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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老娘、老树

发表时间:2020-09-15

【www.qg13.com - 老宅弄里的情感故事】

关于情感方面的文章很多,而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自己真正看得透情感,最全的情感美文都有哪些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老宅、老娘、老树,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又是一年春来到,老娘又要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乡,送老人家回家,有许许多多的不舍,不舍老人家离我而去,惦念老人家的身体。拗不过老娘,流着眼泪送老娘回家,流着眼泪告别家乡

四月的天空,云在寂寥的漂浮,思绪随着微风翻飞,风儿缠绵着云朵,也缠绵起我对老家的思念,遥望老家的方向,老屋在那、母亲在那、老树也在那,思念爬上眉梢,心底泛起柔柔的涟漪。

题记

一,老宅

每次走近老家那座破旧的老宅,走近我父亲亲自设计的农家庭院,我就会猛然感到我的脸颊是湿润的。时间过得真快呀,一切仿佛都在昨天,我曾亲自为我的小屋搬砖泥墙,我曾亲自为我的庭院培土栽树;我用老青砖垒的猪窝已摇摇欲坠,我用黄土泥的土墙已坍塌如泥;那些留下我无穷欢乐的柴火垛、土堆、墙头也不见了。如今,物是人非,奶奶在这座老宅里走了,父亲也在这老宅里走了,曾经喧闹的庭院现在只有老娘默默地守着,依旧用土灶烧火做饭拉风箱时还能发出咕哒咕哒熟悉的声音。

故乡的名字叫果子口,有人开玩笑说是吃果子的嘴。村子不大,在县城边上,冀鲁两省交界处,记忆里,每每大集,妈妈总是抱着弟弟领着我赶集,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货物把窄窄的县城街道塞得水泄不通。如今村子人口增加了许多,扩大了许多,据村支部书记说政府要搞新农村新民居建设,我们这个村子要整体拆迁搬至县城,退耕还田。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不知是种啥滋味儿。

老宅的栅栏门,熟悉的院落,每次走进去,温馨总是袭满心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装满童年的欢笑。

老家的院落很大,原来生我的老房子是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在我们这个地方算是大户人家。上世纪七十年代全部拆除后盖了现在的十间大北屋,里面有父亲精心设计的痕迹,也是我亲手建造的,今天看来虽然陈旧,但里面装的记忆,依旧清新。 

老宅,一个让我从摇篮里,通往成功之州的港湾,那些揪心的一草一木,和那个在风的吹动中飘摇的杂草,都牵系着我生命深处的思念,每一次抖动起这根思念之绳,心都会随之抽搐的疼。

父亲很爱惜房子,每一年雨季来临前,父亲都会给房顶铺上厚厚的一层泥土,这样,才禁得住暴风雨的敲打。锈迹斑斑的痕迹,记录着老宅里浓浓的亲情,父亲咬着牙把日子过好了,让老屋有了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老屋印证着父亲的奋斗,父亲弯如苍穹的背影,每每想起,令我心碎。

老宅,承载着童年的欢声笑语,也经历过时代的洗涤和风雨,老宅,是一个可以忘掉世间的地方,绝不会忘掉它的方向。

疲惫的身心,沏一杯茶,望着家的天际摇曳老屋的岁月,心,顿觉暖意。窗外,远处炊烟笼翠,柳絮绵绵,天下起了细雨,雨丝弥漫着一层梦境般的遐想,在一个人的仰望中,我想借着绵绵雨丝,用今生最温暖的词,为老屋写下难忘的诗句。

二,老娘

一个农民工写了一首感人肺腑的小诗:母亲老了,扶墙走路,已踏不出脚步声。每次读起来,我都心酸不已。

岁月,不仅蹉跎了母亲曾经靓丽的容颜,更沧桑了老人家硬朗的身躯。

很多年了,母亲的耳朵越来越不好,很难听清别人的话。给老娘配了手机,有时候铃声也听不见,那个耳聪目明的母亲已经成了过去,作为儿子感到了一种无边的伤感。

老娘离不开家乡,每每城里跟我们过了严冬,妈妈就像小孩子一样吵着回家,回到农村自己的土窝里去,我们拗不过老人家,只好顺从的像搬家一样把老娘送回去,可怜老娘自己在老家度日,可是在老娘的心里,那里才是她的归宿,才是她的快乐。我们每周回去探望,陪老娘吃饭,聊聊天。每次回家,老娘都要炒上几个菜,包上顿水饺,同样快乐得像个小孩子。老娘乐此不疲讲我小时候的调皮,儿时的往事母亲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母亲开心的说着,笑着

岁月流年,难忘的记忆敲打着我的心潮,想起我小时候,常常觉得母亲很健壮,力气很大。母亲参加生产队劳动,能和男劳力比力气,不管多脏多累的活,母亲从不叫冤喊苦。母亲的身体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是最好的,经年累月的不记得有伤风感冒,做事一向干净利落。 

红尘陌路,岁月无情,母亲老了,只要感冒了就不断出虚汗,血压不稳定,后来又换上了结肠炎,很多喜欢吃的东西,却都不敢入口,我四处求医问药,也总是好坏反复,未能痊愈,望着母亲日渐憔悴的身影,我的心针刺般的痛。

老娘老了,当一切都好转的时候,当老人家该享清福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再年轻!于是我的心中升腾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悲戚和恐惧。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我不敢想象,假如我的生命中没了您,我不敢想象,我要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活下去!

总喜欢回忆,和母亲晴空万里的日子,零碎的阳光下我十指紧扣,母亲硬朗的身躯,伴着爽朗的笑,飘荡在我的脑海。天际划过流星,此刻,母亲一定也在思念儿子,就像我一样,也在深深思念着老娘。

三,老树

老家院子里,长着好几棵古老的枣树,奶奶在世时,我问过这些树多少年了?奶奶说:我嫁过来的时候,这些枣树就已经有了,谁也记不清什么时候栽的,可我知道,这些枣树有着我祖先辛勤的汗水,也给我童年难忘的记忆。

每一年初春,枣树发芽晚,这棵枣树长得很低矮,我们这些孩子们总是爬上爬下,每每这个时候奶奶总是挪着小脚跑过来教训我们:不许再爬树,它生气了就不给你们长枣了,说完就拉着我们的小手和我们一起玩。不久,枣树生出嫩绿的叶片,开出黄绿色小花,院里就会弥漫着枣树特有的清爽味道,阳光总是透过还稀疏着的叶片照在窗子上,抬头望去,叶片像是画在一碧如洗的天上。一阵风过,略微的动一动,复又定格成画。

夏天,枣叶渐渐长大、渐渐浓郁起来,只看见叶的缝隙中洒下点点碎金似的光斑,阳光只能在窗子的上方探望。枣树倔强地为我们撑起一片绿荫,全家人吃饭喝水都习惯坐在枣树浓荫下,来了客人也是在那里喝茶、聊天。儿时的我喜欢在枣树阴凉下面看蚂蚁搬家,看苍蝇打架,看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儿飞上飞下。正午,院子里最为安静,在树下铺上一块草席,放一只枕头午休,只可惜,那些时光中的留影是定格在脑海中的虚拟的影像,无法真实的再现,不然,一定会让我宁肯舍了现在的舒适,渴求回到那年时光。

秋天,枣子成熟了,家人一起用杆子打枣,据老人们说,枣树越打越长枣。枣树叶被早早打落很多,随着秋风的到来,树叶最早变黄,最早落下。小时候,我手脚麻利,不用费多大的劲就可以爬上去。我放学回家就会爬上树摘下一把枣儿,既解了渴又填饱了肚子,当我吃着甘甜香脆的枣儿时,我都会想起奶奶细心的呵护,才酝酿出果实累累芳香四溢的枣儿来。

后来,我入伍离开了家乡。在军营,五公里负重越野,训练场上练格斗,烈日下纹丝不动一站就是两个小时的军姿,抗震救灾前线的冲锋陷阵,病床上流下的思乡泪里,都满含着对我家院子里那棵枣树的情感。

时至今日,妈妈习惯了老家的生活,每每春风吹拂,都催我们快快送她回老家。老人家每年看着枣树发芽、生长和收获,每每秋末接回城的时候,妈妈总是把她摘得的枣儿送给亲戚朋友们,香甜的枣儿带给妈妈快乐,也带给大家亲情。这枣儿甘甜早已真实到融进我们的血液当中。 

老家的枣树,像高高耸立的卫兵,静静的站在我家院子里,俨然已是家里的一员,它不但与母亲朝夕为伴,也见证着我家起伏的历史。没有人记得它的岁数,没有人知道它给我们带来多少快乐。枣树,在风雨中坚强毅力,在冰天雪地遥望苍穹,它教会了我人生路上如何去面对、去承受、去积蓄、去打造。让我铭记顽强,用生活的砥砺,去迎接累累的硕果和甜美的微笑。

我信手用笔划出我家枣树的影子,虽然笔法不精,却清晰可见那棵棵苍老的枣树,它一直生长在我的心头,为我撑起了一片宁静的天,明净而晴朗。

老宅,老娘,老树

你们灵气如诗,朴实,执着。一种难舍的情愫划过指尖,让心灵开始一段美好的历程。

老宅,你有着父亲的心血和灵魂,有着全家人的温暖。

老娘,家乡的港湾,是你的存在,更给了我多次回家的欲望。

老树,你是家的守护神,是母亲的的伴,是我童年的好友。

寂静的夜,拥着一盏橘黄的灯光,一份释怀,飘香着老宅的温馨,我不知道土地征用什么时候实施,假如有一天我的老宅被征用,我会伤怀备至。

老宅,老娘,老树,是我今生最美的风景,最不舍的画卷,假如有一天你会消逝,我也会在你生长过的地方,常来看你。我会一个人呆呆的坐上很久,想着你我之间的那些事,那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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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


我这里所说的老娘,是指我的丈母娘。

其实,在我未回单位之前,老娘在我的记忆里没太多的印象,若隐若现,可有可无。那个时候,老娘常到我们家看看我们看看儿子,来了来了去了去了,来了也就吃一餐饭就回去,走的时候我空闲就顺路送老娘回去,而老娘总是一再拒绝,我也就顺其自然,没有过多的行为和想法。那时的我认为老娘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一辈子平平淡淡,没什么惊天大作;一辈子辛辛苦苦哺育着自己的儿女,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人。

老娘一生生育五个女儿,含辛茹苦独自一个人把五个女儿养育成人,老娘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历尽磨难,命运坎坷。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她为那个家操劳了一生,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劳作了一辈子,很少有清闲的时候,贫困和疾病一直困扰着她。而这些则是在我回到单位后,和老娘断断续续的聊天中知道的,年轻时的老娘只能是一个人在家养活五个女儿,那时的老丈人在沈集供销社上班,很少回家,就是在农忙季节也很少回家,而每到这个季节,就是老娘最苦的日子,一个女人忙完地里还得忙家里,有时候忙得就连吃饭都没时间。在我的印象中,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犁田挑稻谷就是老娘,那还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第一次进丈母娘家,我惊奇地询问老婆,而老婆平淡地回答我说从她记事的时候起就常常看着老娘犁地担水,男人做的什么事,老娘都干,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了。而农闲的时候,老娘则凭着自己一双巧手为左邻右舍缝补衣服补贴家用,听老婆说,老娘是那时村里远近闻名的裁缝师,每次老娘出门为乡里乡亲们缝纫衣服的时候总是挑着一担箩筐,一头挑着缝纫机,一头挑着正当吃奶的女儿。现在的老娘有时候和我在餐桌上说起那个年代的事时,总是流露出许多感慨,我从老娘的神情里看出有太多的辛酸和苦涩。而老娘说起怎么拉扯大几个女儿时,苦涩的脸上总是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母爱就像太阳,无论时间多久,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感受到她的照耀和温暖。也就是在我回到单位后,我才慢慢了解老娘的,医院里是没有工作餐的,老娘知道后,就主动承担了我的衣食起居,一日三餐,从未间断,总是变着花样来照顾我,老娘也是一个勤俭节约的人,医院后面有一大片空地,老娘在那儿种上许多蔬菜,大蒜、菠菜、白菜、黄瓜等等,姨姐家包括我们家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吃。有时候遇到我上班忙碌或在外吃吃喝喝,老娘总是找到医院里,遇到同事就问,俺军今儿个上班吗?他有饭吃吗?生怕我饿着冷了。惹得医院的医生护士个个羡慕我,羡慕地不得了。有时候,几个调皮的护士妹妹在街上有幸碰到了老娘,主动给老娘信息:今天您的军在上班呢,快回家烧些好吃的给军吃。好啊!老娘回答地总是兴高采烈。

世上有一种爱,最无私,向你倾尽所有;最伟大,你的一生她都要操劳担心;最高尚,对你的付出从来不需要回报;最纯洁,都是那么的自然,真诚,不会掺入半点瑕疵。去年年底,我死缠烂打,天天在老婆面前喊苦叫累,老婆心疼,终于让步,答应买车让我代步,我欣喜若狂,马上先斩后奏。一次在老娘家吃完晚饭,我对老娘说起我买车的事,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老婆的电话,说老娘在我们家,我一脸诧异,老婆在电话里说老娘一大早就来了,在俺们家唠叨,一脸心疼:你们房子帐刚刚还清,又去借钱买车,你们的日子还过不过的啊?眼看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你们就不会盘算着过日子啊?我无言以对。然而从那以后,我交给老娘的生活费,老娘总是想方设法退给我,让我生出许多愧疚。

母爱是一缕阳光,让你的心灵即便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受到温暖如春;母爱是一泓清泉,让你的情感即使蒙上岁月的风尘仍然清澈澄净。现在的老娘年事已高,但是还在担心我们几个儿女:大孙子快三十了,还没着落,老娘急心;二姨姐总是在家为些琐事吵吵闹闹,老娘担心;老三呢,到今天有实力就是不买房,老娘烦心;俺家境贫苦,老婆做得辛苦,老娘揪心;最小的外孙女调皮不听话,老娘操心。

现在的老娘还是停不下来,天天还在劳作,烧火做饭,翻地种菜,浇水除草。有时候还去给别人打一些短工,帮种田大户摘棉花,给苗圃人家栽树苗,一天挣个五六十元,老娘就高兴的不得了。只要一空闲下来,老娘就邀着老伙伴们,去乡下已经收割了的田间地头拾稻谷捡花生,有时候一天得走七八里地,累得腰酸背痛。我只得在一旁安慰她,只要您做得高兴,心情愉快就行了,不要做得太累,把老毛病引发就行了。而老娘总是说,老了老了,不做点事干嘛去,不能给你们添加累赘。我也只得听之任之。

春节,家里有亲朋好友来吆五喝六的时候,我也忙着给老娘打电话,让她给我准备一些菜园里的蔬菜带过来。老娘只要接到我这类电话,总显得格外欢喜。连声说好,生怕我反悔,生怕我不再问她要东西。然后,赶紧乐颠颠地去准备。老娘腌制的萝卜条和臭豆腐是我最喜欢吃的,在老娘家吃,带回家吃,总是吃不厌,吃不伤。老娘,在被索要中快乐着,而我也就心安理得坦然地享受着老娘给我的那份爱。

回想过去,老娘为我们做的事情数不胜数,而我们真正为老娘做的却微乎其微。现在能为老娘做的事就是活得好好的,好好的,让老娘少一份担心,少一份牵挂。我想老娘还是会一直站在我生命的最高点,为我们默默地指引着人生的道路,我在老娘的指引中学会了审视生活的意义,生活的宽度和高度。

如今,老娘曾经的美好容颜已经消失殆尽,岁月留给她的是一脸深浅不一的沟壑,和风霜摧残后,残弱多病的身子。当我们越来越健壮的时候,老娘却在岁月的蹂躏中越来越苍老。我想这应该就是母爱的最好诠释,朴素而深沉的一种付出。

今年是老娘的七十寿辰,前些日子,老婆和我说起这事,不由得伤感重重,不由得唉声叹气,想不到老娘都已经七十岁了。我戏笑她,你都已经是开始奔五的人了,过不了多长时间都要接儿媳妇了,老娘就不该老了啊?

永远祝福你,我敬爱的老娘。

你好,老树


那可真是棵老树了,已经生长了两百多年。虽说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这并不影响我观察它的样子。

我记得很清楚,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么粗壮的了,当时两只手都抱不过来。现在看看,好像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两只手都抱不过来,无非多长了一些青涩又深绿的青苔。

过来已经要十年了,有些问题,我的心中其实自有答案。

往上面看,那儿有着叫不上名字的果子,人是不能食用的,果子只有播种的用途。不过这么久,却是没看见有别的树长的与它一样,亦无一棵树在它旁边生长,遥远望去,它孤独却不寂寞的立在小塘边。

在我大概八岁的时候,夏天时,总爱和伙伴们在塘边嬉闹。塘里有许多杂草,也没什么鱼虾,老树自然成了我们嬉闹的对象。在老树的上头,常是有知了在叫喧着。我们将蜘蛛网缠绕在一个铁圈上,再将铁圈下端弄成螺旋形,把铁圈插上长竿 ,就可以捕捉知了玩耍,那时知了的叫喧声反倒是我们美妙的音乐。在树下,池塘就平静的在哪儿躺着,从不言语。有时,我们热了或是感到好奇了,总想下去将它平静的表面掀一掀波澜,可老人们并不允许。池塘看着我们,也就咯咯的笑,表面上虽然没有波澜掀起,却也看的见黄昏时银色的涟漪。这时的我,觉得最好的事也就是在池塘边发发呆了。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有些陈旧,有些繁琐。但无一例外都是轻松快乐的,每次想起,都会感到特别怀念。小时候的日子是只知道玩的,那时的我们向往未来,等童年过了,却又怀念起来。

如今,再看到这棵老树,它的变化实在不多,一样的老,一样的高。也许是我没有仔细观察它,抑或于这十几年实在太短暂,以致变化甚小,不大明显罢了。我不清楚,这短暂的数分钟,它是否看见了我,若我下次再见到它,它会对我面生么?

回应我的,只有偶尔被风拂下的几片叶子,它可能想要缓一缓这些年岁,缓一下身上裂开的树皮,缓一下被岁月折开的树枝。于是它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始终那样沉默。

但我可不愿意沉默,我将那双细手举起,抚摸它刺手的衣裳,在这怅然与迷乱之中,竟是说出一句:你好,老树。

嘿,老娘


今天周一,上班不一会,手机响了一声又断了,查看号码,是老家隔壁大伯打来的。开始以为打错了,后来想想还是回个电话,因为去年年底老娘在家无故怀疑他们老两口偷了她的水舀子,骂骂咧咧好几天。后来我回家,隔壁大妈告知此事,我才将电话留给大伯,嘱咐他们不要跟我娘计较,因为我娘已经是老年痴呆的第一阶段,表现在多疑、近忘、时间错乱。若我娘又神经错乱,就给我电话,打通就挂,我再回电话给他。果然,电话接通,大伯说我娘又在家骂人了,依旧是说他们老两口是小偷,偷了她的东西。
我让大伯不要生气,也不要跟我娘吵,我打电话给我三舅,让他来接我娘。结果三舅不在家,我又电话二舅家的大表哥,大表哥说他马上动身去接我娘。安排完,我又电话隔壁大伯,再次安抚他们激动的情绪。
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当年外婆中风后就患了此症,老娘平日总是说她遗传外婆。不知道是真的遗传,还是长期的自我暗示,加上父亲病逝的刺激,老娘还是在劫难逃。此症没有治愈的可能,服食多奈哌齐理论上能延缓病情恶化的脚步,至于到底能延缓到什么地步,医生都不乐观。网上也有不少修复脑神经治愈老年痴呆的信息,但是正规医院的专家说那纯属扯淡。
综合各方信息,我基本确定了我以后的生活,就是眼下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嘿,老头》的现实版,而且我的老娘比电视剧里的老头还难以侍弄,因为她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像老头在潜意识里还知道疼惜自己的儿子,我老娘这辈子疼惜的就是她自己。从有记忆开始,老娘就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每每与人发生口角,心里会郁结好几天。如果我放学回来看见她一边做这事一边嘴巴在念念有词,我就知道她今天又跟人吵架了。在老娘眼里,种地才是真有本事,所以当老师的父亲在她眼里是没用的,不擅长农活的我在她眼里也是没用的。父亲无法跟她沟通,便抱以沉默。我到城里读高中后,就不爱回家。后来条件好了,老娘心态好了很多,每每谁家钱不就手了,都来找我家借,老娘也热于助人,只是往往帮助了别人,喜欢在嘴上说,最后功过相抵,邻里大都不喜欢她,只是因为父亲多年来对乡邻的热心相助,让老娘表面上还是受人尊敬。父亲病后,老娘不懂如何照顾,还整天自怨自艾,泪水涟涟,说自己为父亲操了多少心。父亲病逝,老娘的自怨自艾到了极限,一度狂暴无理,让家人亲友都无法忍受!我跟大家解释:爱一个人需要能力,老娘就是缺乏爱人的能力,所以她这些年来一直活的很自我,而我们也放纵了她的自我。老娘没有好好照顾父亲,不是不关心,而是没能力,我们要谅解她。
父亲临终前曾预言几件事情,父亲走后都一一应验了,老娘的痴呆便是其中之一。父亲说:“***妈以后肯定是老年痴呆,而且她的痴呆表现还与常人不一样,一般痴呆就是不知所以,***妈的痴呆是狂躁型的。”老娘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她是最小的女儿,据说自小在外婆身边脾气就大,任性的很。因为脾气大,所以老娘即便痴呆了都任性。但是老娘这一生确实也吃了不少苦,她说自己14岁就在生产队上工挣工分了,辛辛苦苦干了8年,22岁出嫁,连陪嫁都没有。我家那时候因为爷爷还是右派,家里也很穷。好不容易将我们拉扯大了,好日子没过上几年,父亲就病逝了!虽然我们带她到处飞,到处玩,每到一处,老娘都会习惯性念叨:可惜你爸爸不在了,不然带你爸爸来玩才有意思呢!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遗憾,使得老娘始终沉浸在孤单一人的自怨自艾中。父亲走了三年,老娘的老年痴呆症也坐实了。烦恼的是她现在不认为自己脑子有问题,让她来扬州,她不肯,说在老家自在;给她请个保姆吧,她也不让,说自己身体棒棒的,还能种二亩地,要人伺候干什么?但是我也不可能不上班总在家陪她,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会时不时脑子短路一下,跟这个吵两句,跟那个骂三句,我再回去挨个打招呼。所幸舅舅家离的近,三舅、大表哥和二姨不时可以安抚照顾老娘。三舅说他跟三舅母商量了,等老娘病情再严重些,就接过去跟他们一起住。若如是,真是帮我大忙了。照顾老年痴呆病人本不容易,外人肯定不会尽心。现在三舅母在上海给人做保姆,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加上多年的亲戚情分,三舅还是老娘的亲哥,我大可安心。
阿尔兹海默症无药可医,亲人的关爱与安抚应该会让病人安静一些。我忽然想起父亲病逝之初,老娘的表现狂躁、蛮横、不可理喻,逮谁骂谁,连弟弟都不放过。我也是急中生智,编了一段善意的谎言,说父亲临终嘱咐我:“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的遗属补贴肯定不够花,你经济条件好些,所以你要定期给***妈零花钱。”老娘一听父亲如此关心她,立马正常了。我才明白老娘的狂暴其实还是心病难去,是父亲的离去让她内疚,觉得自己亏欠父亲,而父亲不但谅解了她,还妥妥的安排了身后事,让她老有所依,所以老娘才释然了。三年过去,老娘的各项机能都在慢慢老去,说不定心魔又偷偷跑出来了,所以老娘每到一处景点都会说若父亲来玩,一定很有意思!如此看来,或许以后老娘病情加重,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成了“小橘子”,或许倒是一种救赎!
嘿,老娘,你要不痴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