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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落雪沁甄嬛

发表时间:2020-09-19

【www.qg13.com - 落雪成冰情感美文】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依依落雪沁甄嬛,欢迎阅读与收藏。

天刚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夜阑珊,心暖暖,又听雪又忆甄嬛。

题记

一场雪,柔美、灵动、飘逸,给人带来了久违的欣喜。这场雪来的不骄不躁,一下就是好几天,刷白了大地,染素了房屋,整个一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如同置身琼楼玉宇。给自己一个浮想联翩: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里一位婀娜多姿的仙子,映衬着繁星点点,夹杂着羌管悠悠,伴随着落雪依依,演绎着一舞惊鸿

你说,任凭丝竹管弦之声再悦耳,怎比得上雪花飘落的声音?你说,奈何山川河流之景再锦绣,可及得上雪花飞舞的美景?撑一柄纸伞吧,站在雪地里,聆听雪敲打伞的声音,如翠鸣般爽朗;拈一朵雪花吧,站在雪地里,欣赏雪花飞舞的美景,如柳絮般轻盈。给自己一份恬淡吧,在飘雪的时候,暖一杯奶茶,拈一朵雪花,听一地雪落,笑一份纯真。

你看那边的人是否在吟唱:天刚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你看那里的一群人是否在做对∶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你看那个人是否在赞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你看那个人是否在对着万里河山大呼: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你又看,倚梅园里是否有一个女子手提灯笼在匍匐前进,暗暗许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大家可还记得,依依落雪映着红梅簇簇,疏影横斜,暗香浮动里,一名为甄嬛的女子。

原本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原本是有着所有女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美好心愿;原本纯洁美好,有着诗意情怀的少女;纵使世道无情,依然是一个幽居无宠、心地善良的常在;然而在那个腐败的后宫中,终究卷入了无情无尽的宫廷倾轧算计之中了,终究被蹂躏的步步为营、阳奉阴违。

如果说《甄嬛传》是一曲抒发后宫女子命运的悲歌,那它也是一篇弘扬真善美的诗篇。

我犹记得在那个风雷交加的雨夜,四郎为嬛嬛舍下世兰,嬛嬛说:即便四郎不会永远待嬛嬛这样好,嬛嬛听了,也觉心安。只是我忘了后来的菀菀类卿。那年四郎死去的那夜,她一头冰冷珠翠,一身锦秀华衣,把手放在死去的皇帝眼上说:四郎,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果郡王,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我也记得嬛嬛在凌云峰命悬一线时,允礼的奋不顾身。在那张合庚喜帖上二人琴瑟和谐,永结连理。在造化弄人时,允礼竭尽全力,惟愿护嬛嬛周全。终于允礼死去,那夜,映着一屋合欢花,嬛嬛捧悲绝碎心,一脸惨痛泪水,将临死的允礼紧紧搂在怀里说:凌云峰一别,已是终生大错,我求你,你别再离我而去,我不愿呆在宫里,你带我走啊。

皇上,你说你唯爱纯元,可是或许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对甄嬛的情早已胜过纯元百倍,正是这样的钟情断送了你与嬛嬛的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情的却是我们所向往的,但若是老天再给我们一个机会的话,不如怜取眼前人。请记住,若爱,请深爱。允礼,下辈子,你一定要走快一些,深爱,就不要再错过。

曾豆蔻年华的她,许下心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最终痴心错付爱情难守,亲人好友都先它离去,二十七岁已承受生命超重。哀家甄嬛,本该如花似玉,灿烂绽放,温和从容,岁月静好,可究竟卷入了无情无尽的宫廷倾轧算计之中了,终究被蹂躏的步步为营、阳奉阴违。但我还是喜欢嬛嬛。

因为她会在余氏死后为她抄经念安;会为皇上的疑心而伤痛;会为眉姐姐幽禁而从夜半惊来;会面对华妃步步紧逼,说出能不能容下是娘娘的气度,能不能让娘娘容下是嫔妾的本事的不畏凌辱;会为见识了皇上的菀菀类卿而爆发出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的肝肠寸断;会为笑里藏刀的陵容逝去而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悲伤在我心中,她不是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子,亦不是个善耍心机手段的深闺怨妇,她是她,她始终是她,一个希望亲友平安,一个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一个会哭会笑爱玩闹的嬛嬛。(网 )

少年时,杏花疏影里,天真烂漫,为谦谦君子所恋,心在帝王处,是不知世事莞贵人。

青年时,阴谋诡计中,成熟稳重,情系儒雅果郡王,身在帝王处,是钮祜禄氏熹贵妃。

中年时,青灯古佛前,高贵大气,愿子孙延绵不绝,人在深宫中,是高处不胜寒太后。

依依落雪,你为何这般缠绵,你也是在怀念着嬛嬛吧,不然,怎么会一寸寸的沁在空气中呢?

甄嬛之美好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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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今夏


我是一个太普通的人,和很多底层劳动人民一样,靠着微薄的收入安然度日,生活平淡无奇,天天对着传送带机械地接过一瓶一瓶的矿泉水,然后把它们整整齐齐的装进箱子里。

很多人的一生可以讲很多绚丽多彩的故事,故事里形形色色的灵魂层出不穷,因为他们的生活本就丰富。而我,平凡的我,也许倾其一生也只能讲出一个故事,我的生活里就只有这么几个人。

小时候我喜欢把我的梦想想成一棵树,随着时间的流逝,树越长越大,等树枝上长满梦想成真的叶子的时候,我就到树底下乘凉。那是有梦的童年,我就这样怀揣着它们走过我童年的流金岁月,就像我睡觉的时候喜欢舔着枕头入睡一样,是婴儿时养成的一种恶习。

当我发现有一天旁人突然问起我的梦想,而我再也不能天不怕地不怕的说我要当科学家和画家的时候,我看到了现实。没错,现实就是这样,它有时候是蓝图,有时候是匕首,它可以让一个人的人生变得更好,同样可以让一个人的生活变得更糟。

我见过这样一个人,他十九岁之前赚的钱都用来花天酒地,十九岁之后因为自己的冲动不懂事早早的成家了,早婚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他家再添小成员的同时又买了小轿车。至于变得更糟,一个人人生的轨迹无疑就是更好或者更不好罢了。

空客A320起飞的时候,我的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带着兴奋也带着恐惧。马航MH370客机失联的惨状仍历历在目,我担心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飞机也是最后一次。飞机的轰鸣声使我的心颤动不已,窗外急速的风声像是隔着一堵墙传来的,飞机的速度越来越快,机身微微抖动让我心悸,我双手捂住耳朵把头埋在膝盖上。

小姐,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我抬起头,一个二十出头画着淡妆的空中小姐出现在我面前,这么近距离的看空姐才发现她们没有我想象中的漂亮,尤其是她的眼睛不大约莫跟我笑起来的眼睛相当,看上去也不真实,像是画面上浓墨重彩的女子。

噢,没事,第一次坐飞机有点害怕。我不无害羞的说。

她嘴角微微的上扬,然后往我身后走了。

我坐的是夜班飞机,外面看不真切,在地面上刺眼的灯火也变得格外娇羞起来,我半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看还是看不大清楚,只能感觉到由于飞机上灯光闪烁带起窗外的黑暗一阵一阵的亮。

机舱的温度有点低,我下意思的缩了缩身子,我神情懒散地捏着手指头上的皮,看着一处处隆起来的死皮,捏的时候有一种快感,正捏在兴头上的时候突然扯下一块皮,手指上立刻渗出血水,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在袖口上蹭了蹭,然后看着衣服上的血渍发了一会儿呆。

飞机后来很平稳,我睡得很安稳。

到上海虹桥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我不认识路跟着大部队走。我目睹了一个个眼神由焦急到惊喜的人,没有接我的人,可我还是往人群中仔细的看了看。因为平时远行少,所以家里没有装衣服的行李箱,找来找去找了一个超市用的绿色环保袋装了几件衣服过来,里面还有几个苹果和鸡蛋。

虽然东西不多,指节勒的时候,我还是换了一只手提。来来往往都是拉着行李箱的人,有些人是脖子系领带手夹公文包,有些人则顶着一头金光闪闪的卷发,嘴唇是鲜艳的红色。而我,就好像是一个在高楼大厦里赶鸭子的农民。别看是上海这种大城市,也有一些是农民。

妈妈说6点多才有地铁,她那时候才能来接我,所以我在路边花丛的围栏上坐了下来。上海不愧是发达的城市,我记得《家有儿女》里面就总是有这样几个仓促的照面,人迅速的走动汽车疾驰。而我的家乡就像是躺在大山的怀抱里,六点的时候绝对没有这样场景,大羊乡起的最早的是农民,街上走的是清洁工。我打了个呵欠有点困。

远处的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阳光懒洋洋地照在我的脸上,这样的光线让我半梦半醒。唯有蓝天和太阳不变,家乡是这样,上海也是这样。我亲切的深深吸了清晨里第一缕清新的空气。

上海的秋天不冷,可是身体贴着冰冷发亮的瓷板还是很凉,我看着花丛里的蚂蚁出神。我的头离蚂蚁越来越近,可我还是不清楚它们搬的是什么,黑乎乎的。后来我看着几只蚂蚁围着垃圾桶里的一张写着巧罗二字画着巧克力的纸转来转去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巧克力。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巧克力,也难怪上海的风水把它们养的娇贵起来。

有一只蚂蚁爬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把它摁死了,还没有愈合的指头隐隐地痛起来。

未完。

燕山落雪


沉寂了一冬的忧郁,积蓄了一季的激情,都在雪花漫天飞落的一刻化做了八百里燕山雪落马蹄轻的远古豪情。冬季的塞外是寂寞的,褪落了红红绿绿的花叶,消瘦了清清奇奇的面庞,原了大山本来的容颜,岩石裸露着,依稀在草木间;或沟或坎成了大山被岁月雕刻的纹理;西风一遍又一遍地抚摩山的肌肤,草木的枝柯便发出一种铜韵般的颤响。只有雪落了,耐得住寂寞和耐不住寂寞的,才有了一个安睡的理由。

雪花在风中飞舞,朦胧了燕山古道军行处,迷离了塞外胡天百万峰。雾灵山上雪花大如席,五峰楼头千树万树梨花开。已开化的滦河自苍茫中流来,又向苍茫中流去,水面上狂乱地起落着的,如蝶在飞舞。暮色来临,欣喜和喧闹都渐渐归复于平静。

雪,洁白纯净、晶莹剔透,总是象征着祥瑞、和平和喜庆。静坐于温暖的室内,倾听自远处传来稀落的鞭炮声,品味着春节的余韵;亦或站于门前的小山坡上,将全镇的万家灯火揽于眼底;迷的雪色中,大红大红的灯笼忽隐忽现,随风摇曳;即使抖动衣帽、扫落翩跹的雪花,都不能再从记忆中走出。儿时的落雪总是很大,尤其临近春节的光景,大街小巷满堆着积雪。于是便约几个伙伴在山村里奔跑,将鞭炮藏于雪球之中,点燃了,然后等待着雪花四溅。而我们则会发出兴高采烈的欢呼,雀跃着尝试下一次爆破。就这样,年味在洁白的雪花和劈啪的鞭炮声中渐渐浓烈起来。接下来便是,雪中的对联格外齐整,雪中的新衣,分外艳丽,直到雪中的孩提时代,在记忆深处格外清晰。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终于也迎来了飞雪的元宵节,清晨是那样的宁静,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二十几公分,而雪依然在飞。树枝上厚厚的雪还不曾被惊扰,整棵树都低垂着头,歪歪斜斜地倾侧着。整个山谷都是悄悄的,似乎是怕惊醒睡的深睡;炊烟悄悄地向天空升腾,院门被费力地悄悄打开,人们悄悄地循着脚印前行,笔架山悄悄地在那屹立着,柳河悄悄地流来,然后悄悄地流去,人们见面也悄悄地寒暄,微微地点头。天空弥漫着飞雪,太阳是不会出来了,只有西风悄悄地吹着。

飞雪带着整季的期盼,把一切顾虑和忧郁都统统抛掉,下得铺天盖地、痛快淋漓。掩住了高山,掩住了草坡,掩住了楼阁亭宇,也掩住了火险旱情。在草木尽情享受雪被遮蔽春寒的爱抚时,我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紧绷了一冬的神经被放飞在了高山之巅,然后沿着厚实的积雪速滑,腊月二十八县里召开的森林草原防火会议可以暂放案头;大年三十四处扑火疲于奔命的劳累可以在床上休憩;正月初三就从家赶回林场待命可以看作是团拜会。轻松来自这场雪,舒畅也来自这场雪。

雪,似乎与儿时不同,有些迫不及待,有些措手不及。记得《白夜》中的称赞是:好雪,好雪,明年麦子要丰收了!若是儿时,如糖似絮的雪,总是让人想起: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而今,却几近惊蛰时令,冬小麦已经要耐不住萌动的春心,在松动的土壤中滋出新芽,开始孕育希望,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以及随之而来的降温,憨厚的村民是否还是那么平和,那么乐哉,那么一切无所谓?

然而,该来的终归要来。瞧,雪依旧下得肆无忌惮、飘飘洒洒,充斥每个能到的角落。那么大的雪,会使气温骤降而冻死空气中的细菌,使人们春天不会害病。这道是真的,雪一落,心情就敞亮了。春天就在雪地里徘徊,我们有理由不健康地活着吗?

雪停了,风却大了起来,把春天又挤到了燕山之外。但我们不灰心:冬天过了,一定是春天。

雪落故乡


雪落故乡

雪落故乡,记忆里有三回。那是无法拼凑起来的风景,多年来一直飘荡在我心中小小的版图。白,白得倾城,黑,黑得彻底。

今夜,雪是时间的羽毛,穿越季节深邃的长廓,我又一次梦回故乡。故乡雪落,也落在我的心上。一场雪抹去岁月的罅隙、沟坎与不平,素白如棉,铺开所有的想象。雪落故乡,落下母亲温婉的沧桑,落下我离别秋风中的败叶。

梦回故乡,总有些思绪随雪纷纷扬扬。雪很沉重,落在一根钓杆,压弯一溪流水,雪很纯白,飘落一岸蒹葭,飞白一座村庄,雪很轻盈,飞上一树红梅,晕开一缕诗意。我如风,卷起轻盈的落雪,摊开童年的心事,乡愁便起来了,一些岁月被忧伤弥漫。

回首流年,散落的记忆,一路看过的风景,大多遗失。唯有故乡的雪,教我思念、感伤,仿佛如歌,柔柔地要唱断苍凉。那时候太纯真,一张雪的帘暮不掺五颜六色,只留黑白两笔,迅速落在草垛、树梢、溪流、瓦檐,山川大地便成了落笔简约的素描,不染尘埃。

那夜风声一阵紧似一阵,象是一群揭竿而起的红巾在路过。檐下的风铃在颤动,树梢的败叶在颤栗,门外的风透过门缝射到屋子里,冷冷地摇曳着窗下那盏桔色的灯,母亲不动声色,低着头,一针一线地纳着厚厚的鞋底。母亲的脸色看起来那么温暖。我踮起脚尖,把门栓栓了又栓,侧耳潜听,才放心围坐火炉旁边。一声轻轻的咳嗽把我惊醒,母亲已纳完了最后一针,你试试。

穿上新布鞋,出门,站在屋檐下,空气没有传说那样冷凛,反而有丝清爽。风静了,默默的雪在纷纷地下。它穿行树梢枝头,败苇草根,黛瓦苔墙。风静了,默默的雪,在四处张望,村庄还是忧郁的样子。

听到母亲的呼唤,我重回温暖的小屋。那夜作了长长的梦,梦见一群盗贼,马脚包裹了布潜来,悄无声息,刹那间,村庄插了漫天雪白的箭羽,我中箭倒在雪地,胸前流出殷红的血,如梅花绽放。我梦见泛绿的草色,沿着一条河逆流而来,向远方延伸,成群结队的蝴蝶,从遥远的天际翩然跟踪而止。它们走过的原野,阳光正在拉长,桃花也在尖叫,炊烟开始袅袅。

也是岁暮残年,两年没有回家的父亲回家过年了,风风火火的母亲难得笑容嫣然。炉火正旺的年代,我们围坐在父亲的身边,一边听父亲讲薛仁贵扫雪的故事,一边喝着母亲煮得滚汤的甜酒,嚼着母亲切好大片的腊肉。望着母亲忙碌的背影,看这流韵的曲线,看那丰满的腰身,如此妖娆。流年如斯,人生应如是,不求十分甜蜜,但求一夕温暖。

翌日,放眼山川皆白,山舞银蛇,溪飘素练,树缀琼花。村庄,屋宇,道路都是白皑皑的雪。二叔已经挑着一担青油油的萝卜回来了,呵手驱赶身上的寒气,笑呵呵:你在扫雪啊。踩着晶莹的雪,扬起扫帚,把母亲新缝的棉袄反穿,鲜红的里子外露,仿佛就是那个薛仁贵,左一扬,弯弓如月,射穿苍穹,右一挥,横刀立马,斩得楼兰,从此,好男儿,许身家国,登坛拜将,搏过封妻荫子。将满地的雪白抓出一道道伤痕来,对着露出冰冷的黑,毫不怜惜,由它去也。

那年蛰伏小城,岁寒将尽,天晚欲雪,我本不打算回家的。窗外刮起微微的冷风,一个人倚窗听风语清浅,如拨响的轻弦。流年如斯,这般随风而来,随风而去。我突然有了回家探望母亲的冲动。

黛色的苍穹散下片片雪瓣,悠悠然飘洒,并没有想象中的纯白,也没有飞舞,象雨点一样扑打在脸上,立刻消融成水。没有痕迹,也未尝跳跃,也未尝发出悉率的声音。风中人,雪中影,独行。濛濛的雪,象憋足了劲的爆发,潇洒地下,不一会儿,天地染成白茫茫一片。风力如刀,从胸膛划过,如万箭穿心。

赶到家时,雪落满了村庄的天空,瘦瘦的小路,留下两行弯曲的轨迹。小溪两岸枯黄的野草,刷上盐白的绝句。村头的板溪桥,铺了厚厚的雪垫。只有屋顶的麻雀,还傻兮兮地挺立着,黑得可爱。

喝完一碗母亲亲熬的热汤,天已暗下来了。不知何时,雪已嘎然而止,二叔披着老棉袄,脚底踩出吱吱的声音,好似雪的轻柔的语言。向我道别,抄着幸福的小手,踱在雪中,似要怀抱村庄睡去。

记忆中故乡的雪,静好如诗。始终相信生命中这些东西,深藏在心中,绝不褪色。

雪落无声


0

我对无声飘落的雪有着一种无言的敬畏。在我看来,无声的雪要比暴风雨神秘可怕得多。或许,雪无声地飘落,就像生命的降临或离去,让人在蓦然回首时惊讶不已,惊讶不已

1

雪花无声地从天空飘落下来。

父亲背着包裹走进了雪里,他是去北大荒看望爷爷奶奶。每年的这个时候,父亲都要背着一捆旱烟和一袋豆包,去一趟北大荒,看望爷爷和奶奶。

我趴在窗台上,哈哧哈哧地吹化一块玻璃,看着父亲一点一点地走进雪里,然后,我的眼前就迷迷茫茫一片,除了无声飘落的雪,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的脑子里突然之间就蹦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雪越下越大,把我们的房屋,把我的父亲和我们每个人,都埋起来了我们只好像田鼠一样从雪里打个洞钻出来,再从别的洞口钻进去,到邻居家串门

我被自己这个美妙的想法,逗得哈哈大笑。

2

我真是一个不懂忧愁和悲伤的傻孩子。

父亲无声无息地走进雪里,我竟然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傻笑。

我竟然连一点预感都没有。

笑过之后,我还有一些嫉妒父亲:走到十几里外的镇上,就可以坐上汽车,接着还可以坐上火车,哼!后来想到父亲到北大荒看望了爷爷奶奶,或许能够带了糖果和新袜子回来,我们就可以欢天喜地地过年了,我的心里才稍稍舒服一些。

可是,第二天,父亲却被一辆马车拉了回来。他直挺挺地躺在车上,旁边放着那捆旱烟和那袋豆包。

雪花仍在无声地飘落着。

父亲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等着大雪把他埋起来。

父亲不知道冷了,也听不见我们的哭声和叫声了。

他死了。

父亲死了。他坐的汽车出了车祸,还没来得及坐上火车,还没来得及把旱烟和豆包送给爷爷奶奶,就死了。

3

父亲死了,我还活着,我的爷爷和奶奶还活着,我们所有活着的人都还活着。我的几个叔叔和姑姑瞒着爷爷和奶奶,从北大荒赶过来,参加父亲的葬礼。他们都哭红了眼睛哭哑了嗓子,有几次哭着哭着还紧紧地把我抱住,更悲伤地哭下去。

我感到了父亲的死,对我来说是一件极为悲痛的事。

父亲被埋在了冰天雪地里。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田鼠似的打个洞钻出来,回到家里串门了。

我当然还无法理解父亲的死对爷爷奶奶的打击。

大人们皱着眉头商量如何瞒住爷爷奶奶。

我知道我的爷爷奶奶并不糊涂。如果他们糊涂一些,事情可能就好办了。我觉得我的父亲,确实给我们活着的人,留下了一道难题。

小叔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说:这可怎么回北大荒去,回去了可怎么跟两个老人交待

小叔那时刚成家不久,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在我的面前可能是个大人,可在爷爷奶奶面前又是个孩子。

我觉得小叔真是可怜。于是,我挺了挺脖子,咽下一口唾沫,说:要不,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北大荒,我去跟爷爷奶奶说。

大人们吓了一跳,愣愣地盯着我,问:你,去说什么?你,怎么去说?

我说:我就说,我的爸爸没死,他真的没死,他还活着,这不,他让我替他来看看你们

大人们盯着我,盯着我,互相传递着苦笑,突然就都哭了起来,哭成了一团。

4

不知道我的哪句话,感动了我的叔叔和姑姑,他们居然同意带我去北大荒。

当然他们并不放心我,反反复复地又让我练习了许多遍:见到爷爷奶奶第一句话怎么说,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如果爷爷奶奶这样问了该怎么回答,那样问了我又应该怎么去回答

雪花无声地从天空飘落下来。

我和我的叔叔姑姑,背了那两袋旱烟和豆包,走进了雪里。

天很冷,我却走出了汗。我不用叔叔和姑姑背,我要自己走。我在雪地里摔了几个跟头,但我爬起来继续走。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支撑着我,但我又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力量。

汽车里很挤,挤得像个闷罐。我大汗淋漓。想起父亲每次都要这样闷在车里活受罪,我却呆在家里以为他是在享福,觉得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

火车哐当哐当地来了,随着人流呼爹喊娘地挤上去,却早没了座位。迷迷糊糊地靠在大人腿上,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倒真的觉得我被大雪埋住了,正在拼命往外打洞,拼命地往外钻

我突然间就有了一种感慨:觉得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真是太不可捉摸了。

5

就这样,我来到了北大荒。

爷爷奶奶惊讶地看着我。那种惊讶既让我感到陌生又让我感到亲切。我知道我是来安慰爷爷奶奶的,但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爷爷奶奶突然拉住我,亲热得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叔叔和姑姑就趁机在一旁打哈凑趣,屋里屋外顿时就充满了一片欢笑声。

爷爷说:好啦,你们不是说出去买老牛吗

小叔愣了愣,赶紧说:是呀这不,给你带回了一头小牛嘛!就又把我往前推了推。

大家都看着我,不很自然地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爷爷一直抿着嘴,我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笑。

小叔把我们背去的旱烟打开,对爷爷说:这是我大哥,让我们,给你带来的。

爷爷并不做声,用手捏了一小撮旱烟,在手心上捻碎,又轻轻地抖在一块纸上,慢慢地卷了。

姑姑忙找了火柴递给我。

我给爷爷点上烟。我发现爷爷的手有点抖。

烟雾笼罩了爷爷的脸。

爷爷呛了一下,咳嗽着说:好好烟,有劲。却拉了小叔一把,往屋外走去。

小叔一个激灵,慌乱地扫了我一眼,低下头跟在了爷爷身后。我的心陡然一紧。

我要撒尿。

来到屋外,看见爷爷带着小叔径直走进了仓房。

嘭的一声,仓房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愣了愣,鼓起勇气跟到了仓房前。

仓房里很黑。我贴在门上往里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跟我说实话,我听见爷爷说,是不是你大哥,出了什么事?

没有小叔的声音。

没有?你以为我老了我糊涂了,我聋了哑了脑袋不转弯了,是不是?

啪,一记耳光。

我听见小叔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爹,你可要,挺住啊

啪,又是一记耳光。

你,你们,不让你妈知道就行了,爷爷吼了起来,干吗还瞒着我,干吗不让我去见你大哥最后一面你,你们,天啊,呜

爷爷哭了。

爷爷什么都知道了。

我心里突然对小叔生气:太不坚强了,两个耳光就什么都打出来了,不让我说你怎么啥都说了?

哐当一声,我推开了仓房的门。

爷爷和小叔怔怔地盯着我。

爷爷突然用手抹了一把脸,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叔说:还不快起来,这孩子这么老远来了,你这个当叔叔的也不知道去给买点鞭炮?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呀,啊?这点小事还用我操心吗,啊?

6

爷爷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他动不动就发火。但对奶奶和我却例外。奶奶经常唠唠叨叨地说他几句,他也不还嘴,只是埋下头去抽烟。他见了我也总要挤出一点笑,或者轻轻摸摸我的头。可我却总不太敢接近他。

后来爷爷就经常把自己关进仓房里去。我只远远地看着仓房的门,更不敢靠近了。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爷爷。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又比我大了那么多岁,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正月十五那天,爷爷突然病倒了。我们都围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爷爷把兜里的零钱都掏出来,给了我,让我去买点花炮放。

看着爷爷那突然间就变白的头发,仿佛是落了一层雪,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爷爷晃晃头,不让我哭

这样,在父亲去世一个多月以后,爷爷又离开了我,离开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奶奶和我。他留下嘱托,让我留下来陪奶奶,并一再叮嘱坚决不能把父亲的事告诉奶奶。

7

雪花轻飘,慢悠悠地从天上落下来,一点声息都没有。但在我的心里却轰然作响。我记忆中的父亲和爷爷是那么坚强,可他们却都悄然离去,融化在泥土里,根本无法像田鼠一样钻出来了。

我们谁也不敢在奶奶面前提起父亲的事。

好在爷爷去世后,奶奶就变得糊涂起来。

开始,她还偶尔提一提父亲,说说父亲小时候的事,或者骂骂父亲没有良心:过年过节他不来,爷爷死了他也不来后来她就干脆什么也不提了。

她什么也不提我们当然更不会去提。

每天吃了饭,奶奶要么睡上一觉,要么就让我牵着她的手,到外面走走。她越来越离不开我了,甚至一会儿工夫看不见我,都要发疯似的找。

奶奶变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老小孩。

这既让我的心里有些难过,又让我们活着的人都偷偷舒了一口气。

奶奶就这样快乐无忧地活了下来。

我们也就暗自庆幸,跟着快乐无忧地活着。

一晃,十八年过去了。

去年冬天,一个很平常的日子,92岁高龄的奶奶突然得了病。

大家忙着要送她去医院,她却摆了摆手,说:没用了,我这回是真的不行了,你们,就别费事了。

我们都惊讶地看着她。几个很有经验的老人,在一旁商量,是不是把我父亲的事告诉她,免得到了那边,母子不相。

奶奶招招手,让我们都围过去。她笑了一下,平静地说:什么都不用瞒我了,有些事,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奶奶说着,慢慢合上眼睛,泪水从她的眼角流淌下来。

奶奶我扑过去,跪在她的身旁。

呼啦一下,周围的人都跪下了。

天上的雪花这时又飘洒下来,无声无息地飘洒着,似一曲沉静的生命挽歌,更似一段热情洋溢的生命礼赞。

我仰起脸,接住天上的雪花,但雪花落到我的脸上,就化了;那雪花就一直化到我的心里,融合在我的血液中,终于汩汩地流淌

眨眼之间,大地上一片银白。

雪落沉忆


今早,天气灰蒙蒙亮,还未得起身便觉得后背一阵凉,胡乱撑起一件衣服推窗而望,楼下那个干涸多日的小道上,洒满了盐白的雪,一望无际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那被人踩出的一截泥泞小道裸露在外面。起初我也只是揉一揉形容的睡眼,心里尤为平静地道:下雪了!

哎呀!下雪了!

站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是真的下雪了!前几日就有听闻说是要下雪,结果硬是拖到了现在。尽管有些失落,但作为南方人的我,平生也难得见一回下雪,此刻应该是高兴的。对,是该高兴,苦苦等待了这么久,如今就要近在咫尺,只是伸手就可触碰到的距离。

下雪了,北方的冬天悄悄就来了,来得这么不经意,来得这么让人都没想好怎样去迎接。前日还是艳阳高照,风还是一样的干冷,在脸上刮过时还似秋风的凄凉婉转。今天就不一样。出门时,风再一次刮来时,脸颊两边都在发痛,吸了一口凉气,再也没有那之前那份敢于天公作对的决心,换上了沉寂在箱底几近上百个日月轮转的大衣。走在路上,踩着簌簌作响的雪花。不知不觉到了我流连忘返的小树林,抬头那直插云霄的树杈上被覆盖一层雪花后,似乎暗淡了许多,活跃这么久也总算是安静下来。底下原本丧失生机的落叶,却在雪堆中冒出了几个尖,炫耀着锋利的光芒,我看着不忍发笑。这又瞧见,原来树叶之下,还有一层枯黄的小草,抛头露面了这么久,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休息,等待来年一鼓作气,重现生机。看来这场雪虽然把它们羸弱抱恙的身躯盖住,难以掩盖它的决心。直到我的头上被雪花覆盖,头发也几乎被淹没住,我才转身回去,原来是上课的铃声惊醒了,这时我听到了庄舄在哼唱着熟悉的越曲。

雪下得越来越大,我的空间几乎被它夺去。突然想起了大明湖里住着我的女神,这么冷的天儿,我也不忘去探望她。只不过那湖面已经凝固,回忆里的喷涌而出的水柱也悄然离去,留下一整块椭圆形的镜子,供给路过的行人整理仪容用。我想若是想要见她,那就要等明年春暖花开,或许她会再回来,或许再也不会,因为自此上一次别离,就再也没见过,哪怕是在梦里,也只是几声悠扬的笛声而已。见与不见,曾经的回忆是美好的,就不要打破。就算她搬离这里,我偶尔还会回来看一看的。

桥头上的我,被雪花淋得有些凄惨,眼角雪花一片一片地掉落,手却怎么也不忍心去抓住。这个季节,雪花如此之盛大,假如是多年以前,定会约上几个伙伴,到村子的后山中堆雪人,打雪仗,兴趣浓了,还不忘了打几个滚,累了便躺下,几个人睡在软酥酥的棉花上。我记得有一年,家乡的雪下得很大,整个大地都是白茫茫的。我们几个偷了大人们已经丢弃的小铁盆,用一根一米多长的铁丝栓住两边,往盆里放一点火种。在路上捡几根木柴,等冒起袅袅的烟,手拿起来不停地摇,在头顶转过几圈,直到听到呼呼作响的火苗升起,放下后几个人簇拥在一起,冻得发紫的小手放在上面烤。有人作坏,偷偷从背后抓一把雪放进去,火灭了,又开始摇这样的玩闹还真有不少的乐趣。这几年家乡很少下雪,偶尔一阵冷风草草而过,几滴雨后什么也没留下。而我们也渐渐长大了,要么出门读书,要么出去打工,儿时的玩伴如今都分居天南地北,能相见的机会说起来也就只有这个等满地堆积的雪消融过后的春节,大家相聚一起,烫一壶暖酒,都把挤压在心里一年的话说了个遍。此时我脚下的雪已经堆了约莫一寸的高度,举步都有些艰难,抖一抖身,什么没说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之前的脚印都被大雪所淹没。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使得我都忘记了回去的路。只能凭借仅有的一点记忆,漫无目的地游走,却在不经意抬头,已经回到宿舍。原来我什么都没有忘记,只道是雪下得太大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