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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闪闪照我心

发表时间:2020-08-14

【www.qg13.com - 老婆讨好我】

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够如此浪漫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红星闪闪照我心,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1927年8月1日,南昌城内的枪响象征了一个时代的开始,伟大的共产党第一次创建了自己的军队,伟大的中国人民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人民军队。

从此以后,有这样一支军队的旗帜飘扬在中华大地,无论是红军,八路军,新四军,中国人民解放军,任凭时光流转,这支军队始终站在党和人民一边,他的生命与党紧密相连,随着党一起成长和壮大。

风雨九十年,解放军通过无数场战斗,小战,大战,苦战,血战捍卫了自己的荣誉,捍卫了党的荣誉,捍卫了人民的荣誉。

90年的岁月,从南昌到延安,从西柏坡到北京,从朝鲜到越南,无数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用自己的生命染红了伟大的八一军旗,为共和国的前途命运做出了巨大牺牲。

试问,牺牲的革命先烈谁人无父母?谁人无妻子?谁人无兄弟?若不是到了最后关头,又有谁人愿意上不能尽孝于父母,下不能疼爱于子女,不能与妻子白头偕老?

然而,当国家陷于危亡之际,人民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大家将亡,小家又焉能保全!于是,他们为了民族危亡,为了民族复兴,与日寇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了殊死斗争直至奉献宝贵生命。

《红星闪闪照我心》这本书里,皆是这些英雄在就义前写的家书,他们在生命结束前,把自己的遗憾,期望,信念都融进了这短短的千百字中。

写给父母,表达忠孝不两全的遗憾,不能尽孝的愧疚;写给妻子,表达对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痛苦,希望他们能抚育子女chengren;写给子女,希望他们能不忘自己的嘱托,继承自己遗志,继续奋斗成长

其中最震撼我的莫过于刘愿庵烈士,他并不出名,但这无损于他面对死亡与别离时的勇敢与无畏,而他对妻子的爱,对父母的爱,对子女的爱,始终未变,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刘愿庵写给了自己的妻子,在短短的一千多字中,没有肉麻的话语,没有儿女情长的修饰,有的是对妻子的嘱咐与愧疚,对自己选择的无与坚持。妻子是他的同志,是他的战友,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们之间更多的不是爱情的甜蜜,而是对革命事业的互相扶持与互相牺牲。

在平日的生活中,妻子与家庭永远是他的后盾,是他最无法放下的那几个人。但当离别的时刻到来时,他劝妻子选择忘却自己,忘却儿女情长的分离,继承自己的遗志,吸取自己的教训,继续奋斗,这是怎样的信念与勇气,这是怎样的爱与无私!

这,就是这些革命者的魂,也是共产党员,解放军人的魂,勇敢,无畏!

我想,如果这些烈士们在天有灵,能见祖国今日国防之强大,他们,也一定会很欣慰吧。从1840的炮声轰开了古老中国的大门100多年的时间里,中国变成了一个有国无防的落后国家。

帝国主义列强逼迫清政府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让中国赔款割地,建立租界。民国的军阀与南京国民政府皆无力改变。直至新中国成立及朝鲜战争的胜利,才一扫百年之阴霾,使世界再也不能小觑中国军队。

此后,中国造出了飞机坦克导弹以致原子弹氢弹,在改革开放后随着经济的发展更是使军队以质变速度发展,前不久第一艘国产航母的问世更是宣告了中国解放军的强大。

正是这种强大的国防实力,1984年邓小平才能在与撒切尔夫人的谈判中强硬要求归还香港。此时的英国虽已不是世界霸主,却还是发达国家,而此时的中国却早已不是彼时的晚清!

而在今天,一只被公认为世界第三强大的军队正保卫着960万平方公里领土和300万平方公里领海,还有14亿人民!解放军的强大,亦是中国的强大!

从我自身而言,作为一名公安大学生,我的职责就是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强健体魄,工作以后尽心尽力为人民服务。

固然,我不是一名军人,无法投身军队为国效命,但作为警察,在和平年代忠于职守,服务百姓,保一方平安,又何尝不是对国家,对国防的一大贡献呢!

我誓不负党、国家和人民的重托,为崇高的公安事业奋斗终生!为我国的国防事业奋斗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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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冥照


“帮帮我,帮帮我,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满身伤痕的白裙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张浩然看着自己被紧紧拽住的衣角,想伸出手去扶起跪着的女人,可手臂抬了抬,还是没有伸出去的勇气,他不安地扒拉了几下头发,低头看着眼前血流满面的女人,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或该做什么。

张浩然不知道怎么地就来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局面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好像意识一清醒就这样子了。这白裙女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女鬼了,她的脸真的是太令人恐惧了,面目血肉狰狞!饶是张浩然胆子不小,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泛着酸水。

女人哭的太过悲伤,哭声里的绝望苦涩惹得张浩然不自觉的心生可怜之意,他蹲了下来,视线尽量地避开女鬼诡异别扭的脸,然后平和的问:“你要我怎么帮你?能先把现在的情况告诉我吗?”

女鬼幽幽地看了张浩然一眼,她眼底的不甘和恨意让张浩然一阵心惊,张浩然略微有点肌肉紧绷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了。

女鬼明白过来自己的形象太过于吓人,她身上光芒一转,竟变成一个清清秀秀的女人样子,女人泪眼婆娑地望着张浩然,抓住他衣角的手还是不肯放开。

好歹女鬼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了,张浩然也不再觉得那么地不舒服,他就着衣服的长度原地盘腿坐了下来,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

“张医生,我是一个护士……不,我生前曾是一个护士,我叫郑思雨,在警校法医学院附属医院工作,我是被人杀害的,杀我的凶手任然在人世逍遥快活,我死不瞑目啊!”女人越说声音越大,竟是自己激动起来。

张浩然抓到了‘警校法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关键词,这下可以解释女鬼为什么找上自己了,因为他就是这个医院的法医。不过当下最主要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如何将女鬼安抚下来,让她不要那么暴躁。

法医在大学都修过人类心理学,虽然对方是灵体,但是大致也是适用的。张浩然先让自己变的平和,再直视‘女鬼’的眼睛把宁静的情绪传递过去,等到女鬼稍稍安静下来才轻声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死的?”

“我是被人杀死的!是……是……我是被人杀死的!”女鬼像是说不出仇人的名字,但又不是忘了,而是被什么约束着不能说出口。

张浩然听她说话听得着急,既然不能直言,那含沙射影总可以吧,他正要对凶手的身份旁敲侧击一番,突然地一阵天旋地转,像是被一个空间驱逐般的不适感,张浩然一阵的眩晕恶心。

待他从眩晕中清醒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卧室房间的床上,周围是他所熟悉的事物,他觉得自己是作了一个荒诞无稽的梦,嗤笑一声,正要蒙头再睡,床头柜上的‘异样’却突然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张照片。张浩然有点儿强迫症,自己的东西是什么在什么位置是绝对有张谱在心里的,所以,他能肯定这张照片昨晚是没有的!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在这儿的?张浩然伸手拿起照片一看,看清楚的刹那眼睛就直了,这……不是昨晚那个女鬼吗?

血流满面的躺在地上,眼睛圆睁,死不瞑目!张浩然心中恐惧,却弄不出个所以然来,下午是他当值,他起床收拾了一下,心思重重地出门上班去了。

出门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顺手拿上了女鬼的冥照。

到了医院,正碰上下了班出医院门的陈主任,陈主任是张浩然的直接领导,也算得上是张浩然的导师,张浩然毕恭毕敬的上前去打了招呼,陈主任也和平常一样的应了。

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女鬼的照片不知怎地就飘了出来,落到了陈主任的脚下,张浩然有所发觉,转身弯腰就要去捡,可陈主任已经先一步将照片捡了起来,张浩然笑着从陈主任手中接过照片,看着就要迟到了,道了声谢转身就进了医院。

陈主任却不像刚刚那样急着回家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浩然进了医院,路过太平间门口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穿过打开的门往里面一瞟,入殓师安小姐正背对着他,手臂起起落落地给尸体装殓,他收回视线,径直走过太平间,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放私人物品的时候,张浩然从包里掏出照片,想研究一下,令他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

照片上的图像变了!女鬼还是那个女鬼,却变得皮肤雪白,脸颊红润,躺在白色床单的停尸床上,这分明是入殓师殓过的样子。入殓的方式张浩然也熟,会在尸体胸前放一朵白玫瑰的入殓师,张浩然目前只知道‘安小姐’。

张浩然拿着照片去了太平间,安小姐已经离开了,他往里走去,在第三张停尸床上找到了女鬼郑思雨,他拿着照片一比对,果然是一摸一样,看来这照片就是女鬼留下的杀人凶手的线索了。

张浩然看了看尸体手腕上挂的牌子,上面写着:‘郑思雨,女,二十四岁,死亡时间二零一六年十月十日,身上多处擦伤,致命伤为头部的钝器砸伤……警方定案为抢劫杀人,凶手尚未捉拿归案,家属要求验尸后入殓下葬……’

‘抢劫杀人’?这样他怎么找凶手?张浩然疑惑了,女鬼该去找个会破案的警察才是,找他个文弱书生有什么用?他把照片放在郑思雨身上,算是放弃了帮她这回事,可照片上的图像突然又变了——球网、旧沙发、葡藤藤架……这不是陈主任家的天台吗?半个月前陈主任还请医院法医科同事们去办过烧烤,张浩然也去了。

他不愿意贸然拿起照片,只是凑过去想看个清楚,只见他探头去看,却猛然退后,撞到墙才停了下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半响才冷静下来,过去拿了照片急匆匆跑出了太平间。

原来,正当张浩然仔细看郑思雨冥照的时候,又一面图像慢慢浮现出来,陈主任家天台中间的空地上出现了郑思雨血淋淋的尸体,和拖着尸体的人的背影,凭着这段时间的熟悉和拖尸人的穿着,张浩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是陈主任的,换句话说,拖尸人是陈主任!

张浩然跑回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偷偷拿出照片来看,认真观察之后,张浩然发现陈主任颈部有几道抓痕,他推测是郑思雨临死前反抗抓的,这样来说的话郑思雨指甲里应该有陈主任的皮肤组织,张浩然眼前一亮!可随即沮丧下来,陈主任是法医科主任,处理郑思雨指甲里的皮肤组织简直太过容易!这个发现大概是没什么用了。

没有事做,张浩然整理整理资料,到了时间就下班回家了。

暮色深沉,医院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他熟练的避开了监视器,一路来到了停尸间,这人正是张浩然,他觉得陈主任可能只是改了验尸报告,或者也许没有清理干净郑思雨的指甲,毕竟皮肤组织太过细微,也不是那么容易完全清理掉的。

白天人多眼杂,晚上正好行事。张浩然提取了郑思雨指甲里的物质,放进机器里化验DNA,电脑上有医院所有工作人员的DNA样本,只要对比一下就大概能确定凶手到底是不是陈主任了。

化验要半个小时左右,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张浩然拿了支笔,用手指漫不经心的转着。

他思索着如果陈主任真是凶手该怎么做,直接举报还是匿名举报?这两种方法会带来什么不同的后果……

‘叮叮……’机器响了,张浩然抬眼正要去看电脑上的结果,化验室的灯光突然‘啪’的一下打开了,白炽灯亮的刺眼,尤其张浩然又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反应更为强烈,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睛,好一阵子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张浩然刚一看清楚,顿时忐忑起来,原来是陈主任站在门边打开了灯,此时他正一脸铁青的看着张浩然,神色狰狞。

张浩然心虚不已,冷汗不停的从背后滑落,嘴唇紧闭说不出话来。

陈主任开口了,只听他说道:“你在搞什么?查我?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浩然暗想:‘谁跟你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个杀人凶手!’

没想到张浩然想的太深,竟是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了!“你…你…”陈主任无比气愤的抄起一个铁质雕像朝张浩然砸去,恰巧张浩然在想事情怔了一下,铁质雕像就直直的砸在了张浩然的额头上,血慢慢地流了下来。

陈主任愣在原地,他用讶异的目光看着张浩然,像是在说‘你为什么不躲开’?

张浩然却没心思看陈主任的目光,血流过眼睛,染红了他的视线,他一心想着陈主任要杀人灭口!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劲儿,他闭着眼睛,捡起铁质雕像就朝陈主任扑了过去,照着他的头,一下,两下……

陈主任躺在地上不动了,他双目圆睁,眼球血丝迸裂,死不瞑目。张浩然看着这一幕,杀人的恐惧感上来了,他抿着颤抖的嘴唇,转身就要逃跑,可转身的瞬间却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血流满地的死人、丢在一边的凶气、死不瞑目……

张浩然猛地蹲下来抱着头部,头疼欲裂。

陈主任家的天台…倒卖药品、收取回扣…分成…郑思雨…偷听…逃跑…追…意外受伤…暴怒杀人……

“郑思雨是我……杀的?”张浩然自问,他不敢相信的扑到电脑前看化验结果——‘DNA匹配者:陈名宇、张浩然’。

张浩然慢慢抬起头,他摸了摸自己的颈部,那儿有三道血痂,他想起来了,郑思雨偶然偷听到了他和陈主任关于倒卖药品、收取回扣的谈话,她逃跑时撞到东西被他们察觉到了,他们追了出去,没想杀她的,可追上她时她疯了一样的拉扯反抗,一不小心抓伤了他的颈部,张浩然暴怒之下,把她拖回天台像杀陈主任一样把她杀了,然后他用帮凶的罪名威胁陈主任处理掉了尸体……

可能是良心不安,他自我催眠忘掉了这件事,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他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情的联系——冥照!他拿起来冥照来看,一袭红裙的郑思雨阴冷的笑着。

张浩然精神崩溃,推开窗户跳下楼去……

临水照花娴


南朝梁武帝普通四年,东海郯城,徐家。

夜风丝溜溜地刮在屋顶上,已是暮春,却冷得很。一位女子端坐在闺房的铜镜前,猛然发现,镜中的自己白白地消瘦了许多,想起来,这已是丈夫徐悱宦游在外的第三个年头,手中拿着的玉搔头就此停止了动作——如此装扮,又是为了谁呢?明明,玉搔头是他赠与她的定情信物,像是被刻上了他的印记,只一拿起,便如火一般灼烧着她的心,此等煎熬,纵然刘令娴不是个需要丈夫时时抱在怀里的娇弱女子,也还是被自己的思念灼伤了整整两年。

注定一夜无眠。而这样的日子,对于刘令娴来说已是稀松平常,这样一个女子,早已习惯了每夜望着头顶的明月,明月只静静地躺在那里,和曾经的皎月并无二异,或者说,更亮,更圆,更大,月亮与她,本都是孤独的,互相慰藉,倒恰好。忆往昔,多少个明月里,和徐悱一起,吟诗作对,举案齐眉,伉俪情深。男儿志在远方,她又怎会成为他仕途中的绊脚石,从著作左郎,到太子舍人,掌书记之任,担任太子洗马,终成晋安内史,她本应为他高兴才是,儿女情长,也只得咽回肚里。

她忽地又笑将起来,纤纤玉手将蜡烛芯挑了挑,火光倏地闪了一下,油烟升起的时候幻化出一抹希望,没错的,前几日收到丈夫从异地寄来的信,所有的字都在告诉她,爱从来不会白等。她忍不住又翻出了那封信,只一首诗,同样才华横溢的她自然已从寥寥数语中参透了他的心意:

《赠内》

日暮想清扬,蹑履出椒房。

网虫生锦荐,游尘掩玉床。

不见可怜影,空余黼帐香。

彼美情多乐,挟瑟坐高堂。

岂忘离忧者,向隅心独伤?

聊因一书札,以代九回肠。

她自然是懂他的,“原来,苦苦思念的,不止我一人,在你是无心收拾床铺,在我则是无心打理自己啊,我又怎能如你所说高高兴兴地坐在高堂鼓瑟呢?”终究不算是一人想念,欣慰于此。

恨不得只一下就飞到他的身边。想念,收到信的欣喜,无奈,焦心……所有的情绪一刹那都涌了上来,连同清泪一起。

她是刘令娴,是刘家的三小妹,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要表达,要肆意。决堤的情绪终于还是落在了纸上:

《答外》

花庭丽景斜,兰牖轻风度。

落日更新妆,开帘对春树。

鸣鹂叶中响,戏蝶花间鹜。

调瑟本要欢,心愁不成趣。

良会诚非远,佳期今不遇。

欲知幽怨多,春闺深且暮。

这一夜的风变得静悄悄的,敬业终究是没有回来。

她其实是幸运的,生在南朝风气开放的年代里,嫁给同为文化人的徐悱,虽为女辈,但才情却不输给当时的任何一个男人,因此夫妻俩一同出入文化人的场合,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舞文弄墨。曾有人戏谑过她:“刘氏安可如男子文章乎?”只见她顿一顿,嘴角上扬的,指着天边的云答而不驳:“天之大,云可安然飘之,虽常变而不得寻,存之亦可使天美哉。”不卑不亢,却掷地有声。在她心里,男女各执半边天地,从来也没有输过谁,相互尊重,给彼此空间但不失温暖是她所认为的最好相处模式。

人们说她不被礼教所束缚,恣意盎然,确实是的。

虽沦为闺中怨女,但她和其他的女子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有自己的生活,她要去排解这种苦闷。

这一日,天蒙蒙亮,她准备向建康的光宅寺进发,为丈夫祈求平安。

下人们为她备好了车马,道:“夫人,出发吧。”

“好。”

到了光宅寺已接近午时,此时已是仲夏,太阳火辣辣地烤着。令娴走上阶梯,来到正殿,虔诚地插上三炷香,跪在拜垫上,面朝着眼前正殿里的观世音菩萨:

“阿弥陀佛,愿此生无疾无苦,愿夫君平平安安,早日归来……”

“当当当——”令娴刚祈福完,正是未时,庙里的钟声就响起,像是一种应答。

从正殿退出来,令娴漫步在这座幽静的寺庙里,聆听佛音,也欣赏着这仲夏里到处开得艳丽的花朵,忽然,一阵悦耳的笛声入耳,令娴寻声而走。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寺庙里的长廊处,绿藤萝环绕着整座长廊,在阳光的照射下,一跳一跳的,仿佛还闪着光。

只一刹,令娴被深深吸引,时间静止。静谧如斯,生命悠远绵长,绿藤萝的经络垂落下来,闪着生命的光,而眼前,正是一位僧人,手执一管竹笛,闭着眼,享受芳音。

此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岁上下,眉目清秀,倒是和丈夫徐悱有几分相像,虽然闭着眼,垂下来的睫毛却是卷而长,鼻梁像是被雕刻过一样,白皙高耸的同时,上面还沁着几颗汗珠,像是和绿藤萝相照应似的,一样泛着光亮。唇近笛孔,仿佛给笛灌输着生命之气,进去的是灵,出来的是魂,音魂。黄色的袈裟随风而动。只这一幕,便让人想起女娲造人的场景。

令娴已经很少听到这般曼妙的笛声了,自丈夫远行,佳音绝耳,虽不乏呕哑之声,在她耳里,却是嘲哳难听。

良久,曲毕。

“请问名僧所吹之曲,是否为《碣石调·幽兰》?”一个温婉纤细的声音响起。

“哦?”僧人慢慢张开了眼,打开一双明眸。

眼前的这位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天然去雕饰,却美得仿佛如仙界之女。

少倾,僧人回过神来,道:“令娴何以见得?”

“令娴?”刘令娴心里暗忖,明明我们初次相见,他为何知晓我的名字?但她此时无暇顾及这点,而是信心百倍地回答了僧人的问题:“其一,此曲开篇深沉低吟,郁郁然;其二,曲半诉说衷肠,质真蕙雅;其三,曲末清澈明朗,希冀犹存。这三者,实为幽兰也。”

僧人听罢,露出了微笑:“不愧是令娴,实在是高也。”

僧人的眼底多了几分柔意,对于眼前这位,他分明也是喜欢的。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深情地望着令娴,眼里有几分期待:“若你不介意,可否邀请你到我禅房小憩?”

他这一望,让刘令娴失了神,脸上绯红一片:“是敝人的荣幸。”有多久没有男人对她这样笑过了?久到令娴已经记不得了。

走进僧人的禅房,映入眼帘的,便是诗经上的一句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怎生这般熟悉?令娴记得,家里也有一幅这样的字画,是丈夫临行前亲笔所题。再往里走,便看到一张大紫檀雕螭案,几把檀木圈椅,上面雕刻有青龙白虎,桌上不见佛经,但见笔墨纸砚和零零散散的一叠诗作。好生奇怪,竟和家里的布置别无二

致。

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僧人和令娴。

令娴突然慌张起来,想起自己竟连僧人是何人都未曾可知,于是便问道:“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僧人的笑意比之前还要更深:“鄙僧在未出家之前,名曰徐悱,字敬业。”

“徐……徐悱……”刘令娴愕然,此僧居然和自己的丈夫同名。眼前这位僧人的脸也逐渐变形,慢慢地和丈夫的脸重叠在一起……当她想要将他的脸看个究竟时,所有的境都慢慢地消散了……

“夫人,夫人,夫人,快醒醒,今天我们就要出发,前往光宅寺。”

刘令娴擦了擦冷汗,原来梦境一场,天才刚刚泛白。

这一次,光宅寺没有吹笛的僧人,只有紫藤萝在长廊处招摇。一切如往年一样,祈福,逛庙会,回家。

那次梦以后,令娴愈发地想念丈夫,也久久未能忘却梦中的那位白白净净的僧人。在一个星迹明朗的夜晚,铺开纸,一笔一笔地让墨渲染开来,连同那份思念一起:

“长廊欣目送,广殿悦逢迎。何当曲房里,幽隐无人声。”

这一首诗,让她声名大噪。在文人的圈子里,广为流传,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以此为乐,甚至连青楼里也流传着这首诗,在当时被视作是大胆的香艳之诗,大家一边猜疑着刘令娴与这位僧人之间的故事,一边又喜欢着这首清丽委婉、能够引起人无限遐想的诗歌。其实那样的风气里,他们也并不十分在意。

有人将这首诗拿给她丈夫看,徐悱看后则是哈哈大笑,只是淡淡地吟诵了王僧孺的两句诗:“知君自荡子,奈妾亦倡家。”

公元525年,南朝梁武帝普通六年,徐悱在任职晋安内史时去世,徐悱死后,刘令娴写下《祭夫徐敬业文》,悲痛万分。刘令娴的公公看到刘令娴的哀文之后,遂搁笔不作。夫妻情深,由此可见。

徐悱去世之后,令娴遇一谢氏女子,令娴称其为“谢娘”。谢娘和令娴一样,丈夫早逝,自然知晓这悲痛之情。

一日,谢娘和令娴游历山水,两人共同回忆往昔,不禁感慨自古女人之命,总是让人唏嘘不已。

谢娘道:“自古女人悲寂寥,多少女人,在苦苦等待丈夫归来,我如是,你亦如是,握不住的,终究还是让时间带走了。”

令娴握住谢娘的手掌:“是啊,若身为男儿,又是另一番情形罢,幸而此刻身边还有你,不枉费了这大好的风景。”

无言。两人心中感慨万千,而谢娘此刻早已落下两行清泪。

这是又一年的夏季,流水潺潺,盖过多少心事。

令娴看着身边的谢娘,面容姣好,花容月貌,偏偏被泪打湿了妆容,心生怜悯,于是便轻轻地为她擦去泪痕。纱帕轻柔地拂过她的面颊,手却被谢娘抓住。

拨开纱帕,朱唇相对,令娴停下动作。

“和你相依,也未为不可,如此便可温情脉脉。”谢娘道。

令娴看着她的眼睛,知道这并非玩笑之言,想起丈夫敬业去世之后,也是谢娘一路陪伴,况且两人在很多事情上也有同样的见解,谢娘亦是一位才情满满的女子,和令娴颇为相似,两人在一起时又常常吟诗作对,互解心事,谢娘是难得的懂她之人。谁说女人一定比不得男人?两人厮守,不在乎你侬我侬,更多的是心灵的抚慰与陪伴,而这些,谢娘一样不少,只会更多。

不得不认,女人是更懂女人的。

“好。”令娴摘下一枝同心栀子,戴在谢娘头上:“栀子,知子。如此便可不分离。”

有诗为证:“两叶虽为赠,交情永未因。同心何处恨,栀子最关人。”

那天的阳光刚刚好,透过层层叠叶照射下来的时候,不刺,却温暖,盛夏的阳光有了风的阴柔,听说,盛夏里阳光和风是邻居。刘三娘也是,像是阳光和阴柔的风化成的礼物。

所有的印记,刻得刚刚好。她是才女刘令娴。

母亲的婚纱照


母亲去照相馆照了张婚纱照。照这张照片的时候,与母亲16岁结婚做新娘的时候已经相隔57年。而我的已经作古的父亲在地下已安睡16年。

母亲完成的是一个人的婚纱照。母亲去照婚纱照之前,曾经颤颤巍巍地问过我,小区里有几个老年的朋友邀她去照相馆照婚纱照,可不可以?我几乎什么都没想就说:当然可以。

夕阳红呢。你就是。我搂着我矮小的母亲说。

得到我的鼓励,母亲像完成一件大事似地舒了口气。

那天,我开着车把她的几个老姐妹送到照相馆取照片。平常开车,我很张狂孟浪。那天,我的车开得很小心。所有的车我都小心避让着。因为车上坐着我的母亲我的去取婚纱照的并不年轻的母亲。

取照片的地方不是很远。从我住的望月湖小区开出,不出20分钟就到了一个叫碧湘街的地方。母亲相携着几个老姐妹快快活活地去取照片。

我把车停在路边买了份报纸等候。

但坐在车上,一张报纸我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母亲73岁了。73岁的母亲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照了一张婚纱照。我有那么多搞摄影的朋友,长沙有那么多漂亮的婚纱影楼,所有认识母亲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活得风采阳光的儿子。但母亲的婚纱照是自个儿找到一个收费最低廉的照相馆给完成的。

为什么所有人生里重大的事情到了母亲那里,就变得不那么庄重?不那么重大?仅仅因为她是母亲吗?

我的头耷拉下去。过了一会,母亲和几位老姐妹取着照片回来了。照片上的母亲穿着白白的婚纱,脸上打了很浓的腮红,还描了她一辈子不曾描过的眼线和口红。不太高的身材在高跟鞋的衬托下也显得高挑了不少。惟一无法修饰的是母亲额上和眼角的皱纹,像深壑并且苍老着。

母亲有些满足又有些难为情地说,就图个时新,不挂的。

我突然变得言辞笨拙了。看着母亲紧捂着的一个梦想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完成,我心有不甘但又无能为力,我觉得做儿子的在母亲身上真的使不上一点儿劲。

我不说话。启动了车。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冲动,很想紧紧地拥抱我的母亲。

曾是惊鸿照影来


她嫁他那天,一袭大红嫁衣,端庄华贵,桃之天天,灼灼其华。

与唐婉成婚后莫过于是陆游一生中最安宁的时光。他在陆府的后花园摘下最艳丽的花簪在她头上,亦在书房细细研墨,在她的小像上题词。她美艳亦不失斯文,她可以吟出与他相和的诗句,也可以在他耳边悄悄呢喃。两人赌书泼茶,瞥不温柔缱绻。

好景不长,两人婚后陆游醉心花间,且唐婉没有身孕,引起了陆母的不满。陆游是孝子,他纵有万搬不舍也无可奈何。他也写不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样的话,两人就此合离。

分开后,唐婉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赵士诚。陆游娶妻王氏,孝取功名。

十年后的某天,陆游回到家乡,到附近的沈园游玩,他沿着院墙前行,仿若在光阴中有走,不经意一抬头,眼前竟是日思夜想的唐婉。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如今相见,只剩下物是人非的荒凉。

还未开口,唐婉就已离去。她此行是陪丈夫赵士诚前来的,赵士诚此刻正等她用餐。回到赵士诚身边,唐婉脸色苍白,赵士诚问她怎么了,语气温柔,于是她挤出一抹笑,说没事。却唤来丫鬟,让她将几分糕点送与陆游,她记得,那是他最爱的糕点。

沈园一别后,唐婉便是卧床不起,听闻陆游在沈园题了一首词,名曰《钗头凤》: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顿时她心如刀绞,那只凤钗,是陆游赠与她的家传的凤钗。

此时,他平步青云。她却在病榻上挣扎。

许多年后,他再回沈园时,她已离去四十年。彼时,他已年迈。回首往事,曾经的女子翩若惊鸿。他搬到沈园附近,用余生来缅怀过去的岁月。世人谓他长情,却不知他伤心。最后的时光,他写下: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前尘往事,终是在岁月中风化。往日恩怨,也在烟尘中一笔勾销了吧!

明月何时照我还的前一句是什么


明月何时照我还的上一句:春风又绿江南岸。

《泊船瓜洲》是北宋诗人王安石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其中名句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千百年来一直为人所传颂。诗中绿字将无形的春风化为鲜明的形象,极其传神。

从字面上看,该诗是流露着对故乡的怀念之情,大有急欲飞舟渡江回家和亲人团聚的愿望,其实在字里行间也寓着他重返政治舞台、推行新政的强烈欲望。

《泊船瓜洲》【北宋】王安石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泊船瓜洲》的写作时间长期以来也有争议,虽然都认为写于王安石晚期,但具体的说法主要有三种意见:①宋神宗熙宁元年(1068),王安石应召自江宁府赴京任翰林学士,途经瓜洲后所作;②神宗熙宁七年(1074),王安石第一次罢相自京还金陵;途经瓜洲时所作;③神宗熙宁八年(1075),王安石第二次拜相;自江宁赴京途经瓜洲时所作。

月应多情,奈何照沟渠


月光在辽阔的天际,点了一首悲伤的曲子,沿着青苔的路,一步步走向点满星光的蓝天。

懒散的梦,潜伏在月光的怀里,一声不响的走进沉睡的屋檐。几滴感动的泪,从天空散落,告诉冷清的夜,几多欢喜忧愁。

谁借了简短的一生,把悲伤的故事,刻在皎洁的月光里。那么随意一洒,轻轻灌醉了异乡的心,承载着思想的梦,回到魂牵不忘的地方。

唐朝的月光,是凝在地上的霜的沉重,惹得离乡远走的游子,低头沉浸在一怀绵绵的相思梦间。只是再也无从知晓,是床前的月光,惹了一地的情怨,还是多情的旅客,打扰了月光的优雅姿势。

那时的诗客,不曾渲染太多悲伤的情怀,只那么轻易带过浅浅的一笔。或许,试图在月光里发现些什么,可最终无力的选择了逃避,倒不是它过于纯情,只是没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讲述,便安然走过了。

只是不知何故到了那个女子的手里,它开始变得多情善感。许是那烽火烟云的日子,让悲伤的梦,添了诸多不如意的往事。地久天长,染上了忧郁的粉末,经世间繁华的镜子那么一照,显了本来的原形,见着它的人,随之被感染,从此有了许多哀怨的深情。

俗事纷扰,许多淳朴的本质,已随了浮躁的心。那些不愿跟着而去的人,无奈逐了潮流,早已找不到许多着边的关系,甘于平淡的熬过一生。

然而,毕竟逃不过既定的缘分。不论是悲伤的过去,还是欢喜的明天,都回不去,到不了啦。唯有一床的月光,慢慢陪着时光,静静地走过短短的一天,珍惜与否,只衣你心里的距离。

一个携手相依的伙伴,一程不懂风月的旅途。走过幽静的小道,没有喧闹的浮华,闪亮的霓虹灯,更没有诗意的意境。唯有缕缕月光,不曾浓烈感知,却不离不弃的走着,一路寂寥,却还是多了一份舒畅的恬静。

月光在辽阔的天际,点了一首悲伤的曲子,沿着青苔的路,一步步走向点满星光的蓝天。

照水白芙细细香


暮秋江南,阴雨绵绵。

天色欲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寒意和花香,苏家花园云水阁内,阿莲走前打开紫铜香炉的盖子,用放在一侧的铜筷拨了拨要燃尽的沉水香,然后盖上盖子。又恭谨的退回男子的身畔,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安静的如同一个偶人。

男子一身素衣,雪白的长发只是用一条上好的雪缎松松垮垮的系住,手里握着漠北的狼毫,专心致志的在雪白的宣纸上勾勒着一个男子。

一笔一画,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破坏了什么。

画中的男子一身白色长袍,乌黑的长发被一个银光闪闪的流云纹样的发冠绾住,两鬓各垂下一缕墨色的长发,微微扬起,仿佛是有风吹过一般。手里握着一把白色的纸扇,没有任何诗画的装饰,一双丹凤眼却不显妖娆,而是儒雅至极,面容白皙如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最为奇妙的是,男子脚下只有大片大片硕大的墨绿色荷盘,以及一朵朵怒放的白芙蓉花。

“阿莲,你看,这幅画我画的如何?”男子开口,声音清脆如山溪,却是波澜不惊。

“小姐画的画向来是最好的。”阿莲低着头,恭谨的回答道。

“小姐,”男子低声笑道,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你若不说,我都忘记我也曾是如你一般楚楚动人的女子,只是,如今,我只能做白莲生。”

“这画,真的很漂亮,”男子嘴角浮现一丝若隐若现的弧度,却不知为何带着一丝丝悲凉的意味,接着只见他抬起手边的丞泥砚,砚台里是满满的乌黑色的墨汁,毫不客气的把墨水泼到了刚刚的画上。

“人已不再,我便是画的再栩栩如生又能如何呢?”他淡淡的说到,又转身对阿莲吩咐道“走吧,去碧波亭。”

阿莲恭敬的为男子撑开油纸伞,向苏家花园西侧的碧波亭走去。

一年一次,无论他能否归来,自己都是要回来看看的。

碧波亭,三面环水,池水碧波粼粼,可却是深不见底,池中种满了白色的水莲花,于每年农历八月十五,明月完全升起时绽放。

那时,满池皆是白色的芙蓉花,香风阵阵,明月皎皎,犹如仙境。传说此时并会有仙人踏月伴香而来,白衣翩翩,风姿绰约,非红尘之人所能及。沈家花园,顾名思义,原是属于沈家的,可是前朝沈家却在一夜之间被灭门了,于是沈家花园也就闲置了下来。之后的两百多年也有一些富商巨贾,王孙公子出于对院中美景的垂涎,企图霸占这座园子,可是怀着此种心思的人,最终都精神失常了,久而久之,就有了园中是有仙人居住的,若是有人对花园心怀不轨,就会惹得神灵发怒,招来厄运的说法。

也有一些道士和尚说园中并没有仙人居住,有的是妖精,口口声声要入园收妖,可是等到次日清晨,昨日还说要收妖的人却笑容满面,逢人必说在园中遇到了月中仙人,把自己说过收妖的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至于凡人,如何才能见到月中仙人呢?自然是需要在中秋月圆,满池芙蕖尽放之时,至于这一种说法究竟起源于何时,已不可考。凤卿自从随着父亲搬到江南后,就听遍了关于沈家花园的种种传说,于是按耐不住终于在这个中秋节一个人偷偷溜出家门,跑到沈家花园来企图遇见仙人。

八岁的凤卿,扎着包包头,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绫罗裙子,提着一盏荷花灯躲在碧波亭附近的一株梧桐树后,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荷塘,自己都等了几个时辰了,怎么这仙人还不出现呢?莫非正是骗人的不成想到,想到这儿,凤卿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唇。

再看看天空,月亮还没有完全升起。嗯,还差一点点,凤卿安慰自己,几个时辰都过来了,再等等,毕竟月亮还没有完全升起呢。

她是午后就离开家的,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想到这儿,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于是也不站着了,索性直接坐在了草地上,掏出随身携带的糖浸梅子吃了起来。她是家中幼女,唯一的姐姐也早年入宫做了贵妃,在家中备受父亲宠爱。什么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之类的父母也不逼迫她学习,事事都以她开心为前提。就连身处深宫的姐姐,对于这个年幼的妹妹也是甚为宠溺,每次托人给父母书信,总是反反复复的叮嘱,莫要逼迫凤卿学什么,一切都称她心意,只要天开心就好。

凤卿在吃完一包糖浸梅子之后,月亮已经明晃晃的升起了,如玉盘一般。池中的白莲仍没有什么开放的迹象,看来传说果然都是骗人的,凤卿暗自抱怨道。伸了个懒腰,提着荷花灯准备离开。

忽然,一阵淡淡的清香袭来,还伴随着一阵暖暖的风。

这是要出现奇迹了吗?凤卿跑到碧波亭,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荷塘。只见荷塘先是泛起了无数个海碗大的泡泡,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接着水泡噼噼啪啪的破裂开来,不过刹那之间,无数枝菡萏纷纷拔地而起,顶端皆是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月亮也缓缓移到了天际中央,皎洁的月光撒满了整个荷塘,如同白昼,接着一支支菡萏此起彼伏的开放,不一会儿,满池都是盛开的白芙蓉。随后飘来一阵清远的箫声,一个朦朦胧胧的声影终于从水下缓缓升起,踏着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花,向碧波亭走来。

果然有仙人,凤卿咬紧嘴唇,死死地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那人终于走到了凤卿的面前,只见他一袭雪白色的锦袍,上面用银线绣出一朵朵拳头大小的芙蓉花,手握白纸扇,腰配白玉箫,乌黑的长发被一个白玉冠绾起,肌肤白如冬雪,一双丹凤眼波光粼粼,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你是月中仙人吗?”凤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你说呢?”那人回头,挂着温和的笑容,柔和的看着面前的凤卿。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是说不出的舒适,凤卿觉得听他说话就像温暖的风抚过自己的面颊。

“我猜你是。”凤卿抬起百合花般的小脸望着面前风华绝代的男子,语气坚定,似乎期待面前男子的承认。

男子望着面前的小女孩,两百年了,他在这湖中居住了两百多年,不是没见过凡人,不过这些人要不是利欲熏心的富商巨贾,要不就是自不量力的道士和尚,却不想在今夜竟会遇到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上天是觉得自己漫漫岁月太过寂寞,所以才派这么个小家伙来给自己增添些乐趣吗?

想到这儿,男子也不知不觉微微翘起了嘴角,这一笑,竟让凤卿看的有些花痴了,口水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小丫头竟是一痴儿,”男子忍不住笑道,语气中夹杂着丝丝宠溺,如

同一个兄长对待年幼的妹妹。

凤卿这才回过头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神之举,赶紧掏出随身带的手帕将口水擦去,脸也飞快的红了起来。

男子看着凤卿,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纸扇化为一朵盛开的白芙蓉,和寻常芙蓉花不同的是,男子手中的芙蓉花片片都是白皙如玉,似乎还泛着淡淡的光泽,如同上好的越州白瓷。

男子摘下三片花瓣放入凤卿的手里,笑语盈盈,“你我相见,就是缘分,丫头,这三片芙蓉花瓣就送予你,你可凭它吩咐我三件事。”

凤卿看着手里的花瓣,这花瓣大小颜色都与寻常无异,只是触手生温,有些像姐姐送给自己的暖玉。

“这花瓣怎与你手中的不一样?”凤卿偏着脑袋问道。

男子手中的白芙蓉花早已又化回了折扇,见凤卿如此问,遂风轻云淡的回答道:“你是尘世中人,这花入你手,自是沾染了红尘之气,除了精气能保留下来,其余的自是与寻常花瓣无异。”

凤卿咬咬嘴唇,拿起一片花瓣,递给男子,“你可以再为我吹一遍方才的曲子吗?”

“好。”男子收起花瓣,取下腰间的白玉箫,缓缓吹奏了方才的曲子,凤卿听得竟不知不觉有些入迷了,如同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梦境,周围都是一朵朵巨大的白芙蓉,还弥漫着阵阵馥郁的花香,梦境是如此真实美好,让人不想醒来。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远处传来了一声声雄鸡的啼鸣。

男子收好玉箫,莞尔一笑,“曲终天亮了,小丫头,我该走了。”

凤卿这才大梦初醒,在看看天空,竟是要天明了,这一首曲子竟奏了一夜吗?

“等等,我明年还能再见到你吗?”凤卿赶紧问到。

男子已经慢慢走到盛开的白芙蓉花之间,缓缓沉入了下去,凤卿只听耳畔传来一句,若是你想见,自然是能见到的话。

凤卿只觉得累极了,不知不觉倒在树下睡了起来,等她醒来的时候,红日已高三丈透,昨夜满池怒放的白芙蓉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周遭的一切都和往常无异,昨晚,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手里的两片白芙蓉花瓣却证明昨夜自己遇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凤卿迎着太阳,举起一片花瓣,细细端详,上面隐隐约约浮现出三个字。

“白莲生。”凤卿缓缓念到,这是他的名字吗?

月明风清,花香浅浅,又是一年中秋夜。

这是凤卿和白莲生相识的第五年,二人之间也渐渐熟悉了,凤卿也不像八岁是那般小心翼翼。今年凤卿索性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坐在碧波亭边剥栗子边等白莲生的到来。

月华如水,又是满池芙蕖尽放,远处传来一阵阵清远的箫声,白莲生终于姗姗来迟,一身装扮与往年并无分别。

“你来了。”凤卿欣喜的回过头,见到白莲生站在哪儿,立刻双手捧着剥好的栗子跑上前去,如同一只小松鼠,讨好的将栗子凑到白莲生的面前:“这是美味斋的栗子,我排了好久才买到了,都剥好了,你尝尝。”

美味斋?真想不到两百年过去了,这家店还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美味斋的生意就很好。白莲生想到,眼里流露出一丝丝怀念,不过却转瞬即逝。面对着凤卿期待的眼神,白莲生最终还是拿起一粒剥好的栗子放进嘴里。

栗子虽美味,可于他而言,却如同嚼蜡,不过他便不想然凤卿知道。

“谢谢你,丫头,”白莲生流露出一丝丝宠溺的笑容,“这栗子很美味,我很喜欢。”说着,掏出一方月白色的丝帕,把凤卿手里的一把栗子都细细的包好,放入了衣袖。

“我就知道一定会符合你的心意的,美味斋可是几百年的老店了,”凤卿先是信誓旦旦,可是接下来的话却有夹杂着些委屈,“我为了给你剥栗子,忙了一下午,手都红了,而且我自己一粒都没吃。”

说完,又怕白莲生不相信一样,把一双素手伸到他面前。白莲生看着面前一双泛红的小手,又对上凤卿一双委屈的眼睛,无奈的摇摇头,施法从后方的池塘取下一朵白芙蓉,撕下几片花瓣,细细的盖在凤卿的手上。片刻之间,白芙蓉花瓣就融入到了凤卿的手里,一双原本有些泛红的手也恢复成了原样。

“下次别做这样的事了。”白莲生淡淡的说。

“怎么,你不喜欢吗?”凤卿说着眼睛又有些红了起来,方才原本有些欣喜的心又成了下来,他,这是在怪自己吗?

“不值的,丫头,你不必为了我这样。”

“只要你高兴就好。”凤卿说,对于自己而言,只要他高兴,那就是值得的。

白莲生解下白玉箫,准备吹那首瑶台曲。在凤卿把岁那年的中秋节,白莲生曾为她吹过那首曲子就是瑶台曲,以后的每一年的中秋节,白莲生都会为凤卿吹这支瑶台曲。

曲罢,凤卿并没有像往年那般流露出欢喜的神色,反之,倒是有些黯然。她低下头,望着地面,许久,才低声说到:“下个月,我就十三岁了。”

白莲生这才想到,在大黎,女子十三岁成为小及,意味着可以议亲,而十五岁及笄之后,就是成年了。小及和及笄是一样重要了,这丫头是在抱怨自己无法参加她的小及之礼吗?果真是孩子心性,罢了。想到这儿,白莲生伸手从荷塘里掠来一朵白芙蓉,施法将它化为了一支白玉簪。

“小及绾发,及笄梳髻,丫头,这支白玉簪就当我送你的绾发之礼吧。”白莲生将玉簪放到了凤卿的手里。

凤卿接过玉簪,虽然露出欣喜,可是很快眼神又沉了下去。只见她咬咬嘴唇,仿佛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问到:“你可以为我画一副仕女图吗?”

白莲生闻言,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恢复镇定,问到:“是你自己要这仕女图的吗?”

“是的。”凤卿咬着牙齿,脸有些红涨,见白莲生有些迟疑,于是掏出旧时他送自己自己的一片白芙蓉花塞到他的手里,“这幅仕女图对我很重要,我用你许我的一件事来换可好?”

“不用你换,”白莲生苦涩的笑了笑,没想到,凤卿居然会用自己的承诺来换仕女图。他眼里浮现出一抹落寞,不过凤卿并没有看到。

“不就是仕女图吗,我给你画就是。”白莲生说到,面色有些苍白,不过,凤卿却看不到了,因为白莲生在把花瓣还给凤卿的时候就已经施法让她睡了过去。

等凤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白莲生已经不在了,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副精致的仕女图。凤卿抱着仕女图,兴奋的向家里走去,只要把仕女图交给玉竹,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自己,马上就会自由了。

凤卿与在宫中的姐姐

素来情深,于是在前些日子给姐姐的信中,忍不住提及了自己在沈家花园遇到白莲生的事。却不想姐姐在回信中却提及了另一件事,说是凤卿马上就小及了,作为许国公府的嫡次女,皇帝有意将他赐婚给大皇子做侧妃,可是想来无论是自己还是父母,都是不愿凤卿以后一生都在深宫度过的。不过,只要凤卿能向白莲生求到一副仕女图,自己就有把握说服皇上收会赐婚的想法,至于其中缘由,姐姐并没有细说。

最后,姐姐还派了自己的贴身心腹玉竹来江南取仕女图。

凤卿相信,姐姐不会骗自己。她必须要向白莲生求来一幅仕女图,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只有自己不嫁给大皇子,才会有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哪怕仅仅只是每年的中秋节才能见一面。

回到家后,凤卿就将仕女图交给了玉竹,玉竹打开仕女图细细开来,不知不觉见竟露出一副痴迷的神色来,仿佛深深沉醉在其中。

“别看了,”凤卿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赶紧回京把仕女图交给姐姐吧。”

“是,二小姐。”玉竹大梦初醒,心中暗暗一惊。难怪娘娘得知二小姐遇到莲仙会欣喜若狂,只要有了这幅画,莫说是帝王恩宠,就是让帝王把江山捧到自己面前,只怕也是可能了。

只是,可惜二小姐了,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娘娘也是为了这许国公府。

远在深宫的许凤止自从得了那幅仕女图之后,就屡屡传来好消息。先是所出的三皇子立为太子,之后的一年皇帝又不顾文武百官的反对一意孤行的将她立为皇后。之后每一年虽都有新人入宫,可她始终集帝王万千宠爱于一身,尽管她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

小及之后,凤卿也逐渐明白的些家中的状况。自己姐姐当初虽然一入宫就被封为贵妃,可不过是都看在父亲交出军权,告老还乡的面子上,那时姐姐和皇帝之间不过是一层名分的关系。

第二年的中秋,凤卿依旧到了沈家花园去,可是她等了一夜,直到东方破晓,露出鱼肚白的天空,白莲生依旧没有出现。她开始有些不安,可是也只能安慰自己,或许白莲生只是暂时有事来不了了。

十五岁那年,她及笄。父亲开始为她寻觅亲事,对方是沐国公府的嫡次子慕云。慕云是武将出生,同时也是新科探花,,剑眉星目,文武双全。她对慕云并没有什么反感,相反还有些许的好感,于是二人的婚事就这样订了下来。

直到那年中秋,凤卿为去沈家花园,早早的溜出府中。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在碧波亭一直等到明月升起。她没有等来白莲生,她等到了慕云。

慕云一身雪缎长袍,白玉冠,宣纸折扇,腰间还悬挂着一直玉箫,与白莲生的装扮无二。只不过,与白莲生不同的是,他身上更多的是杀气,而非儒雅之气。他走到凤卿面前,温柔的对她说,阿卿,白莲生不会来了,让我来替他照顾你可好?

闻及此话,凤卿如遭晴天霹雳,怒号道,“你胡说。”然后缓缓的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说不尽的委屈。

“阿卿,”慕云伸出手,试图去拉她。

凤卿猛地抬起头,也顾不得擦去眼角的泪珠,毫不客气的打落慕云抬起的手,双眼泛着红光,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直直的瞪着慕云,用命令的口气说:“告诉我,你方才不过是胡言论语而已。”

“不,”慕云摇摇头,固执的回答“他真的不会来了。”若是回来,他何须托梦于我,让我照顾好你?三年前,慕云被人从战场送回沐国公府,生受重伤,奄奄一息,垂死之际有一白衣公子如梦,自称白莲生,说可救他一命,条件就是在许国公府二小姐及笄之后前往提亲,日后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呵护好她。

还有,不得对任何人说起这个梦。

慕云答应了条件,竟不可思议的恢复了过来。后来,也就履行诺言,前来提亲。

凤卿发疯一般朝门外跑去,她要去找姐姐,去问她,白莲生究竟怎么样了。

耳畔一阵清风吹过,夹杂着寒意,如同若有若无的叹息。

富贵华丽的宫殿内,金兽首香炉内燃着上好的龙涎香,四壁皆是五色鲛绡,每一匹都价值千金的五色鲛绡在这里却如被用来遮挡日光,仿佛是寻常的白纱。而四周所呈列的种种摆设皆是价值连城之物。

她已经十八岁了,自此十五岁那年和慕云悔婚后,她就闭门不出,不在接受任何人的提亲,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姐姐,问问白莲生究竟去哪儿了,她始终觉得姐姐突如其来的恩宠与白莲生的那副仕女图有说不出的联系。

官宦之女无圣谕不得入宫。所以在不久前姐姐托人带来消息,说承蒙圣上怜惜,许她接家人入宫陪伴,凤卿立刻向双亲提出自己前往。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未等凤卿行礼,一身凤袍的许凤止就一把抱住她,泪如雨下。

“十三年不见,姐姐的阿卿都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佳人了,这些年你在宫外过得可好?爹娘,可好?”许凤止说罢拉着凤卿的手坐了下来。

凤卿望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姐姐,姐姐入宫那年不过十五,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眼前的女子却已不再年轻,尽管画了很精致的妆容,可是仍掩不住眼底的沧桑和眼角淡淡的皱纹。想来,这些年,姐姐在宫里也不好过吧。

“为何不见玉竹?”

“她五年前就出宫了知道太多的秘密的人是不适合生活在皇宫的。”凤止说到。

凤卿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玉竹的离开,你的宠爱应该是和仕女图有关吧,姐姐,你是最疼我的,请你告诉我关于他和仕女图的事,好吗?”

凤止原以为五年过去,妹妹也许就断了那份心思,想不到她最终还是开口问了,罢了,就告诉她吧,自己原就是对不住她的。

“你还是忘不了他?阿卿,他是仙,你是人,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凤卿说“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如何,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他了。”

“莲仙原是两百年前沈家大公子沈君玉,生前擅长丹青,最为人称道的就是仕女图。他所绘的仕女图皆是无脸之人,可无论任何人只要看见仕女图,就能看到一张绝色容颜,若是女子将仕女图给男子看,日久天长,男子就会将画中的美人当成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所以你方才说圣上宠爱我,其实他所宠爱的不过是看到的美人罢了。”

“姐姐,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凤卿说,“我五年不见他,是和这幅仕女图有关是吗?”

“沈君玉的仕女图画的诡异莫测,为上天所不容,所以沈家上下都遭到了天妒,在中秋月圆之时

全部消失。而沈君玉,在最后关头投湖而死,,三魂七魄就都附在了一株白芙蓉花上,后来,他修行得道,上天为补偿他封他做了莲仙,可同时也逼迫他立下重誓,不得再画仕女图,否则便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他,这是死了吗!凤卿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顺着椅子滑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片刻之后,歇斯底里朝凤止吼道:“姐姐,你明明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你怎么可以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去害他,你对得起我吗?”

“够了,”凤止狰狞的看着凤卿,双眼通红,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宠爱的妹妹会为了一个一个外人如此对自己:“我就算是撒谎说皇上要赐婚与你,利用你讨来仕女图,哪有如何?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许国公府,若是没有我在宫中作为质子,你以为父亲当年能平安的离开京城吗?这些年我们一家能在江南安稳度日吗?我所作所为,即使有错,也是身不由己。”

凤卿没有在反驳,她知道,姐姐说的都是对的。皇上这几年来猜忌之心愈发重,很多王公贵族都被杀被流放,许国公府能得以保全,离不开姐姐在宫中苦心孤诣的经营。可她一无容貌,二无得力的兄弟,每年还有那么多入宫的新人,为了邀宠,她只能借助自己的手去讨一幅仕女图。

凤止继续说着,声音沙哑沉重,一字一句,都如巨大的雨滴,重重的打在凤卿的胸口上。

她说,阿卿,若你是个男子,可以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或是参加科举谋得一席官位,我何至于如此。

她说,阿卿,深宫之中,处处都是明枪暗箭,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你知道我活的是多么辛苦吗。

她说,阿卿,若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何至于要入宫,我当年甚至已有了心仪之人,你的痛,你的苦,我都曾一一承受过。

“对不起,”凤卿低着头,“姐姐,我不该怪你的,可我真的舍不得他。”

“我带你找国师吧,借画邀宠是他教我的,或许他会有救莲仙的办法。”身后传来凤止的声音。

碧波亭内,凤卿接过阿莲递来的白水香在龙凤花烛上细细的点燃,插在白玉香炉里。又从食盒里端出一小碟剥好的糖炒栗子放到青玉案上,除此之外,青玉案上还摆放着小各色瓜果,以及一些李记的糕点。

这些,都是他们在一起吃过的。

十八岁那年,凤卿在姐姐的陪伴下去见了国师。国师说,旧时白莲生赠与凤卿的三片芙蓉花瓣乃是他的三魄所化,只要三魄尚存,就有重现现世的希望。如今凤卿手中只有两片白芙蓉花瓣,只有从凤卿的灵魂中取出一魄才能凑齐白莲生的三魄。

除此之外,她还需要扮作白莲生的样子,替他承受下上天的所有责罚,至于是何种责罚,不得而知。

也许是一生坎坷,也许是不得善终,也许是恶疾缠身。

后来,凤卿先是昏迷三月,满头青丝化为白发,接下来每月十五月圆之夜,都会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可是她不后悔,她知道,这是她欠他的。

扮作白莲生的凤卿再将他的三魄送回沈家花园后,选择了浪迹天涯,只是每年八月十五回来一次。

她在等,等他的归来,无论是五年,十年,还是穷尽自己的一生。

“莲生,”凤卿提起酒壶,斟满了琥珀杯,“这是我从漠北带回的甘泉露,听说是你生前最喜欢的,你尝尝,十五年了,你已经十五年没来见我了。前些日子,我听人说,海外有一种幽冥草,可滋养魂魄,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回来的。”

刚刚说完,凤卿就咳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汗珠淋漓,捂着胸口坐在了地上,十五月圆,她这是又发病了。

阿莲赶紧跑上前扶住她,往她嘴里喂了一些止痛的药丸,再一摸她冰凉的手,立即哭了起来:“我们回家吧,小姐,这么多年他都没出现,今晚也不会出现的。”

“不,我要等,”凤卿扶着阿莲的手,挣扎着站了起来,靠在碧波亭的石栏上,淡淡一笑“十年都过去了,说不定今晚他就会来的。”

阿莲不再说话,自己终究还是劝不住她的。

池里传来一阵阵泥浆翻滚的声音,接着无数白芙蓉花拔地而起,此起彼伏的绽放开来,清风徐徐,暗香阵阵。随后,熟悉的箫声传来,一个盼了无数个日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凤卿的视线里。

“丫头,好久不见。”

凤卿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泪如雨下,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哽噎。

“好久不见,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