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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窗·柔软时光

发表时间:2020-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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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够如此浪漫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心窗·柔软时光,欢迎阅读与收藏。

天已寒凉,残存的叶片还在 枝头静守这最后的时光,风起瑟瑟,依旧唱着不变的歌谣,就算此刻飘零还是如此唯美和从容。

题记

窗外的花花草草都已枯黄,阳光尚好。静静地临窗而坐,看着枝枝叉叉在窗前摇曳,尚存的叶片已经走进季节的深处,随时都会飘于尘埃,唯留一抹苍凉。

阳光透过窗子,暖暖的,让人变得慵慵懒懒,喜欢这种静谧柔软时光。泡一盏清茶,袅袅的茶香,氤氲了过往,就如这扇窗隔开了寒凉,让冬日里那些失落心情如花开放。听一曲弦音在心底悠扬,仿佛有一缕花香,慢慢地融进心房,那样温婉,那样芬芳,在有雪的季节,冉冉飘扬,让那些幽切切在白雪里隐藏。泪花里笑的脸庞,随风思绪翩翩,枝头又是嫩绿鹅黄,花开淡淡,温柔的思绪,在岁月里徜徉,把爱放在心底里珍藏。在流年里弥漫静静生香。

看四季从窗前走过。春来窗外一片盎然,枝头新绿,春燕呢喃,夏至花开绚烂,香气透窗,蝉鸣鼎沸,都是荣光。秋到落叶飘黄,一片,两片落在窗棂上,清晰的叶脉,记录曾经的美好。落英翩翩里还有菊花置于窗台,素月清辉暗香脉脉清凉盈窗。如今冬日已深,暖阳透窗,一盏茶,一张素笺,轻墨淡写,集齐四季的美好,或浓或淡中静守这一窗的温暖,经年里的那一抹心香,写下暖意的诗行。挂于冬日的枝头,变成绚烂花朵,凝成一生的思恋,化作一缕馨香,任凭岁月叩窗,记忆里总是温婉绵长。

窗隔开了外界的风雨,也可透进清风尘香。看尽窗外的春花秋月,也可静守窗前宁静温暖时光。人生有暖凉,四季各有花香。如若也能留一扇心窗,无论人生多少寂寞彷徨,让心窗内清亮空灵静雅 到花开。红尘缱绻,掬一抹情怀于掌心,在清浅的日子里留一束柔软时光守望心窗明媚,岁月含香。

繁华易落,风中含凉。独守一隅安暖,用岁月温一壶酒暖,让时光焙一盏茶香。愿流年里安然若素,处处嫣然静好。

情感一生延伸阅读

坚硬与柔软并存


常常走在县城仅有几条老旧的小巷子里,有种情不自禁的激动。那些保持原貌到如今,依然是小时候看见的样子。这些又窄又弯的小巷子,曾给了我多少回味,几多心酸。

每在午后,人们三三二二到公园游玩,都走在那些宽阔的街上,边聊边自由自在的走着。我却独爱一人慢慢拐进人们不爱走进的小巷里,除了有人赶时间走进小巷外,一般人们不会打扰这儿的清静。

时间过的真快,前几年还能找到早年夯实的泥土院墙,现在却没了。那墙上还留有当年也许是我们,也许是和我们一样的卖柴人,经过时柴枝划过一道道的痕迹。眼前没有了那厚厚的院墙,但弯道仍旧,给我一点记忆中画面影子还是墙里。

少时,大集体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上学也好,想吃点什么也罢,都是件很难的事儿,更别说想看看连环画了。所以哥常说,你想到城里买娃娃书,最好和我去山上背柴。等积攒到足够多了,我们就到城里卖了,什么都有了。记得我还在上小学,一天从山上到家只能背三十二斤。我们兄弟二个假期的主要任务只有二件事,一是背回家中需用的柴草,二是背回到县城能卖的柴枝。当时我们把粗大的柴枝叫棒棒柴,到城里卖价是八分钱一斤。干细的树枝我们叫丫丫柴,能卖到每斤一毛二分钱。但我们不能全捡统一的丫丫柴,虽然价钱要高的多。因为到城里卖时,要的人不一定就要这种能很快点燃的细柴枝,棒棒柴燃烧的更久,也许要的人更多,更好卖呢。

家乡房后的山很长很高,那些年农家做饭、烤火、煮猪食等等,一切用火都用的是山上的柴草。由于年年砍,年年挪柴。把附近山上的柴草都砍光了。要找到枯干的柴枝,只有到越来越远的山上去找了。这是农家最快的变卖成现金的渠道,于是上山人很多。把那些原本很瘦的山路,踏变成宽大弯曲的大路。往往路就在山坡粱顶上,远远望去,那路就象一个宽宽的白带,很随意把山坡分割成二半。

从山脚到一个山坡顶上时,我们叫山丫。一出门就是一个不长但陡峭的山坡,气喘吁吁爬到粱顶第一丫。稍后就是一个稍缓上的二包粱,再走过光光的石板粱就到了断丫。再直直穿过黄泥坡后就到了第三个丫,叫左家丫。这时,这一路的上坡就算基本结束了。回头再看家时,依然清晰在脚下的田坝旁公路边。

接着就是沿一眼看去连绵一浪接一浪的山粱,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仿佛远到了天边。现在看到这些山粱时,才知道眼尽头就是另一个镇了。且山粱也从这儿断开,并没有远到天际尽头。顺着在各山粱半腰处人来人往踏出的一条小路走,斜着的路,我们叫环扁路。一直走到第九条粱时,年纪长的就让我们沿山粱又往下走。当时的泥粱上没有路,只有水冲出的沟。那雪溶化后把黄泥整成泥巴糊糊,把鞋粘成一个大泥巴砣。一步一滑,又重又甩不掉,走路很不爽。到了有密密橡子树林中,大家就分头寻找细干柴。一枝又一枝,挪到一起。这时裤子下角和滑倒时膝盖磕下时粘上的泥,变成很难看的图案。天可怜见,我们当天找到很多干柴枝。或许是有人早时间来专门砍了,等待干了时再来背吧。没想到让我们先找到,一种捡了大便宜的满足感,让我们一路人都好兴奋。甚至把那个原来让人发怵的上坡,一下全给忘记。一脸的满足,一心的成就支持着我们。仅仅歇了三道气,就把柴捆背到山粱上的路上。我们边走边嘲笑那个提前来砍好干柴的笨蛋,仿佛看见他发现没有这柴枝时踏脚扳手(顿足捶胸)的样子。上坡很困难,但我们在幸福地在交谈中完成了这段路程。没有累,只有汗水不断浸透衣衫。

好了,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如何将这些从刺架中生拉硬扯出来的柴顺利背回家了。由于路太远,一路停停歇歇。 随着时间流走,感觉原来不太沉的柴枝越来越重,我们行进速度也越来越慢。正午的太阳很大,好象直直照着我们一路人。山弯里的雪依然静静盖在小沟二边灌木落叶上,只有那些下吊的冰针还在一点一点的滴水。

老鼠刺(一种长年绿色灌木)在冬季还是绿的那么得意,尖尖的三角叶子顶端一直骄傲生长着能眨眼就穿破衣服的刺。长期以来,我们都不喜欢它,它反倒很自在生活着。网在木竹子上的金刚藤还是那么霸道,常年保持着青青的颜色。坚硬的象金刚,上面带倒钩的刺一下就能让衣服扯开。我们总是一遇上这些讨厌的家伙就狠狠地砍掉,不让它称王称霸。跋扈什么呀,我们有的是对付它的武器,很锋利的弯刀在手,哼哼,看你们还能神气。松树一直是我们不喜欢的树,一是烤火没有战斗力,二是没人买这种柴。连我们家做饭也不用,油腻腻的结疤,燃烧时却没劲。所以是不看好它们是否依然绿色,是否是有枯干了的黄枝。倒是那些遒劲有力的,浑身带有粗硬尖锐刺状的犟牛藤(一种木质藤条),最让人喜欢!当砍伐干了后,火力持久并且耐力十足。只是砍时很费事,一是要绕开那些不友好的能让你疼到呲牙裂嘴的大刺,二是木质硬不易砍断,更不易凉成干柴。家中逢腊月煮肉时这个最棒,架七八根到铁锅灶下,就听见象笑的哄哄声不停,一直燃烧到尽头,自始至终保持这种豁达的气度。

那些笔直的弹木子树,是老农家人做刀把、斧头把最好的选择。绵软与坚硬的二重性,在它身上得到最完美的体现。做工具木把儿,木质疏松了不行,只是坚实了也不行,光有弹性也不行,而这家伙却二者兼顾。但生长很小气,总是生长很慢。不曾见过有茶缸粗的,几乎看见的都是这种特秀气象婴儿手碗般粗细的。好在逗人喜爱了,却没有人报怨。一如农家人的幺儿,淘气却得到家人原谅。

上山时猛猛吃了一肚子饭,过了这六七个钟头,感觉肚子饿的很。老感觉熬不住,渐渐脚迈不开步子。头发象水洗了一般粘在脑门,从发梢尖尖上不停滴着汗水,腿有些软。看看同路的伙伴也一样埋着头,双手夹紧拉着背系。不时把身上柴捆向上耸一下,好像能减轻重量。旁边树林中,那些让我们早上路过时,用石头撵飞的花尾巴鸟起劲地嘶叫。好像在说:有本事现在来打呀,有能耐再来呀!该死的花尾巴,这时再也没有人有力气理它们。它们一直撵着我们,不停地放肆地挑衅着我们的忍耐极限。

当有人说再歇一会吧,年纪最大的总是说:慢慢走,不怕慢,就怕站。快了,快了,坚持就是胜利。一步步终于走完九条粱的小路,到了左家丫坪。老远能望见山下自己瓦房上飘起的炊烟,一阵阵口水直冒喉咙。大家不约而同一起放下柴捆,把自己完全丢在还是湿咕咕的枯黄草坪上,四肢摊开。麻一把脸上流进眼中嘴角的汗水,很享受地闭上眼睛。一阵阵风儿吹来,年纪最大的又叫到:快起来!不敢这么歇,一下子就会凉着了(感冒),慢慢走,慢慢走!

下坡路在这时却是最糟糕的了,腿脚不跟路一样疲软着,身上的重量却让你不由自主向前走。常常有背轻一点的和力气好一点的急急跑几步下坡路,口中叫喊:糟了,刹不住车了!晃(晕)几晃才稳住,歇在路边看后面人怎么下来。过了一丫又一丫,我们总是说,过了一关又一关。到二包粱上时,一般就有家人来接了。不是来换着背,就是拿着烧好的洋芋,大家均着吃,不分那家的。有时来个力气好的,我们小孩子的柴都会被他附代一起背上,象是多加了个烟荷包一样轻松。除让我们感激外,最多的是惊叹,这么大的劲啊!后来长大几岁,当帮别小孩子时,也感觉到那种伟岸的威武,同时也能接受那些敬佩的眼神,且很坦然,很得意。

到家后,总是英雄般地接受家人的伺候。当然只有我才拥有这待遇,哥是不行的。他要把这要卖的柴放到一个别人不易看见的圈楼上隐藏好。再把刀啊、垫肩子啊放到应该放的地方。才能洗脸,喝水,吃饭。

由于寻找干柴的不确定性和路途很远,一般一天只能背一回。所以人们上山时,总是要把自己气力充分估计足够。背一次不能多,更不能少。背轻了,心中很不是味道,后悔的很。常常家人爱说,勤人跑三道,懒人压断腰。但一天只能往返一次,谁会笨到不当懒人呢?每每总会有妇女接丈夫时,看见背的太多就会骂:你咋不把山一起背回来啊,你个笨猪!

家中知道背柴的辛苦,一般会做些干饭。但太穷了,没法子进行有效犒赏。常常是把酸菜切细加上不刮皮的洋芋小丁丁,混杂放在锅底,到吃饭时与大米一起翻抄。那时我记得吃到嘴里老是感觉全是洋芋和酸菜,没有米粒儿。那带皮的洋芋总是无法从嘴里退出皮儿来,常常我是叫喊着哭。没哭几声,总是会有一碗全是纯米的饭给我。我以前总是对哥姐炫耀着这与众不同纯纯的米饭,这次上山回来后,看看除了我以外全是一样的杂色饭时。一种家中幺儿的自豪感一下没有了,更想哭。妈和哥姐都说,快些吃,小心一下凉了,不好吃了。我似乎知道那些关切的目光中几多爱意,让我一下子懂得什么是亲情,什么叫无私。幸而我读懂了那些年的艰难,知道比汗水更咸的还有泪水!似乎那第一次背柴才知道我平时吃饭与他们都不一样,似乎我一下长大了。也学会读懂了多年蒙受奢侈背后的艰辛与绵绵的爱意。从此,我坚决不再要与他们不一样的饭,不再哭闹。看见妈妈拿起衣角擦着眼泪时的笑,比那碗特别的饭香百倍。

当然过年时,还是会要个我最爱的用全部白面捏成的斑鸠。那怕是最笨的二姐捏成难看的样子,也一样喜欢。因为我可以慢慢一点一点吃,更能自作主张悄悄给他们分一点偿偿。其它我们一起吃用包谷面与白面做成的长条型的馍,一同吃夹有荞面的几层颜色的馍。因为给予时的幸福远比吃独食好到天上飘。

慢慢积累到有半拉拉车(架子车)柴时,现在算起来应该一车有二千多斤吧。就可以计划到县城卖了。一般来讲,因主要劳力有限,所以会是二个家庭共同来完成。我第一次和哥与另外一家二兄弟一起到县城。那同伴和我一般年纪,所以很开心很得意相望很久,笑到他那豁牙全露出来。

等到天黑很久了,现在想起来应该是12点左右。二家人把借来的拉拉车安装好,悄悄把各自家的柴一捆一捆垒到车上。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紧紧系牢,就可以向县城出发了。因为当时不能明大显亮地卖东西,让生产队知道了,成了麻烦,这儿就不再说了。

我们家乡到县城其实并不远,但离家乡有十里路的地方有一座高山,当地叫牢固关。关口上下盘旋公路来回蜿蜒,一上一下近十里路。最糟糕就是去时的上坡路,比抽筋坡还难的多。这就要让二家人中不去县城但有力气的人来帮忙推上山,再返回。

和同伴一路很轻松地说着悄悄话,但凡遇见公路上有人经过,总是让人一惊一咋。能到城里总是让人兴奋莫明,没有睡意。老是想着卖了柴,是不是可以买一块让人馋涎欲滴的麻辣鸡来吃呢?这是当地最有特色的食品。琢磨是不是可以买到邻居狗娃子那本小人书《二个小八路》呀?还有就是可以买三个核桃馍给二个姐和妈带回去......一路想,一路手拽着车边的柴枝。这么一路跟着走,脑子里渐渐模糊。

老幺,使劲推呀,你在晃啥!?

一阵猛喝,让我打了一个冷战,才知道这么晃晃悠悠已走了十里路。现已到高坡山脚下了,车子吱吱咯咯开始不高兴地呻吟着。斜斜地上坡路上一个弯道接一个弯道,前面中间的哥双手握着二个车把,努力把肩上那个绑在车上的绳子绷紧拉。旁边二人肩上同样是绷直的绳子,起劲地弯着腰向前拽。后面几个人看不见前面的路,山一样高的一车柴档住了视线。只是弓着腿一步又一步推着车,生硬的柴枝象是被镶嵌在手上一样生疼。这时是千万不能松劲的,人稍微一软劲,车子就会后退了。常常车子左右晃来晃去就是不向前动,总有人叫喊,使劲!于是前面的人头低到离公路面只有三寸高,后面的人斜肩顶着柴堆猛顶着一步步挪动......

到了关丫平坦处,前后用石头支住车轮,就可以真正歇一下了。因为前面就是一弯弯地下坡路,只要过了这座山,到县城基本上没有高强度的上坡。也就是说到了这儿,虽然路程还很远,但困难已过多半。这时送上坡的家人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剩下的只需要二个大人来完成。我和同伴就可以幸福地爬到车的柴堆上, 一路东瞧西瞅风光无限地坐车。

月光下的牢固关,一片宁静。看着眼前那弯弯象宽宽腰带的公路,一种我们胜利了的喜悦涌上心头。这时反而没了睡意,一种快到县城的惊喜折磨着我俩。同伴看着圆圆的月亮说,啥时把这个关口转(凿)个洞子就好了!大家都一阵大笑,嘻笑他就会说梦话。有人说有梦就会实现,不曾想到,近几年修二级路,真的把关口打开了个大大的洞,来去一马平川的隧道连通二边,瞬间出关口。坐上车经过时,不禁想到那小子现在还能记得当年的梦话吗?

到县城不能早到,到早了没有人来问,更不能迟到,迟了让人家想买的人买了别人家的了。所以我们走走停停,当走到能看见象征到县城的高高烟囱时,我们就停下来。悄悄挤到烧砖的出砖道口内,因为是冬季,不能让自己感冒了,这道内还是有些温度的。哥得意地告诉我们,他早就侦查到这个风水宝地了。我们找了几个砖头坐下,吃点家中带来的饼子。饼子太硬了,我想总又是二姐的手艺。入口象是嚼橡皮,干巴巴的咬不动。不象妈做的,总会加点什么酸菜之类其它的,不让在灰中烧好时这么干,吃的时候还能软和。下次让妈做吧,不让她再做了,真笨!

天慢慢蒙蒙亮了,哥叫我们起来走,才晓得我竟然睡着了,同伙也睡着了。我们俩迷瞪瞪起来时,他哥和我哥一阵笑。我们才发现,睡着时身子歪在墙壁上了,身上全是那些灰白色的灰尘,怎么也拍不掉,擦不净。原来衣服让汗水浸透了,一粘上就没有办法了,只好着个迷彩服进城。

东一捆西一捆地卖啊卖的,老盼望有个大客户一下子全买光。慢慢地剩下的越来越少,太阳也慢慢向家乡方向落。肚子很早就咕咕叫了,但我们只能等待那些需要用柴的人。而且有人来买时是要送到人家家中,或者家中具体那个房间的。所以,我们不敢让一个人扛着去,怕让人哄(骗)了,就只好把整个车子拉上去。于是,到了很小的巷子里时,转弯处成了麻烦。柴是横着放在车子上的,巷子又窄,拐弯处柴就架在两边墙上。左拐右拐老不动,巷子里行走的人就很不高兴,一车柴把小巷子占完了。有时碰上或许有急事要办的人,没法过时一急就骂:你们真糟糕,你们早搞啥了?路都占完了,还让我走不走?!我们一急,就使劲拉车。越急车子越不听话,只好用尽全部力量来拉。于是旁边土墙上就让车上的柴尖硬生生划过去,再接着的枝头再划过去。那墙上就留下了很深很深的一道道印子。来来去去的行人,侧着身子躲着我们,也躲过灰尘。买柴人说,搞快些,小心让这家人看到了,要你们赔......

我当时就想,为啥不把这路修直啊,也不会划上了啊。但不能多想,这时二个哥的脸上汗水又冒出来了,脸色难看的很。想尽快走开这儿,象是发疯一样地使劲拉车。其实我们都很怕真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但我更怕看见二个哥脸上的无助和慌恐。那幅羞愧和愤懑的面孔定格一样烙在我心上,至今忘不了。

当黄昏余光照耀我们空空的拉拉车时,我和同伴已坐到拉拉车的中间的横杆上。二个哥迎着蓝球一般大的太阳拉着我们轻松地往回走,一边说着下次的计划。我是不去想这些事儿,我正在小心翼翼舔着中间已有一个小洞的麻纸。五分钱一片的麻辣鸡血,那麻麻辣辣的味道依然在舌头上漫过。包血片的麻纸也沾染了这味道,终是不忍丢弃。侧脸看见同伴正做着同样的动作,和我一样贪婪地舔着小小的麻纸片。更让我想心醉的是《二个小八路》,真的在哥的包里......

县城中的小巷记录着往事,但很快就会让这不断更新的规划淹没。也许只要半年,也许几个月,都将不复存在了。不知道二个哥可还记得,不知道同伴还有心来看看吗?我想,我有时间就来走走,有时间就来看看。不长的小巷子,几步就量完了,当年感觉好深好长,现在又返还时,依旧只有几步。想着能抚摸到当年岁月的土墙该多好,但一切将成过眼烟云,留下的是依然不敢大声呐喊的日子。但天幸,我也到了这儿住着,所以与往昔并不遥远,只是一堵墙宽。

现在没有了用柴火取暖的人家了,山上灌木丛已长的很茂密了吧。那些当年小小的不让我看在眼的树,也许早已成了参天大树。那一直长不大的弹木子树,是否改变了他们家族中沿袭的娇小风格呢,但我想,那坚硬与柔软并存的魅力一定不会改变吧。

我的三分之一理想——散落在丽江的柔软时光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丽江的,怕是早已记不清了。

总之,它就像一条月白色的丝帕,时不时地在心里撩拨几下又轻轻地滑走了。我想了想,大概会经常在午后发呆的片刻,或是一个人在黄昏散步的时候。假山叠石,绿翠点缀,客栈,酒吧,慵懒闲散的慢时光---那些有关对丽江的描写,就会像胶片的影像在脑海里编辑回放。一种芳心,一种况味。这种感觉,如同陷落在花丛深处一样软了魂魄。痴想,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怎么会有如此的风情呢?

对一个地方向往久了,就变成了一种理想。近日,不知是初冬的色彩过于单调,还是一种渴望生活在别处的情怀在心间挥之不去。一些思绪,如同拂过秋风的落叶,总在心里飞扬。简直像急着要去约见一位心仪的人,一刻也不能等了。

于是,到丽江,便是我说走就走的一场旅行目的地。

但真要去了,说实话,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我怕会坏了我心中的想象。毕竟是高原气候,我既担心那里的海拔高度,也担心一些文人墨客对丽江的描述过于夸大。

但丽江并没有坏了我的想象。一下飞机,单是那蔚蓝的天空就把我染醉了。虽然,在海边居住的我,头顶上从不缺少这样的蓝天,可丽江的蓝天可能是海拔高的原因吧,天空离地面很低,大朵大朵的白云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白云下面,是一座座白族式的建筑。这样别样的景色还等什么呢?我摆好姿势,快门一按,便和连天白云融为一起了。这是我到丽江的最初印象。

当然,我知道,比这更具有风情的是丽江的古城。我也知道,我和所有来这里的人一样,来丽江大都是冲着古城来的。

已是傍晚,远远地看到了古城那标志性的巨大水车在缓缓旋转。我的心跳立刻加速起来,心里说,我这时才来,让你等久了吧?水车吱吱呀呀缓缓地旋转着,像是在回应。此时,夕阳的余晖从不远处一个约20多米高的许愿架穿过,照在一条条红色的布上,抖动着虔诚的目光,仅是这样,便让人莫名地折服,感到了古城的与众不同。

古城以四方街为中心,河水绕巷,延伸出光义街,七一街,五一街,街又连着众多小巷,呈八卦阵势。城内保留了宋朝时期的古建筑。多数为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以木结构为主两层楼房。有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之说。路全是由青石板铺成,黑黝黝地闪着光亮诉说着这里的久远。路两旁是一家挨一家的玉器银器店,纳西族手工店,白族服饰店,木雕社琳琅满目。

清澈的河水绕着房子轻轻地流动。一座座小巧的古桥穿插在其中。我想,古桥是有记忆的,它记录着多少惊喜的相逢和美丽的错过。它收存了怎样的惆怅和梦想。它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几尾鲤鱼嬉戏,悠闲自得的样子让你停下来忘记了时间。上了年纪的房子,上了年纪的路和桥,在这样的路上行走,即使耳边有南腔北调游客的提醒,你也会神智恍惚,仿佛看着南宋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不小心,便遗失在八百多年的沧桑里了。

在这里,时光仿佛就是用来浪费的。如果你走快了或呈一副心烦的样子,就得小心别人投来不解的目光。闲聊,发呆,是最好的逗留方式。在走走停停间,你就会感叹,感叹宋朝真是个会保养的朝代,不仅诞生了婉约的宋词,也将这种婉约融到了这座古城,真像一位从宋词中走出来的词人,只要轻轻地撩一撩秀发,就足以醉倒了几拨红男绿女。

夜幕降临,霓虹闪烁,感觉夜晚的古城比白天更增添了许多神秘和浪漫。我漫步在小巷中,东看看西瞧瞧,放下一种女孩用的发卡,又拿起另一种挂在房中的饰品,喜爱地难以取舍。抬头,又见走过来一位纳西少女。她背着竹筐,黑黑的脸庞,白色麻布长衣,靛青的裤子,腰系百褶围腰,穿着绣花鞋。她的装束,让我眼前一亮,眼睛就不知不觉地随着她的脚步呆呆地看,一直看到她走远。像穿越了一般,竟不知身在何处了。

正感叹着,忽而从阁楼上传来了歌声,又把你的思绪拉了回来,原来,却是一男子在阁楼里边弹边唱。试想,雕花屋檐下,一名男子怀抱六弦琴,一曲《如果我老了》会不会把你唱醉呢?所以啊,这就是古城,它总让你的心绪跌宕起伏,在远古和现代的时空隧道里穿梭回味。

也难怪这里的酒吧多以一米阳光慢时光自由公社樱花屋等为招牌。人们说,到丽江不泡吧,就很难说真正地领略了丽江的风情。借用樱花屋的口号就是:全世界喜欢泡吧的人联合起来,爱音乐的人大团结。说的这样豪迈,可见音乐在古城的地位如何了。

古城有一间小巴黎,它的内饰在古城当中是别具一格的。主人来自法国。当初,他被古城独特的民族文化以及遍布古城的清流深深吸引着。就在丽江生活经营起了这个酒吧。酒吧被置成古色古香的格调,深红色的木质桌椅,欧式的壁炉。每到夜晚,组织一些具有云南少数民族特色的节目,让游客参与进来互动演出,南腔北调在这里尽情的抒发着。依依啦啦的助威拉歌声响彻整个酒吧。

酣畅淋漓间。酒吧内暧昧徒生,婉转心意在暗处怒放,应了丽江是艳遇之都之名。于是,我便像许多天南海北慕名而来的人一样,心有所盼,四下大胆寻觅。哪一双手,是预约的温情?哪一双眼,是明目善睐的知音?哪怕是无意间的惊鸿一瞥,足够,足够一生的浮想联翩。

然,可笑的是,最终,我也没有什么艳遇。

但仿佛有一段湿润的情怀在心里浮起。繁华深处,始终藏着对一个人的遥想。在这样的夜,这样的环境里,心情好像是一种很柔软的东西,因了眼前的风花雪月便温柔地想起了。庭院楼阁,该是我曾经熟悉的场景。想起了狐兄,那个我前世的书生。这样的场景他知道吗?该不会他就隐在歌唱的人群里吧?瞧,一男子的西服下怎么还似乎有青色的衫露出?那么,他是狐兄吗?便张望起来。想象着,我也穿起了长衫,甩着水袖,轻轻走向前,试探着唤一声:狐兄。却见,那男子已是青衫裹身,头戴玉冠,冠带飘逸。

果真是狐兄。我万分惊喜。

狐兄依旧面带微笑,拱手回礼:小姐

我确信,确信这应该就是一种艳遇。只不过发生在丽江,这种艳遇,就变成了一个紫色的沼泽深深地陷入了。你不沉吗?你不陷吗?想逃,在古城,无路。

有人说,来丽江你会乱了分寸,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它就像是一块浸染了春花秋月的老玉,供来往的人用心灵去感悟。带着清澈的梦而来,带着未醒的梦离开。

是啊,人生就像一座桥,一头是理想,一头是日子。我知道,梦里桃花事,只是一种憧憬,一种不弃的情怀罢了。但我却让这种情怀在笔尖中反复细数肆意妄为,对白成了一份属于自己情感的经典,在现实中,共祝岁月静好现实安康。

这样,不也很好吗?

天空湛蓝,机声隆隆,远山,古城渐渐模糊。但在我心中分明回想着一种声音,久久挥之不去。悠闲,幸福,喜气洋洋。对,我没有听错,那是我走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丽江,我三分之一的理想,就这么散落在古城的柔软时光里了。

从此做一棵柔软的藤


1

入学半个月的一天晚上,他正在宿舍看书,听见管理员扯着嗓子在楼下喊他,说有人找。

他下了楼去,就看到了她,穿一件蓝色T恤,拎了一小袋水果,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他有点不可置疑,愣了半天才问:你,你怎么来了?

你们管理还挺严,男生宿舍还不让女生进,女生进怎么了?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她笑嘻嘻地扮个鬼脸。

她从小就是这样的个性,总拿话逗他。但这次他没心情跟她逗,扯住她的胳膊,问你呢,你怎么来了?她歪歪脑袋,你来的第二天我就来了,你来上学,我来上班,不行啊?

上班?他睁大眼睛,才留意到她的T恤上印了某商场的字样,看样子她说的是真的,可是他还是不太确信。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还是回家吧

她把水果塞给他,男孩子哪有你这么唠叨的,我故意不跟你说的,就是想吓你一跳。你别瞎操心了,我可是有工作经验的熟练工,你就好好念你的书,并且她戳一下他的额头,大一的时候不许谈恋爱啊,耽误学习。赶紧上去吧,我走了。

还说我唠叨,你才唠叨。他终于被她逗笑,那我周末去看你。

不用。我有空来看你,你别瞎跑。过几天我来拿你的脏衣服,要注意卫生,别穿的脏兮兮的,你现在是大学生了。还有,水果记得给同学吃,要团结同学她走了好远,还回头絮叨。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娇小的背影,鼻子忽然那么一酸。

回去,看到站在窗口的室友朝他狡黠地笑,他不明所以,笑啥?

室友过来拍他一下,你小子可以啊,刚来几天就交上女朋友了。

他明白过来,啥女朋友,我姐。

一看就比你小,还姐呢!不过现在姐弟恋也流行。室友继续调侃。

他无奈叹气,真是我姐,亲的,我俩双胞胎。

室友瞪大眼,依旧有些半信半疑。他也不再解释,拿出一个苹果塞进对方口中。

2

他没有撒谎,他和她,真的是双胞胎,她早出生十几分钟,所以是姐。幼年时,他们一般的模样,一样的高矮胖瘦,读小学时,她突然长得快起来,在一两年的时间里超过了他。为此她有些得意洋洋,说姐姐当然应该长得高。可她只得意了很短时间,在他们13岁读中学那年,他几个月就超过了她,之后,就越发比她高大强壮起来。到读完中学,他比她高出了一头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她就显得格外娇小,甚至为此,他有时候不肯再叫她姐了。

可是她却一直把自己当姐,他觉得,也许是母亲的缘故。他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母亲就总告诉她,要让着他照顾他保护他,因为她是姐。

他就这样被渐渐安置在了她的羽翼下,习惯了她的命令、管理和照顾。在他们15岁那年,母亲患了无法医治的绝症,离开前,虚弱地将他的手放在了她的手里,对她说:记住,你是姐姐,一定照顾好弟弟。

他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她却在那一刻用非常坚定的口吻回答: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在她说完后,母亲松开了手。他大声哭喊,她却只是默默落泪,然后,把他紧紧拥在怀里,说:不怕,还有姐呢。

那一年,他和她都读高中一年级。她的成绩更好一些,在一班。他略逊一筹,在相邻的二班。为了供他们读书和偿还母亲治病欠下的债务,除了工厂里那份收入微薄的工作,父亲晚上还会出去打零工,格外辛苦。尽管如此,一家三口也只能维持温饱。

3

一年后,高二下学期,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就离开了学校,应聘到县城新开的一家大型超市,当了一名营业员。直到老师找过去问他,她怎么不来上课时,他才知道她不上学了。

父亲不同意她辍学,他也不同意,她成绩那么好,一直是年级的佼佼者。那天晚上,一家三口相对沉默了许久。她先开了口,对父亲说:爸,是我不想读书了。

不行。父亲说了两个字,咳嗽起来。她站起来拍父亲的背,爸,让弟弟念书吧,他是男孩子,多读点书总是有用的,我不想让你这样辛苦下去了。她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爸,我们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你。

他知道父亲抚养他们太操劳,说:我去上班,你上学。

她笑了笑,我是姐,妈说过,你必须听我的,就这样吧,我已经跟超市签过合同了。

从那以后,家里生活改善了许多,虽然她的收入也不高,但总能在超市买回来许多打折的食品和生活用品。于是16岁时,他第一次穿了品牌的鞋子和衣服,虽然都是打折的,但足以让他这样一个少年偷偷地摒弃掉贫困带来的自卑。

父亲辞了那些临时的工作,可以早早回家做饭收拾家务,身体也慢慢好起来。并且,她还托人给父亲介绍了一个性情温和的女人认识。她说,如果妈妈在天有灵,一定希望爸爸幸福。

因为她,母亲去世后,那个家又慢慢回到了曾经的安逸。

他终于如愿考上省城最好的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们一起去墓地。她站在母亲坟前微笑,说:妈,你放心吧,我们都很好。

他看着她,忽然发现,从母亲离开后,她就再不曾哭过,总是微笑,并喜欢哄他笑。复习时他们一起熬夜熬红了眼睛,她会说,两只可爱的小兔子。

他觉得她有一种韧力,是他所不能敌的。他也终于服气了,虽然早十几分钟,但到底不一样,到底,她也是姐姐。

4

就这样,他来了省城,没想到,她竟然也来了。他们每周最少见两次面。她来给他送吃的用的,拿走他的脏衣服,偶尔发了奖金,带他出去吃顿好吃的。如此,小地方来的家境平平的他,反倒被很多同学羡慕。

大三时,功课不太紧张,他对她说,课余时间干脆也找份工作,可以锻炼一下自己,也可以减轻一下她的负担。

她却不让,让他复习考研。她很坚决,不容他抗拒。于是空闲时间,他开始钻图书馆。

大学毕业,他顺利成为本校的研究生,而她凭借自己的努力,也进了超市的管理层。

因为成绩好,毕业后他顺利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他一分没花,给她买了两条漂亮的裙子这些年,他每次见她,她都是穿制服,那么娇小美丽的她没有穿过一条裙子。她把一切的好都给了他,而这不过是因为,他叫她姐。

但是,父亲高兴喝多的那天晚上,他终于知道了他们关系的真相她叫小藤,他叫小树。事实上,是他比她早出生十几分钟,他是哥哥,本该是她依靠他缠绕他而生存,可是思想传统的母亲偏爱男孩,并在那么多年里,一直引导她以姐姐的身份爱护他,照顾他。

那么多年,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为了他,放弃了青春的绚烂,放弃了做一根原本该柔软脆弱、被疼爱被呵护的藤。

他说:妹,以后,让我做树,你做藤。

她看了他良久,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哥。

他揉揉她的发,哭了。

时光啊!时光!


时光总是在悄悄流逝,当我们回首的时候,心里会泛起淡淡的伤感。2011.10.03晚,写于重庆。

生活中常有些令人难忘的往事,我就常常忆起了我的大院。那里有:拄着拐杖的胡叔,愁眉苦脸的赵姨,终日惶惶的苗叔,专门哼评弹的刘伯,还有院子上空回荡的鸽哨与那小伟伟的哭声啊,那是怎样的一个院落啊。

1983年初,我家就搬进了这大院。不知何时起,天空中的鸽哨牵动了我的心。每天,我总爱趴在窗台上,看着拄拐杖的胡叔挪步到院子里,慢慢打开鸽笼,放出那些小精灵,注视着它们扇动翅膀,越过屋脊,在碧空里自由翱翔。

听爸爸说,胡叔是在上中学时病瘫的。他整天不逗鸽子玩,就是看书,偶尔也靠在垫高的椅子上弹一架旧的凤凰琴。他仰着头,左手按键,右手用拨子轻轻地弹出悦耳动听的乐曲来。这时,也只有这时,他脸上才有些笑容。我也被他的琴声陶醉了。

没多久,胡叔的弟弟结婚了。新媳妇是个厉害角色,一进门就抓权,整天摔碗骂人,公公、伯伯、小姑都惧她三分。

我不敢上胡叔家玩了,除去看鸽子,就在天井里听刘伯唱评弹。他那走腔的蒋调竟也那样吸引人。

那一年秋天,胡家媳妇闹分家,胡爷爷气病了,胡叔也无心放鸽子,时常一个人对着鸽笼叹气,眼里含着眼泪。我那时还想:真不懂,大人也会哭么?鸽子关在笼里,咕咕咕的哀叫着。一个冬天的早晨,胡爷爷死了。火葬那天,女儿要按规矩摔盆送灵。不巧,那盆从窗口仍出去,正好砸在鸽笼上,把鸽子惊得上下直扑楞。生锈的铅丝断了,笼门开了,那一群鸽子冲出攀笼飞向了蓝天

小萝卜头伟伟长得很像他爸爸苗叔。由于家庭困难,加上左邻右舍都占他家堆放杂物的地方,赵姨和苗叔时常要拌嘴。占着小半个公共客堂的王伯家时常飘出肉香,天天宾客盈门。那时,买肉要凭票,难道他们家的肉票用不完?妈妈说,王伯在肉店里工作,就

冬去春来,夏尽秋至,一切的一切都在流逝,大院也在发生变化。

院子里不知何时种起了花草;鸽子的咕咕声,刘伯的蒋调和伟伟的哭声没有了;苗叔可以静下心来看书了;刘伯被人请到乡下当了社办厂的厂长,很少有空回来了;走腔的蒋调换成了收音机里字正腔圆的蒋调了;胡叔也靠自己的劳动维持生活了,每天他都要拄着拐杖站在五斗柜前在蛋壳上画画,一站就是半天。唯有王伯家依旧人来人往。

这院里的房子由于年久失修,房顶上的瓦都酥了。房管部门已通知大家搬迁。苗叔家是第一分到新房的。搬家那天,大家都去帮忙。也在那天,警察铐走了王伯,他那满是油水的大肚子好像一下子瘪了,脑袋也耷拉了下来。听奶奶说,王伯贪污了公款好几万呢。

过了不久,我家也住进了新楼房。想起昔日的大院,奶奶时常唠叨:要是回去看看多好啊。她果真去了,怕是都认不得了:道路拓宽了,破落的大院不见了,新大楼盖起来了。奶奶一回来,就连声对我说:唉,唉,变了,那里变得我都勿认得哉。她半是叹息,半是高兴。我会心地笑了。

时光如流水般匆匆从你眼前流过。那已过去的年月,纵然会引起你的回忆,时间久了,便也淡忘了。偶尔想起一个个片段,但毕竟不是那么完整了。岁月,在回忆中淡漠,在淡漠中忘却。哦!流年似水,似水流年!

用时光雕刻时光


我叫刘风,文刀刘,刮大风的风,小时候我叫刘峰,山峰的风。后来我觉得自己个儿矮,用这个峰字太臭屁,就给改了。你信我这名字是这么来的么,将信将疑么,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喜欢刮风才这么改的。

今天我生日,如果先前虚度过的许多个生日一样,我坐在雕刻时光咖啡店里,照旧得坐到晚上打烊。略有不同的是这次我在南京,具体坐标是一个叫大石坝街的地方。身旁流淌着秦淮河,河里徐徐往来着画舫游船,在我身旁有几只大个雄性不咬人的蚊子相伴,手里端着一杯洋甘菊茶。

除了洋甘菊茶和白水我几乎不喝别的饮料,这两种液体有个共同的特点,无论喝下去多少,嘴里面都留不下余味,这种纯天然的索然无味是我很青睐的。这两年我基本都在满世界飘荡,我觉得自己应该快死了,或者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有两辈子花不完的钱,谈过一次恋爱,脑子里充斥着无数青春记忆的残片。每天眼见着青春逃走,你无力抓住,无力追赶,无力抗拒。每当你想留下点什么,你必须得付出点什么,时间不会停止,我可以悔过,然并卵。我不知道我每天的虚度许否值得,未来会不会后悔,我也不知道当下的状态是不是真的算作虚度。睁眼的时候,我想有些改变,我不能做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的,不能总是在眼前回放各种片段;闭眼的时候,我不想有一点点变化,我想活在梦里,循环的梦里。

我想起大学毕业不久后的某天晚上,我同女神和基友一起撸串。女神说清华和北大其实给人的感觉差不多,同学们都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基友呵呵不语,我喝的有点多,没忍住,扯了一大段:

“要说两所学校里如您女神一般的学霸上自习的姿势自然是没有什么区别,学习的模样也都大同小异。最大的区别主要体现于两个学校的风气和生活态度。

清华男生看我就知道了,老实实诚,才华横溢又不乏一点点小浪漫。但是我清华的校领导都是混蛋,从来不为学生着想,每年招生都找些精壮汉子,不喜欢如花似玉的姑娘,招进来的女生都如同牲口一般,男生比牲口还不如。一个电机系,男女比例达到40:1,蓬勃的汗臭和男性荷尔蒙堆在一个教室里还不让一个女生来中和,堪比奥斯维辛集中营。在我大清华长鸡鸡没有用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为党工作60年,特么每学期都有三千米跑,新生里但凡有点红楼梦气质的学生会被迅速淘汰,淹没在我大清华巨大而空旷、由建筑学院精心设计、高楼林立、树木稀少的校园中。工科学生都是一根筋,能吃得苦中苦,却不在乎是否会成为人上人,可以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投入到电动机、导弹或者没头没脑的电脑程序里面而不求回报。而你们北大就是个该死的大淫窟,更该死的是你们吃肉还不带我们喝汤。你们学校男生走路永远左顾右盼,喜欢女生的长头发和香气。你们的学长学姐冒着小弟弟和下体中风的风险一年四季风霜雨雪的在这个小而隐蔽的燕园的各个角落互相拥抱求索,每个诗人都盼望着在和珅的石舫上和心仪的姑娘野合,然后掉入湖中化作一条鱼。整个北大校园由外国人设计,深富内涵,面积比清华小一倍,却至少可以容纳更多一倍的人在各个树下、墙角藏身。燕园里层峦叠嶂树木交错,年轻情侣可以轻易消失在自己想要消失的任何浪漫场所。北大校园小,上课迟到是优秀传统,每个人在路上走都有充分的时间来思考人生、观察每一个稍微有点姿色的漂亮姑娘并且有丰富的时间对其加以充分意淫。但是也有例外,你们的数学和物理系有着全世界最像外星人的人类,大脑里肯定没有胼胝体或者海马回:可以把最复杂的问题解析成片片雪花,也可以把最漂亮的姑娘从回忆里剔除的一干二净。”待我扯完,他俩已然笑抽抽。

我想起那时候启程去学校,我爹把我送到车站,爹说:“我跟你妈就不陪你去了,来回路费小一千呢,省下来给你当生活费。你妈看不得你上车,我怕她当你面哭坏了,万一你心一软不走就麻烦了,我就没让她来。自己在学校要好好的,要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了,我跟你妈也没好好管过你,我俩对你放心。这六千块你拿着,剩下的当生活费,下个月我再给你寄一些过去,在学校别亏着自己,顿顿都沾点荤腥。听说学校有那种助学贷款,就别申请了,咱不丢那个人,我跟你妈还能再卖几年烧饼,就是一人支一摊儿也要把你大学给供出来,等你毕业了咱家就不用这么紧了。”说罢,老爹似乎有些哽咽,他向我挥挥手,示意我上车。我点点头,同他一起沉默的对视了一会,然后怀揣着清华的录取通知书独自一个人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我想起那天我坐在成府路的雕刻时光老店门口跟基友聊创意,我想弄个带烘干、取暖、电扇、加湿、除菌功能的电吹风。电机和控制部分都没问题,风道设计也OK,机体结构上还有一些瑕疵。正愁着呢,就听见门前传来一阵暖心的风琴声。手风琴是我钟爱的乐器,尽管我不会使,但特爱听,琴声中充满了回忆的味道,像泛黄的旧照片,有时候还有些淡淡的哀伤。琴声源自一位流浪汉,穿的破破烂烂,琴倒是挺干净。演奏的是一首《小路》,是我大爱的调调,我不禁听的入神。一首曲罢又接一首《孤独的手风琴》,接下来几首仍是前苏联民谣。话说我真是太投入,居然忘记给钱了,大哥看我蹲他面前听了半晌一毛不拔估计有点不高兴,索性不弹了。我一回神想起这茬,赶紧去吧台点了一份饭给大哥送过去,想着凭着这餐饭大哥不得感激涕零再给我弹几首呢。就在这等饭的功夫,女神降临,对我而言这简直就是神迹。女神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看着窗外的流浪汉大哥,脸上挂着微笑,我僵硬的看着女神,半分动弹不得,连呼吸也不会了。有些人就是这样,看一眼就记一辈子。服务员端来两份饭食,一份给女神,一份给我,都是红烩牛腩,给我的时候似乎是硬塞给我的,毕竟我连接餐盘的技能也遗忘了。女神接过餐盘径直向外走去,我这才晃过神来,端着自己那份向门口的手风琴大哥走去。可是刚出门,手风琴大哥,女神,我仨人都乐了。原来我跟女神买重了,都是买给大哥的,大哥倒也不客气,照单全收,然后让我跟女神一起美美的听了一下午,也聊了一下午。女神是北大学结构力学的,跟我还是一届,女神喜欢前苏联民谣,我喜欢手风琴,大哥一个人正好联通了我俩。我跟女神说我那个新吹风机项目有点麻烦,女神给我出了不少主意,我说干脆拉你

技术入股吧,挣钱了给你分红,就这么着女神成了我的合伙人,后来又成了我的女友。每每想起那个下午,除了阳光和煦,就是笑容与美好。

我想起大一的时候,我跟基友穷的上不起网吧,我就跟基友说为啥我俩这么穷啊,基友说家里条件差呗。我说我们都考到清华来了,不该这么受穷啊。基友说你毕业了才挣钱,现在不挣钱自然穷。我说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挣点钱吧,基友说咋整,我俩刚大一啥都没学会,给人打工啥都不懂也没人要咱。我心说老纸有烤烧饼的祖传手艺,可是在学校卖烧饼似乎不现实,转念一想烧饼不能卖,别的总可以吧。我打小就喜欢钻研一切跟风有关系的东西,像风车,风筝,吹肥皂泡这些东西学校里肯定有销路。我说了这想法,基友将信将疑,奈何荷包空空只好跟我运作起来。那时候我俩坐公交去批发市场进货,夜里偷摸混进学校,找关系在学校里摆摊儿卖货。苦吃了不少,钱也挣了一点,临期末考试突击一下也勉强都过了。大二的时候我们就自己挣学费,不跟家里要钱了,业务品种也扩大了,什么电风扇,电吹风包括后来的无人机都卖,为了增加知名度有时候送货都用无人机。过年回家跟爹妈汇报我的小生意经,老两口惶恐耽误我学习,让我回去一心念书挣钱交给他们,我打哈哈一般的答应了,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有次女神问我未来毕业了想干嘛,我说我想从事跟风有关系的工作,女神说你这电机系的跟空气动力学关系不大啊,如果想跟风打交道就应该去航空系听听课。就这么的大三大四我跟着钱学森班一起上了不少课,最后毕业混了个双学士文凭。也多亏了基友,把我们那个多功能电吹风当专利卖了二十万,大学后两年让我们仨过的滋润的很。毕业后女神通过家里的关系给我介绍了空军的风洞项目,我,基友,女神三人的小公司就是那时候成立的,也是在那时候完成财富原始积累的。这两年我跟女神分手以后一直没心思管公司的事情,都是基友在打理。有次我在香港闲逛的时候看见一家小公司在招人,公司名字叫做WIND资讯,我就冲这名字投了一百万美元。现在的收益么,呵呵请自行百度吧。基友说我是走狗屎运,单靠这笔投资的回报就能让我俩两辈子都花不完。

有一个晚上,一个地方,一个特别的日子我特别不愿意想起,可是脑袋似乎不受控每天都跟放电影一样的回看。三年前的今天,北京,雕刻时光成府路老店。女神和基友给我庆生,我怀揣着钻戒,让基友默默带了玫瑰,跟店家商量好了准时关灯,还特意找了位拉手风琴的姐们儿。万事俱备,只欠一跪,我本来已经盘算好了,心说成功率肯定百分之百,毕竟谈了那么多年对象,钱也挣够花了,我以为结婚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结果灯光关闭,烛光晃动,手风琴声传来,我已单膝跪地,戒指奉上,我问道:你愿意吗?等来的不是愿意,女神说,刘风我可能嫁不了你了。说完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不对劲了,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浑身瘫软,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我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紧紧的盯着女神,我需要一个解释。女神的情绪有些失控,一下哭了出来,拉着我的手不断的对我说对不起,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我颤抖着问她问什么,请给我一个理由。女神没说话,抽泣着把我拉到马路上,走了一阵才开口。“政治联姻”女神甩了这么一句给我。这什么年代了,你做不了自己的主么?我惊愕道。女神说我抗争过,但是我爸给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总之结婚这事我真的只能说抱歉了。一路无话,我把她送回了家,真真的是应了那句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我临走问她你曾经有想过要嫁给我么,女神说想过,而且想过很多次,只是当时不知道这事情自己根本办不到。我点点头,走了。回家哭了三天,女神三天没理我。第四天收到女神的短信,她的婚期已经定了,未婚夫是高层的公子。再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实在不想去回忆,简单来说就是虐心。

我记得大四那年临近毕业的时候,我陪女神沿着未名湖边散步,正碰上北大摄影协会的一帮男生拍姑娘。我瞧人选的景致挺好就掏出手机依样画瓢的给女神拍,正摆姿势呢,就看见一旁的男生长枪短炮的不拍自己那边的模特同学,都盯着女神擦擦擦按快门。我问女神,让拍不,女神说让他们拍一小会儿,等那边的姑娘不高兴了咱就走。事后我俩乐的不行。还有一次我俩坐飞机出去玩,女神跟身边一美国小伙聊的火热,我也插不进话索性睡了。临下飞机美国小伙就表白了,女神指指我说这是我男友,得问他同意不。估计美国人民都觉得我这么挫的配不上女神。

基友去年大婚前暖房酒上,跟我喝多了。这小子跟我说其实起初他也暗恋过女神,不过后来看见我跟女神该请那么好他也就没啥想法了,女神这事情上他注定是绿叶,他说这都是命,命就是注定我该和女神在一起那么多年最后还是得分开,这都是我们改变不了的。

小时候家里的烧饼烤炉用的是人力风箱,木头做的,每天我坐在一边看母亲一开一合的拉风箱,觉得甚是有趣,有时候自己也会上去拉一会玩,可惜那时还小,没有长性,拉一会儿就累了,便又还给母亲。后来家里买了台鼓风机,我就天天盯着这个会吹风的铁疙瘩,有时候趁大人不备拿着它到处吹灰玩,往往还讨一顿骂。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就对这些生风的玩意着迷起来,因而一直物理成绩特别好,继而被老师抓去弄奥赛,以致于后来被清华提前录取,我还偷偷的去改名字,现在想来也是好笑。有时候我就想如果从大一开始重新来过,现在的我会是啥样,是个普通的白领结婚生子,还是个浪迹天涯的流浪汉,抑或是个卖烧饼的清华小哥,我没有答案。无论如果当下就是我的人生,我知道我已别无选择。

曾经我和女神海誓山盟: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如今来看这话实在空荡,多年以后,我和爹妈,和基友终要散去,而我该做的只是间或的把时光刻在记忆里,仅此而已。

注:雕刻时光咖啡创办于1997年11月28日。《雕刻时光》是来自于苏联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AndreiTarkovsky)所著电影自传的书名,其大意是说电影这门艺术是借着胶片纪录下时间流逝的过程,时间会在人身上、物质上留下印记,即雕刻时光的意义所在。咖啡馆的意义也是源自于此,让时间、人和情感在此驻留,留下美好的回忆。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一米七几的个头,黑白掺杂的头发,总是一身灰扑扑的衣裤,一双老式橡胶鞋,这是我的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老家分家,父亲什么也没带走,只带着我妈和刚出生的我,搭起一间茅屋便过起了日子。我出生后一年零六个月,妹妹出生了,村里人都说我家又生了个女娃,爸爸妈妈却从来没有嫌弃我们。妹妹出生后哭了上百天,而父亲也抱了上百个通宵这些是妈妈告诉我的。我三年级那年,家里有两间小房子,灶房是一间破烂的小木屋,有一天天黑时,寨子里唯一一家有电话的大婶跑来告诉我们,爸爸出事了。犹如晴天霹雳,吓傻了我们娘仨,小小的我,站在门槛上,泪流满面爸爸出事了,被车压到,右腿粉碎xing骨折。做手术、拆钢板、做治疗我没见父亲喊过一句疼,各种农村寻来的偏方良药,大碗大碗地喝我没见父亲皱过一次眉头。我读小学时,妈经常在路上、在田里晕倒,然后被某个我不知名的路人背回家,爸爸经常背着她到处寻医问药,从没抱怨过一句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和妹妹都已成了20多岁的姑娘。我渐渐地忘了那些年里我们全家过的苦日子,但我始终记得爸妈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我还记得有一次不经意翻到父亲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中的父亲阳光、高大,穿着牛仔衣,站在池塘边,笑得灿烂如霞。父亲话很少,从来不曾主动跟我们提起以前的事,偶尔问他,他也只是简单略过,因此对于他年轻时的那些事儿我们知之甚少。

书上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们,从小到大,不管我和妹妹犯了什么错误,他也从没责罚过我们。我读高三的时候,有一次无意中说起要买一本复习资料,第二天,爸和妈竟然骑着摩托车到了50多公里外的县城给我买书,而那时正是深冬拿到书的那一刻,感动、惭愧、难受、心疼溢满了我的整个xiong腔。自小,我极少在父亲的怀里撒娇,2013年6月9日,奶奶去世了,那是我和父亲第一次抱头痛哭,爸爸没有妈妈了,沧桑的面容,增添的白头发还有那难掩的悲伤都让我看到了父亲脆弱的一面,爸爸失去了给予她生命的妈妈,这对于父亲来说是一种永远无法言喻的悲伤。自那以后,我似乎再也没有过与父亲相拥的体验了。

我妈是个特别幼稚的孩子,每次放假,电话总是一个一个地催,让我快点回家。而爸爸总是不善言辞,他每次给我们打电话总是三句话:吃饭了没有?最近好好的吗?那挂了。我不禁想起父亲花白的头发和沧桑的容颜,还有那双大手,因长时间的劳作变得粗糙、弯曲,甚至有点畸形的手指,布满了老茧手心,四季皲裂的手背。这一切不仅仅是岁月打磨后留给父亲的模样,还是父亲对家、对我们的责任与付出的见证,更是时光留给我们的,家的印记,爱的模样。

当有一天高大、意气风发的父亲变得苍老;他也许会被路上的小石子绊倒;当有一天他变得固执或是木讷,他也许只剩下苍老的容颜和颤巍的躯体,我会告诉他我依然爱他。

在这世界上,有许多种爱,亲人之间的爱、恋人之间的爱、朋友之间的爱、连陌生人之间也会有一种仁爱。但没有哪一种爱能比得上父母对子女的爱,那样的不计付出、不求回报。我想有一天,我能大方地、不忸怩地把爸爸妈妈拥入怀里;我会在每一个有限的日子里尽心孝顺他们、关心他们,哪怕一个电话、一声问候。我太穷了,只能活一生,而父母陪我走过的只有那短短的半世。

而我的爸爸妈妈,我像你们爱我们一样地爱着你们。

时光


不知你现在在哪里,健康还是疾病,死了还是活着,时间过得很快,从相爱到相恨,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老死不相往来,眨眼已九年,九年我改变了很多,从不再想你,到再也想不起你,日子过得简单平顺,这样挺好。

你离开了MX,我还在那里简单快乐地工作生活了7年,路过你家楼下偶尔还是会凝视一番,内心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现在事情有了点变化,一年半前,我内退了,也离开了,毕竟觉得自己还很年轻,有能力(可能是意淫吧),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之前的俩家公司还好,同事都是90后,一不小心我比他们的妈还大,思维和行为都和他们一样茫然,直到一个月前我进了现在这家公司,一切都在微妙之中悄然改变着。

我遇见一个人,就简称他Y吧,第一印象不好,接他电话和来面试,总觉得有一股色色的危险在里面,所以我果断拒绝了,而且删除了通讯录里他的一切联系方式。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我在另一家公司的三个月没有感觉到诚意,在领第二个月薪水的一个小时后,在下班回家的公交车上,我突然觉得非走不可,而之前拒绝Y的公司时,我告诉他已经在别的公司上班了,他留下一句没关系,你啥时候想来还可以来,这句话在这火炉城市的六月里,灵光一闪,好似一颗救命稻草,我纠结了一个晚上,要不要吃回头草(从前的我,你知道,骄傲而自负,那绝不是我的风格),第二天上班,我还是有着强烈的愿望要离开,于是我在58同城的招聘信息里游走,看见Y的公司还在招人,信息就是三天前更新的,我捂着脸豁出去打了电话,他竟然能叫出我的名字,说让我来,我在上一家也恰好做满三个月,然后我就来了。

Y一身书卷气,是公司的合伙人,负责生产和调试,实际上售前买方选型,合同签收,售后设备故障的排除,全由他负责,我的工作是从元器件的安装到仪表的装配,需要他指导,他说话轻言细语,当我无从下手时,他提示得恰到好处,他并不怎么看我,但我能感觉到那种心有灵犀和春风化雨在里面,我便莫名的有些悸动,然后觉得见到他的愿望有一点点开始强烈,然后我才知道我不害怕他怎么样对我,而是我会不会有不恰当的举止对他了。

这悸动吓了我一跳,自从09年8月初在香格里拉给你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告诉你我心已死,我情已了,这么多年,我真不曾再有心动,几天之后我才明白,他太像你,高高瘦瘦,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有思想有能力,然后,还有满嘴烟味有时候我都要不能自抑了,想过去抱住他,亲他,但我不肯定他会不会像你一样猛烈地迎合我,狠狠地爱我。

你已经很老了吧,20XX-1953=65,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当然,与我无干!想当年,你我初识,你正好我这个年纪,而我才进入而立之年,成熟得娇艳欲滴,再往前,远远地追随你的身影,四目相对,从未说过一句话,我不过才二十五六岁,风华正茂,而今,就在上个月,我的例假没来,网上一查,可能已经闭经(完成此文时,又来了),至少已经进入更年期,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即将成为一个枯萎的老妇,就在这不知不觉中,爱了你一辈子,虽然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已经成家,但是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爱,即使道德的大棒会义正言辞,没有你,我这辈子枉为女人,就算白活了。

为了你,我可以飞蛾扑火,宁为玉碎。你觉得这话很假是吧,因为是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你,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冷酷,不回应你一句话,不看你一眼,即使现在,我也知道我别无选择,必须抛弃你。你表面憨态可掬,谦逊幽默,有一点跟不上时代的愚钝,骨子里你留有后手,你的小九九觉得是在犯男人都会犯的错,自以为披着多情的外衣就能自欺欺人。

非典时期,你说要离开厂子南下挣大钱,让我和你走,但是你说你不会离婚,会养着她一辈子,那时候我儿子刚上小学,你女儿已经考上了研究生,你兴奋地说,她从小就是学习的料,你从此再无牵挂,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牵挂该如何安放?没有成行,你说是我不跟你走,你舍不下我,本来我有点为此感动和遗憾的,几年后你无意露了马脚,你说你错过了发大财的好时机,当时你的教授父亲不让你去,怕外面危险,工作不稳定,你才没去的。

你偶尔出趟国,回来给我买了香水和丝巾,那时候《香水有毒》的歌曲正流行,见面的时候我故意喷很多香水在身上,我以为你很介意,或者临走会擦洗你的脸,你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一直很狐疑,直到几个月以后,一个初冬的清晨,天色微亮,我在上班的路上遇到晨跑的她,凛冽的风中夹杂着熟悉的幽香,让我恍然顿悟,你不是愚钝,你简直就是教父,我就一马仔,被你玩弄于掌骨之间,即使今天,你一定会为我的这一说法叫屈喊冤,你把你自己都蒙蔽了,天性使然!

你在引诱我的时候说和她已经五年没有肌肤之亲,说半夜她会突然抓住你的私处,发现不在线然后败兴而过,可是那次在你家,她说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和我快活,那时咱们认识不过三年;你明知道我会受伤害,还是每天晚饭后和她出双入对,招摇过市,散着长长的步,你认为我害怕失去你就会咬牙认怂?你知道什么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然后我就开始对你戒备了,我也放弃了把我的家搞散的想法,我做不了伟人,发誓要做伟人的母亲,你在HZ买房了,那么我也不想还老地方隔空望着你家阳台的灯火,我也着手换房,你看着那排山倒海的疯狂排队者,嘲弄我没有关系买不到房,惹急了我就告诉你已经买了。房子放了一年多没装修,不想离你太远,老小区黑灯瞎火,也方便你流窜。零九年五月初,我在选厨卫装修主材,你发信息我没及时回复,你气急败坏,没告诉你,既有不想伤害你,也有不信任你,报复你的想法,因为你的房子装修早就动工了。那一年,我们都在忙着装房子,不同的是,我几个月后搬进了新居,你还在你的老房子里,你的新房远水不解近渴。乔迁新居之前,我就先抛弃了你,因为爱,不能容忍你说分开,因为恨,不能容忍无自尊无底线。

我庆幸自己当初的快刀斩乱麻,我在记忆里抹去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你换了新号,厂子里通讯名单里也是有的,我纯粹视而不见,很长的一段时间,痛彻心扉,不能自拔,但时间是最好的医生,我终于可以完全想不起你。如今,我的儿子比你女儿优秀多了,你眼里好动就不是学习的料的小男孩,轻轻松松走在他同龄人的第一方阵里,前途不可限量。

你说我害你经常心绞痛,手脚发麻,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卧病在床或者已经溘然长逝,即使那样我也不会伤心,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还是意气风发,还是像只骄傲的公鸡,昂首阔步在帝都的某个犄角旮旯,追着外孙满到处撞。你说你退休后要出书,书名就叫《保险情缘》,骗子,又食言了吧。

我从未向你做过任何承诺,没想写下只言片语,不想把内心的痛苦再割裂开来,今天,你只是我用来抵御Y的救兵,他终究不是你,不如你的洒脱和勇敢,你已经够瘦,他更瘦,你也够丑,他更丑,你会在饭后漱口,经常嚼口香糖冲淡嘴里的烟味,他就在我旁边反反复复剔牙,你点菜都是我爱吃的,不考虑价格,他点菜不征求别人的意见,只考虑价格(当然,是工作餐,大家一起的,情有可原),我抓住他的缺点一一放大,就不会犯傻了。

夜游神,如果你能看见此文,我恨你,过去的美好,我带进坟墓了,余生不再见,你也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