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一生网

欢迎来到情感一生网
你的位置: 情感网 > 情感美文 > 导航 > 哭砂

哭砂

发表时间:2020-08-25

【www.qg13.com - 关于野菊花的情感美文】

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而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自己真正看得透情感,最全的情感美文都有哪些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哭砂,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偶而会恶作剧的飘进我眼里。宁愿我哭泣, 不让我爱你,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难得来看我, 却又离开我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为何你从不放弃飘泊,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你总是带回满口袋的砂给我难得来看我, 却又离开我。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风吹来的砂,落在悲伤的眼里,谁都看出我在等你,风吹来的砂堆积在心理。让我的心中无比的沉重,我知道自己在何方,其实心中却很沉默,感觉如死一般的寂静,我到底怎么了,我自己也不曾知晓,究竟着是为何。谁会去记忆,而你只能在我的心中,成为那个永恒的记忆。我如风中的砂粒,随风而去,而你依旧在那里。

此时的我,只是哪千万粒中的一个,普普通通,是那么不起眼,而你却是那么的耀眼,宛如那雨中百合,婀娜多姿。让我有些望尘莫及。我只能独自的去承受 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守望着。期望有那么一天,你的那一次回眸,能够看一眼站在此处的我,我心足矣。有时候自己在静静的冥想,这样的我,究竟怎么,为何如此呢。有时候,真的觉得不值,有时候觉得很值,在心有多少次的徘徊,有多少次的期望,又有多少的失落,曾几何时,你又怎得知晓,这一切的一切。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清楚。而你怎么会在意这些,因为你的眼里根本就不在此处,而是看着四周,看着远方。

这苦涩的等待,是对还错,是值得还是不值得,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有自己知道,这些没有所谓的值得还不值得,只要是情感,都很珍贵,都值得我们珍惜,只是我们只能天各一方,你让我看不到未来的方向,经过的岁月的更迭,我还是选择的放手,而你却百般的挽留,而我却最终选择的分手,我把关于你的一些都一一的删除,可是在这无数的夜里,我还是很想念远在千里的你,可是很想和你说话,每次写好准备发的时候又删除了,反复几次,我还是没有发出去,因为感觉自己心中不希望自己这么做,这样对不起自己的,感觉的这样的自尊心还是不让自己做这些呢。可是觉得这个高高的自尊心,让自己面对这些的时候真的不是那么的诚恳,虽多次想放下这些,不去看这些。可是真的要做的时候,又做不下去。只因为那零落的自尊心。当自己的面对困境面对磨难的时候,却是它教会我怎么样去面对。教我们去怎样的战胜,心中的纠结,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风吹动着砂子,渐渐的,堆积在心中,让我很沉重。累了,疲了。

拿起纳兰容若文集,不经意间看到木兰辞,徐徐的念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编辑推荐

哭奶奶


很早就想写一篇纪念奶奶的文字,但一直没有勇气提笔,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写下奶奶对我们的爱,奶奶的爱象大海,我只能记下沧海一滴,我愧对她老人家。今年的4月1日,我又一次携带老婆、儿子去到她老人家的坟地扫墓,一看见黑色的墓碑,万千往事,再次涌上脑际,一股强烈地冲动撞击着我的心池,一阵高过一阵的心浪使我坐卧不安,不能自已。回到家,一种强烈地使命感使我不得不拿起笔来,我边写边流泪

哭奶奶

奶奶,我来看您了,您最疼最爱的孙子来看您了,还带来了您的孙媳妇和曾孙子,您的玄孙们因为要上课来不了。今天是一个春阳高照的日子,各色各样的野花点缀在芳草如茵的草地上,黄的、白的、红的、紫的开得象星星、象眼睛。四野一望无际的金灿灿的油菜花不见了,換上了绿油油的麦苗,只有您的坟头边还有一小块油菜地孤零零的镶嵌在碧波万顷的麦浪中,金黃的花枝在春风的吹撫下轻轻的摇曳着。

奶奶,您一个人躺在这荒无人烟的草地上已经整整50年了,您每天与芳草为邻,和野花作伴,您不觉得寂寞吗?您怎么不醒醒呢?您醒呀!您睁开眼看看这世界,看看您的孙子、您的曾孙、您的玄孙呀!半个世纪过去了,世上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您起来看看呀,今天已不比往昔,您再也不用当心有人抓我们了,您再也不会为我们劳累了。我们有钱给您治病,我们有能力给您买新房子,我们有条件让您吃饱吃好呀!

奶奶,我从记事的时候起,就看见您和母亲整天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旧衣服在为我们忙碌,您慈祥和霭的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一双勤劳的双手象枯枝一样裂着大大小小的口子,被布条缠裹的小脚支撑着您消瘦、单薄的身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地,好象随时随地都有跌倒的危险。您和母亲一样,是那么的勤劳,那么地善良、那么地不知疲倦。为了一大家人的生计,每天一大早就起来扫地、担水、洗衣、洗菜、作饭、洗碗、喂鸡、喂猪,每天夜里,一天的家务活忙完了,吱吱呀呀的纺车声又开始响了,在昏黃忽闪的菜油灯下,您和母亲一人操作一架木制的纺车,双脚踩在纺车的踏板上,一手摇着纺车的轮子,一手捏着事先搓好的棉条,随着车轮缓缓地转动,一根根细细的棉纱从棉条中拉出来纺啊纺啊,有时纺到半夜鸡叫,有时纺到五更天明。特别是三年困难时期,您无数次因为劳累过度而又吃不饱肚子病倒在床,但只要稍稍好一点点您又支持着爬起来去帮助母亲,您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您就这样辛勤的劳动着,您别无所求,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您心甘情愿,您无怨无悔。

奶奶,您记得吗?小时候您的孙儿有点调皮,有时候惹母亲生气,她批评了我,我就来到您的面前撒娇,故意委曲地哭泣。每逢这个时候,您总是摸着我的头,叫着我的乳名说:阳子,乖乖,不哭不哭,奶奶给您做好吃的。说完,您会马上起身去鸡窝里拿一个鸡蛋,或者做鸡蛋炒饭,或者做荷包蛋给我端过来。您坐在我的身旁,看着我一口一口地把它吃完,眼里满满的尽是关爱。当我止住了哭泣,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您也开心地笑了。

奶奶,我记得小时候的冬天很寒冷,三天二头大雪纷飞,故乡的小河结很厚的冰。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去河里滑冰,去野外堆雪人、打雪仗。晚上回来的时候衣服弄得又脏又湿。我担心母亲责怪,先悄悄地溜进您的房间 ,您总是不声不响地帮我把衣服换下来,然后把我一双冻得冰涼的小手放在火钵上,心疼地说:你的手凉得像铁,再不要出去玩了。

奶奶,您记得吗?三年困难时期开始的第一年,我才上小学3年级,之后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沒有哪一天吃过一顿米饭,每天喝的是照得见人影的野菜粥,罗卜粥,一会工夫肚子就饿得咕噜咕噜地叫。您常常偷偷地把糠捏成团团放在锅里做成糠饼给我吃,我觉得吃糠饼是那几年最美味的食物。每逢大年三十,无论多么困难,您和母亲总是想办法让全家人吃一顿菜饭,但您给我盛的是鍋底下的薄薄的一层白米饭,而您和母亲吃的却是履盖在白米饭上面厚厚的剁碎了的野菜。那时候的我是多么地不懂事,不仅不知道您和母亲的良苦用心,反面端着白米饭去向小伙伴们炫耀。那年月,每逢亲戚朋友做红白喜事,别人请您们去作客,您和母亲总是把应该分给您们吃的几片肉和几块鱼带回来留给我们吃,自已只吃碗底里的一点点剩菜。

奶奶,您记得么?我上小学的时候是跟您在一起睡的,您劳累了一天,两只小脚经常喊疼,我睡在您的脚头,您要我给您捏脚,我把您的脚抱在怀里,一双小手握着您的脚,捏呀捏,一直到捏到进入甜蜜的梦乡,您知道吗?这是我唯一能帮助您做的事,也是我最愿意做的事,那时的我是多么幸福啊!

奶奶,您记得吗?我上初中后就住校了,每过4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我是多多地想念您和母亲,那时候,我每个月生活费仅10元钱,还是在外地工作的大姐寄来的。我每个月能省下2、3块钱,买些糖果带回来,分给您和母亲及侄儿侄女们,我总要给您多留几颗。当我看见你慈祥的脸上挂满笑容的时候,我多高兴啊。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您逢人便夸:我的阳子最乖、最孝顺。而您和母亲为我们付出了全部心血,却毫无怨言,从来没有在我们的面前说半句邀功请赏的话。

奶奶,您记得么?66年下半年爆发了***,父亲和哥哥由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了牛鬼蛇神,母亲也被拉出去戴上高帽子游街,我初中毕业后分配去小学教书也被当黑五类的子女清洗出来了。那年月,不幸的事好象都降临到了我们家里,天都要塌了。为了避免更大的災难,二姐夫带着我远走他乡,在一个离家几十里的偏辟的农村生产队教耕读小学。我惦念病中的您,有一天半夜,我和二姐夫偷偷跑回家,家里只剩下您和母亲二个人。母亲告诉我们,父亲被当作五类分子抓走了,哥哥打成了三反分子被监视起来。我清楚地记得,您躺在堂厅的病床上,幽幽飘忽的菜油灯照着您黄瘦干瘪、两眼深陷的脸,您嘴里含着一口怎么也吐不出来的痰,嗓子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但您头脑是清醒的,看见我和二姐夫来了,脸上顿时泛起了慈祥的微笑,混浊的眼里闪着泪花,您十分气力地说:阳子回来了。声音含混而低沉,但这句话我听得最清楚,50年过去了,它仍然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铭刻在我心底、溶化在我的血液中,今生今世不会忘记。您想挣扎着坐起来,我急忙把您扶下去,握着您枯枝一样的双手,扒在您的忱边,呜呜地痛哭,我哭喊着要跟您找医生,我要让您好起来。母亲过来劝我,说您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再说我们家哪有钱给您看病?又有谁敢来给您看病?鸡叫三遍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母亲摧我们赶紧走,等会天亮了红卫兵要抓人。我和姐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母亲,离开了最疼我爱我的您,我知道,此去一定是永别,我再也不可能见到您了。

二个多月后,我回来了,但您已离开了我们,您走的那天是1966年11月16日,那一年,您才73岁。您还可以活呀,您得的不是绝症,如果有钱给您治病,如果有人给您治病,您不会那么早离开我们,我一个人躲在房里偷偷地痛哭了一场。我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断!我再也看不见您慈祥的面容了,再也听不见您叫我乳名的声音了,再也吃不到您给我做得鸡蛋米饭和荷包蛋了,再也。母亲告诉我,我们走的第二天,您就走了,走得很平静,很安祥。您走的时候,身边只有母亲一个人,母亲怕连累我们,谁也没有告知。当时没有钱买棺材,她要表哥李忠德把屋里的隔板拆下来用钉子给您钉了一个木匣子。那个时候,一般人去逝了都有一口象样棺材,可是您却是睡木匣子走的呀!木匣子能遮风挡雨吗?木匣能遮光避寒吗?木匣子能住得舒适睡得安稳吗?母亲还告诉我,当时连送葬的人都请不到,更不用说哭哀的人了。街坊邻里、亲朋好友都怕沾上我们,象躲温疫一样离得远远的,只有表哥李忠德天不怕地不怕,他一个人把您弄出去安葬了,之后迁了一次坟,也是忠德哥一手操办的,他还每年给您扫墓。母亲反复嘱吩我们,一是要永远记住忠德哥一家人的大恩大德。

奶奶,我们没有忘记母亲的嘱吩,改革开放后,我们一大家人几经周折在城里定了居,父亲想办法把忠德哥一家也弄进了城,我又给忠德哥的两个儿子安排到公司上班,之后还把他们派到国外去工作。每年去故乡给您上坟的时候,总要给与您相距只有二十多米的忠德哥献上一份祭品。

奶奶,您逝世后,我慢慢地从母亲的口里得知,您其实是我的姥姥,母亲是您的独生女。您生下母亲不久姥爷就去逝了,丢下一对无依无靠的母女,您强忍住泪水,没有改嫁,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母亲拉扯成人。父亲也是个苦命人,年轻的时候爸爸就去逝了,30几岁那一年,妈妈也离开了人世。母亲嫁给父亲以后,您就一直跟着他们在一起生活。

奶奶,我知道,我是您最疼最爱的孙子,可是我永远愧对您的爱,整整50年过去了,我一直痛心疾首,悔恨当初没有在那个红色恐怖的夜晚留下来,守护在您的身边,在浅浅的灯光下陪着您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说实话,我那时年青气盛,并不害怕,大不了抓进去斗一通、批一阵、打一顿。但是面对母亲充满爱怜的目光,听着母亲近乎哀求的声音,我还是狠下心来和姐夫一起走了。

奶奶,我知道,我是您最疼最爱的孙子,可是我没有尽到当孙子的责任,连一张完整的照片也没有给您留下来。小学毕业那一年,我把家里所有像片的底片拿出来交给一个从公社照像馆下来的年轻人,还给他付了钱,其中有您的一张底片。他答应过几天把底片冲洗后给我把底片像片一起送过来。可是那个家伙一去就不来了,我家里哪些宝贵的底片全没有了。我虽然还保存着您的一张照片,可是由于时间太长,加之保管不善,有些部位剝蚀了。我记得1975年请老同学蔡烈雄帮忙按照像片给您画了一张像,虽然轮廓大致像您,但出了我能认出您来,其他人不一定能认出您了。

奶奶,我知道,我是您最疼最爱的孙子,可是我不是孝顺的孙子。出国20多年,我很少回来给您扫墓,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跟您竖,在没有回国的日子里,每年的清明和春节,都是忠德哥代为拜祭。2007年以后,我们回国的次数多起来,我决定给您树碑,可是忠德哥逝世了,他的老婆和后人只知道两个并排的坟头有一个是您的,不能够确切地指出哪一个是您了。我捶胸蹬足,痛不欲生,面对苍天在内心呐喊:孙儿不孝,孙儿不孝啊!万般无奈之下,我主张把碑立在二座坟墓之间,二个老人,其中一个虽然不是我们的亲人,但都是我们的长辈,我们一起当先人来拜祭吧,让二位老人永远做好邻居、好朋友。碑在老同学郭尔寿、蔡烈雄的帮助下立起来了,每年的清明和春节,只要我回国都会带着一大家人来这里给您上坟,我没有回国,也会安排人来扫墓,但是我的内心有一块永远不能揭开的伤痛,我不能原谅自已,我愧对您对我的疼爱,我有深重的罪恶感,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悔恨交加,不能自己。这件事象一根细细的鞭子,不时地抽打着我卑微的灵魂。

奶奶,我们又来看您了,每当我跪在您的坟前,向子孙们说起往事的时候,内心就一阵阵酸楚,眼里止不住潸然泪下。

奶奶,您走了,今年整整50年。您到那边好吗?您住的房子换了吗?您吃得饱穿得暖吗?父母亲也走了,您们还住在一起吗?忠德哥也走了,他去找您了吗?

您不会回答孙儿了,您即使回答了,我也听不见,因为我与您生活在二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听说,您那边的世界也很美,有野花、有芳草、有菜花、有麦苗,我多么希望这样呀!现在人们不都在谈梦想吗?我梦想哪一天,科学家们发明了一样东西能把二个世界打通该多好!

写于20XX年4月1日

改于20XX年4月3日

哭娘


我那白发苍苍的老娘,

你为何走得匆忙?

有话儿,

你为何口不张?

千言万语,

为何一句不讲?

你肯定有心事一桩,

不然为何不将眼睛合上?

我那白发苍苍的老娘,

你孤单单走在黄泉路上,

你是否倍感淒凉?

你是否万丈惆怅?

你是否泪水汪汪?

你是否对儿女依然挂腹牵肠?

你是否热恋美丽的故乡?

和一幢幢大楼高耸天堂?

和一条条柏油路清洁宽敞

我那白发苍苍的老娘,

蹒跚着步履,走在黄泉路上,

没有皎洁的月亮;

没有璀璨的繁星;

没有明媚的阳光

没有小桥;

没有潺潺的小溪;

没有荗密的森林;

没有一望无际的沙漠;

没有辽阔的草原;

没有浩瀚的江河和海洋

我那白发苍苍的老娘,

佝偻着瘦小身子,走在黄泉路上,

使劲儿睁眼,也看不见

鸟儿飞翔;

小草萋萋;

翠柳上叽叽喳喳金雀的歌唱和

人间的旖旎风光

我那白发苍苍的老娘,

走在黄泉路上,

娘啊,娘,

你别忘,

您说:

生当做人杰,

死亦为鬼雄。

到了阴间,

发挥正能量

我那白发苍苍的老娘,

走在黄泉路上,

虽然她看不见山青水秀,

闻不见鸟语花香,

但她心里亮堂堂

忆母亲,

诗成行。(张瑶霖)

想起母亲就想哭


我小时候,不怎么看得起我的母亲。她的漂亮,我当年没有察觉;她的贤惠,更没有体会。我只觉得她太糊涂,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再就是,嘴太笨。晚年她得了失语症,我一面心疼,一面又想,若她像我这样伶牙俐齿,虚说白道,什么病都可以得,也不会得这么个病。

我家有些特殊,父亲在外省工作,每年只有短短的十几天假期,平日,家里是祖父祖母当家。母亲十五岁嫁到我家,直到祖父母过世,一直是个小媳妇。祖父也有工作,在镇上的百货公司,家里实际当家的是祖母。祖母是继室,只比她大十岁,很严厉,说一不二,偶尔也会问我想吃什么,就让做顿什么,从来不会问她。她呢,只有做饭的份儿。这也是让我看不起的一个原因。

上小学时,学校要个什么费用,我多是跟祖父要,有时祖父不在家,也会跟母亲要。记得有次要买什么,三毛钱吧,我说五毛。母亲一面掏钱一面问:“够吗?”那一刻,我一面后悔没有多说些,一面又暗暗埋怨母亲太糊涂,这么个小把戏也识不破。后来多次都是这样,她不问别的,只说:“够吗?”

大学毕业,我迷上写作,有次在老家,要写篇散文,想写些小时候的事,便问母亲,当年我那样骗她,她就没一点感觉吗?我希望她说,她是感觉到了的,只是太爱我这个儿子,也就不点破。不料母亲瞪着那双美丽而略显痴愣的大眼,反问我:“你那么小,就骗你妈吗?”弄得我一点情绪也没有,文章,只好不写了。

我上了中学离开家,每年只有假期才会回去。假期满了,临走的时候,母亲不管给我带什么好吃食,叮嘱的话只有一句:“学好,甭惹事!”晋南话,“甭惹事”读音如“baorasi”,聽起来要多土有多土。这个时候,我常是脖子一拧,一脸地不屑。心想,“听党的话,报效祖国”,这样的话你不会说,“听老师的话,好好念书”,这样的话也不会说吗?

直到我经历种种磨难,一事无成而身心疲惫,有时间回味自己大半生得失的时候,才悟出母亲那“学好,甭惹事”的教诲,是多么的简要,多么的贤明。“学好”等于指明了一条开阔而自律的前行之路,“甭惹事”等于避开了任何意外的伤害,平安地成长。前有引导,后有护佑,怎么能成不了一个好人,成就一番事业呢?淳朴而真挚的情感,是与神明相通的。可惜我只记住了前面两个字,而忽略了后面三个字,就是前面两个字,也只理解为学习好,落得蹭蹬大半生而无所作为。

六十大几,母亲失语,每年我都要回去看望。她已说不成完整的话,只能说几个简单的词。一见面,冲我笑笑,眼里就溢出了泪水,然后呜呜地叫着,低头往我怀里撞。这个时候,我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她撞上几下,抬起头,仰起脸,瞪着那双依然美丽却更显痴愣的大眼,撇撇嘴角,突兀地就是一句:“好!”明明该是一句问话,说出来却是感叹,只有我能听出,这是她那句贤明的教诲的缩略,说全了该是:“你学好了吗,惹事了吗?”这时我只有重重地说:“妈,好着哩!”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我扶她在沙发上坐下,她此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听我和父亲谈话。隔上一会儿,她指指厨房,示意父亲,该给我做饭了。

我想想自己这一生,妻子儿女都没什么对不起的地方,最最对不起的,该是我那贤明而略显糊涂的母亲。

如今我也老了,一想起母亲就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