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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留的情感的说说

发表时间:2021-06-08

坚硬的壳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够如此浪漫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坚硬的壳",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海月光下泛起微澜,映出点点星光,女儿就是我心里的珍珠,我就是那坚硬贝壳,用软软的身体,紧紧包裹,呵护其幼小的心灵!长大后,就是一枚透着光的珍珠!

深海给我描绘出多彩的图案,每一道纹路都是过去流年的浮刻,刻在身上,印在心底,习惯了一个人静静的听海的低沉,在有星光的夜晚,努力开启,用灵魂触摸那缕极光,给女儿的童年增添更多五彩斑斓的色彩,尽管我的外壳布满灰白。

对于周边的贝类,或许因为时光的流转,日子已变得平淡无奇,两个人之间如同左手右手般默契,维系在中间的或许最多的就是孩子,孩子便是希望,也是某种关系继续的唯一理由,空洞的生活,白开水般的乏味!拉上厚重的窗帘,在安静落寞时,点一根烟,独自开启心底的那扇门还爱吗?在旅程中,还会对她有无数眷恋吗?还是会机械式的报个平安!还是对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憧憬,在不断的寻找

当你自由的那天,开始的悲愤、伤感,随着忙碌的工作应酬,消失殆尽,反而变的喜欢这种生活,因为具有某种意义上的自由,沟通无障碍,流浪的太久,反而开始怀念以前的禁锢与家的摸样,开始试着找回从前的感觉还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她们始终是你的私有财产,永远属于你,想要找回的时候,不管多年,都会等待你的回归,讽刺、可笑,诙谐的演绎着,儿时的同学,兄弟竟然也像滑稽喜剧是的分开、寻找以至于换位似的讨好,恰似狗血剧!这就是躺着都会中枪的节奏!拥有土豪的身份,但是缺失土豪的纯净,真的为当年的某某同学感到不值,为了这段感情,信誓旦旦的给予一套百万房产,作为见证,到头都是泡沫!哀叹现代情感的脆弱!

两点一线的生活,生活紧凑的进行着,忙碌只有在深夜思想才属于自己,一个优雅的女人,不但要擅长琴棋书画,更要在书中沉淀,脱俗的品味!所以希望每个小女孩长得后都是一个优雅的女人!

偶外表坚强,其实内心也是蛮脆弱,柔弱的女汉子!用坚硬的壳隐匿那份脆弱,时光清浅,已经忘记流泪的感觉,早已干枯的双眼,似乎要强行挤出一点眼泪都是那么不易,枯竭了

海底的流沙,让我偏爱墨色,寂寥浓淡间寻一处平静,逝去眉间的一抹愁,心底的一种抑,回归那点纯净,褪去墨色渲染,做个素雅的女人!生活虽然形如微末,但质朴的心安!写到此,忽然想起《西江月宝髻松松挽就》里的词句,还有李商隐的《锦瑟》,不知缘何,总在记忆凌飞处,突起几句零散诗词,后悔当年的不学无术,只知道画画和连续剧了!

超脱现实的思维,像文艺女青年一样,抑郁,孤傲,长裙、布衣、长发又感到似乎属于非主流,总而言之,多面化,敏感,脆弱、坚强仍不失那份清高及原则!带着耳机,一种与世隔绝的空间,欣赏倾听她的落寞与忧伤,音乐与旋律,总会锁定在韩国音乐的伤感中,看着MV,脑中便有了一个橡皮擦,不停的改着画着属于MV的故事!

在白昼,也要身穿职业装,满脑子的分析、报告、工作等息息相关的片段,对待工作向来的专注于负责。闲暇时,品一杯咖啡,永远的蓝山,品味那种心底的苦涩,指尖翻转的书页,时而引入沉思晚上、周末就会像赶场似的去各个特长班,塑造孩子的潜在气质!累

太疲惫的时候,我会对她的叛逆发脾气,批评她但是,晚上看到她熟睡的小脸,一种怜惜与痛爱,小脸蛋,小脚丫就是我的天使!也是我活着的理由!

女儿的懂事让我心疼,因为过去了,多的只能是弥补!所以女人有了孩子以后,很多家庭都会出现诸如此类的问题,孩子变成全部,老公成了附属品家庭琐事,变得有失落感,这也是大男孩的可伶之处!尝试需找慰藉,思想的认同等等红(蓝)颜知己便像缝隙里的滋生物一样萌生了!这也是现代生活面面观的一个缩影!

在外人眼中,有着光鲜的外表,却又有几人知晓其中的艰辛,化茧成蝶,锁在自己的世界,深入水底,守护珍珠的壳!

坚硬就是我的名片!壳!

情感一生延伸阅读

坚硬与柔软并存


常常走在县城仅有几条老旧的小巷子里,有种情不自禁的激动。那些保持原貌到如今,依然是小时候看见的样子。这些又窄又弯的小巷子,曾给了我多少回味,几多心酸。

每在午后,人们三三二二到公园游玩,都走在那些宽阔的街上,边聊边自由自在的走着。我却独爱一人慢慢拐进人们不爱走进的小巷里,除了有人赶时间走进小巷外,一般人们不会打扰这儿的清静。

时间过的真快,前几年还能找到早年夯实的泥土院墙,现在却没了。那墙上还留有当年也许是我们,也许是和我们一样的卖柴人,经过时柴枝划过一道道的痕迹。眼前没有了那厚厚的院墙,但弯道仍旧,给我一点记忆中画面影子还是墙里。

少时,大集体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上学也好,想吃点什么也罢,都是件很难的事儿,更别说想看看连环画了。所以哥常说,你想到城里买娃娃书,最好和我去山上背柴。等积攒到足够多了,我们就到城里卖了,什么都有了。记得我还在上小学,一天从山上到家只能背三十二斤。我们兄弟二个假期的主要任务只有二件事,一是背回家中需用的柴草,二是背回到县城能卖的柴枝。当时我们把粗大的柴枝叫棒棒柴,到城里卖价是八分钱一斤。干细的树枝我们叫丫丫柴,能卖到每斤一毛二分钱。但我们不能全捡统一的丫丫柴,虽然价钱要高的多。因为到城里卖时,要的人不一定就要这种能很快点燃的细柴枝,棒棒柴燃烧的更久,也许要的人更多,更好卖呢。

家乡房后的山很长很高,那些年农家做饭、烤火、煮猪食等等,一切用火都用的是山上的柴草。由于年年砍,年年挪柴。把附近山上的柴草都砍光了。要找到枯干的柴枝,只有到越来越远的山上去找了。这是农家最快的变卖成现金的渠道,于是上山人很多。把那些原本很瘦的山路,踏变成宽大弯曲的大路。往往路就在山坡粱顶上,远远望去,那路就象一个宽宽的白带,很随意把山坡分割成二半。

从山脚到一个山坡顶上时,我们叫山丫。一出门就是一个不长但陡峭的山坡,气喘吁吁爬到粱顶第一丫。稍后就是一个稍缓上的二包粱,再走过光光的石板粱就到了断丫。再直直穿过黄泥坡后就到了第三个丫,叫左家丫。这时,这一路的上坡就算基本结束了。回头再看家时,依然清晰在脚下的田坝旁公路边。

接着就是沿一眼看去连绵一浪接一浪的山粱,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仿佛远到了天边。现在看到这些山粱时,才知道眼尽头就是另一个镇了。且山粱也从这儿断开,并没有远到天际尽头。顺着在各山粱半腰处人来人往踏出的一条小路走,斜着的路,我们叫环扁路。一直走到第九条粱时,年纪长的就让我们沿山粱又往下走。当时的泥粱上没有路,只有水冲出的沟。那雪溶化后把黄泥整成泥巴糊糊,把鞋粘成一个大泥巴砣。一步一滑,又重又甩不掉,走路很不爽。到了有密密橡子树林中,大家就分头寻找细干柴。一枝又一枝,挪到一起。这时裤子下角和滑倒时膝盖磕下时粘上的泥,变成很难看的图案。天可怜见,我们当天找到很多干柴枝。或许是有人早时间来专门砍了,等待干了时再来背吧。没想到让我们先找到,一种捡了大便宜的满足感,让我们一路人都好兴奋。甚至把那个原来让人发怵的上坡,一下全给忘记。一脸的满足,一心的成就支持着我们。仅仅歇了三道气,就把柴捆背到山粱上的路上。我们边走边嘲笑那个提前来砍好干柴的笨蛋,仿佛看见他发现没有这柴枝时踏脚扳手(顿足捶胸)的样子。上坡很困难,但我们在幸福地在交谈中完成了这段路程。没有累,只有汗水不断浸透衣衫。

好了,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如何将这些从刺架中生拉硬扯出来的柴顺利背回家了。由于路太远,一路停停歇歇。 随着时间流走,感觉原来不太沉的柴枝越来越重,我们行进速度也越来越慢。正午的太阳很大,好象直直照着我们一路人。山弯里的雪依然静静盖在小沟二边灌木落叶上,只有那些下吊的冰针还在一点一点的滴水。

老鼠刺(一种长年绿色灌木)在冬季还是绿的那么得意,尖尖的三角叶子顶端一直骄傲生长着能眨眼就穿破衣服的刺。长期以来,我们都不喜欢它,它反倒很自在生活着。网在木竹子上的金刚藤还是那么霸道,常年保持着青青的颜色。坚硬的象金刚,上面带倒钩的刺一下就能让衣服扯开。我们总是一遇上这些讨厌的家伙就狠狠地砍掉,不让它称王称霸。跋扈什么呀,我们有的是对付它的武器,很锋利的弯刀在手,哼哼,看你们还能神气。松树一直是我们不喜欢的树,一是烤火没有战斗力,二是没人买这种柴。连我们家做饭也不用,油腻腻的结疤,燃烧时却没劲。所以是不看好它们是否依然绿色,是否是有枯干了的黄枝。倒是那些遒劲有力的,浑身带有粗硬尖锐刺状的犟牛藤(一种木质藤条),最让人喜欢!当砍伐干了后,火力持久并且耐力十足。只是砍时很费事,一是要绕开那些不友好的能让你疼到呲牙裂嘴的大刺,二是木质硬不易砍断,更不易凉成干柴。家中逢腊月煮肉时这个最棒,架七八根到铁锅灶下,就听见象笑的哄哄声不停,一直燃烧到尽头,自始至终保持这种豁达的气度。

那些笔直的弹木子树,是老农家人做刀把、斧头把最好的选择。绵软与坚硬的二重性,在它身上得到最完美的体现。做工具木把儿,木质疏松了不行,只是坚实了也不行,光有弹性也不行,而这家伙却二者兼顾。但生长很小气,总是生长很慢。不曾见过有茶缸粗的,几乎看见的都是这种特秀气象婴儿手碗般粗细的。好在逗人喜爱了,却没有人报怨。一如农家人的幺儿,淘气却得到家人原谅。

上山时猛猛吃了一肚子饭,过了这六七个钟头,感觉肚子饿的很。老感觉熬不住,渐渐脚迈不开步子。头发象水洗了一般粘在脑门,从发梢尖尖上不停滴着汗水,腿有些软。看看同路的伙伴也一样埋着头,双手夹紧拉着背系。不时把身上柴捆向上耸一下,好像能减轻重量。旁边树林中,那些让我们早上路过时,用石头撵飞的花尾巴鸟起劲地嘶叫。好像在说:有本事现在来打呀,有能耐再来呀!该死的花尾巴,这时再也没有人有力气理它们。它们一直撵着我们,不停地放肆地挑衅着我们的忍耐极限。

当有人说再歇一会吧,年纪最大的总是说:慢慢走,不怕慢,就怕站。快了,快了,坚持就是胜利。一步步终于走完九条粱的小路,到了左家丫坪。老远能望见山下自己瓦房上飘起的炊烟,一阵阵口水直冒喉咙。大家不约而同一起放下柴捆,把自己完全丢在还是湿咕咕的枯黄草坪上,四肢摊开。麻一把脸上流进眼中嘴角的汗水,很享受地闭上眼睛。一阵阵风儿吹来,年纪最大的又叫到:快起来!不敢这么歇,一下子就会凉着了(感冒),慢慢走,慢慢走!

下坡路在这时却是最糟糕的了,腿脚不跟路一样疲软着,身上的重量却让你不由自主向前走。常常有背轻一点的和力气好一点的急急跑几步下坡路,口中叫喊:糟了,刹不住车了!晃(晕)几晃才稳住,歇在路边看后面人怎么下来。过了一丫又一丫,我们总是说,过了一关又一关。到二包粱上时,一般就有家人来接了。不是来换着背,就是拿着烧好的洋芋,大家均着吃,不分那家的。有时来个力气好的,我们小孩子的柴都会被他附代一起背上,象是多加了个烟荷包一样轻松。除让我们感激外,最多的是惊叹,这么大的劲啊!后来长大几岁,当帮别小孩子时,也感觉到那种伟岸的威武,同时也能接受那些敬佩的眼神,且很坦然,很得意。

到家后,总是英雄般地接受家人的伺候。当然只有我才拥有这待遇,哥是不行的。他要把这要卖的柴放到一个别人不易看见的圈楼上隐藏好。再把刀啊、垫肩子啊放到应该放的地方。才能洗脸,喝水,吃饭。

由于寻找干柴的不确定性和路途很远,一般一天只能背一回。所以人们上山时,总是要把自己气力充分估计足够。背一次不能多,更不能少。背轻了,心中很不是味道,后悔的很。常常家人爱说,勤人跑三道,懒人压断腰。但一天只能往返一次,谁会笨到不当懒人呢?每每总会有妇女接丈夫时,看见背的太多就会骂:你咋不把山一起背回来啊,你个笨猪!

家中知道背柴的辛苦,一般会做些干饭。但太穷了,没法子进行有效犒赏。常常是把酸菜切细加上不刮皮的洋芋小丁丁,混杂放在锅底,到吃饭时与大米一起翻抄。那时我记得吃到嘴里老是感觉全是洋芋和酸菜,没有米粒儿。那带皮的洋芋总是无法从嘴里退出皮儿来,常常我是叫喊着哭。没哭几声,总是会有一碗全是纯米的饭给我。我以前总是对哥姐炫耀着这与众不同纯纯的米饭,这次上山回来后,看看除了我以外全是一样的杂色饭时。一种家中幺儿的自豪感一下没有了,更想哭。妈和哥姐都说,快些吃,小心一下凉了,不好吃了。我似乎知道那些关切的目光中几多爱意,让我一下子懂得什么是亲情,什么叫无私。幸而我读懂了那些年的艰难,知道比汗水更咸的还有泪水!似乎那第一次背柴才知道我平时吃饭与他们都不一样,似乎我一下长大了。也学会读懂了多年蒙受奢侈背后的艰辛与绵绵的爱意。从此,我坚决不再要与他们不一样的饭,不再哭闹。看见妈妈拿起衣角擦着眼泪时的笑,比那碗特别的饭香百倍。

当然过年时,还是会要个我最爱的用全部白面捏成的斑鸠。那怕是最笨的二姐捏成难看的样子,也一样喜欢。因为我可以慢慢一点一点吃,更能自作主张悄悄给他们分一点偿偿。其它我们一起吃用包谷面与白面做成的长条型的馍,一同吃夹有荞面的几层颜色的馍。因为给予时的幸福远比吃独食好到天上飘。

慢慢积累到有半拉拉车(架子车)柴时,现在算起来应该一车有二千多斤吧。就可以计划到县城卖了。一般来讲,因主要劳力有限,所以会是二个家庭共同来完成。我第一次和哥与另外一家二兄弟一起到县城。那同伴和我一般年纪,所以很开心很得意相望很久,笑到他那豁牙全露出来。

等到天黑很久了,现在想起来应该是12点左右。二家人把借来的拉拉车安装好,悄悄把各自家的柴一捆一捆垒到车上。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紧紧系牢,就可以向县城出发了。因为当时不能明大显亮地卖东西,让生产队知道了,成了麻烦,这儿就不再说了。

我们家乡到县城其实并不远,但离家乡有十里路的地方有一座高山,当地叫牢固关。关口上下盘旋公路来回蜿蜒,一上一下近十里路。最糟糕就是去时的上坡路,比抽筋坡还难的多。这就要让二家人中不去县城但有力气的人来帮忙推上山,再返回。

和同伴一路很轻松地说着悄悄话,但凡遇见公路上有人经过,总是让人一惊一咋。能到城里总是让人兴奋莫明,没有睡意。老是想着卖了柴,是不是可以买一块让人馋涎欲滴的麻辣鸡来吃呢?这是当地最有特色的食品。琢磨是不是可以买到邻居狗娃子那本小人书《二个小八路》呀?还有就是可以买三个核桃馍给二个姐和妈带回去......一路想,一路手拽着车边的柴枝。这么一路跟着走,脑子里渐渐模糊。

老幺,使劲推呀,你在晃啥!?

一阵猛喝,让我打了一个冷战,才知道这么晃晃悠悠已走了十里路。现已到高坡山脚下了,车子吱吱咯咯开始不高兴地呻吟着。斜斜地上坡路上一个弯道接一个弯道,前面中间的哥双手握着二个车把,努力把肩上那个绑在车上的绳子绷紧拉。旁边二人肩上同样是绷直的绳子,起劲地弯着腰向前拽。后面几个人看不见前面的路,山一样高的一车柴档住了视线。只是弓着腿一步又一步推着车,生硬的柴枝象是被镶嵌在手上一样生疼。这时是千万不能松劲的,人稍微一软劲,车子就会后退了。常常车子左右晃来晃去就是不向前动,总有人叫喊,使劲!于是前面的人头低到离公路面只有三寸高,后面的人斜肩顶着柴堆猛顶着一步步挪动......

到了关丫平坦处,前后用石头支住车轮,就可以真正歇一下了。因为前面就是一弯弯地下坡路,只要过了这座山,到县城基本上没有高强度的上坡。也就是说到了这儿,虽然路程还很远,但困难已过多半。这时送上坡的家人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剩下的只需要二个大人来完成。我和同伴就可以幸福地爬到车的柴堆上, 一路东瞧西瞅风光无限地坐车。

月光下的牢固关,一片宁静。看着眼前那弯弯象宽宽腰带的公路,一种我们胜利了的喜悦涌上心头。这时反而没了睡意,一种快到县城的惊喜折磨着我俩。同伴看着圆圆的月亮说,啥时把这个关口转(凿)个洞子就好了!大家都一阵大笑,嘻笑他就会说梦话。有人说有梦就会实现,不曾想到,近几年修二级路,真的把关口打开了个大大的洞,来去一马平川的隧道连通二边,瞬间出关口。坐上车经过时,不禁想到那小子现在还能记得当年的梦话吗?

到县城不能早到,到早了没有人来问,更不能迟到,迟了让人家想买的人买了别人家的了。所以我们走走停停,当走到能看见象征到县城的高高烟囱时,我们就停下来。悄悄挤到烧砖的出砖道口内,因为是冬季,不能让自己感冒了,这道内还是有些温度的。哥得意地告诉我们,他早就侦查到这个风水宝地了。我们找了几个砖头坐下,吃点家中带来的饼子。饼子太硬了,我想总又是二姐的手艺。入口象是嚼橡皮,干巴巴的咬不动。不象妈做的,总会加点什么酸菜之类其它的,不让在灰中烧好时这么干,吃的时候还能软和。下次让妈做吧,不让她再做了,真笨!

天慢慢蒙蒙亮了,哥叫我们起来走,才晓得我竟然睡着了,同伙也睡着了。我们俩迷瞪瞪起来时,他哥和我哥一阵笑。我们才发现,睡着时身子歪在墙壁上了,身上全是那些灰白色的灰尘,怎么也拍不掉,擦不净。原来衣服让汗水浸透了,一粘上就没有办法了,只好着个迷彩服进城。

东一捆西一捆地卖啊卖的,老盼望有个大客户一下子全买光。慢慢地剩下的越来越少,太阳也慢慢向家乡方向落。肚子很早就咕咕叫了,但我们只能等待那些需要用柴的人。而且有人来买时是要送到人家家中,或者家中具体那个房间的。所以,我们不敢让一个人扛着去,怕让人哄(骗)了,就只好把整个车子拉上去。于是,到了很小的巷子里时,转弯处成了麻烦。柴是横着放在车子上的,巷子又窄,拐弯处柴就架在两边墙上。左拐右拐老不动,巷子里行走的人就很不高兴,一车柴把小巷子占完了。有时碰上或许有急事要办的人,没法过时一急就骂:你们真糟糕,你们早搞啥了?路都占完了,还让我走不走?!我们一急,就使劲拉车。越急车子越不听话,只好用尽全部力量来拉。于是旁边土墙上就让车上的柴尖硬生生划过去,再接着的枝头再划过去。那墙上就留下了很深很深的一道道印子。来来去去的行人,侧着身子躲着我们,也躲过灰尘。买柴人说,搞快些,小心让这家人看到了,要你们赔......

我当时就想,为啥不把这路修直啊,也不会划上了啊。但不能多想,这时二个哥的脸上汗水又冒出来了,脸色难看的很。想尽快走开这儿,象是发疯一样地使劲拉车。其实我们都很怕真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但我更怕看见二个哥脸上的无助和慌恐。那幅羞愧和愤懑的面孔定格一样烙在我心上,至今忘不了。

当黄昏余光照耀我们空空的拉拉车时,我和同伴已坐到拉拉车的中间的横杆上。二个哥迎着蓝球一般大的太阳拉着我们轻松地往回走,一边说着下次的计划。我是不去想这些事儿,我正在小心翼翼舔着中间已有一个小洞的麻纸。五分钱一片的麻辣鸡血,那麻麻辣辣的味道依然在舌头上漫过。包血片的麻纸也沾染了这味道,终是不忍丢弃。侧脸看见同伴正做着同样的动作,和我一样贪婪地舔着小小的麻纸片。更让我想心醉的是《二个小八路》,真的在哥的包里......

县城中的小巷记录着往事,但很快就会让这不断更新的规划淹没。也许只要半年,也许几个月,都将不复存在了。不知道二个哥可还记得,不知道同伴还有心来看看吗?我想,我有时间就来走走,有时间就来看看。不长的小巷子,几步就量完了,当年感觉好深好长,现在又返还时,依旧只有几步。想着能抚摸到当年岁月的土墙该多好,但一切将成过眼烟云,留下的是依然不敢大声呐喊的日子。但天幸,我也到了这儿住着,所以与往昔并不遥远,只是一堵墙宽。

现在没有了用柴火取暖的人家了,山上灌木丛已长的很茂密了吧。那些当年小小的不让我看在眼的树,也许早已成了参天大树。那一直长不大的弹木子树,是否改变了他们家族中沿袭的娇小风格呢,但我想,那坚硬与柔软并存的魅力一定不会改变吧。

剌穿那层心上的坚壳


剌穿那层心上的坚壳

妈妈收到汇款单后看到单子上还有别的字儿,就叫人念给她听了,听完妈妈就哭了。这单子她就一直收着,不舍得取掉

1

珊影是我大学同学。

大一时,我是计算机系,珊影是美术系。她不仅画画得好,人也长得好,听说父亲还是一位颇有名气的画家。并且,珊影还写得一手好文章,校刊上,她文辞清丽的文章频频发表。这样的女孩子,受到关注就像水落荷叶汇成珠一样自然。她很快成了男生们每晚卧谈会的主题。

我也默默喜欢上了珊影。然而,众星拱月的珊影是不可能注意到我的。虽然我的计算机专业知识在同系算是佼佼者,但围绕在她周围的星辰都那么耀目。

我呢,家在农村,父亲在我记事时就生病去世,母亲一人将我们姐弟俩带大。如今姐姐已经嫁到外县,难得回娘家一趟。家里只剩母亲守着几亩田地度日。母亲是个半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虽然只有五十来岁,但已腰佝背驼,艰难时世是一只无情的大手,将母亲脸上仅存的一点光华过早地夺走。

可是,我是那么的喜欢珊影。每一次校刊出刊,我都急急地在里面寻找珊影的文章,一遍遍地读,然后呆呆地盯着李珊影三个字,心里说:珊影,你是我的。

我终于想出一个让珊影很快注意到我的方法。

我的文学底子其实不错的。读中学时,我的作文也常常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上朗诵。只是高中时被繁重的课业一压,就完全放弃了。

我开始潜伏,玩命地读书,玩命地练习写作。我过了整整半年教室、食堂、图书馆、宿舍四点一线的生活。厚积薄发的结果是我的文章开始在校刊上频频发表,张庭轩三个字也像初升的太阳一样照亮了人们的眼睛。

常常,我与珊影在校刊上做邻居。

一个初冬的傍晚,珊影在我面前站住:张庭轩,能请我喝杯咖啡吗?

2

那两杯咖啡,几乎花掉了我半个月的生活费。

珊影说:看得出来,你的古典底蕴相当深厚,没有从小的积累是不可能的。你家一定是个书香之家吧,我喜欢有古典蕴味的男人。

我局促地搅着杯里的咖啡,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我的沉默在珊影看来就是默认,而且她更认定这是我内敛不张扬的表现。

没过多久,我在珊影那里,就成了省城一位张教授的儿子。

我在众多又妒又羡的目光下,与珊影出双入对。珊影总是毫不避忌地挽紧我的胳膊,而我,却总有点不大自然。我感觉自己内心的那点隐忧,像一块被水洇了的纸,那湿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既然是教授的儿子,我再也不能穿得太寒酸了,与珊影出去,不能说一杯咖啡都请不起吧。我悄悄想办法联系了一家IT公司,揽了些兼职的活儿,还想着各种办法挣外快。一直做得偷偷摸摸的,生怕珊影知道。

有一天她终究知道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挂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地亲了我一口:庭轩,知道吗,我以前还在想,你一个大学教授的儿子怎么一件名牌也没穿过,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上大学都不靠家里,就喜欢你这样不靠爹娘老子的男子汉性格。

3

我22岁生日快到了。对于生日,我向来不太重视,小时候过生日妈妈也就是煮一个鸡蛋,有时候还没有,鸡蛋都换了盐。习惯了这样的度过方式,长大后就重视不起来。

珊影却很重视,早早地说要到酒店里给我订一桌生日宴,我说不用,要不就在学校食堂的小餐厅里点几个菜意思一下就行了。珊影知道我的性格,也就没坚持。

给妈打电话时,妈就提醒我:轩轩,你生日快到了,记着买点好的吃吃。

在妈心里,生日就意味着吃点好的。

生日那天,珊影还买了一个大蛋糕,一桌子十来个人叫着笑着让我吹蜡烛,然后命令我闭上眼睛许个愿。

我闭着眼睛,十指交叉在胸前:愿我最爱的珊影成为我的妻子,一世陪伴我。

当我睁开眼,在如雷的欢呼声中,我如雷轰顶!

是妈妈,是我的妈妈站在我的面前。

赶了远路,妈妈蓬乱着白发,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着一层油灰,佝着腰,挎着一个布包袱。

我不同寻常的表情让所有人吃惊了,周围一下安静下来,我听到有空气在耳边像蛇在咝咝游走。

妈妈也被我的表情给吓住了,但又不知道错在哪儿。她惶恐地用手搓弄着包袱:轩轩,妈问了好几个人才晓得你在这儿,今天你生日,妈妈给你煮了鸡蛋,正好隔壁二毛家生了个小子,给了几个红喜蛋,妈寻思着你生日吃红喜蛋能走红运,就起个大早

妈嗫嚅着,手里的包袱揪得更紧了:上回你跟妈说交了女朋友,妈想来看一眼女娃

我不敢看珊影的脸,但分明感受到她的目光,刀子一样在剜着我的脸。

我突然暴怒地一把夺过母亲的包袱,狠劲砸向地上。

我听见了鸡蛋碎裂的声音。

却没有听见,母亲心碎裂的声音。

我与珊影之间。结束了。

珊影后来找过我,我一次次地躲避她。

与其说我无法面对珊影,不如说无法面对那个在珊影心里,尊严已经碎裂得体无完肤的男人。所以,除了逃避,我别无选择。

很快,毕业了。

毕业告别宴我没有参加。我知道,我会无法面对珊影的泪水。

而我,那晚,在一个小酒馆里,喝得烂醉如泥。

我拒绝了兼职的那家IT公司的邀请,独自逃到了繁华、巨大而匆忙的上海。我用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来麻醉我想念珊影的心。

后来,我听到珊影嫁给了明焕的消息。

4

自从22岁的生日宴上见妈一面之后,我再也没有冋去过,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虽然我心里清楚,这不能怪妈妈,然而,不知为什么,我不想面对她。

我每隔几个月都会给妈妈汇一笔钱,但汇款单的附言一栏中我从未写过一个字。一来妈妈不识字,写了她也不认识。二来我也懒得写。

那次汇款是妈妈生日临近了,我特意多汇了两百元,在把汇款单交给工作人员的一刹那,我鬼使神差地在附言一栏留了几个字:妈妈生日快乐。

两个月后,我再去邮局汇款,那位常给我汇款的工作人员说,你上次的汇款退冋来了。

为什么?

逾期无人取款。

正纳闷,姐姐打来电话,说妈妈病得不轻,要我无论如何回去一趟。

妈妈躺在低矮的老房子里,看到我,灰败的眼神里立刻有了一丝神采。看到妈妈白发飘摇的头颅,我的心已经汪洋一片。

然而,这汪洋终究没能冲破那层坚硬的外壳。我用冷冷的目光看向她,冷冷地问:上次汇款怎么退回去了?为什么不去取出来?

妈妈用怯怯的眼神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没说。

我又说:我工作忙得很,跑一次邮局也要抽时间的,你要不想取我以后就不寄了。

说完,就冷着脸走开了。

晚上临睡前,姐姐进来了,姐姐说,轩轩,那笔八百块的退款你收到了吧。妈妈收到汇款单后看到单子上还有别的字儿,就叫人念给她听了,听完妈妈就哭了。这单子她就一直收着,不舍得取掉

母亲已经睡着了,我轻轻从她枕头底下,摸出那张汇款单。

汇款单上妈妈生日快乐几个字已经变得有点模糊了。

姐姐说,她常常抚摸那几个字。

那一刻,我埋藏在心里的汪洋,恣肆着冲进眼眶。

妈妈的根根白发,是支支利箭,刺穿包裹在我心上的坚硬外壳。当冰冷的外壳哗啦啦坠地时,妈妈醒了。

我抱住妈妈瘦弱的身子,用我柔软的心温热她。

坚硬的温柔——爱上石头


坚硬是石头的代名词。鹅卵石的光滑虽然可与玉比,但却少了玉温润。即使堆得那么好的假山,也是棱角重叠;亦或是雄伟的雕像,虽气势磅礴,却凛然不可侵犯。它们少了一份灵气,少了一份亲近。我喜欢山上自然拙朴的突兀的石,也喜欢山路旁随处可见的千姿百态的石,也喜欢精美的石雕。喜欢只是喜欢,而爱上石头,却是从走进这个园子。

一丛翠竹,在这萧然的冬日里,依然露出青翠。竹下,一石仰了头,似在听竹与风的私语。身上,几个不规则的小洞,边缘稍稍有些许的褐色,是风携了滚滚红尘拜访时的依依不舍吧?石下,大簇的兰草还在拼命地生长着。那绿透着昨日被冷雨浸润的饱满,在薄雾里似乎要滴下来。

这就是一个席地的石椅吧?褪去了整整齐齐的约束,就那么自由而又任性。左边的扶手宽就宽吧,有几个小坑就有吧,只要放得下一盏茶就好。右边的扶手窄就窄吧,短就短吧,能盛得下遐思时支起的肘就行。

参差不齐的椅背,是在逗长长的柳丝吗?它们低低地垂下来,冬天的风让一叶叶娥眉泛出浅浅的黄。想问一问翩然飞落的叶,你可曾落在一纸素笺上,写下满腹的惆怅?你可曾落在独自静坐的纳兰公子怀中,催生出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的牵绊?

是低头含羞的少女吧?风杆修竹怎能挡住轻轻飞扬的裙裾?几株纤细的月季,开了梅红的、粉红的花,等你来摘,戴在头上呢!转过身,不好吗?而她,只是娇羞地站在哪里,低了头,用宽大的衣袖掩了面,沉思着。

它们这样静静地站在池边,是在回忆满塘荷花的夏日吗?绿绿的池水里,它们站成绿衣的战士,守望这一池枯黄后的尖尖小荷,守望这一池的映日荷花,守望沉睡后的复苏。

每一块石,或与竹相依,或与兰相偎,或与松相视,或与柳缠绵,或与花相念。每一块石,都在讲述我所不知道的故事。每一块石,都不会用棱角割痛我的目光。我的心随它的圆润的弧度而起伏,而温柔,而平静。

石头,它是藏着侠骨的温柔的女子。爱上坚硬的温柔,爱上石头。

在这坚硬的世界里,修得一颗柔软心


在这坚硬的世界里

修得一颗柔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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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遇到人生的大疑、大乱、大苦、大难时,若未被击倒,自然会在其中超越而得到定,因定而得到清明,由清明而能柔软。

我多么希望,我写的每一个字、每一篇文章都洋溢着柔软心的香味;我的每一个行为都如莲花的花瓣,温柔而伸展。

因为我深信,一个作家在写字时,他画下的每一道线都有他人格的介入。

日本曹洞宗的开宗祖师道元禅师,传说他航海到中国来求禅,空手而来,空手而去,只得到一颗柔软心。

这是令人动容的故事,许多人认为道元禅师到中国求柔软心,并把柔软心带回了日本。其实不然,柔软心是道元禅师本具的,甚至是人人本具的,只是,道元若不经过万里波涛,不到中国求禅,他本具的柔软心就得不到开发。

柔软心不从外得,但有时由外在得到启发。

学禅的人若无柔软心,禅就只是一种哲学,与存在主义无异。

柔软心并不是和稀泥一样的泥巴,柔软心是有着包容的见地,它超越一切、包容一切。

柔软心是莲花,因慈悲为水、智慧做泥而开放。

有人问我:为什么草木无心,也能自然地生长、开花、结果,有心的人反而不能那么无忧地过日子?

我反问道:你非草木,怎么知道草木是无心的呢?你说人有心,人的心又在哪里呢?假若草木真是无心,人如果达到无心的境界,当然可以无忧地过日子。

凡夫的凡字就是中间多了一颗心,刚强难化的心与柔软温和的心并无别异。

具有柔软心的人,即使面对的是草木,也能将心比心,也能与草木至诚地相见。

追鹿的猎师是看不见山的,捕鱼的渔夫是看不见海的。

眼中只有鹿和鱼的人,不能见到真实的山水,有如眼中只有名利权位的人,永远见不到自我真实的性灵。

要见山,柔软心要伟岸如山;要见海,柔软心要广大若海。

因为柔软,所以能包容一切,涵盖一切。

人在遇到人生的大疑、大乱、大苦、大难时,若未被击倒,自然会在其中超越而得到定,因定而得到清明,由清明而能柔软。

在柔软中,人可以和谐、单纯,进而达到意识的统一。

野狐禅、口头禅,最缺乏的就是柔软心,有柔软心的禅者不会起差别,不会贬抑净土,或密宗,或一切宗派,乃至一切众生。

有欲念,就有火气;有火气,就有烦恼。

柔软心使欲念的火气温和,甚至消散,当欲念之火消散了,就是菩提。

从烦恼到菩提的开关,就是柔软心。

佛陀教我们度化众生,并没有教我们苛求众生。我们要度化众生应在心中对众生没有一丝苛求,只有随顺。众生若可以被苛求,就不会沦为众生了。

随顺,就是处在充满仇恨的人当中,也不怀丝毫恨意。

随顺,就是随着充满黑暗的世界转动,自己还是一盏灯。

随顺,就是看任何一个众生受苦,就犹如自己受苦一般。

随顺,是柔软心的实践,也是柔软心点燃的香。

童年的故事:我的童年我的幸福


几年前,央视主持人拿着话筒在大街上拦住行人问你幸福吗,要大哥大姐大爷大妈对着摄像机说出我很幸福,还要上电视给全国人看。当时我就在想,怎么可以这么问呢?幸福是可以问得出来的吗?

在我的认知中,幸福是自己内心的秘密,只有他或者她自己想说,才说得出来的,或者说,那样子说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幸福。

幸福是不需要附加太多的条件的,更不需要用很多的概念、假设、比较来作前缀或者后缀。幸福就是幸福,简简单单,也平平淡淡,但事后回味起来,则一定心潮澎湃浮想联翩,眼前再多的烦忧,因此而变得渺小。

在回忆童年的思维游荡中,我一次次地体会着幸福,哪怕重复了千百遍的场景,也会让我心潮澎湃,有时竟难以入眠。童年的幸福,正是那种没有附加条件的,没有被很多的概念、假设、比较绑架过、俘虏过的幸福。

我不是作家,但我想,如果若干年后,要我写童年的事,我一定能写成一本书。篇幅所限,再说现在我也还没那么老,暂且就分镜头式地写写我的童年故事吧。

一、哥哥

中文字的博大精深,实在巧妙而深刻。说兄弟是手足,实在太贴切了。我和哥哥,形影不离地长大。

哥哥大我两岁,等我大概七八岁的时候,两个人身高上的差距就不是很明显了尽管我从来没有高过哥哥。在去做客的路上,有点认识父母的人总是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咯两个小人是双双子啊?

和哥哥一起做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那些经典的,也数不胜数,就说说装鳝鱼钓吧。

记忆中,家里传下来就有一些鳝鱼钓,大概有一篮子多,很讲究,不是用芦苇杆,而是用干枯杆做的至今我都没考证过这个干枯学名叫作什么。我们总觉得还不够多,哥哥带着我到大概两里外的干山上,用父母割草的节子(方言,指割草割水稻用的小镰刀)割来干枯,再走到钟管街上买来很牢的白线、大头针,新做很多的鳝鱼钓。

诱饵当然是最经典的曲蟮(蚯蚓)。早春的下午,哥哥把铁耙架在肩膀上,我端着一个盆,或者干脆拎了提桶跟在后面,一起到桑树地里垦曲蟮。只要地上满是新鲜的曲蟮粪便,一铁耙下去肯定有不少曲蟮等着我们眼疾手快有时还哇哇乱叫地去抓进盆里或者桶里。

回到家,曲蟮就被我们腰斩,还斩成四五段甚至更多。现在想来,好像有点不够友好,一点曲蟮道也没有。我们给每个鳝鱼钓装上一段曲蟮,整整齐齐码放在提篮里。有点腰酸,赤着脚,踏着晚霞,手上满是还没来得及洗掉的曲蟮汁液和腥味,我们来到田野里,沿着一条条田埂,一对对地把鳝鱼钓放在脚下的水田里、秧苗边。

收鳝鱼钓是最令人激动的事了,因为那意味着收获,且从来不知有几成,每次又不一样。

我们不愿错过收鳝鱼钓的最佳时辰早晨天大亮之前,因为据说天大亮了,已经上钩的鳝鱼会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逃走。哥哥总是把爷爷养蚕用了几十年的铁皮闹钟架在我们和父母四人合睡的西式木床一头,开好了几点让它闹。因为太兴奋,太急切,有好几次,没等闹钟响,他已经在另一头把我踢醒:快点快点,收鳝鱼钓去!有一次他正要踢我,我就知道了他的动静,我竟已经早早地醒了在等着他叫我。

我总是跟在哥哥后面,他拎着提桶。到了田埂,就改成我拎提桶,他在前面收鳝鱼钓。他的理由是收鳝鱼钓蛮不好弄的,言下之意是他大,应该他来收,我从没有提出异议。看到被拖走一段距离的鳝鱼钓,或者那根干枯杆子一半沉入水里的,我们就知道多半有鳝鱼上钩了。哥哥手法确实很好,他总是轻轻地提起来,试着查看鳝鱼吃得牢不牢。如果很牢的样子,他就直接拎起来,放入我已经摆好在边上的提桶里,用右手中指紧紧地钳住鳝鱼的中断,左手提起鳝鱼头,把它的身体别在水桶的边沿上,使劲地几个来回,鳝鱼吃进肚里的大头针钩子就被别直后拉出来了,鳝鱼就乖乖地落入提桶中。如果发现鳝鱼吃得不够牢,哥哥就直接用右手的中指,箭一般下去直接钳住鳝鱼抓到提桶里。也有一些鳝鱼钓找不到的,应该不是被鳝鱼拖沉到了水底,就是被拖到了几米以外,不见了踪影。这时候我们总是很焦急,一来丢了一杆鳝鱼钓,二来很有可能错过了一条大大的鳝鱼,俗话说鳝鱼总是逃掉的大嘛。如果发现鳝鱼钓原封不动在原地,我们总是悻悻地直接收起,甩好线头投进提篮里,再说一句又没咯!。

等到天色大亮,我们的鳝鱼钓也往往收完了。哥哥提着满满的两提篮鳝鱼钓,我的木提桶已经沉甸甸的了。有时候会有半桶,再不济,也会铺满提桶的底。

东隔壁和西隔壁的奶奶看我们赤脚提提地提了提桶回来,总是说:这两个小人真会得弄,今朝屋里又有好菜蔬吃了。

杀鳝鱼、烧鳝鱼,就是爷爷的事情了。等我们长大一些,也帮着爷爷杀。爷爷总是用大蒜头红烧鳝鱼筒,放点糖,在灶头上用柴火烧很长时间。那个味道,不是现在的饭店里的红烧鳝筒好比的。父母从田里回来,吃了我们捕来爷爷烧好的鳝鱼,总是说好吃好吃,但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诫我们,早上去收鳝鱼钓一定要小心,不要被蛇咬了,也不要碰到电线。

等到上了初中,我们这样捕来的鳝鱼,除了留下一点自己吃,就拿去钟管街上卖钱了。哥哥骑着28吋的重磅脚踏车在前,我骑着26吋跟在后面。过新桥的时候,因为桥很高,哥哥总是先把他的28吋停好,回头过来,在后面帮我把26吋推过桥,他再回来拿自己的28吋。

鳝鱼多半是在轮船码头边上出手的。我们好像没有和买鳝鱼的大人讨价还价过,大概只论大小两个等级,价格是整条街上都统一的吧,我们也不懂。拿了用鳝鱼换来的钱,我们就到学校上学了。有一次,买家是一个老太太,她说没带钱,要到家里拿,要我跟着去。我紧随其后,没想到一路跟到了学校里,原来老太太是退休老师,就住在学校宿舍里。于是,被陆老师发现了,好在他也没有批评我不来早自习却在卖鳝鱼。这件事,现在陆老师还会经常和我说起,我们总是哈哈大笑。

上个月,我带儿子去了洋山岛,那里的山上有不少干枯。无论我再怎么动情地解释,儿子大概也不会体会到,这种看上去再平凡的植物,曾经以鳝鱼钓杆子的身份,在我的童年中,扮演过多么重要的角色。

和哥哥在一起,记忆深刻的好玩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抢茅坑也是一桩。爷爷多次和我们说过,以前,家里还没有衰落的时候,条件好,连茅坑都分大小,大的边上有一个小的,专门给孩子们用。是啊,家里通往后屋那高高的木门上,有两个门闩,一高一低,大概有小孩的时候就用低的,这样孩子就可以自己开关门了。想想,早在那个时候,家里就已经是那么的温情满满了!

大概是叫手足的关系,上茅坑的时间也经常会碰到一起去。不是我等哥哥,就是他要等我。一个在有那扇有低门闩的木门下龇牙咧嘴,一个端坐在茅坑上嘻嘻哈哈。等的实在憋急了,就下最后通牒我数到10!于是开始一、二、三地数,被等的就加快速度结束战斗。

分糖也是一桩。现在想来,那时我应该是三年级。我们村小学,五个年级,分作两个教室上课,一共就只有沈老师和陆老师两位女老师,学生大概不超过六十人,一、二、三年级在一个教室,四、五年级在隔壁。这就是复式教学,城里长大的同龄人应该没有经历过。哥哥尽管比我大两岁,但因为上学第一年时,在床里和我打闹时腿受了伤治了很久,所以推迟了一年再上一年级,于是只比我高一个年级。

不知从哪里得了一颗水果糖,大概是沈老师分的吧。我攥了那颗糖,下课后找到了隔壁的哥哥,要他先咬掉半颗。哥哥毕竟大了,大概在众人面前显得难为情,或者,他就是要让给我吃,于是,他数落了我一顿。我悻悻地走回了,但心里还是高兴的:反正是你自己不要吃的!

猜广播里的话,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了。上学前,我们开口说的都是原汁原味的家乡方言。那时候,应该是因为水乡地方交通不便,人际交往不多,以至于我们那里的方言的地域区分度,可以精确到一个自然村落。走在钟管街上,听不同的口音,就可以知道谁来自哪个村坊。我们尚博行政村的北墩和南墩,当中只隔了一条并不宽的河,还有一座桥可以过,两边的方言中,就有一些词语或者语调是不同的,我们一听就听得出来。

因为方言占据了绝对地位,再说也没有电视看,以至于我们上学前,全然听不懂普通话。村里的水塔上有一只高音喇叭,每天在那里哇哇乱响着。我和哥哥经常互相问:喇叭里在说什么呀?有一句话我们听得最多,于是忍不住去猜了后来有文化了,才知道那是广播里在播时间: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点整。我们俩长期在想,这句话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说一遍呢?想啊想啊,哥哥终于告诉我:好像在说,刚得来(方言,刚才的意思)真好白相我点点头,觉得好像也是这个意思。是啊,我们那时的语汇里,除了白相,本来就没有别的了么!

二、国良

也是奇怪,小时候一起结伙玩的,都是光郎头,没有女孩子和我们一起玩的。大概和我们同年纪的女孩子也确实没有,或者,更确切的是我们不愿意和她们玩,不是嫌她们胆子小,就是怕她们向大人告密。

和我一起玩的最多的,除了哥哥,就是国良、阿伟、国秋、小小四个人。他们四个人分别有绰号:尖头、蛔虫、鳅瓜子、大腿。我的绰号叫嘎来菩萨(方言,弥勒佛的意思),据说是因为我小时候坐在坐车里,在门前一天到晚不哭,总是咧着嘴对着路过的人笑,只要爷爷给我吃饱。那时,村里绝大多数男人都有绰号。这些绰号,绝对精确无比地描述出了每个人的最大特点。有的叫眯细眼,有的叫白眼,有的叫白头发,也有的,甚至用最不文雅的词语作绰号,但大大小小的都习惯于叫,被叫的人也从来不会以此为羞耻。我常在想,如果现在也流行绰号,大概就不会发生见了面却忘记对方尊姓大名而万分尴尬的事情了吧。

国良家就在我家西隔壁的隔壁,他家里说话我们家里也听得到。国良最大的特点是老实,在我们的队伍里,算他最老实了。但尽管他很老实,我们也不会怎么恶意地欺负他,多数情况下,我们总会想法子让着他,比如在吃旁东的时候。所谓吃旁东,就是一起摘了桑果、蚕豆之类,堆在一起,我们席地围坐一圈,一起大快朵颐。吃旁东是有规矩的,大家从来都严格遵守,极少违犯。摘来堆在一起的蚕豆,会提前在其中几颗比人数少一,插入小竹片或者木片,然后混入一堆中,再起底翻身拌一回。接着大家一二三开始吃,谁吃到了暗插好的竹片或者木片,就会主动说啊,我吃到了!于是他就必须停下,不可以再吃,只好留着口水看其他人继续,直到下一个倒霉蛋来陪他流口水。那个一直没有吃到暗器的人,就可以把最后的蚕豆消灭干净,然后大家嘻嘻哈哈地回家。

和国良一起做过的有趣事情,很多,其中,捕蛇那次,应该是印象最深刻的。二十多年后,国良来上海,和我多年不见了,我问他,还记得那次捕蛇吗,他不假思索地说当然记得啦!

去捕蛇,是为了去钟管街上卖钱。现在想来,小时候我们真的有勤劳致富的精神,塑料纸、废铜烂铁,我们都会去捡了卖。夏天,我们潜到水底挖出珍珠蚌,也可以卖钱,五角一个呢。

那天想了很久,我和国良终于下定决定去捕蛇了,但不敢告诉大人,因为是肯定不被允许的。我从家里找到了一个化肥用完了的蛇皮袋,叫上国良,去了。那天天还挺热,我们沿着小河一直往南,绕过九学兜,来到了叫作上其王郎的地方,那里对于我们而言,已经是很远的半径了。朝南的河滩上,经我们用桑树条捣腾,偶尔会钻出一条条蛇,主要是水蛇,毒性不大。国良比我胆子大,一个箭步上去就把蛇踩在脚下,然后死死捏住它的头,提到我早已在边上张开好的蛇皮袋里。等我们走到龙山桥,蛇皮袋里已经沉甸甸的,足有好几斤了,于是我们背着斜阳,回家了。

当天已经来不及去钟管了,于是把蛇皮袋扎紧,偷偷放在我家前屋里。第二天,等我去拿下蛇皮袋,发现竟然少掉了一大半,原来,蛇真的有伸缩功,从我紧紧扎住的口子里逃跑了。没报告大人,也不管所剩多少,我和国良就去钟管卖蛇了。

现在从家里到钟管街上,走路应该不超过半个小时,如果开车,发动机还没热就可以到了。但在那时,到钟管可是要绕来绕去,沿着河走过很长的石板路,再走过田野里很长的弯来弯去的烂泥路,过新桥、五福桥,走过高高的堤坝,再走过一片大大的田野,路上应该不会少于两个小时。

收购蛇的,钟管街上只有供销社一个地方,店面朝北开的。那里的大人告诉我们多少钱一斤,我们反正也不懂,就把蛇皮袋放在磅秤上给他们称。记不起来究竟是九毛钱一斤,一共一斤一两,还是一块一毛一斤,一共九两,反正店里那个人最后拿给我们的钱是九毛九分。我算反应快的,问他,能不能给我们一块算了,因为我们要两个人分的,九毛九不好分啊。但那个大人就是不肯,九角九就是九角九!是啊,那时候,一分钱还可以买两颗水果糖呢。

我拿了钱,和国良就回家了。本来很开心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有点闷闷不乐的。我在后面,国良走在前面。我心里在盘算着,九毛九,怎么分呢?我想国良大概也应该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就这样两个人有点郁闷地走回了村里。等到快要过大会堂的时候,我想问题总要解决啊,钱总要分啊。于是,我终于开了口,对一直没有说话的国良说,你拿五角,我拿四角九好了。国良说,好的呀。于是,我们就把用蛇换来的钱,分掉了。两个人一下子变得雀跃起来了。

三、阿伟

阿伟家和我家前门对后门,稍微有点偏,他只比我小十几个小时,尽管我是初七他是初八的生日。他从小长得快,个子高,又瘦,伟和蛔读音又相近,于是得了蛔虫的绰号,当然,我们有时候也叫他长脚怪鸟。阿伟话不多,脑子转得倒快。他父亲在村里或者乡里干活,大概有工资拿,所以家里条件在我们几个人中算好一点。

阿伟经常从家里拿出好东西(方言,基本是好吃的零食的意思)分给我们吃。他奶奶给一对杭州的夫妻带过他们唯一的女儿青青,那对父母大概偶尔来看女儿,估计也会带些糖果什么的来,于是我们也跟着享福吧。

阿伟很大方。记得比较有趣的是,阿伟家常常有一罐一罐的蜂蜜,不知道哪里买来的。这玩意,对于我们其他几个,可绝对是稀罕之物。阿伟于是常常从家里抱出蜂蜜罐,用小勺子舀了给我们一个个吃。有一次,只有我和阿伟两个人在一起,他用蜂蜜罐de盖子,倒了一些蜂蜜从家里后门溜了出来。我和他躲在稻草堆边上,伸出舌头,你一口我一口地舔着吃蜂蜜。那次从蜂蜜中飘出来的清香,我现在还想得起来。

阿伟在学堂里做数学题,打草稿的是村里或者乡里什么单位的便签纸,薄得透明的那种。家里没有上班的,就没有这种草稿纸用,只好买八分钱一大张的白纸,自己用剪刀裁开了打草稿。每次我向阿伟讨他的草稿纸,他总是很大方地扯下一叠给我,呶,拿去!

阿伟的打弹弓水平,在我们几个人中,是最好的。他的弹弓,做得也很精致,形状规整,橡皮筋也多,最多时候应该是二十四条,或者三十六条,中间夹子弹的是真的牛皮,是从村里皮鞋厂的废角料里捡来的。

在阿伟的带领下,我们每个人都装备了自己的弹弓,多数都是用老虎钳剪了家里的粗钢丝做的。子弹多数是小的圆石头,也有用爬到栎树上摘下来的种子的。一年之中,我们玩的道具也随着季节更替而变化,有三角包、弹珠、电池盖、竹箭、高跷、瘫牌位、跳绳、康角码、曲儿,等等,但弹弓似乎是我们常年的装备,一直在身上带着,大概这玩意最能显示出男子汉气概吧:谁也不要欺负我。

我们玩弹弓终于太过分了,因为我们把弹弓还带到了教室里,下课了还拿出来炫耀给女同学看。陆老师实在不能容忍了,大概她最怕的是弹弓的子弹打到同学头上或者眼睛里,那是很危险的。陆老师于是下了命令:明天把弹弓统统上缴!

这下子麻烦大了,没有弹弓怎么过日子?!阿伟还是脑子快,说,我们自己另外做几把交给老师,真的不交出去。于是,第二天,我们几个交给陆老师的弹弓,只是我们临时用很软的铅丝做的假的,形状歪歪扭扭,毫无生气,橡皮筋也是少到不能再少了,大概只有四根或者六根。陆老师照单全收,竟没有一点点怀疑我们已经偷梁换柱了。现在想来,那时陆老师是不可能不知道我们那点小伎俩的,她只是不愿伤及我们的自尊心,也不愿真的剥夺了我们的童年。

放学的路上,阿伟露出一排牙齿,对我们说:那(方言,你们的意思)看,听我咯好否啦!于是,我们又钻进路边的树林,打绿豆子(方言,指一种羽毛绿色的小鸟)去了。

四、吃冷饮

自从八十年代初水田和桑树地分到各家各户后,父母就一刻不得歇息。上有爷爷,家里共五口人,分到的近八亩水田,要种三茬子(方言,指一年三季作物,两季水稻,一季油菜或大麦),还有四亩多的桑地,一年要养四季甚至五季的蚕,最多的四张种,最少的一张或者更少。爷爷也会帮衬,他当过生产队里多年的蚕桑指导员。

生产关系的改革,真的解放了生产力。记得那次,现在想来应该是八十年代初,父亲在晒谷场上,用掼稻场打稻谷。爷爷看到一大推稻谷,语气凝重地说:想不到,同样的田,同样的人,可以出这么多谷!尽管父母和爷爷如此辛劳,且没有遇到大灾或者倒霉的境况,粮食和蚕桑收成也不错,但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收入还是很低。

然而,尚不会帮助干活,或者大了一点后也只能帮着干点轻便活的我们兄弟俩,似乎在这种大人们始终处于繁忙劳累中又没有多少钱花的日子里,竟也体验着一丝丝的快乐和满足。其中,卖了稻谷在钟管街上吃一次冷饮,便是极大的一桩乐事。

早稻收好、扬干净、晒干,七月底或者八月初,就要用船载了运到钟管街上的粮管所去卖。因为叫作卖,我便曾几次问摇着橹的父亲:阿爸,这一船谷好卖几何(方言,多少的意思)钞票?父亲几次都同样回答我:一分洋钿也没有的!于是我还要问个为什么会一分洋钿也没有。父亲于是一次次和我们说皇粮国税的道理,尽管我们似懂非懂。父亲会接着告诉我们,等公粮卖完了,还有稻谷的话,就可以卖余粮了,就有钞票了。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卖完了余粮后的福分。拿到分分角角的一叠钞票后,父亲就会对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我们兄弟俩说:去,吃冷饮去!母亲则总是不愿去,说她吃了冷饮要牙齿疼的。其实,那时是骄阳似火的夏天。

父亲于是带了我们兄弟俩,走到位于钟管街上唯一的位于东首拐角上的冷饮店里。店员会爽快地推开躺在地上的冰柜的盖子,要我们选,吃绿豆汤,还是冰牛奶现在想来应该是用炼乳冲的,还有清凉汤,一碗应该在一毛钱上下。我们父子三人每人要了一碗,坐在那里的吊扇下,慢慢地喝完。我总觉得那一高脚碗的冷饮实在是少了点,但也不会央着父亲买第二碗。没有空凋,头顶的吊扇足以把滚烫的温度降低很多,家里可没有电风扇。

那碗只有卖了余粮才有得喝的冷饮,实在是太好喝了。至今,我还记得那冰牛奶的香气。

母亲,则总在粮管所那里的树荫下,等着吃好了冷饮的父子三人回来,一起再摇船回家。

五、吃肉

老家的方言里,有很多非常达意的词语。其中,有很多用吃来指代某件事情的。

吃豆腐,是指人去世后办的丧事。至于为什么叫吃豆腐,大概一来是豆腐白色,显示出悲情,二来那时经济条件不好,这种餐桌上,豆腐确实是主角,而荤菜绝对只是搭配和点缀一下。吃粥是指吃早饭的意思。由于大人要下田干活,体力消耗大,所以老家那时一天都是吃四顿的。第一餐早饭就叫吃粥,也真是名副其实。每家每户都是吃粥的,最多外加一点咸菜过着,算是一顿早饭了。条件好一点的人家,或者包产到户条件好一点后,偶尔会用米粉做些糕点,大人们吃了不至于很快就饥肠咕噜了。

吃肉可是一件大事情。吃肉的意思是指喝喜酒。至于为什么这么称呼,大概是因为只有在喜酒上,平时荤腥少有的人,才有机会吃肉了。要知道,那个年代逢年过节,也不是经常有机会吃肉的。家家户户招待客人,主打的几个硬菜无非是红烧肉、肉圆、鸡肉、千张包、囫囵蛋等几样。主人会热情地给客人夹菜,把那几个硬菜分给客人们吃。但客人们心里都明白得很,小孩子也是严格执行大人在出门前作出的教导,不会轻易真的去吃掉主人已经给夹到碗里或者面前的这几样大菜,而只是盯着那几个小炒菜和素菜吃,最经典的是芹菜、包菜、茨菇、粉皮烧咸鱼等。等到客人吃完,主人收拾台面,就把那些已经分发出去的大菜,再夹回原来的碗里,等着下一餐继续吃。如此循环往复,一直要到正月底。

于是我们小时候很喜欢正月底做客。出门前,父母会一改教诲,意思是:如果肉夹到你碗里,主人说正月里没有客人来了,你们就吃掉好了,如果不说没有客人来了,就不要吃。正月底这样吃到的肉圆,基本上都是已经收缩得很小,也很干的样子了,但味道确实很香很香。开学后,我们还会带这种肉圆到学校吃。那个香喷喷的味道,至今难忘。等到肉圆吃完了,我们就吃咸菜,一连三天。

外婆是最好客的人,也是世界上最疼爱孩子们的老人。她不但要围着桌子给我们夹菜,还会把肉圆、鸡蛋捣碎,这样我们就不会不吃了。

上了岁数的人,都说现在的肉没有小时候的好吃了,我没有考证过原因何在,也不知道现在的肉是不是真的不好吃了,但我想,是因为那个时候肉少,所以好吃。至少,这是主要的原因。

其实,其他的一切东西,不也都是少的时候,才显得好么。

六、结语

读书年代,尽管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但我是最怕写作文的,每次写出来的文章,自己总是不满意,老师也不表扬,但有一次例外。那次,就是我在初三时写了《我的小伙伴》。

在这篇《我的小伙伴》里,我写了上面写过的国良、阿伟、国秋、小小,写了和他们一起上山下水、捕鱼摸蟹的故事。他们各自的特点,我也写得淋漓尽致。当时的语文老师是副校长房老师,他郑重其事地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了我的这篇作文。我还记得,他说,尽管文章的头起得很长,但因为后面的内容很翔实、很丰富,描写很风趣,所以也不显得臃肿。

等我上了高中,假期里从湖州回到钟管,老师们还在说,我的那篇文章还在被当作范文讲给师弟师妹们听,一直讲了几年。只可惜,这篇作文现在已经无从找寻了。

想在想来,不是我那次的写作水平突然提高了,而是因为我写的是自己的童年故事,在那里,有我刻苦铭心的美好往事,在那里,幸福,是很简单的事情,从来不需要修饰,那个时候的幸福,是没有附加条件的。

同样的道理,如果这次我是用笔在稿纸上写的话,纸面上只有很少的修改痕迹的,因为,这篇文章,尽管有点长,我也基本是一气呵成的。

然而,我还是在担心。尽管写到这里,我自己还意犹未尽,也已经心潮澎湃,但我还是担心没有触动读者的心弦,读者依然无动于衷。

如果,作为读者的你,看到这里,有所心动,有所浮想,那么,也请你拿起笔,把你的童年,写下来,因为,那也一定会打动我。

让我们,一起找寻童年的幸福。那种幸福,我们可以享用一生。

我喜欢的是过去的善良的你


暗恋是非常美好的滋味,人们常说,真正爱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但是我希望自己的暗恋能够变成明恋,希望能够在阳光下公开和你在一起。

阿俊听着音乐坐上开往县城的火车,旁边一个女生坐下来,她摆好东西,发现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的高中同学阿俊。缘分与巧合在一瞬间突然降临。

她表现出极度的惊讶,叫出阿俊的名字,阿俊回头看着她,也惊讶的掉了下巴。宋筱筱这张美丽的面孔在阿俊的记忆里从未消失,如今的她更加的美丽动人。阿俊较高中有些许变化,面孔更加白皙,留起了合适的发型,穿着洁净的衣服,五官构造依然比普通略差些,看起来骨子里倒是多了些自信。

两人寒暄几句。三年的时间把曾经还算要好的关系化为乌有,说说高中时代的事,聊聊大学生活打发坐火车的无聊时光。宋筱筱似乎忘记了阿俊曾喜欢着自己,这是高中班里人都知道的。

火车到达县城,阿俊和宋筱筱结伴出站。刚到门口,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马上站在阿俊面前,宋筱筱率先看见他,他长的和阿俊有九分的相似。宋筱筱猜这定是阿俊的父亲。

阿俊果然叫他爸爸。这个男人大约感觉不到宋筱筱的存在,阿俊介绍给他,他略微点头,甚至没有仔细看宋筱筱一眼。阿俊和宋筱筱聊着天,忽略了父亲的存在。临别时,两人互相留下了电话号码,离开时都说要多多联系。

宋筱筱看着阿俊进了一辆奔驰S级轿车,这对于任何知道阿俊的人都是不可想象的荒谬,高中时代的阿俊是个连件像样衣服都没有的调皮捣蛋的拖拉男生,是班里最没影响力的荒唐人物,有阿俊,没阿俊,生活学习都一样,没有人会刻意想起阿俊,倒是阿俊上课捣蛋的确给班里人带来欢乐,但也仅此而已。

夜晚,阿俊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宋筱筱,阿俊暗恋了6年的女生,确切的说,不算暗恋,有人帮阿俊向宋筱筱告白,阿俊在场,也没有否认,却没有得到宋筱筱任何答复。

高中入学的第一天,阿俊偶然看见宋筱筱走进教室,马上喜欢上漂亮的宋筱筱。阿俊为了吸引宋筱筱的注意,做了很多事,最擅长的就是上课和老师斗嘴,阿俊在这方面表现出过人的天赋,马上,班里的人都知道了他,唯独宋筱筱完全没有看过阿俊一眼,阿俊苦恼之余,想出更妙的办法,捉弄宋筱筱身边的女生,结果依然让阿俊失望

高二偶然的课外实践,阿俊和宋筱筱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比熟人更要好一些。阿俊再没有提起喜欢宋筱筱,却对宋筱筱极度的关心,宋筱筱对阿俊的关心时而欣然接受,时而冷淡,阿俊并没有因此改变,反而把宋筱筱有关的一切都打听清楚,包括家庭,生日,生理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直到高中结束,阿俊没有再向宋筱筱告白。两人都上了省城的大学,却再没有交集。火车上突然的相遇,对两人都有不小的冲击。

无法入睡的阿俊打开微信,发现通讯录上多了一个红色的1,阿俊打开,是宋筱筱的加友请求,阿俊欣然接受。

阿俊和宋筱筱聊了很多高中时代的事,和宋筱筱有关的过去逐渐浮现脑海,最多的是宋筱筱那冷淡,不屑一顾的眼神。阿俊明白,在宋筱筱提及的往事中,有些事是宋筱筱杜撰的,阿俊并没有为她做过那样的事,也许是太喜欢宋筱筱的缘故,阿俊为宋筱筱做的一切,依然铭记于心,至于宋筱筱为何说些没有的事,阿俊不得而知。宋筱筱给了一点点暗示,阿俊请求一起出去玩。

第二天早晨,日光比平日更加温暖。阿俊穿着平日的衣服提前20分钟到达约定的地点,一刻钟后,比昨日更加艳丽的宋筱筱出现在阿俊的面前。

两人见面依旧寒暄,网络里已恢复要好的关系似乎不足以弥补现实里缺失的距离。

阿俊看着宋筱筱,投以赞许的目光,宋筱筱的确比昨日更加漂亮。

两人进了一家咖啡店,阿俊依然像高中时候给宋筱筱类似的关怀,默默往宋筱筱杯子里加了几勺糖,将咖啡色的被子推到宋筱筱面前。

谢谢,真体贴。

阿俊第一次得到喜欢多年的宋筱筱的一声真切的赞美。

阿俊笑了笑,没什么,你这么说我不习惯。

宋筱筱喝了口咖啡,看着阿俊,就要毕业了,感觉大学缺少了什么。

我们的生活一直在缺失与弥补中交替进行,无论那个年龄段,都是如此。阿俊说。

你说话方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么犯二的你,那时候的你挺可爱的。宋筱筱说,很多事,得趁着年轻,过了适合的年龄,弥补也不会有太大的意义。

是啊!阿俊像是敷衍。

你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宋筱筱问。

和高中一样。

宋筱筱略显疑惑,实在想不起来不起眼的阿俊有什么爱好,却又不能直接问。

阿俊喝了口咖啡,看着路上奔驰的汽车,我曾经喜欢某个人很多年。阿俊像是和外面的某个人说话。

如果那个人也喜欢着你,你们将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俊点点头,沉默了良久,两人一起离开咖啡厅,往高中学校走去。时隔三年,久别重逢的两个人走在熟悉的路上相对无言。

宋筱筱说了一大堆感谢阿俊的话,阿俊依然把曾经对宋筱筱的关心当作理所当然。喜欢一个人,就会为她做一些本不可能为自己做的事。

学校的路边依然住着一个70多岁的流浪老人,她比三年前更加的沧桑,阿俊每次路过,都会给她买些吃的,这种行为让没有特别优点的阿俊内心深处十分慰藉,这次也一样。

老人的腿绊到了宋筱筱,在宋筱筱干净的裤子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印迹,老人忙说对不起,宋筱筱什么也没说,鄙夷的眼神夹带着愤怒看了看老人,这一切装进了阿俊的瞳孔,阿俊心里隐隐作痛,这种行为对于美丽的宋筱筱,是绝不该有的。阿俊心脏的位置仿佛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黑洞,越变越大,吸走了和宋筱筱有关的一切美好回忆。

阿俊不作声,宋筱筱问一句,阿俊答一句。宋筱筱终于打听到阿俊家是采矿的,虽然今年铜价跌落到2万多,依旧做的风生水起。

宋筱筱凝视着阿俊不帅气的脸,发现阿俊比以前变了很多,现在更能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