,我记不太清,元旦。

那天元旦庆,老师给每个同学分一个桔子。要知道,新疆不产桔子,而除了走亲访友,大家也没奢侈到需要吃几个热带水果来乐哉生活的境界。

那个桔子被我带回了家,家里有个木制的浅黄色高低柜,据说是我母亲的嫁妆,低柜有一层可滑动的玻璃,玻璃里面摆着待客用的茶叶,冰糖,桂圆,和盖碗茶。我的桔子就藏在最里层的那个盖碗里。

那时我和弟弟已经是留守儿童了,而我的奶奶晋升为留守老人。那天我的弟弟去了哪里?完全没有印象,我的奶奶去了哪里?也完全记不起来。

为了防止我的宝藏被人发现,我放弃了出去玩的想法,一个人在院里玩着无聊的游戏。

大概十分钟过去了,我去那扇铁大门外寻了寻奶奶身影。

没回来。

大概又是十分钟过去了,我再次去寻,依旧没有。

不记得将这套程序重复了几次,我终于按捺不住了。我回房间从盖碗里拿出那个桔子,桔子上包着一层保鲜膜,保鲜膜上贴着个什么字样的小标签。

我打开保鲜膜,先是犹豫,我拿着桔子再次回到大门外,朝着街道上下望了一遍,没有。

回屋之后将桔子放在炕头,我趴在炕头望着它,它的颜色很漂亮,比橙色还要更亮更黄一些。我拿起它,到鼻子前闻了闻,是和以前吃过的桔子一个味,接着我顺着桔蒂打开了一角,再闻一闻,掰了一瓣桔子放在嘴里。什么味?完全不记得了。

我重新将桔子放回了盖碗里。

我又开始了一个人的无聊游戏,并且再次重复了我十分钟一次的寻亲工作。

半个钟头后,我再次按耐不住。吃掉了第二瓣桔子,并且在十分钟后,吃掉了第三瓣桔子。

直到我愧疚的意识回笼,我又一次将桔子放进那个最里面的盖碗里。

我不太确定奶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忆总是片段式的拼接。不过我的记忆编织了完整的故事,受了那天黄昏的影响,我的记忆直接确定了我奶奶归来的情景。

那时的奶奶还是身体力行的老太婆,她依旧穿着钟爱的赭石色薄衫,独自走了很远的路。回来时也像这天,那个红红的大苹果已经做好了被大山吃掉的准备,它慢慢地用红色给西边天泼上了墨。

我迎她进门,将残缺的桔子送给她,那个桔子大概太酸太涩,又或许是又甜又蜜,奶奶只尝一口,最终又入了我的喉。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在一个午后,我挑了一个糯苹果切成泥,再从冰箱挑了个软蟠桃切好递给她。

奶奶将蟠桃送进嘴里,那一块蟠桃在她无风光的嘴巴里环游几圈,放才找到通行口,奶奶看了看我,将她那所剩无几,参差不齐,且发黄的牙齿呲出来:看,都掉完了呀!

看看,我家的老太婆吃不动了呀,怎么办呢?

延伸阅读

我和奶奶的故事


想到奶奶,最先想起的是奶奶给我烙的鸡蛋煎饼。

生活在沂蒙山区,以前家家户户的女人都会烙煎饼。前一天晚上先和好面,第二天早上早起,把满满的一大瓷盆的面都烙成金黄,喷香的煎饼。有时需要烙一天。

那时我们还和奶奶住在一起,虽然那个时候的好多事情都已忘记,但惟有那鸡蛋煎饼,我总是忘不了。

小时候比较调皮,奶奶烙煎饼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捣乱,一会儿自己掰块煎饼,一会儿又弄弄面,点点火的,奶奶被我弄烦了,就说好孩子,别闹,待会儿给你做鸡蛋煎饼,这鸡蛋煎饼可好吃了。听了这番话,我心里的小馋虫就被勾起来了,我马上就老老实实的,都不太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奶奶就不给我做了。等了大半天,奶奶终于快烙完了,奶奶让我去拿两个鸡蛋,我屁颠屁颠地拿回两个鸡蛋,奶奶把鸡蛋摊在煎饼上,又把煎饼转了几圈,卷起来给了我。我刚拿到就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了句,真香!

本来和奶奶住在一起的,后来就分开了。爷爷奶奶搬去了村西头的养老房里去了。在农村有这样的传统,等孩子们的婚事都办完了,好像父母的使命也完成了一样,感觉自己可以安心了,而且觉得不能再麻烦孩子了,所以一般会盖老年房。

我有空的时候就去玩玩。记得看见过奶奶和爷爷吵架,不知因为什么,爷爷把奶奶推到了地上,还骂骂咧咧地。我那时候小,有些害怕爷爷,我也没敢去扶起奶奶,也没敢告诉爸妈,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有些懦弱。长大后有一次跟妈妈说起,妈妈说爷爷的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发火什么的。也就只有奶奶能受得了,奶奶一直都忍着,不去争辩什么,也不生气。

我总是帮奶奶梳头。奶奶是个传统的女人,平常总是穿一件青色的对襟大褂,上面的扣子是老式的盘扣。但是奶奶没有裹脚,听奶奶说,是太爷爷怕自己的闺女受罪,冒着嫁不出去的危险,没给奶奶裹脚。奶奶的头发很长,但毕竟老了,掉了许多,只剩下小小的一把,窝成一个小缵放在后面,上面插着几只银簪。

每梳一次,都会觉得奶奶的发色越来越淡,掉得也更多。看着那些躺在我手心里的头发,感觉这头发就像树叶一样,不管曾经有多茂盛,当秋风吹起的时候该落的都会落下。

奶奶总是会问,自己的头发是不是都白了,我就骗奶奶说,有的还没有呢,奶奶只是笑,不说话。后来奶奶觉得长头发洗的时候不太方便,就剪短了。

本来奶奶的头发是直的,可是剪短了之后,就变成卷发了。我猜是头发生气了,但奶奶说,这下咱们可一样了。

因为姥姥是卷发,妈妈也是,而我也光荣地继承了这家族基因,头发卷的厉害。小时候不懂,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在学校里有点自卑,总是带帽子。我也懒得梳头,因为头发很容易打结,梳的时候很疼,所以干脆不梳,反正带帽子也看不出来。但有一天,一个男同学突然拿下了我的帽子,看着我像鸡窝般的头发,同学们都笑我,当时没忍住,就哭了。

真没有想到奶奶会这样说。我就拿下自己的帽子,把头倚在奶奶的腿上,让奶奶给我梳头。可是很奇怪,奶奶梳的时候怎么就不疼呢?

有时和奶奶去推碾子。奶奶年纪大了,碾子有些重,她自己一个人推不了。要去推的时候,总会提前告诉我,问我上不上学什么的。有时推豆子,地瓜干,有时是花生,每次推完,奶奶总会让我拿回家一些,或者在她家吃饭。或者给我几毛钱作为奖励,有时候也给我一块。

奶奶的女工手艺真不是盖的。那是一年的冬天,我穿着妈妈刚给我做的棉袄去奶奶家。妈妈的手艺不是那么太好,袄的袖子有点短,我只好来回搓着手取暖。奶奶让我脱下来,把我裹在被子里,然后就坐在床边,拿出棉花和布头,带着老花眼睛,一针针的缝起来。不一会,奶奶就缝好了两截袖子,然后接在我的棉袄上,现在袖子变得又长又暖和了。

当谁家有小孩子的时候,孩子的奶奶或姥姥都会找奶奶,让奶奶给剪好小棉衣的轮廓,然后再回家自己做。有些人自知自己手艺不行,就恳求奶奶帮忙做好。虽然奶奶老花眼挺厉害的,但是也不推辞。做好了,也不要人家什么报酬。奶奶常说,要啥报酬呀,谁让咱会这门手艺呢,会就得多帮人家。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的,谈钱什么的就生分了。

奶奶有五个儿子,两个闺女,爸爸排行老五。所以我的表兄姐妹特别多。奶奶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给我的哥哥姐姐们纳鞋垫。鞋垫上的图案都是奶奶自己画的,一般都是桃花,蝴蝶什么的。我看那些图案都差不多,就从邻居那里借来了一大摞图样,有翻飞的龙,长着奇异翅膀的蝴蝶,还有牡丹,玫瑰什么的。但当我兴冲冲地拿给奶奶看时,奶奶却说不好看,就算画了,也不好配色,插花什么的,还是自己画的好。

有时看着奶奶插的花鞋垫,我会取笑一番,因为两只鞋垫的花色不一样,我指给奶奶看时,奶奶总会笑笑,说自己眼睛不行了。奶奶会把插好了花的鞋垫放在自己的床垫底下压一压。我去的时候,奶奶就会拿出来,像是炫耀,说这个是给你文明哥哥的,这个是给强哥的,最后是我的。我把自己的与哥哥们的一比,觉得自己的有点不好看,就跟奶奶撒娇,要奶奶也给自己插一个这样的。奶奶总会笑着说好。

有时和奶奶一起坐在家门前的树下乘凉,我看着奶奶带着老花镜插鞋垫,觉得奶奶挺辛苦的,就问奶奶,鞋垫上不插花也可以呀,为什么偏要这么费力的插上花。奶奶说,一次听你强哥哥说,他出去打工的时候,人家看见了奶奶给他插的花鞋垫,特别羡慕,一个劲儿的要跟哥哥换呢。所以哥哥很自豪,回家后就又让奶奶给他做了好几双呢!

奶奶说,本来要等我结婚的时候才给我做的,但又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我结婚的时候,所以现在就给我做了。

奶奶总是闲不住,鞋垫插完了,就去儿子家里转转,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帮大儿子的儿媳看会儿孩子,帮二儿子家剥玉米,帮三儿子剥花生种

有时看见奶奶的手上贴了好多胶布,就问奶奶怎么了,奶奶说可能是剥花生剥的,手上都开了许多小口。我抓过奶奶的手,感觉就像抓到了一块从树上剥落好久的树皮,干燥,没有光泽,只有热度才能让我感觉到生命的气息。再看看自己的手,感觉像是我把奶奶的鲜活,生气给夺过来了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有点不懂,奶奶为子女们付出得足够多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整天想着儿女们。

那些顺着皮肤纹路开裂的口,泛着暗红的血影,像是正在生长的树根。看了一会儿,有点心疼,我就马上跑回家,把家里的蛇油膏,愈裂霜拿给奶奶,让她晚上的时候,用热水和肥皂洗洗手,然后抹上,口子会好的快些。

奶奶也喜欢追赶潮流。奶奶的短发张长了,有点不方便,刮风的时候头发老是会遮住眼。我赶集的时候就给奶奶买了几个好看发卡,奶奶很高兴,让我给带上。后来,奶奶说她在电视上看见人家都带那种好看的发箍,于是我又给奶奶买个黑色的,上面带水钻的发箍,但奶奶带了几天就不带,说勒得头疼。

夏天,我穿着妈妈刚给我买的泡沫拖鞋去奶奶家,奶奶很是羡慕,要穿一穿,我就脱下来,奶奶穿着想走走看,但是一走,鞋就掉了,穿不住。又试了试,还是不行,只好作罢。

人老了,生病的次数就多了起来。那次看见奶奶躺在床上,奶奶看我来了,本来想起来,但是头很晕,就没有起来。说自己昨天晚上拉肚子了,裤子上也沾上了。我要给奶奶洗,奶奶说挺脏的,怕弄脏了我的手,等自己好了,自己洗。我就说,这有什么呀,我小时候,恁也给我洗过呀。

看奶奶的脚趾甲挺长的,就给奶奶剪了剪。人老了,趾甲就往肉里长,长了,就会很痛。奶奶的腰不好,剪脚趾甲这样的事也成了难事。仔细给奶奶剪完,我又把奶奶脏的衣服拿去洗了。洗完回来,虽然奶奶很高兴但是眼睛里好像含着泪花。

自从上了高中,因为是个寄宿学校,而且学习也很紧张,所以回家的次数就少了,总是很想念奶奶,就连做梦也会梦到奶奶。有一次,我梦见自己是一个孤儿,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唯一一件珍贵的东西就是一件红色的上衣,可是不知怎么就弄丢了,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奶奶从路边的一个小房子里出来,关切的问我怎么了,听了我的经过,奶奶进屋拿来一件小棉袄给我穿上,还让我进屋去吃饭,我刚想跟着奶奶走的时候,奶奶不见了,我到处找,急得的又哭了起来。梦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真的哭了,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一整天都在想,奶奶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但后来回家的时候,听说奶奶病了,胃不舒服,还去大医院检查了。我不知道那个梦算不算是一种预兆,但是我相信我与奶奶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关联。我感觉那个梦像是自己的前世,原来,我和奶奶的缘分在前世就早已经注定了。

今生很幸运,可以有一个这样的奶奶。老天,求你让我赶快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让奶奶可以看到我当新娘子的样子,因为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我的奶奶和妈妈


从小到大,让我一直深深敬佩的人就是我的奶奶和妈妈。奶奶和妈妈是两代性格窘异的女性。奶奶有一双裹了又被放开的脚,她自尊、勤劳、容忍。妈妈是共和国的同龄人,她泼辣、坚强、豪爽。她们对我的影响,留给我的记忆,全部是在我形成自己独立的人格以前,我的童年时代。

奶奶是个农村妇女,是个带着六个孩子的寡妇。我没有见过爷爷,爷爷去世那年爸爸刚结婚,下面的五个兄弟姐妹最小的才六岁。奶奶没有失声痛哭,她接起爷爷的重担,带着可以劳动的孩子到地里继续耕作,她将家里的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全。那时经常有邻居到奶奶家里借点米、借点线,奶奶总是很诚心地帮助她们,却不见奶奶开口向别人求助。长大后,一次我好奇地问奶奶:怎么从来没见你向别人借过东西?奶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怕人笑话,我总是开不了口向别人借东西,所以无论什么都自己先准备好,尤其是吃的,被人笑嘴馋可真丢人。接着她又严肃地告诉我:你可不能向别人借钱买东西吃,那是最丢人的事。这些话对我的影响极大,让我觉得随便发出求助是件可耻的事情。每逢我要开口向别人求助时,总是对自己说:再想想,还有没有办法,能不能自己去做。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家的院子是最整洁的,房前屋后种满了蔬菜、瓜果。那时的农村人不舍得将有限的土地用来种那些奢侈品,但是奶奶却为了让她的孩子能够尝到一些美味,总是狠心地种上香瓜、草莓、向日葵之类的作物。在收获的日子还不忘送一些给邻居们。

我小时候在奶奶身边长大,很淘气,气得姑姑叔叔要打我,奶奶总是护着我说:我看你们谁敢打,你们见过我打过你们吗?是真的,奶奶从来不大发脾气,更不要说打人,但她的孩子都非常听她的话。

全家只有爸爸一个人在遥远的南方工作、挣钱,但爸爸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奶奶从来不向爸爸诉苦,每次爸爸邮钱给她,她又会转给妈妈。为此妈妈还经常抱怨爸爸,说那时爸爸眼里只有那些兄弟姐妹,没有她。

我的妈妈也是个农村人。爸爸因为要照顾家,三十岁时才娶了只有二十岁的妈妈,结婚后就留妈妈在农村。有了哥哥后,妈妈单独住在一小栋公房里,那是村里专门租给外来人住的小房子。妈妈没有土地,没有收入,可是她要养活自己和孩子。她经常到别人收割完的地里去捡遗下的粮食,她还在租屋旁边有限的空地上开垦了一小块菜地。后来她开始做生意,从村子里收购农产品拿到附近城镇上去卖。就靠着她的小本经营,我们在村子里住了十年。这十年里,妈妈受过别人白眼,我和哥哥也受父老乡亲的排挤,几乎没有亲戚到家里来过。但是如果别人欺负我们,妈妈总是跳出去和他们理论,甚至大打出手。我亲眼见到妈妈在一个骂过我的男孩子家门口破口大骂,而那家人根本不敢出来。我还亲眼见到妈妈将一个试图侵犯他的男人用棍子打得头破血流。在爸爸回来时,那家人来向我们道歉。

在我四岁时,爸爸终于从南方调回北方的一个城市。这样,我们一家团圆了。爸爸用车接奶奶和兄弟姐妹们离开村子时,老邻居们都说奶奶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奶奶不好意思地说:这么多年了,舍不得离开这里啊,还是这里好,不是儿子一再要求,我不会走啊。到了城市的奶奶继续做着她的针线活,她自己的衣服全部是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她仍忘不了她的菜地,随身带了许多种子,就在房前屋后的间隙空地上种点这种点那。每逢带她出去玩,她总是要准备半天时间,把自己里里外外全部换上最新最好的装备,反复刷洗她的假牙。到了外面,奶奶绝对不吃零食,总是说:这么大年纪,让人笑话。

孩子们已经大了,奶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主持家政了。每逢她有什么需求,总是拐弯抹角的表达,最后搞得孩子们哭笑不得,说:妈,你有话就直说啊,多简单的事啊,奶奶一脸尴尬。只有我知道奶奶的心思,她是不好意思开口向别人提要求。

妈妈到城市里来,将她做生意的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让爸爸的同事都敬佩这个来自农村的女人。她先后做过服装生意、水果生意、卖过鸡蛋,最后做了煤炭生意。我们家的生活质量也越来越高。妈妈在生意场上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别人吵过,打过,生意失败过。不管怎样,她总是带回我们喜欢的东西,总是尽可能满足我们的要求。她对我和哥哥要求不是很高,她说:我可以和别人打架、骂人,但是不允许你们这样。

那些几乎不认识的亲戚和乡亲们又上门来了,他们也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困难让我们解决。妈妈总是会热情地接待他们,这样的事情几乎没有断过。妈妈说:谁都有困难的时候,都是一个村子的,现在我们过得好了,能帮助就帮助吧。

奶奶和妈妈相处得倒是很好,经常听奶奶对别人说起妈妈:我这个媳妇,刀子嘴豆腐心,能干,心大,真是心有多大财就有多大,如果我儿子不是娶到她也过不上今天的日子。妈妈对奶奶也是充满敬意,我们家老太太干净、做什么都好,心眼好。

这两个女人几乎不懂得说教,但她们的言行却深深影响着我,从小我就希望将来可以成为像她们这样的人。每当遇到挫折时,我就会想到她们。

和奶奶一起的时光


1994年春,他六岁,生活在一个捉襟见肘的家庭里,从来没有感到不快乐,也从未想过生活窘迫就低人一等。这时候的他,即便穿着的那双破洞布鞋老是露出脚大拇指头,大煞风景也很不舒服;即便系着的那根布条裤带勒得肚子疼,到了上厕所时发现解不开,急得直冒汗!即便大多数时候总是吃玉米面、黑面节节、漏鱼、搅团饭就咸菜,偶尔来了亲戚吃顿白面烙就欢天喜地;浑身上下都是缝做的衣服,缝衣服的布大多还是大人旧衣服裁剪的,偶有虱子爬上衣领、脖颈,都不曾顾及,笑容和欢乐还总是挂满他生来黝黑的脸蛋。童年的他几乎感觉不到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心中的天总是很蓝,溪水总是很清澈。刚过完年,五叔就跟别人去海南打工了(后来听说他们是晚上偷偷坐船到海南岛的),爷爷去世的早,五叔这一走就剩奶奶一个人在家了,做饭很不方便;每天学前班放学后,他就背着母亲用旧衣服布片缝制成的花布单肩双带书包去奶奶家了。每次等他到家后,奶奶早早已经和好面了,就等他回来拉风箱烧水。

这一年,奶奶快六十了,膝下五二一女,四个孙子四个孙女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女;他在孙子中排行老四,是奶奶倍加疼爱的孙子之一,常被奶奶唤作四娃。奶奶有遗传性高血压,四十多岁时就落下了半身不遂的病根,恢复了一些,但腿脚走路还是不太灵活;奶奶手巧,会裁剪衣服、剪纸、画画,算是村里能人,街坊邻居家的婆婆、姨姨们都喜欢她,平日里都找她裁剪衣服,画小孩衣服、枕头、大人鞋垫上的花儿,在村里人缘特别好。四娃回来了,奶奶说。哎,四娃应了一声,放下书包就坐锅台火道前的小木板凳上拉风箱了。今天老师都教什么了,奶奶一边揉着面一边问孙子。一些数字,还有几个汉字......,四娃拉着风箱与奶奶聊着天。一会儿大锅里的水就烧开了,锅台火道里柴火烧得很旺,顺着风道直窜过小锅底,能听到呼呼的火苗声;奶奶在小锅里用葱花炝了自家酿的醋,从大锅里舀了两大勺水到小锅里,调了半小锅伴着香香的葱花味的酸汤;案板上的盐水面早已展展的铺开在那里,奶奶欠着身子倚在锅台边往锅里下着面条,四娃埋头拉着风箱烧着火。奶奶牙不好,老是嚼不动东西,通常把面擀得很薄,而面香味因此也很足;四娃能吃,今天他吃了一碗汤面和半碗蒜油干面,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干面碗底虽然没多少油(奶奶拌干面都是滴一滴油,油一滴下就立马收住油瓶口,这个动作奶奶经常很麻利),他还是舔得很干净。

到现在,还令四娃记忆犹新就属那时候跟奶奶舔碗了!奶奶是过过苦日子的,缺粮食的年代是吃过树皮、野菜的,打早就养成了节俭的习惯,吃完饭总是不经意的伸长舌头舔吃碗底丁点油星,直到舔干净为止;四娃跟着奶奶也学会了这招儿,这招儿的重点在于要伸长舌头,从碗底开始往碗边舔吃,不能直舔,快到碗边时要半卷着舌头,这样才能将油星卷进嘴里,多次实践强化,此招会更显纯熟轻盈、出神入化;那时,四娃算是刚入门时间不长,舔得不得要领,舔得大而化之,舔得走马观花,舔得缺乏精神,碗里偶有留下油星残痕,奶奶总是咂舌痛惜。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奶奶就从窑洞里搬到了四娃家。四娃在窑洞里生的,对窑洞是有感情的,到现在偶有做梦时,梦境依旧浮现三孔窑洞的老院子。自从奶奶搬到四娃家,四娃就和奶奶再也没有舔过碗,因为四娃母亲不让舔,说舔碗的事情不好看。1996年春天,奶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