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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1980

发表时间:2020-09-15

【www.qg13.com - 人的情感的美文】

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而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自己真正看得透情感,最全的情感美文都有哪些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远去的1980,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土地

相比之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村庄比现代城市更加繁庶与热闹。五月麦浪铺展,八月稻谷璀璨,只要走在田埂上,随时都可以听见黄豆剥落出急切的心跳。那浸淫在溽暑高温下的面孔仿佛蕴含着无限的能量,使出浑身解数挣脱出黄土地的麦粒稻穗诱惑着村人们,弯腰、举起镰刀、割倒一气呵成。比起疼痛,更需要用一场仪式来完成它们成熟的典礼,以昭示成熟的魅力。于麦客稻客而言,完成这场盛大的典礼便是挥舞着热汗和镰刀。一排排倒下,被农人一把把紧握着在打稻机上飞速旋转骨肉分离,田间留下小山包似的草垛与一畦畦断茬,高于土地,最终又没入土地,让土地长出了一分厚度,又增加了一个年轮。

那种热闹不像在华美包装下的现代城市透射出割裂与扭曲的抽象,它是具体的,具体到村人把打稻机踩出咆哮般的呐喊,这种声音覆过了林间身嘶力竭的蝉鸣,覆过了躁热的夏风,覆过了歇扼时偶尔放松牛的哞鸣,覆过了在树荫下那只土狗愤愤吐出的不满,也覆过了水中的游鱼,戏水的鸭子兴致正浓时发出惬意的斯斯与嘎嘎的声音。

一个人童年所看到的东西,就会一直保留了童年的印记。童年心中,那偏僻落后的乡野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激情,繁庶与热闹是无与伦比的。这种热情和激情感染了土地,任凭村人踩踏出深深浅浅、毫无规则的脚印。这是土地的记忆,也是村子的记忆。以至于今天从米铺里买来白花花的大米而没有丝毫杂质时,总觉得少了点土地的气息与味道。

炊烟

炊烟,从屋顶升起,那是女人们在放在村子上空一枚风筝,一头系着家,一头系着男人和孩子。看见它,即使再贪玩的孩子,此时也仿佛听到母亲的呼唤,被炊烟牵着回家。承受一天负累的男人们,也仿佛闻到喷香的饭菜和望见迎面而来的如花般笑脸,由衷的将满心欢喜堆满嘴角,挤上眉梢。当浓浓的炊烟散成薄薄的雾霭,女人们总会站在高处,一声声呼唤在田野里飘得到处都是,而这时候田间地头也会响起抑扬顿挫的回应,唱和出男声、女声、童声的交响曲。

清晨,几粒清越的鸟啼惊醒了村里的女人们,春天的风、夏天的风、秋天的风、冬天的风,一波波从院落中卷过,无论是春温冬肃,夏热秋凉,女人们从未改变这个习惯。在晨霭中担着水桶出门,挑回浸了一夜月光的水,再挽着一个装满脏衣服的竹箩,在小河里摇起时间的桨。天渐渐的亮了,远山的轮廓清晰了起来,菜园里闪烁着摘菜的女人,受了晨露的浸润,额前的流海濡湿湿的,眼睛似露珠般晶莹透亮。

而这之后,就是袅袅娜娜的炊烟。孩子们的眼睛晶亮晶亮的,能辨别出它来自谁家的屋顶。田嫂早年丧夫,家里田里忙的云里雾里,刚从山上砍下来的柴还很青湿便被塞进了灶笼,炊烟是浓黑的灰,像是一块脏抹布盖在了她家的屋顶。芙蓉奶一个人过,柴米油盐由3个儿子按月提供,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把那些柴晒得直冒青烟才抱回家,因此烧出来的炊烟仿佛是一卷女书和瘦金体,飘逸轻灵。不同的柴会烧出不同的炊烟,村庄上空犹如一块琳琅满目的书法大观园,颠张狂素,苍劲魏碑,清隽小楷,蚕头燕尾的隶书,不尽相同,各有千秋。

炊烟是立体的,仿佛天空中开放的一朵浪花,是村人心中几千年不变的牵挂。如今当再次看见村庄上空萧疏的炊烟时,我犹如一个迷失的孩子,是不是该牵着梦的手,去落满尘埃的记忆中寻找渐以模糊的物事。但可以确定的是,我确确实实在童年的梦中沉沦堕落过。而此刻,我没有遇见自己想遇见的人,我那飘满村庄上空的小名,随着时间的节拍,遗失在岁月的青烟里。

可以聆听的夜

村人古铜色的肌肤是土地的颜色,从出生时的水嫩,到孩提的微红泛黑,再到青壮年的古铜色,是稻麦的黄、阳光的灿与土地的黑,苍老的褶皱里刻满了土地的记忆,而那一道道沟痕是被冲刷堆垒出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白天的光照在村人脸上,随着热汗流进土地,变成夜的深沉。村子的夜是黑褐色土地的汁液里浸泡过的,无论月光如水,还是漆黑无边,当一盏盏灯火次第亮了起来,古老的村庄便镀上了一层柔软而温馨的光。伴随着暗藏在角角落落的生灵们的鸣唱抒情,老旧的屋内女人们刷碗声,斩猪草时菜刀触及盆底有节奏的铿锵声,猪栏里饥饿的猪拱门和号叫,以及从暗夜里传来的村人的梦呓,土狗的狂吠,河水的流泻,村庄的夜几乎可以用来聆听。这时候,村子由平面的舒缓上升到立体的纵深,随之而来的是村夫的鼾声,女人熄灭土墙内的那盏灯泡发出的斯斯声,偶尔碰到床边矮凳哐当声,不小心踩到正在捕鼠的黑猫仓惶的叫,还有就是孩子梦呓和磨牙声,在无数个普通的夜晚随着从瓦片和窗户漏进来的月光氤氲着千年不变的静谧与安详。除此之外,触摸的到的就是枕边的叶稻枕头,老布床单,印着鸳鸯戏水的被套,以及仍散发着田野热量,庄稼香息的身体了。而这一切,都与几百年的村庄一起产生与存在过,充实着一个个古老原始而又生机蓬勃的夜晚。

当村庄浸润在一片月色中,屋内屋外的世界一片安然。或者月黑风高的夜里,你的身心完全沉浸在一个漆黑的染缸里时,那情思飘渺的泉眼边,草垛旁,松树林子里,乃至那古老的被烟熏火燎的黑色房子里,男男女女释放着体内的能量与欲望,一辈辈人在暗夜里休憩安眠,播种繁衍,便有了村庄一代又一代流转轮回。

回归于牛

和人类延续了几千年伙伴关系的牛,如今在村庄已经鲜见。但我还是看见了一头,我怔怔的打量着它,企图找回一些童年的记忆。当记忆的潮水一遍遍冲过高低不平的土路,漆黑幽深的巷道,有些陈旧了的天空,那些已经深埋心底的事件,都会让我兴趣盎然。

我始终认为幸福不仅仅因为土仓里装满了饱满的稻谷,瓦缸里盛满了白花花的大米,甚至能在衣袋的某个角落找到少的可怜的零花钱,而且拥有一头牛就曾经在我的童心里产生过莫大的欣喜。

踏着晨露,沐着夕阳,我和牛总是结伴早去晚归。春天的山受了春风的召唤,一夜之间呼啦啦抽出成片成片的绿苗,而那高低错落的松木、杉树、竹林沿着山势长出了柔和的线条,像极了女人身体的曲线,我曾经发现一个村里刚过门的新媳妇,她身上也长出了山一样的线条,高低起伏,错落有致。而牛就在山坡上,树林间悠然的啃食着青草,把煦暖的阳光,把四季的青春吃进了肚子里。

除了冬天,山林成了我和牛的天地,当然还有许多小伙伴一起放牛,在声声牛铃中,为童年时光镀上了一层美好的亮色。牛最累的时候是双抢,最苦的季节是冬天。双抢时,牛会跟村人一起在田间摸爬滚打,一群鸟雀总是站在牛背上,啄食着散落在牛身上的草种和谷粒,任牛摇头摆尾,任农人吆喝驱赶,飞走了又飞回来。冬天,在两面土砖垒起来的壁上搭起一个牛棚里,牛艰难的咀嚼着散落一地的枯草,将冬天的萧条和苦涩慢慢吞咽。

看着眼前的牛,想起了骑牛背的岁月,总有种跟它叙叙旧的冲动,而它却防备的紧盯着我,我知道,充满尘世浮躁与欲望的人类不再是它们信任的朋友,而人类,也逐渐和牛脱离了亲密无间的伙伴关系。

虚与实

我曾经把村庄想象成飘在稻花飘香,蛙鸣一片里的一条船,而今停在了鳞次栉比华美建筑包裹之下的废弃古港之中。结果无非是这样的:一种是双季稻变成了单季,绿苗齐刷刷的从泥土里冒出来,齐刷刷的挂满稻粒,又齐刷刷的被拦根斩断,保持着原有的秩序又似乎缺少了某些环节。另一种是无论我走到何处,都会见到许多陌生的面孔,以至于我把青春当时的小伙子误以为路过的外乡人,或者把年轻的俏女子当成从外村迁徙过来的一朵花。事实并非如此,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村儿女。这时我往往很尴尬,甚至在漂亮的小楼前仔细分辨昔日的巷道,迟迟不敢动脚,担心再也走不出村庄。

一个夏日的黄昏,我满脸风尘,很显然,我是踏着少时的梦境而来。面对陌生,我的神智处于虚空当中,这种虚空直至在村口遇上一个光着脚丫子正欲回家的儿童时,才回过神来。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我的好奇,让我更加好奇的是,他走到当年显赫一时而今像丢了魂魄的大门时停了下来。如果在以往,我定然会听见母亲们的轻唤,我在想象当年母亲唤我的声音,清亮而又充满了母爱的磁性,咫尺而遥远,这种声音已经缥缈在黄昏的暮霭里,只剩下空茫的影像。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我不知道远方究竟有多远,但于我而言,那一定在梦中出现过的--一个只可以用来怀想而无法抵达的地方。

编辑推荐

远去如花


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日子,一直慨叹自己生命中的那些幸福过快乐过的都已逝去无踪,汹涌奔向眼前心底的,似乎都是不被预料的挫折和坎坷。就仿佛人生一下子进入漫漫长冬,春暖花开只是遥不可及的梦里风景。

想起春暖花开,便想起了那一年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小学当代课教师时,班上一个叫李叶叶的女生。那是很贫穷落后的一个地方,甚至连电都不通。每一家都是破败的石头房,斑驳腐朽的木板围墙和院门。正是夏天,我去李叶叶家家访,一进院子,立刻被花的世界包围。满院的花儿,在风中轻吐着缕缕芬芳。我愣在那里,之前也曾走访过许多学生的家,几乎每一家院里都是零乱至极,不是堆着木头就是石头,像眼前这一片炫目的灿烂,让我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李叶叶的母亲告诉我,那些花都是李叶叶栽种的,而且每天都去井边提水浇灌,都已经三年了。十三岁的李叶叶对我说:“我不喜欢院子里那么脏那么乱,虽然我们每家都很穷,可是种些花也不用花钱,就是多去提几趟水,可那又能累到哪儿去?老师你看,这一院子的花,出来进去的,看着心里也舒坦!”

第一次,在这个贫困的山村,我看到了一种美好的希望。之前,看着每一家的萧条,看着每一张脸上的麻木,心里就有着无由的沉重,似乎只有在那些学生的脸上,还能看到一种生机,却也是担心以后,他们会像父辈一样在这贫穷的风霜里沧桑了笑容。

还有一年,客居在沈阳。那时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在这个城市里艰难地为梦想而奔波劳碌。住在城市边缘的一个破旧的二楼里,每天要穿越大半个城市去上班,基本两头不见太阳。就这样一天抄袭一天,直至在世事的风霜里让心中的梦想蒙尘。

有一个周日,起得晚,推开窗,很好的阳光,六月的空气带来城市外的清新。蓦然间,便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清香。便四下张望,见对面的平房里,一个女人正往窗台上摆花盆,花盆里绽放着几朵淡黄色小小的花朵。这一刻,向来对花卉不感兴趣的我,忽然便仔细地看着那盆花。植株极矮,花朵也小,一种很浅淡的香,似乎随时都会消于空气之中,就像只有在心平气和的时候才能嗅到。我根本不认识那盆花,在那个上午,却是被它长久地吸引了目光。

终于,午后去向那女人请教,那是一个坐着轮椅的残疾人,我知道,她在附近的一所郊区中学当老师,很坚强也很乐观的一个人。她告诉了我花的名字,可是现在竟然记不起,只记得是一个极普通的名字。而且这花生命力极顽强,长久地不浇水也不会枯萎,冬天的时候也冻不死,天暖了自然长出新的枝叶,然后开花。她说:“我很喜欢这盆花,它都陪伴我好多年了,也许,我是需要它的那种顽强来鼓舞自己吧!”

是啊,这样的花儿,和她确很像。花儿只要有阳光空气甚至极少的水就能存活下来并美丽绽放,而这个残疾女人,亦是如此,只要心中有希望,不管境遇怎样的艰难,都会对生活露出最真诚的笑容。

在一个很深的夜里,想起了那些远去如花的幸福和欢乐,也想起了与花相关的几个人。心里便轻松了许多,生活也许并非如我想象般艰辛,或许只是我的心里已经太久没有拭去那些梦想上的尘埃。而且,在那个夜里,很巧的,上网,竟看到了当年的李叶叶在大学里发来的邮件,她说:“老师,还记得我当年种的那些花吗?今年又开放了,现在是我妹妹在照看它们!我的家乡已经变样了,再不是当年的贫穷,而且,每家的院子里都有花儿在开放……”

是的是的,那些花儿谢了,明年依然会开,它们永远不会丧失开花的心。而我生命中那些逝去的美好,也定会如那些遥远的花儿般,次第绽放,依依重来!

远去的时光


在那些错把宣泄情绪当做灵感的夜晚,在那些笔随情绪而动的记忆里,一笔一划写下的一些片段,串成了这篇不长不短的有你的文字。它没有详细的故事叙述,没有许诺的地久天长,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只记载了一些零碎的美好时光。为了忘却的纪念,为了这些美好的记忆不会因为时光的深藏而埋葬,在这个北方已是大雪纷飞的季节里,留下了这篇文字,保存在洁白无瑕的雪地里。

题记

白鞋上刷不掉的污渍,是时间留下的印记。天台上摇曳的狗尾巴草,把思绪带回到那些青涩的时光。

这些日子,时而悲伤不已,时而快乐无比。白天和黑夜判若两人。白天的自己起床之后努力的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努力的为梦想坚定奋斗着。

而每当夜深人静,所有人都深深睡去之时,我开始习惯性地从床上爬起,坐在书桌前,在微弱的灯光下,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的写着那些不曾忘却的故事。

岁月肆意地把我们雕琢成了现在的模样,那时的你不知现在在何方。我们都曾只是青春路上的两个陌生人,却恰好在某个路口相遇,然后彼此微笑,共同走过了一段充满美丽风景的旅程。

那时的你,有着能照亮我心底每一个黑暗角落的阳光笑容。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总是会无比的快乐。你曾经指着教室对面天台上生长的一株狗尾巴草,天真般的向我惊叹:那里竟然能长出一株顽强的生命。

不知你是否依然还记得那双白鞋。在我每次损你都会被你往它上面踩上几脚之后,如今依然还能清晰的看到你留下的脚印。我曾经很喜欢在朋友面前损你,因为我喜欢看着你又气又笑的样子。而现在,不知是谁在欣赏着你这样的表情。

在单车后座上载着你走过的那些流逝的年华,我们一起说着对未来的向往。在那段阳光明媚的记忆里,我载着你穿过了那个城市的每一个街道,逛过了每一个商店,也吃过了每一个路边小摊。我们曾相约一起在大学里再继续这样的日子,然而世事终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发展,我最终选择了北上,而你却选择了南下。

毕业之后,我们各奔东西,各为梦寻。不知现在的你是否笑容依旧,是否依然稚气未脱,但愿时光永不会在你的心灵留下任何痕迹,但愿你依然有着阳光般的美丽笑容。我们曾彼此深知,当青春的风铃不再摇曳,当天台上的狗尾巴草不再有雨水滋润,我们会穿过18岁的路口,各向左右,从此天南地北,不再依偎。

为了忘却的纪念,我有时会去翻开那本已经尘封了却记载着你所有一举一动的笔记本。纸张还没有泛黄,字迹依然清晰。一页页翻开,一篇篇读下去,回想起曾经幼稚的自己为你写过的那些幼稚的东西,忍不住发笑。然而记忆,却突然间由清晰变得深刻,由深刻变得难忘。

原来,我从未忘记你。我又记起了那幅我以为在脑海中已经忘却的画面: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一个平凡的下午,走在学校里挨着陈旧的音乐教室前的林荫小路上,遇见了迎面走来的你,遇见了夹着书本,带着美丽笑容的你。然后默默地看着你走进教室,静静地聆听着你传来的优美琴声。

时光辗转过了一年。这一年,匆匆的太过匆匆,不经意间,我们在各自的路上越走越远。我们都在努力的编织着各自的生活,都在习惯着没有各自的生活,。

当曾经见证我们那段时光的摩天轮一圈圈向前转动着,不知多年以后再次相遇的我们。是否会感谢彼此曾给彼此留下的那段美好记忆。

但愿时光老人能善意的把我们雕琢成我们曾经各自想要的模样,以不至于我们再次遇见,彼此不再认识彼此。

远去的身影


一个宁静的山村,几间老旧的瓦屋,这里是一群儿女永远的精神家园。

父母健在的时候,这里充满了生机。屋里屋外闪动着两位老人忙碌的身影。鸡成群,猪满圈;果木繁茂,蔬菜葱茏。一派欣欣向荣。

父亲是个讷于言而敏于行的人。他很有生活品味,尤其爱整洁。小巷门外有一条檐沟,又狭窄又不平,很难清理。父亲经常用锄头刨去里面的落叶淤泥,又用扫帚仔细打扫,弄得像屋里的地面一样干净。小巷门口石壁下有一小块空地,父亲把它修得平平整整的,让家人冬天在这里晒太阳,夏天在这里乘凉。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虽然累得直不起腰,可是脸上总是挂着舒心的笑容。

父亲知足常乐。他很爱酒,可是不贪杯,每次喝一两。不管喝什么酒,他总会咂着嘴笑眯眯地说:该酒好质量!孩子们孝敬他的好酒,他舍不得独自享用,一定要等到家人团聚的时候与大家共享。他喝了酒心情特别好,话也比平时多了。兴致高的时候还吟诗作对呢!父亲识字不多,可是崇尚文化。有一次父亲问我:好多人用英这个字做名字,这是什么原因啊?态度虚心得像个小学生。我说:男的叫英是勇敢,女的叫英是美丽。其实我也说不清。可是父亲听了很满意,恍然大悟似的说:啊,原来是这样。阿锋考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很高兴,拟了一副对联。可惜我现在只记得下联的一半时来烂铁变黄金了。父亲拟对联从来不动笔,而是打好腹稿之后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让大家品评。我们听了都说好,老人家很有成就感。

父亲的胸怀是坦荡的,对儿女有足够的宽容和体谅。虽然儿女成家之后各自忙于生计,对老人的照顾是有限的,可是父亲并不介意,总是说自己福气好。有一次,我的一位同事问他:儿媳对你好吗?父亲回答:好!好!我三个儿媳妇都好!

母亲跟父亲一样,也是一个很爱子女的人。每一个儿女都是她的心头肉。儿媳和女婿也不例外。

家里有好吃的东西母亲总是留着等儿女们回来。有一个周末,大姐夫从外地回来,母亲高高兴兴地从楼上找出绿豆啦,花生啦,线粉啦,腊瘦肉啦,做好吃的饭菜招待他。母亲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阿榜难得回来一次。这些东西都是他喜欢吃的。其他的儿女回来,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母亲很珍惜荣誉,特别是儿女们的荣誉。她经常对我说:莫看佛保小时候不喜欢说话,他会读书,还上了跃进班。在母亲看来,上跃进班是莫大的光荣。她为儿子感到骄傲。

儿女们的客人来了,母亲总是热情接待。有一次,我娘家那边几位同事来看我,母亲做了一桌又丰盛又可口的饭菜招待他们。我现在还记得其中除了腊肉鸡蛋干笋炸豆腐之类农家最好的待客菜之外,还有一盘又香又脆的炸虾片。那年头家里生活是拮据的,母亲为了给儿女们争气,总是千方百计把客人款待得体体面面。

我32岁那年参加教师录用考试,母亲为我捏着一把汗。结果出来之后,母亲对我说:佛保说,这次参加考试的多数书比你读得多,又年轻,只怕你没指望。你到底还是考上了。语气里有庆幸,有赞赏,更有自豪。

那年冬天我和大嫂一起动手给老人缝制了两条棉裤。裤腿做得过肥,有点难看。可是老人满意得不得了,说宽宽大大穿着舒服。母亲逢人就说:这是我细花跟书敏替我连的。

听远谋说,在他们兄弟姐妹还是孩子的时候,父母亲曾经蒙受过一次不白之冤。如果这个冤案不推翻的话,对这个家庭的打击将是惨重的,经济上的处罚不说,更糟糕的是名誉扫地,一家人将从此抬不起头。事情发生后,母亲一个人不声不响走出家门,步行几十里路到县城,向有关部门请求帮助。有关部门通过调查取证,很快为父母洗雪了冤枉。母亲没有上过学,却能够在紧要关头镇定勇敢地采取正当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就凭这一点,母亲就算得上是女性中的佼佼者。

家里有慈爱的父母,儿女们对家格外依恋。到了节假日,在外面工作的儿女陆续回来。如果是在冬天,夜里,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父亲抱着孙儿坐在木桶做的座位上,闭着眼睛,微笑地听大家讲从外面带回来的新闻。母亲一面开心地听大家说话,一面不停地往火炉里添木柴,忙着做晚餐啦,烧热水啦。母亲的四寸金莲时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是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好像是怕惊动了家人,破坏了屋子里的和谐气氛似的。昏暗的煤油灯下,暖暖的炉火旁,笼罩着浓浓的亲情。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这些往事,心头总是充满温馨,充满眷恋。

两位老人早已远去,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