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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那些妈妈 亲情文章

发表时间:2020-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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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会有很多的文章去描述情感,而每个人对情感的看法的都是不一样的,最全的情感美文都有哪些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从前的那些妈妈 亲情文章",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暑假后要读四年级的凯儿,这几天开始看福尔摩斯了。到处都可以看到他拿着书聚精会神地研读,在墙边、在树荫下、在大沙发椅的角落里,我的小小男孩整个人进入了福尔摩斯诡异神秘的世界,任谁走过他的身边,他都来不及理会了。

但是,偶尔他会忽然高声呼唤:“妈妈,妈妈。”

我回答他之后,他就不再出声了。有时候,我在另外的房间里,没听见他呼唤,他就会一声比一声高地叫着找过来,声音里透着些微的焦急和害怕,等他看见我的时候就笑开了,一言不发地转身又回去看他的书,我在后面追着问他找我什么事,他说:“没事,只是看看你在不在。”

我不禁莞尔,这小男孩!他一定被书中的情节吓坏了,又不肯向我透露,只好随时回到现实世界来寻求我的陪伴,只要知道妈妈就在身边,他就可以勇气百倍地重新跟着福尔摩斯去探险了吧。

因此,这几个炎热的下午,我都故意找些事在他的身旁走来走去,心里觉得很平安,知道我的小小男孩还需要我的陪伴,我是个幸福的母亲。

我以前总认为母亲并不爱我。

那是因为,我一直觉得,我是五个孩子中最不值得爱的一个。

我没有两个姐姐的聪慧与美丽,没有妹妹的安静柔顺惹人怜爱,又不像弟弟是全家唯一的男孩。我脾气倔强又爱猜疑,实实在在是这个家里多余的一个。

但是,我又很希望母亲能爱我。对我说:“你是我最爱最爱的宝贝。”

然而,母亲一向是个沉默的妇人。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总是跟在外婆的身旁,母亲好像从来也没搂抱过我。

她总是怀里抱着妹妹或是弟弟,远远地对我微笑着,我似乎从来也没能靠近过她。

长大了以后,觉得不甘心,我有时候也会撒娇似的赖在她身边,希望她能回过身来抱我一下,或者亲我一下。可是,无论我怎么缠绕着她,暗示她,甚至嬉皮笑脸地央求她,母亲却从不给我任何热烈一点的回应,她总会说:“别闹!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你!”

我每次都安静地离开她,安静地退回到我自己的角落里去,心中总会有一种熟悉的不安与怨怼,久久不能消逝。

一直到我自己也有了孩子。

孩子刚生下来的那几个月里,和母亲住在一起,学着怎样照料小婴儿。有一天,母亲给我的孩子戴上一顶遮风的软帽,粉红的帽檐上缀着细小的花朵,衬得我孩子的面容更像一朵馨香的蔷薇,母亲忽然笑出声音来:“蓉蓉,快来看,这小家伙和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啊!”

说完了,她就把我的孩子,我那香香软软的小婴儿抱进她怀里,狠狠地亲了好几下。

我那时候就站在房门口,心里像挨了重重的一击,一时之间,又悲又喜。

我那么渴望的东西,我一直在索求却一直没能得到满足的东西,母亲原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给了我的啊!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么多年之后,才让我知道才让我明白呢?

为什么要安排成这样呢?

我收拾书桌或者衣箱的时候,慈儿很喜欢站在旁边看,因为有时候会有些她喜欢的物件抱出来,如果她软声央求,我多半会给她。有时候是一把西班牙的扇子,有时候是一本漂亮的笔记簿,有时候是一串玻璃珠子,她拿到了之后,总会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这天,她又来看热闹了,我正在整理那些旧相簿,她拿起一张放大的相片来问我:

“这是谁?”

“这是妈妈呀!是我在欧洲参加跳舞比赛得了第一时的相片啊!”

“乱讲!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跳彩带舞?”

相片上的舞者正优雅地挥着两条长长的彩带,站在舞台的正中,化过妆后的面容带着三分羞怯七分自豪。

“是我啊!那个时候,我刚到比利时没多久,参加鲁汶大学举办的国际学生舞蹈比赛,我是主角,另外还有八位女同学和我一起跳,我们……”

话还没说完,窗外她的同学骑着脚踏车呼啸前来,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女儿一跃而起,向着窗外大声回答:“来了!来了!”

然后回身向我擺摆手,就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我走到门口,刚好看到她们这一群女孩子的背影,才不过是中学生而已,却一个个长得又高又大,把车子骑得飞快。

我手中还拿着那一张相片,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我的女儿。我想告诉她,我们怎样认真地一再排练,怎样在演出的时候互相关照,在知道得了第一的时候,男同学怎样兴奋热烈地给我们煮夜宵吃、围着我们照相;其实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校内活动而已,但是因为用的是中国学生的名字,在二十几个国家之中得了第一,就让这一群中国学生紧紧地连接在一起,过了一个非常快乐的夜晚。

我很想把这些快乐的记忆告诉我的女儿,可是我没有机会。在晚餐桌上,是她兴奋热烈地在说话,她和她的同学之间有那么多有趣和重要的事要说出来,我根本插不进嘴去。

整个晚上,我都只能远远地对她微笑。

在把病情向我详细地分析了之后,医生忽然用一种特别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无论如何,你想再要回从前的那个妈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

医生年纪也有六十开外了,穿得很讲究,有种温文的气质,也有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智慧和洞察。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有一段极短的停顿,好像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开始流泪了。

可是,我不上当,我就是不肯上当,我一滴泪水也没让它显露出来。

我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在这世间,有些事你可以相信,有些事却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绝不能流泪,一流泪就表示你相信了他的话,一流泪就表示你也跟着承认事实的无法改变了。

母亲虽然是再度中风,但是,既然上一次那样凶猛的病症都克服了,并且还能重新再站起来,那么,谁敢说这一次就不能复原了呢?

谁敢对我说,我不能再重新得回一个像从前那样坚强和快乐的妈妈了呢?

我冷冷地向医生鞠躬道谢,然后再回到母亲的病床旁边。母亲正处在中风后爱睡的时期,过几天应该就会慢慢好转的。等稍微好了一点之后,就可以开始做复原运动,只要保持信心,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父亲和姐妹们都打过长途电话来,说是会尽快回来陪她。我想,这位医生并不太认识我的母亲,并不知道她的坚强和毅力,所以才会对我说出这样一个错误的结论来。

到了夜里,我离开医院一个人开车回家,心里仍然在想着医生白天说的那一句话,忽然之间,有什么在脑子里闪了过去,我因为这突来的意念而惊呆住了。

医生说的,其实并没有错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从前的那个妈妈一天一天地在改变,从来也没能回来过啊!

到底哪一个才是我从前的那个妈妈呢?

是第二次中风以前,在石门乡间,那个左手持杖一步一顿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呢?还是再早一点,第一次中风以前,和夫婿在欧洲团聚,在友人的圣诞聚会里那个衣衫华贵的妇人呢?还是更早一点,在新北投家门前的草地上,和孩子们站在一起,笑起来仍然娇柔的那个母亲呢?还是更早一点,在南京的照相馆里,怀中抱着刚刚满月的幼儿,在丈夫与子女环绕之下望着镜头微笑的那个少妇呢?还是更早一点,在重庆乡间的山野里,仓皇地躲避着敌人的空袭,一面还担心着不要惊吓了身边孩子,不要压伤了腹中胎儿的那个女子呢?

还是更早、更早在一张泛黄的旧相片上,穿着皮质黑呢长大衣,站在北平下过雪的院子里,那个眼睛又黑又亮的少女呢?

还是更早、更早,我只是不经意地听说过的,在内蒙古大草原上,那个十岁左右,最爱在河床上捡些圆石头回家去玩的小女孩呢?

从前的妈妈,从前的妈妈啊,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为了我们这五个孩子,从前的那些个妈妈就一天天地被遗落在后面,从来也没回来过啊!

现在的妈妈当然是可以再复原,然而,却也绝对不再是我从前的那个妈妈了。

“妈妈,妈妈。”

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我轻轻呼唤着在那些过往的岁月里对我温柔微笑的母亲,我从前那些所有的不能再回来的母亲,不禁一人失声痛哭了起来。

车子开得飞快,路好黑好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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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爸妈为你吹过的牛 亲情文章


放假回家,邻居家的小妹妹专程来了一趟我家,给我展示她的日本旅行计划,并邀请我这个日语“大神”一起去玩。“大神?”我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顿时明白我妈又在外面吹了牛。在她心里,看我每天追剧就默认我懂日语,而我懂日语就意味着我是自学成才、精通小语种的大好青年……后来和朋友聊起爸妈为自己吹过的牛,发现其实很多父母像粉丝一样,为孩子开启十级滤镜,“脑补”最值得期待的未来。

记得刚上大学时,有一次春节聚会,一个叔叔非要给我敬酒。他听说某种植物的药用价值很高,而我爸妈讲我就读于业界公认的王牌医药专业,他想问问我的投资意见。等会儿!潜力?投资?意见?一连串的词把我吓得不轻。我不记得怎么给自己解的围,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空气凝固、我快窒息的感觉依然宛如昨日啊!

后来好几年的家庭聚会上,辟谣成了我的一项重要活动。我要努力向亲戚解释,我不是行走在医药行业前沿的科学家,想成为第二个屠呦呦非常困难,拿诺贝尔奖也希望渺茫,我只是一个要为论文发愁的普通研究生。

现在想想,只要是自家孩子,爸妈的眼睛就是十级美颜滤镜,冲孩子眨一眨就自带磨皮、瘦脸、大眼的效果。朋友一直对自己的单眼皮不满意,她妈妈会说:“你这是世界上最有味道的单眼皮!不用割!”等她把眼皮割好,她妈妈又不遗余力地赞叹:“看看这双眼皮!感觉世上没几个能这么自然的!”

成为“事业粉”也是父母绕不过的宿命。小时候我们总因为“别人家的孩子”而愤愤不平,长大后,爸妈随时能把我们包装成“别人家的孩子”。

表妹一直担心我小姨炫女成瘾会把周围人都得罪光。聚会时,二舅说工作不好找,表弟最后进了一家小公司。小姨接话:“小公司也是公司啊,我女儿在几万人的上市公司不也一样上班嘛。”话音落地,表妹都不敢抬头看二舅的表情。

还有一次,小姨和朋友聊天,对方说自家孩子是“985”高校毕业的,工资一个月才5000块。“女生在一线城市很辛苦的,你女儿也是吧?”小姨的朋友问。小姨回答道:“辛苦是辛苦,但我家女儿努力,一毕业月薪就9000多块啦!”据表妹发回的现场报道,那天的气氛十分微妙,欢声笑语里带着淡淡的紧张,感觉围观了一场高手过招。

上周我去看演唱会,表演结束后,粉丝热情大喊:“×××,妈妈爱你!”追星时,我们都是“亲妈粉”,时时关注偶像的动态。我突然意识到,爸妈不也是这样,在家操碎了心,在外花式吹捧,他们不仅能给我们随时随地打气投票,还要在外人面前为我们控评。虽然有时我們觉得尴尬不已,但不得不承认,爸妈才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忠实的粉丝。

母亲的福气 亲情文章


莫伊卡生下来就瘦小柔弱,母亲总是不无怜爱地看着他。莫伊卡所在的村子十分贫穷,家里更是穷得揭不开锅。

18岁那年,莫伊卡仿佛一株梧桐树,一夜之间蹿出老高,强壮起来了。那天,他在院子里整理篱笆围墙,叔叔来了。叔叔端详他一会儿,说:“莫伊卡,你该跟我出去见见世面了。”莫伊卡惊喜地看着叔叔,又看看母亲。母亲走过来,郑重地对叔叔说:“你得答应我,不让莫伊卡去找金子,就在你的饭店里做事。”叔叔点点头。

村里流行一个传说:遥远的布鲁塞山里,遍地是黄金。村里有很多男人都去那里找黄金了。莫伊卡的叔叔,就在布鲁塞山下开了一家饭店。

在叔叔的饭店里,莫伊卡大开眼界。去山里找黄金的男人每天都络绎不绝,可来年下得了山的男人,却寥寥无几,多数人都死在山里了。莫伊卡的收入不多,只够维持母亲的生活。看着母亲一天天老迈,莫伊卡心生歉疚。母亲却很满足,她用苍老的手一遍遍抚摸着莫伊卡,总是那句话:“你的健康与平安,是我最大的福气。”

莫伊卡恋爱了。女孩就住在布鲁塞山下,她对莫伊卡说:“为什么不趁年轻时试一把呢?那样的话,我们就什么都有了。”在女孩热切的凝视下,莫伊卡仿佛看到了母亲披金戴银、看到女孩做了他的新嫁娘……在又一批寻金者路过此地时,他加入他们的行列,女孩帮他收拾好进山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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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莫伊卡没有跟那些男人进山。他被众人大大地耻笑了一番,女孩骂他是胆小鬼,从此与他断交。莫伊卡仍然在饭店里做着小伙计,一做就是十几年。虽然在外人看来他过着平庸的生活,但是他从母亲欣慰的目光中得到了满足。

莫伊卡35岁那年,母亲去世了。在家乡安排好母亲的后事,莫伊卡回到布鲁塞山下。人们发现,莫伊卡变了,眼神深邃,谁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在又一批寻金者进山时,莫伊卡加入其中。

第二年,莫伊卡下了山,回到家乡,买下一大片庄园。他成了这一带有名的农场主,娶了当地最美丽的女孩安娜。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莫伊卡要是早些年进山,母亲就能跟着享福了;也有人说,若不是母亲,莫伊卡早就发财了……这些话传到莫伊卡耳里,他默默无语。他知道,母亲并不怪他。因为在梦里,母亲总是含笑望着他,嘴唇翕动着。莫伊卡知道母亲说什么。他还知道,若不是因为母亲,自己早已葬身大山。因为寻金的过程惊险而残酷,财富从来不属于贪婪与鲁莽者,却更青睐于智者。是母亲用时间,教会他这一切。

一年后,安娜为他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来贺喜的人不惜所有的溢美之词。有人说,这孩子长大能成为更大的富翁;有人说,这孩子能做大官……莫伊卡低下头,亲吻儿子粉红的脸蛋,轻轻说:“亲爱的,你的健康与平安,是我最大的福气。”

爸爸妈妈,希望你们不再活得卑微 亲情文章


父母那一代人,有很多人都是这样活过来的,一辈子为生存挣扎,为伴侣、子女奉献,不曾真正拥有过自我。热血、理想都是太奢侈、太遥远的词语。

1

去年过年回家,我突然发现爸爸的牙齿快没了,原先门牙的位置一片空洞,其他牙齿也几乎不见踪影,露出大片的凄凉与滑稽。

我问我爸发生了什么,毕竟他才40多岁的年纪,牙齿怎么也不至于自然掉光。我爸说,前几年夏天吃冰棍,他吃得急了,结果牙齿在瞬间受了冻,落下病根,这两年开始陆续脱落,现在大有“全面溃败”的趋势。

牙齿要掉光了怎么行呢?我劝他说,一定要去医院补上,不然不仅生活不便,出门见人这形象也不雅观。我爸听着很上心:“那肯定啊,等过段时间手头宽裕了。”我是学医的,知道看牙不便宜,就随口补充了一句:“现在看牙可贵了!爸,你这个情况可能要花一两万,毕竟是补一整口牙呢!”

没想到这句话成了整件事情的转折点。我爸明显犹疑了一下,态度开始转变:“这么贵啊,其实我这牙还剩了几颗,现在习惯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他所谓的过段时间,便是一直拖延至今。我爸的借口永远是,等他所有的牙掉光了再去医院。但我和我妈都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他舍不得花这笔钱。尽管现在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好了很多,完全可以承担得起补牙的费用,但我爸还是固执地不愿意,我爸认为他还没一两万元钱有价值。

2

我爸生于1974年,小小年纪就开始充当家里的劳动力。才十几岁,我爸就脱离了学校,不知道今后该干什么。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喜欢武术,于是向爷爷提出想去报文武学校,但因为报名费被爷爷一口回绝。

成家后,我爸不甘于普通种田,通过各种途径学习,和我妈一起栽培平菇。尽管栽培的成本较高,程序繁琐,但是他俩迎难而上,在第一年就幸运地获得了成功,赚了人生的第一笔钱。然而第二年因为蒸汽过程出现问题,几乎没有产量,一大笔钱全赔了。此后几年,我爸妈忙碌操持,但依旧挫折不断。

我对贫穷的感知,是随着年岁增长缓慢积累的。小时候,家里什么玩具都没有,我闲着无聊了,就去表姐家蹭动画片看,或者和他们一起去田野里“打仗”,那時候觉得理应如此。直到表姐他们开始买溜冰鞋、自行车,同龄的我却一无所有,跑回家要求我爸也给我买,得到的只有敷衍。

上小学后,每年寒暑假,我都待在家里,还以为其他人的假期也是这样。后来表姐跟我提起,她暑假和妈妈去了海南,吃了椰子。以后每年,我都能听到表姐和她爸妈旅游的故事,那些经历对我来说是未知的神奇世界。我好奇又痴迷地听着,同时感到疑惑,为什么自己家里那么死寂,我和父母除了每天围着饭桌吃饭,几乎没有别的共同活动。

后来读中学后,我终于有了金钱的概念。因为贫穷,我爸妈日夜操心,想努力改善生活条件,然而好运并未眷顾这对夫妻,他们从踌躇满志的青年人,熬成了满腹哀怨的中年人。平菇栽培没挣到钱,家里财政状况岌岌可危。我妈想放弃这门生意,我爸硬是不同意,他们经常为此吵得不可开交。我那时已经懂事了,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贫贱夫妻百事哀。

大院里的熟人个个都挣了钱,陆续铲平以前的老屋,修建了宽敞明亮的平房。特别富裕的人家甚至修了三四层楼房。逐渐地,那些漂亮精致的现代化房子围住了我家的石棉瓦房。后来家里的生意越来越艰难,他们终于放弃了平菇生产,开始学种豆芽菜。靠着这,我们家一直支撑我读到高中。

读书是件很花钱的事。我从小成绩好,中考毕业后就去了县城的一所民办高中,因为那里可以给我免学费,而且每月还有几百块钱的伙食费补助。我妹妹也很懂事,好几次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就这样,我爸妈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两个女儿将来要读大学,未来有数不清的花钱时候,他们不得不咽下更多的苦,付出更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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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重新打量父母的人生。

未成立家庭之前,他们碍于贫穷的出身,只能考虑最现实的生存问题。十几岁时,他们就当上了菜市场的小摊小贩,为了一毛钱跟人讨价还价。成家立业后,有了我和我妹妹,他们又忽略了自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因为自己的人生充满了遗憾,他们总是尽可能地满足我们的心愿,让我们安心学习和成长。

小时候,我跟我爸要自行车,他们没钱,只好搪塞我说以后再给我买。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久了,我便淡忘了这回事。某天爸妈从菜市场回来,突然兴高采烈地提出带我去买自行车,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还穿着早上在咱市场摆摊的雨靴。到了商店,他们挑来选去,最终买了一辆最贵的永久牌折叠自行车给我。说实话,那时候我已经对自行车没有那么痴迷了,但他们表现得比我更激动更高兴。一买回来,我爸就推着我让我学,他牢牢扶着后座,跟在我后面小跑。那是我这辈子在自行车上感觉最稳当的时刻。

身为父母,不顾自己,只想为孩子提供最好的,似乎成了天经地义的事。以前家里条件困难,很久才吃一次肉。每次吃肉时,我害怕妹妹不懂事,把肉全吃了,就总是在她夹肉前提醒她少夹一点,不然爸妈就没得吃了。我爸反而笑着说:“让你妹吃,又没人跟你们抢。”

大概七八年前的冬天,我妈给我爸买了一双乔丹运动鞋,200块多一点。这是他人生中第一双正式的运动鞋,别提多宝贝了,只在重要场合拿出来穿,大概穿了四五年,最后破破烂烂的还是舍不得扔。

有次我网购了一个水杯,34块钱。我爸看我拆快递,问杯子多少钱。我平淡地说出这个数字,他一瞬间就有点哑口无言,因为他平时在菜市场剪头发只要5块钱。

因为长年在老家干活儿,他们哪里都没有去过,对外面的世界全然不知。今年春天开学时,我的膝盖受伤动手术,花了两三万元,他们掏钱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全程无微不至地看护我。因为那次腿伤,我妈送我去学校,终于有机会从无止境的劳作中暂时抽身,看看其他地方的风景。很多年没出过门,她对高铁、地铁、普通话显得无所适从。现在,我爸自己需要花钱去看牙医了,却固执地舍不得。我才意识到,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多么卑微的位置上。

父母那一代人,有很多人都是这样活过来的,一辈子为生存挣扎,为伴侣、子女奉献,不曾真正拥有过自我。热血、理想都是太奢侈、太遥远的词语。

我曾经问我爸:“你有什么梦想吗?”我爸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等有足够多的钱,不用再为你们操心,就去武当出家。”我笑话他,“这是什么奇怪的梦想?”现在我好像明白了,或许到那时候,他才能不被世事所累,只听从自己的内心。

操劳了大半辈子,他终于任性一回,想去寻找自己的“武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