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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相处

发表时间:2021-02-18

婆媳相处的锦囊妙计包你招招有用

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婆媳相处的锦囊妙计包你招招有用,欢迎阅读与收藏。

感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也会受许多方面的影响。如果处理不好与对方家人、朋友的关系,会影响夫妻间的感情,制造出不必要的麻烦。在各种家庭关系中,婆媳之间最容易产生矛盾,而且矛盾一旦产生,又最不容易解决。婆媳关系一紧张,亲子关系、夫妻关系往往都会受到影响。

其实,只要注意以下几点,婆媳关系是可以处理好的:

1.相互尊重

婆婆和媳妇要相互承认对方独立的人格、独立的经济地位,谁也不要支配谁,谁也不要听命于谁,全家的事情商量着办。

比如,在经济开支方面,涉及整个家庭的,集体讨论;属于个人范围内,互相不要干涉。

又比如,管教孩子,这主要是父母的事,如果感到媳妇的管教方式不当,婆婆可以事后提醒,决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去干涉,免得产生矛盾。

总之,媳妇要多尊重婆婆,多想想婆婆年纪大,管家有经验;婆婆也要多尊重媳妇,多想想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想法,自己的“老框框”可能不合时宜了。

2.相互谅解

媳妇要体谅老人,明白老人所想不可能和年轻人完全一样;婆婆也要多体谅媳妇,在对待子女方面要一视同仁,尤其是对媳妇要多关心。

夫妻两人亲近是正常的,但是不要忽略了老人,要多考虑、安慰老人,不要使老人产生孤独、落寞之感。但即使媳妇对丈夫照顾较多、对婆婆照顾有所不同,婆婆也应这样去想:“小夫妻亲热些,是好事”。

在家务劳动方面,媳妇要多照顾婆婆,自己心量多做一些;婆婆也要考虑到媳妇工作忙,自己多帮帮她,这样双方的心就贴近了。

3.切忌争吵

在任何情况下,婆媳都不要“针尖对麦芒”地争吵,如果一方发火了,另一方要暂时忍让,过后再说。如果一吵,势必扩大矛盾,而且较难转弯。几次争吵,形成成见,就更不好调和了。平时如果有意见,不要和邻居、亲友乱讲,有机会时双方好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或是由儿子恳切地传达。

4.精神安慰和物质照顾相结合

媳妇对婆婆要多问寒问暖,当老人身体不适时多加照顾,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经常买些老人爱吃的东西,这不仅是物质照顾,更主要的是精神上的安慰。婆婆对媳妇也是同样,也可以买些东西给孙子孙女。

但是,婆媳双方无论为对方做了多少好事,都不要常挂在嘴上,对亲友、邻居宣扬;更不要在双方发生矛盾时“算账”。做了好事不讲,心里都有数;如果老是讲,结果可能适得其反。

情感一生延伸阅读

在婆媳相处过程中,你有多少困惑


为人妻已经5年半了,却始终处在婆媳关系的困顿中,一直寻找症结所在,到底是自己、是婆婆还是老公的问题呢?尤其是在孩子养育过程中,这些婆媳琐事占据了自己大半的时间,除去上班时间,无论是地铁上、公交上、朋友聊天中、夫妻沟通中都被这些琐事充斥着,尽管我尽力抵触这些话题和矛盾,可是这些事情早已在内心生根发芽了,任我怎么梳理,仍然是一团乱麻。说实话,这些事情让自己的情绪日日跌倒谷底,在家庭生活中,笑容没有了,某一天发现自己笑了一下,才突然发现自己不知多久都没有真正开心过了。为人妻的你们,为母亲的你们,有多少人和我有一样的困惑?

婆婆有以孙子为中心、以儿子为中心的,唯独没有以媳妇为中心的,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自己以孩子和老公为中心,唯独没有以自己为中心,同为具有如此奉献精神的女人,都不能把对方作为自己真正需要关心的人,却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想必都委屈,都冤枉吧。

婚后,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孝顺的儿子一心想:不能让自己的唯一的母亲受到委屈,要求自己的媳妇一定要孝顺他的妈妈。作为婆婆,看到儿子如此孝心,感激涕零,更加疼爱自己的儿子,做饭时问:儿子,想吃什么?洗衣时问:这件衣服给你洗洗吧?睡觉时问:要不要给你关上门 ,免得孩子吵闹打扰你睡觉?生病时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什么药?儿子体会到深深的母爱,觉得更不能亏待自己的母亲,一再要求妻子,说话时注意语气,别伤了我妈的心。妻子在一旁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不知为什么,那些疼人的话语却似一把把尖刀在扎自己的心,妻子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想想自己的孩子,继续坚持着、忍耐着。

年幼的孩子要上学了,妻子为孩子洗漱、穿衣、检查孩子身体、关注孩子心理健康,教孩子识字、玩耍、沟通,时时刻刻希望孩子健康的身体、快乐的童年、乐观向上的性格。似乎做的每个选择、每个决定都是为了这一宏远的目标来的。老公看在眼里,很满意的表情,婆婆看在眼里,很放心的便走开了,自己也在那里得意,幸亏自己是这孩子的妈妈。

准备完毕,妻子上班走了,老公上班走了,婆婆送孩子上学去了,大家都为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家务盘算着,甚至有点向往那段相对自由的时间和空间。妻子知道,她想逃离,逃离那个只有儿子、孙子的环境;她很向往,向往那个还有点自我的自由时间和空间;她想依赖,因为周遭还有关心自己的人的那种依赖;她想家,那个曾经属于她自己的家。

妻子的一位朋友离婚了,妻子庆幸自己目前还拥有完整对家庭,妻子的一位朋友辞职在家当全职妈妈,妻子庆幸自己目前还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工作;妻子的一位朋友还没有结婚,妻子庆幸自己很早之前就把自己预定出去了;之后,妻子把对生活的不满,埋藏起来,继续自己的生活。

妻子幻想过、憧憬过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下班回到家,老公体贴的问:上班累吗?和同事相处有困难吗?别太累了,我和孩子还需要你的陪伴呢。妻子莞尔一笑。

早上起床后,老公说:孩子的衣服和书包准备好了,你给孩子穿衣服吧,我去洗漱了,妻子揉揉朦胧的双眼回答:好。

晚上回家吃饭时,老公说:你和奶奶先吃吧,别等我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加班。妻子说:别饿着加班,先垫垫吧,别饿坏了身体,下班开车小心点。

老公下班回到家:孩子说,爸爸我好想你呀,其实妻子也这么想的。老公抱抱孩子,宝贝,爸爸明天早点下班回来陪你,好不好?

周末时,老公说:老婆,我想吃大餐。妻子说:好,给你们父子俩准备爱心大餐。孩子说:哦,我最喜欢吃妈妈做的饭了。妻子幸福地笑笑。

生病时,老公说:我陪你上医院检查一下吧,别耽误了。妻子说:还能扛一下,等你有时间了再去吧。老公说:那我先给你准备点药吃着。如果不行,给我打电话,咱们就上医院去。

老公你在哪里,我憧憬的幸福生活又在哪里,妻子看着自己写的东西,面无表情,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包氏父子


天气还那么冷。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可是听说那些洋学堂就要开学了。

这就是说,包国维在家里年也不过地就得去上学!公馆里许多人都不相信这回事。可是胡大把油腻腻的菜刀往砧板上一丢,拿围身布揩了揩手——伸个中指,其余四个指头凌空地扒了几扒:“哄你们的是这个。你们不信问老包: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说恐怕钱不够用,要问我借钱哩。”大家把它当做一回事似地去到老包房里。

“怎么,你们包国维就要上学了么?”“唔,”老包摸摸下巴上几根两分长的灰白胡子。

“怎么年也不过就去上书房?”“不作兴过年嘛,这是新派,这是……。”“洋学堂是不过年的,我晓得。洋学堂里出来就是洋老爷,要做大官哩。”许多眼睛就盯到了那张方桌子上面:包国维是在这张桌上用功的。一排五颜六色的书。一些洋纸簿子。墨盒。洋笔。一个小瓶:李妈亲眼瞧见包国维蘸着这瓶酒写字过。

一张包国维的照片:光亮亮的头发,溜着一双眼——爱笑不笑的。要不告诉你这是老包的儿子,你准得当他是谁家的大少爷哩。

别瞧老包那么个尖下巴,那张皱得打结的脸,他可偏偏有福气——那么个好儿子。

可是老包自己也就比别人强:他在这公馆伺候了三十年,谁都相信他。太太老爷他们一年到头不大在家里住,钥匙都交在老包手里。现在公馆里这些做客的姑太太,舅老爷,表少爷,也待老包客气,过年过节什么的——赏就是三块五块。

“老包将来还要做这个哩,”胡大翘起个大拇指。

老包笑了笑。可是马上又拼命忍住肚子里的快活,摇摇脑袋,轻轻地嘘了口气:“哪里谈得到这个。我只要包国维争口气,象个人儿。不过——嗳,学费真不容易,学费。”说了就瞧着胡大:看他懂不懂“学费”是什么东西。

“学费”倒不管它。可是为什么过年也得上学呢?这天下午,寄到了包国维的成绩报告书。

老包小心地抽开抽屉,把老花眼镜拿出来带上,慢慢念着。象在研究一件了不起的东西,对信封瞧了老半天。两片薄薄的紫黑嘴唇在一开一合的,他从上面的地名读起,一直读到“省立××中学高中部缄”。

“露,封,挂,号,”他摸摸下巴。“露,封,……”他仿佛还嫌信封上的字太少太不够念似的,抬起脸来对天花板愣了会儿,才抽出信封里的东西。

天上糊满着云,白天里也象傍晚那么黑。老包走到窗子眼前,取下了眼镜瞧瞧天,才又架上去念成绩单。手微微颤着,手里那几张纸就象被风吹着的水面似的。

成绩单上有五个“丁”。只一个“乙”一那是什么“体育”。

一张信纸上油印着密密的字:告诉他包国维本学期得留级。

老包把这两张纸读了二十多分钟。

“这是什么?”胡大一走进来就把脑袋凑到纸边。

“学堂里的。……不要吵,不要吵。还有一张,缴费单。”这老头把眼睛睁大了许多。他想马上就看完这张纸,可是怎么也念不快。那纸上印着一条条格子,挤着些小字,他老把第一行的上半格接上了第二行的下半格。

“学费:四元。讲义费:十六元。……损失准备金:……图书馆费:……医……医……”他用指甲一行行划着又念第二遍。他在嗓子里咕噜着,跟痰响混在了一块。读完一行,就瞧一瞧天。

“制服费!……制服费:二——二——二十元。……通学生除——除——除宿费膳费外,皆须……”瞧瞧天。瞧瞧胡大。他不服气似地又把这些句子念一遍,可是一点也不含糊,还是这些字——一个个仿佛刻在石头上似的,陷到了纸里面。他对着胡大的脸子发愣:全身象有——不知道是一阵热,还是一阵冷,总而言之是似乎跳进了一桶水里。

“制服费!”“什么?”胡大吃了一惊。

“唔,唔。唵。”制服就是操衣,他知道。上半年不是做过了么?他本来算着这回一共得缴三十一块。

可是这二十块钱的制服费一加,可就……突然——磅!房门给谁踢开,撞到板壁上又弹了回来。

房里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一回头——一个小伙子跨到了房里。他的脸子我们认识的:就是桌上那张照片里的脸子,不过头发没那么光。

胡大拍拍胸脯,脸上陪着笑:“哦唷,吓我一跳,学堂里来么?”那个没言语,只膘了胡大一眼。接着把眉毛那么一扬,额上就显了几条横皱,眼睛扫到了他老子手里的东西。

“什么?”他问。

胡大悄悄地走了出去。

老头把眼镜取下来瞧着包国维,手里拿着的三张纸给他看。

包国维还是原来那姿势:两手插在裤袋里,那件自由呢的棉袍就短了好一截。象是因为衣领太高,那脖子就有点不能够随意转动,他只掉过小半张脸来瞅了一下。

“哼。”他两个嘴角往下弯着,没那回事似地跨到那张方桌跟前。他走起路来象个运动员,踏一步,他胸脯连着脑袋都得往前面摆一下,仿佛老是在跟别人打招呼似的。

老包瞧着他儿子的背:“怎么又要留级?”“郭纯也留级哩。”那小伙子脸也没回过来,只把肚子贴着桌沿。他把身子往前一挺一挺的,那张方桌就咕咕咕地叫。

老包轻轻地问:“你不是留过两次级了么?”没答腔,那个只在鼻孔里哼了一声。接着倒在桌边那张藤椅上,把膝头顶着桌沿,小腿一荡一荡的。他用右手抹了一下头发,就随便抽下一本花花绿绿的书来:《我见犹怜》。

沉默。

房里比先前又黑了点儿。地下砖头缝里在冒着冷气,老包两只脚仿佛踏在冷水里。

老包把眼镜放到那张条桌的抽屉里,嘴里小心地试探着说:“你已经留过两次留级,怎么又……”“他喜欢这样!”包国维叫了起来。“什么‘留过两次留级’!他要留!他高兴留就留,我怎么知道!”外面一阵皮鞋响:一听就知道这是那位表少爷。

包国维把眉毛扬着瞧着房门,表少爷象故意要表示他有双硬底皮鞋,把步子很重地踏着,敲梆似地响着,一下下远去。包国维的小腿荡得利害起来,那双脚仿佛挺不服气——它只穿着一双胶底鞋。

老头有许多话要跟包国维说,可是别人眼睛盯到了书上:别打断他的用功。

包国维把顶着桌沿的膝头放下去,接着又抬起来。他肚子里慢慢念着《我见犹怜》,就是看到一个标点也得停顿一两秒钟。有时候他偷偷地瞟镜子一眼,用手抹抹头发。自己的脸子可不坏,不过嘴扁了点儿。只要他当上了篮球员,再象郭纯那么——把西装一穿,安淑真不怕不上手。安淑真准得对那些女生说:“谁说包国维象瘪三!很漂亮哩。”于是他和她去逛公园,去看电影。他自己就得把西装穿得笔挺的,头发涂着油,涂着蜡,一只手抓着安淑真的手,一只手抹抹头。……他把《我见犹怜》一摔,抹了抹头发。

老包好容易等到包国维摔了书。

“这个——这个这个——那个制服费,……”没人睬他,他就停了一会。他摸了三分钟下巴。于是他咳一声扫清嗓子里的痰,一板一眼他说着缴学费的事,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说错似的。他的意思认为去年做的制服还是崭新的,把这理由对先生说一说,这回可以少缴这意外的二十块钱。不然——“不然就要缴五十一块半。这五十一块半——现在只有——只有——戴老七的钱还没还,这回再加二十……你总还得买点书,你总得……。”停停。他摸摸下巴:又独言独语地往下说:“操衣是去年做的,穿起来还是象新的一样,穿起来。缴费的时候跟先生说说情,总好少缴……少缴……”包国维跳了起来。

“你去缴,你去缴!我不高兴去说情!——人家看起来多寒伧!”老包对于这个答复倒是满意的,他点点脑袋:“唔,我去缴。缴到——缴到——唔,市民银行。”儿子横了他一眼。他只顾自己往下说。

市民银行在西大街吧?

老包打市民银行走到学校里去。他手放在口袋里,紧紧地抓住那卷钞票。

银行里的人可跟他说不上情。把钞票一数:“还少二十!”“先生,包国维的操衣还是新的,这二十……”“我们是替学校代收的,同我说没有用。”钞票还了他,去接别人缴的费。

缴费的拥满了一屋子,都是象包国维那么二十来岁一个的。他们听着老包说到“操衣”,就哄出了笑声。

“操衣!”“这老头是替谁缴费的?”“包国维,”一个带压发帽的瞅了一眼缴费单。

“包国维?”老头对他们打招呼似地苦笑一下,接着他告诉别人——包国维上半年做了操衣的:那套操衣穿起来还是挺漂亮。

“可是现在又要缴,现在。你们都缴的么?”那批小伙子笑着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没答。

老包四面瞧了会儿就走了出来:五六十双眼睛送着他。

“为什么要缴到银行里呢?”他埋怨似地想。

天上还是堆着云,也许得下雪。云薄的地方就隐隐瞧得见青色。有时候马路上也显著模糊的太阳影子。

老包走不快,可是踏得很吃力:他觉得身上那件油腻腻的破棉袍有几十斤重。棉鞋里也湿禄禄的叫他那双脚不大好受。鞋帮上虽然破了一个洞,可也不能透出点儿脚汗:这双棉鞋在他脚汗里泡过了三个冬天。

他想着对学堂里的先生该怎么说,怎么开口。他得跟他们谈谈道理,再说几句好话。

先生总不比银行里的人那么不讲情面。

老包走得快了些,袖子上的补钉在袍子上也摩擦得起劲了点儿。

可是一走到学校里的注册处,他就不知道要怎么着才好。

这所办公室寂寞得象座破庙。一排木栏杆横在屋子中间,里面那些桌旁的位子都是空的。只有一位先生在打盹,肥肥的一大坯伏在桌子上,还打着鼾。

“先生,先生。”叫了这么七八声,可没点儿动静。他用指节敲敲栏杆,脚在地板上轻轻地踏着。

这位先生要在哪一年才会醒呢?他又喊了几声,指节在栏杆上也敲得更响了些。

桌子上那团肉动了几动,过会儿抬起个滚圆的脑袋来。

“你找谁?”皱着眉擦擦眼睛。

老包摸着下巴:“我要找一位先生。我是——我是——我是包国维的家长。”那位先生没命的张大了嘴,趁势“噢”了一声:又象是答应他,又象是打呵欠。

“我是包国维的家长,我说那个制服费……”“缴费么?——市民银行,市民银行!”“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们包国维——包国维……”老包结里结巴说上老半天,才说出了他的道理,一面还笑得满面的皱纹都堆起来——腮巴子挺吃力。

胖子伸了懒腰,咂咂嘴。

“我们是不管的。无论新学生老学生,制服一律要做。”“包国维去年做了制服,只穿过一两天……”“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他懒懒地拖过一张纸来,拿一支铅笔在上面写些什么。“今年制服改了样子,晓得吧。所以——所以——啊——噢——哦!”打了个呵欠,那位先生又全神贯注在那张纸上。

他在写着什么呢?也许是在开个条子,说明白包国维的制服只穿过两次,这回不用再做,缴费让他少缴二十。

老包耐心儿等着。墙上的挂钟不快不慢的——的,嗒,的,嗒,的,嗒。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八分钟。

那位先生大概写完了。他拿起那张纸来看: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象是他自己的得意之作。

纸上写着些什么:画着一满纸的乌龟!老实说,老包对这些艺术是欣赏不上的。他嘘了口气,脸上还是那么费劲地笑着,嘴里喊着“先生先生”。他不管对方听不听,话总得往下说。他象募捐人似的把先生说成一个大好老,菩萨心肠:不论怎样总得行行好,想想他老包的困难。话可说得不怎么顺嘴,舌子似乎给打了个结。笑得嘴角上的肌肉在一抽一抽的,眉毛也痉挛似地动着。

“先生你想想:我是——我是——我怎么有这许多钱呢:五十——五十——五十多块。……我这件棉袍还是——还是——我这件棉袍穿过七年了。我只拿十块钱一个月,十块钱。我省吃省用,给我们包国维做——做……我还欠了债,我欠了……有几笔……有几笔是三分息。我……”那位先生打定主意要发脾气。他把手里的纸一摔,猛地掉过脸来,皱着眉毛瞪着眼:“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学校又不是慈善机关,你难道想叫我布施你么!——笑话!”老包可愣住了。他腮巴子酸疼起来:他不知道还是让这笑容留着好,还是收了的好。

他膝踝子抖索着。手扶着的这木栏杆,象铁打的似的那么冰。他看那先生又在纸上画着,他才掉转身来——慢慢往房门那儿走去。

儿子——怎么也得让他上学。可是过了明天再不缴费的话,包国维就得被除名。

“除名……除名……”老包的心脏上象长了一颗鸡眼。

除名之后往哪里上学呢?这孩子被两个学校退了学,好容易请大少爷关说,才考进了这省立中学的。

还是跟先生说说情。

“先生,先生,”老包又折了回来。“还有一句话请先生听听,一句话。……先生,先生!”他等着,总有一个时候那先生会掉过脸来。

“先生,那么——那么——先生,制服费慢一点缴。先缴三十——三十——先缴三十一块半行不行呢?等做制服的时候再——再……现在——现在实在是——实在是一一现在——现在钱不够嘛。我实在是……”“又来了,喷!”先生表示“这真说不清”似地掉过脸去,过会又转过来:“制服费是要先缴的:这是学校里的规矩,规矩,懂吧。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各种费用都要一次缴齐,缴到市民银行里。通学生一共是五十一块五。过了明天上午不缴就除名。懂不懂,懂不懂,听懂了没有!”“先生,不过——不过……”“嗨,要命!我的话你懂了没有,懂了没有尽说尽说有什么好处!真缠不明白!……让你一个人去说罢!”先生一站起来就走,出了那边的房门,接着那扇门很响地一关——匐!墙也给震动了一下。那只挂钟就轻轻地“锵郎”一声。

给丢在屋子里的这个还想等人出来:一个人在栏杆边呆了十几分钟才走。

“呃,呃,唔。”老包嗓子里响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他仿佛觉得有一桩大祸要到来似的,可是没想到可怕。无论什么天大的事,那个困难时辰总会度过去的。他只一步步踏在人行路上,他几乎忘了他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也忘了会有一件什么祸事。他感觉到自己的脚呀手的都在打颤。可是走得并不吃力:那双穿着湿渌渌的破棉鞋的脚已经不是他的了。他瞧不见路上的人,要是有人撞着他,他就斜退两步。

街上有些汽车的喇叭叫,小贩子的大声嚷,都逗得他非常烦躁。

太阳打云的隙缝里露出了脸,横在他脚右边的影子折了一半在墙上。走呀走的那影子忽然缩短起来移到了他后面:他转了弯。

对面有三个小伙子走过来,一面嘻嘻哈哈谈着。

老包喊了起来:“包国维!”他喊起他儿子来也是照着学堂里的规矩——连名带姓喊的。

包国维跟两个同学一块走着,手里还拿着一个纸袋子,打这里掏出什么红红绿绿的东西往嘴里送。那几个走起路来都是一样的姿势——齐脑袋到胸脯都是向前一摆一摆的。

“包国维!”几个小伙子吃一惊似地站住了。包国维马上把刚才的笑脸收回,换上一副皱眉毛。

他只回过半张脸来,把黑眼珠溜到了眼角上瞧着他的老子。

老包想把先前遇到的事告诉儿子,可是那些话凝成了冰,重重地堆在肚子里吐不出。

他只不顺嘴地问:“你今天——你今天——你什么时候回家?”儿子把两个嘴角往下弯着,鼻孔里响了一声。

“高兴什么时候回家就回家!家里摆酒席等着我么!……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哩。

这么一句话!“掉转脸去瞧一下:两个同学走了两丈多远。包国维马上就用了跑长距离的姿势跑了上去。

“郭纯,郭纯,”他笑着用手攀到那个郭纯肩上。“刚才你还没说出来——孙桂云为什么……”“刚才那老头儿是谁?”“呃,不相干。”他回头瞧一瞧:他老子的背影渐渐往后面移去,他感到轻松起来,放心地谈着。

“孙桂云放弃了短距离,总有点可惜,是吧。龚德铭你说是不是?”叫做龚德铭的那个,只从郭纯拿着的纸袋里掏出一块东西来送进嘴里,没第二张嘴来答话。

他们转进了一条小胡同。

包国维两手插在裤袋里,谈到了孙桂云的篮球,接着又扯到了他们自己的篮球。他叹了口气,他觉得上次全市的篮球锦标赛,他们输给飞虎队可真输得伤心。他说得怪起劲的,眉毛扬得似乎要打眼睛上飞出去。

“我们喜马拉雅山队一定要争口气:郭纯,你要叫队员大家都……”郭纯是他们喜马拉雅山队的队长。

“你单是嘴里会说,”龚德铭用时撞了包国维一下。

“哦,哪里!……我进步多了。是吧,我进步多了。郭纯,你说是不是。”“唔,”郭纯鼻孔里应了一声,就哼起小调子来。

包国维象得了锦标,全身烫烫的。他想起了许多要说的话,忍不住迸出来:“我这学期可以参加比赛了吧,我是……”“那不要急。”“怎么?”“你投篮还不准。”“不过我——我是——不过我pass还pa'得好……”“pa'得好!”龚德铭叫了起来。“前天我pass那个球给你,你还接不住。你还要……”“喂,嘘,”郭纯压小着嗓子。

对面有两个女学生走了过来。

他们三个马上排得紧紧的,用着兵式操的步子。他们摆这种阵势可比什么都老练。

他们想叫她们通不过:那两个女学生低着头让开,挨着墙走,他们也就挤到墙边去。

包国维笑得眼睛成了两道线:“喷,喷,头发烫得多漂亮!”她俩又让开,想挨着对面墙边走,可是他们又挤到对面去。郭纯溜尖着嗓子说:“你们让我走哇。”“你们让我走哇。”包国维象唱双簧似地也学了一句,对郭纯伸一伸舌子。

两个女学生脸通红,脑袋更低,仿佛要把头钻进自己的肚子里去。

郭纯对包国维撅撅嘴,翘翘下巴。

要是包国维在往日——遇见个把女的也没什么了不起,他顶多是瞧瞧,大声地说这个屁股真大,那个眼睛长得俏,如此而已。这回可不同。郭纯的意思很明白:他叫他包国维显点本事看看。郭纯干么不叫龚德铭——只叫他包国维去那个呢?包国维觉得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他象个英雄似的——伸手在一个女学生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女学生叫着。郭纯他们就大笑起来。

“包国维,好!”

一直到了郭纯的家里,包国维还在谈着他自己的得意之作。

“摸摸大腿是,哼,老行当!”郭纯一到了自己家里就脱去大衣,对着镜子把领结理了一下,接着他瞧一瞧炉子里的火。不论包国维说得怎么起劲,他似乎都没听见,只是喊这个喊那个:叫老王来添煤,叫刘妈倒茶,叫阿秀拿拖鞋给他。于是倒在沙发上,拿一支烟抽着,让阿秀脱掉皮鞋把拖鞋套上去。包国维只好住了嘴,瞧着阿秀那双手——别瞧她是丫头,手倒挺白嫩的,那双手一拿起脱下的皮鞋,郭纯的手在她腮巴上扭了一下:“拿出去上油。”“少爷!”阿秀嘟哝着走了出去。

龚德铭只在桌边翻著书,那件皮袍在椅子上露出一大片里子——雪白的毛。

太阳光又隐了下去,郭纯就去把淡绿的窗档子拉开一下。

“龚德铭,你要不要去洗个脸?”那个摇摇脑袋,把屁股在椅子上坐正些。可是包国维打算洗个脸,他就走到洗澡间,他象在自己家里那么熟。他挺老练地开了水龙头,他还得拣一块好胰子:他拿两盒胰子交换闻了一会儿,就用了黄色的那一块。

“这是什么肥皂?”郭纯他们用的是这块肥皂。安淑真用的也准是这种肥皂。

这里东西可多着:香水,头发油,雪花精什么的。

洗脸的人细细地洗了十多分钟。

“郭纯,你头发天天搽油么?”他瞧着那十几个瓶子。外面不知道答应了一声什么。

包国维拿梳子梳着头发,调嗓子似地又说:“我有好几天不搽油了。”接着他把动着的手停了一会:好听外面的答话。

“你用的是什么油?”——龚德铭的声音。

“我呀,我用的是——是——唔,也是司丹康。”于是他就把司丹康涂在梳子上梳上去。他对着镜子细细地看:不叫翘起一根头发来。

这么过了五六分钟,梳子才离开了头发。他对镜子正面瞧瞧,偏左瞧瞧,偏右瞧瞧。他抿一抿嘴。他脖子轻轻扭一下。他笑了一笑。他眯眯眼睛。他扬扬眉毛,又皱着眉毛把脑袋斜着:不知道是什么根据,他老觉得一个美男子是该要有这么副嘴脸的。他眉毛淡得象两条影子,眉毛上……雪花精没给涂匀,眉毛上一块白的:他搽这些东西的时候的确搽得过火了些。他就又拿起手中来描花似地抹着。

凭良心说一句:他的脸子够得上说漂亮。只是鼻子扁了点儿。下巴有点往外突,下唇比上唇厚两倍:嘴也就显得瘪。这些可并不碍事。这回头发亮了些,脸子也白了些,还有种怪好闻的香味儿。哼,要是安淑真瞧见了……可是他一对镜子站远一点,他就一阵冷。

他永远是这么一件自由呢的棉袍!永远是这么一件灰色不象灰色,蓝色不象蓝色的棉袍——大襟上还有这么多油斑!他这脑袋摆在这高领子上可真——“真不称!”包国维就象逃走似地冲出洗澡间:很响地关上了门。

一到郭纯房里,那两个仿佛故意跟包国维开玩笑,正起劲地谈着衣料,谈着西装裤的式样。郭纯开开柜子,拿出一套套的衣裳给龚德铭瞧。

“这套是我上星期做好的,”郭纯扳开一个大夹子,里面夹着三条裤:他抽出两条来。

龚德铭指指那个夹子:“这种夹子其实没有什么用处:初用的时候弹簧还紧,用到后来越用越松,夹两条裤都嫌松。我是……”“你猜这套做了几个钱。”他俩象没瞧见包国维似的。包国维想:郭纯干么不问他包国维呢?他把脑袋凑过去细看了一会,手抹抹头发,毅然决然地说:“五十二块!”可是郭纯只瞧了他一眼。

接着郭纯和龚德铭由衣裳谈到了一年级的吕等男——郭纯说她对他很有点儿他妈的道理:你只看每次篮球比赛她总到场,郭纯一有个球投进了对方的篮里,吕等男就格外起劲地“啦”起来。郭纯嘻嘻哈哈地把这些事叙述了好些时候,直到中饭开上了桌子还没说完。

包国维紧瞧着郭纯,连吃饭都没上心吃。可是郭纯仿佛只说给龚德铭一个人听:把脸子对着龚德铭的脸子做工夫。包国维的眼珠子没放松一下,只是夹菜的时候才移开一会儿。他要郭纯记得他包国维也在旁边,他就故意把碗呀筷子的弄出响声。有时候郭纯的眼睛瞥到了他,他就笑出声音来,“哈哈,他妈妈的!”或者用心地点点脑袋:“唔,唔。”有时候他就仿佛大吃了一惊似的——“哦?”于是再等着郭纯第二次瞥过眼来。

“你要把她怎样?”龚德铭问。

“谁?”“吕等男。”说故事的人笑了一笑:“什么怎样!上了钩,香香嘴,干一干,完事!”忽然包国维大笑起来,全身都颤动着。

“真缺德,郭纯你这张嘴——你你!”又笑。

这回郭纯显然有点高兴:他眼珠子在包国维脸上多盯了会儿。

那个笑得更起劲,直到吃完饭回到郭纯房里,他还是一阵一阵地打着哈哈。他抹抹眼泪,吃力地嘘了口气,又笑起来。

“郭纯你这张嘴!你真——他妈妈的真缺德!你……”别人可谈到了性经验,龚德铭说他跟五个女人发生过关系,都是台基里的。可是郭纯有过一打:她们不一定是做这买卖的,他可也化了些个钱才能上手。有一个竟化了五百多块。

“别人说你同宋家旋有过……”龚德铭拿根牙签在桌子上画着。

“是啊,就是她!”郭纯站了起来,压小着嗓子嚷。“肏妈的她肚子大了起来。她家里跟我下不去。后来软说硬做,给了五百块钱,完事,……嗨,我在我父亲那里骗这五百块的时候真不容易,肏妈的。拿到了手里我才放心。”包国维打算插句把嘴,可是他没说话的材料。他想:“现在要不要再笑一阵?”他象打不定主意似地瞧瞧这样,瞧瞧那样。郭纯有那么多西装。郭纯有那么多女人跟他打交道。郭纯还是喜马拉雅山队的队长,郭纯问他父亲要钱——每次多少呢:三块五块的,或者十块二十块,再不然一百二百。

“一百二百!”包国维闷闷地嘘了口气。他把脚伸了出去又缩回来。他希望永远坐在这么个地方,脚老是踏在地毯上。身上得穿着那套新西装,安淑真挨着他坐着。他愿意一年到头不出门,只是比赛篮球的时候才出去一下。

可是这是郭纯的家,包国维总得回到他自己的家里去的。

于是他把两只手插进裤袋里,上身往前面一摆一摆地走回自己的住处:把脚对房门一踢——磅!屋子里坐着几个老包的朋友。包国维的那张藤椅被戴老七坐着,胡大在老包床上。

他们起劲地谈着什么,可是一瞧见了包国维就都闭住了嘴。他们讨好似地对包国维装着笑脸。戴老七站起来退到老包床上坐着。

包国维扬着眉毛瞧了他们一眼,就坐到藤椅上,两条腿叠着一一摇一摇的,他拖一本书过来随便翻了几下,又拿这翻书的手抹抹头发。那本书就象有弹簧似地合上了。

什么东西都是黑黝黝的。熟猪肝色的板壁,深棕色的桌子,灰黑色的地,打窗子里射进来一些没精打彩的亮,到那张方桌上就止了步。包国维的黯影象一大片黑纱似的——把里面坐在床上的几个人遮了起来。

沉默。

老包一个劲儿摸着下巴:几根灰白色的短胡子象坏了的牙刷一样。他还有许多话得跟戴老七他们说,可是这时候的空气紧得叫他发不出声音来。

倒是戴老七想把这难受的沉默打碎。他小声儿问:“他什么时候上学?”仿佛戳了老包一针似的:他全身震了一下。他那左手发脾气地用力扭着下巴,咬着牙说:“后天。”突然包国维把翻着的书一扔,就起身往房门口走。

谁都吓了一跳。

老包左手在下巴下面,嘴呀眼睛的都用力地张着。他觉得他犯了个什么大过错,对不起他儿子。他用着讨饶的声音,轻轻地喊着包国维:“你不是在那里用功的么,为什么又……”用功!屋子里吵得这样还用功!老头就要求什么似地瞧瞧大家。胡大低声地提议到他屋子里去,于是大家松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门。

包国维站在屋檐下,脸对着院子。

走路的人都非常小心,轻轻地踏着步:他们生怕碰到包国维身上。他们谁都低着脑袋,只有戴老七偷偷地在包国维光油油的头发上溜了一眼,他想:他搽的是不是广生行的生发油?一到胡大房里,胡大可活泼起来。他给戴老七一支婴孩牌的烟卷,他自己躺倒了板床上,掏了个烟屁股来点着,把脚搁在凳子上。

“我这公馆不错吧。这张床是我的,那张床是高升的。我要请包国维给我写个公馆条子。”这间小屋子一瞧就得知道是胡大的公馆:什么东西都是油腻腻的。桌凳,床铺,板壁,都象没刮过的砧板。床上那些破被窝有股抹桌布的味儿,那本记菜帐的簿子上打着一个个黑的螺纹印。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坐在这儿倒舒服些。老包就又把说过十几遍的话对戴老七说起来。

“真是对你不住,真是。我实在是——我实在——你想想罢:算得好好的,凭空又要制服费。……”“我倒没关系,不过陈三癞子……”“我知道,我知道,”老包嘘了一口气。“你们生意也不大好:剃头店太多嘛。人家大剃头店一开,许多人看看你们店面小,都不肯到你们店里剃头,我知道的,你们这几年——这几年——我真对不住你,那笔钱——我如今还归不拢。”这里他咳嗽起来。

胡大的烟烫着了自己的手指,他就把烟屁股一摔:“我晓得戴老七是不要紧:他那笔钱今年不还也没有什么,对不对?”“唔,”戴老七拼命抽了两口烟,“就是这句话。陈三癞子那笔钱我保不定,说不定他硬要还:我这个做中人的怕……”“你去对他说说,你去对他说说。我并不是有钱不还,我实在是……”“唔,我同陈三癫子说说看,”戴老七干笑了一下。

老包紧瞧着戴老七:他恨不得跳起来把戴老七拥抱一回。

屋子里全是烟,在空中滚着。老包又咳了几声。

“小谢那十块钱打会钱也请你去说一说,我这个月——咳哼,我这个月真还不起,我实在——咳哼,咳哼。你先说一声我再自己去跟他——跟他求情。”“唔,我一定去说。小谢这个人倒不错,大概……”于是老包又咳几声清清嗓子,拖泥带水地谈着他的景况:他向胡大惜了二十块,向高升借了七块,向梁公馆的车夫借了五块。学堂里缴了费就只能剩十来块钱:还得买书,还得买点袜子什么的。一面说一面把眼睛附近的皱纹都挤了出来。

“你看看:这样省吃省用,还是——还是——你看:包国维连皮鞋都没有一双,包国维。”这么一说了,老包就觉得什么天大的事也解决了似的。他算着一共借来了三十二块钱,把五十一块凑足了往市民银行一缴,他就什么都不怕。过年他还得拿十来块赏钱,这么着正够用,他舒舒服服过了这一下午。

心里一快活,他就忍不住要跟他儿子说说话。

“明天我们可以去缴费了,明天,……钱够是够用的,我在胡大那里——胡大他有……”包国维抹一抹头发站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我要买一瓶头发油来。”“什么油呢?”“头发油!——搽头发的!”包国维翻着长桌子的抽屉,一脸的不耐烦。“三个抽屉都是这么乱七八糟,什么也找不着!真要命!真要命!什么东西都放在我的抽屉里!连老花眼镜……”老包赶快把他的眼镜拿出来:他四面瞧瞧,不知道要把眼镜放在什么地方才好。

第二天老包到市民银行去缴了费,顺便到了戴老七店里。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个小瓶子,里面有引起红色的油。

公馆里的一些人问他:“老包,这是什么?”“我们包国维用的。”“怎么,又是写洋字的么?”老包笑了笑,把那瓶东西谨慎地捧到了房里。

儿子穿一件短棉袄在刷牙,扬着眉毛对那瓶子瞟了一眼。

“给你的,”老头把瓶子伸过去给他看。

“什么东西?”“头发油,问戴老七讨来的。……闻闻看:香哩。”“哼!”包国维掉过脸去刷他的牙。

那个愣了会儿。拿着瓶子的手凌空着,不知道是伸过去的好,还是缩回来的好。

“你不是说要搽头发的油么?”那个猛地把牙刷抽出来大叫着,喷了老包一脸白星子。

“我要的是司丹康!司丹康!司丹康!懂吧,司丹康!”他瞧着他父亲那副脸子,就记起昨天这老头当着郭纯的面喊他——要跟他说话。他想叫老头往后在路上别跟他打招呼,可是这些话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于是他更加生气:“拿开!我用不着这种油!——多寒伧!”包国维一直忿忿着,一洗了脸就冲了出去。

老包手里还拿着那个瓶子:他想把它放在桌子上,可是怕儿子回来了又得发脾气,摔掉可又舍不得。他开开瓶塞子闻了闻。他摸着下巴。他怎么也想不出包国维干么那么发火。

眼睛瞥到了镜子:自己脸上一脸的白斑。他把瓶子放到了床下,拿起条手中来擦脸。

“包国维为什么生气呢?”他细细想了好一会——看有没有亏待了他的包国维。他有时候一瞧见儿子发脾气,他胸脯就象给缚住了似的;他纵了他儿子——让他变得这么暴躁,可是他不说什么:他怕在儿子火头上浇了油,小伙子受不住,气坏了身体不是玩意帐。他自从女人一死,他同时也就做了包国维的娘,老子的气派消去了一大半,什么事都有点婆婆妈妈的。

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包国维可怜:要买这样没钱,要买那样没钱。这小伙子永远在这么一间霉味儿的屋子里用功,永远只有这么一张方桌给他看书写字。功课上用的东西那么多,可是永远只有这么三个抽屉给他放——做老子的还要把眼镜占他一点地方!他长长地抽了一口气,又到厨房里去找胡大谈天,他肚子里许多话不能跟儿子说,只对胡大吐个痛快:胡大是他的知己。

胡大的话可真有道理。

“嗳,你呀,”胡大把油碗一个个揩一下放到案板上。“我问你:你将来要享你们包国维的福,是不是?”停了会他又自己答。

“自然要享他的福。你那时候是这个,”翘翘大拇指。“现在他吃你的。往后你吃他的,你吃他的——你是老太爷:他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他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现在他吃你的——你想想: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没穿过件把讲究的,也没吃什么好的,一天到晚用功读书……”老包用手指抹抹眼泪,他对不起包国维。他恨不得跑出去把那小伙子找回来,把他抱到怀里,亲他的腮巴子,亲他那双淡淡的眉毛,亲他那个突出的下巴。他得对儿子哭着:叫儿子原谅他——“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他鼻尖上一阵酸疼,就又拿手去擦眼睛。

可是他嘴里的——又是一回事:“不过他的脾气……”“脾气?嗳——”胡大微笑着,怪对方不懂事似地把脑袋那么一仰。“年纪轻轻的谁没点儿火气?老包你年轻的时候……谁都一样。你能怪他么?你叫高升评评看——我这话对不对。”着,老包要的也不过这几句话。他自己懂得他的包国维,也希望别人懂得他的包国维。不然的话别人就得说:“瞧瞧,那儿子对老子那么个劲儿,哼!”现在别人可懂得了他的包国维。

老包快活得连心脏都痒了起来。他瞧瞧胡大,又瞧瞧高升。

高升到厨房里打开水来的,提着个洋铁壶站着听他们谈天,这里他很快地插进嘴来:“本来是!青年小伙子谁都有火气。你瞧表少爷对姑太太那个狠劲儿罢。表少爷还穿得那么好,吃得那么好:比你们包国维舒服得多哩。姑太太还亏待了他么?他要使性子嘛。”“可不是!”胡大拿手在围身布上擦了几下。

“唔。”忽然老包记起了一件事,把刚要走的高升叫住:“高升我问你:表少爷头上搽的什么油?”“我不知道。我没瞧见他使什么油,只使上些雪花膏似的东西。”“雪花膏也搽头发?”“不是雪花膏,象雪花膏。”“香不香?”“香。”包国维早晨说的那个什么“康!康!康!”——准是这么一件东西。

下午听着表少爷的皮鞋响了出去,老包就溜到了表少爷房里。雪花膏包国维也有,老包可认识,他除开那瓶雪花膏,把其余的瓶子都开开闻了一下。他拣上了那瓶顶香的拿到手里。

“不好。”表少爷要查问起来,发现这瓶子在老包屋子里,那可糟糕。他老包在公馆里三十来年,没子过一桩坏事。

他把瓶子又放下,愣了会儿。

“康!康!康!”准是这个:只是瓶子上那些洋字儿他不认识。

忽然他有了主意:他拿一张洋纸,把瓶子里的东西没命地挖出许多放在纸上,小心地包着,偷偷地带到自己屋子里。

这回包国维可得高兴了。可是——“现在他在什么地方?他还生不生气?”包国维这时候在郭纯家里。包国维这时候一点也不生气,包国维并且还非常快活:郭纯允许了这学期让他做候补篮球员,包国维倒在沙发上。包国维不管那五六个同学怎么谈;他可想开去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参加比赛?”包国维问自己。

也许还得练习几个月,那时候跟飞虎队拼命,他包国维就得显点身手。他想象他们这喜马拉雅山队的姿势比这次全国运动会的河北队还好:一个个都会飞似的。顶好的当然是包国维。球一到了他手里,别人怎么也没办法。他不传递给自己人,只是一个人冲上去。对方当然得发急,想拦住他的球,可是他身子一旋,人和球都到了前面。……他的身子就在沙发上转动了一下。

那时候当然有几千几万看球的人,大家都拍手——赞美他包国维的球艺。女生坐在看台上拼命打气:顶起劲的不用说——是安淑真,她脸都发紫,正在这一刹那,他包国维把球对篮里一扔:咚!——二分!“喜马利亚——喜马利亚——啦啦啦!”女生们发疯似地喊起来:叫得太快了点儿,把喜马拉雅说成了“喜马利亚”。

这么着他又投进了五个球,第一个时间里他得了十二分。

休息的时候他得把白绒运动衫穿起来。女生都围着他,她们在他跟前撒娇,谁也要挨近他,挨不到的就堵着嘴吃醋,也许还得打起架来。……打架可不大那个。

不打架,他只要安淑真挨近他。空地方还多,再让几个漂亮点的挨近他也不碍事。

于是安淑真拿汽水给他喝……“汽水还不如桔子汁。”就是桔子汁。什么牌子的?有一种牌子似乎叫做什么牛的。那不管他是公牛母牛,总而言之是桔子汁。一口气喝了两瓶,他手搭在安淑真肩上又上场。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又投进了七个球。啦,啦!郭纯有没有投进球?……他屁股在沙发上移动一下,瞧瞧郭纯。

好罢,就让郭纯得三分罢。三分:投进一个,罚中一个。

赛完了大家都把他举起来。真麻烦:十几个新闻记者都抢着要给他照相,明星公司又请他站在镜头前面——拍新闻片子!当天晚报上全登着他的照片,小姐奶奶们都把这剪下来钉在帐子里。谁都认识他包国维。所有的女学生都挤到电影院里去看他的新闻片,连希佛来的片子也没人爱看了。……包国维站了起来,在桌上拿了一支烟点着又坐到沙发上。他心跳得很响。

别人说的话他全没听见,他只是想着那时候他得穿什么衣裳。当然是西装:有郭纯的那么多。他一天换一套,挟着安淑真在街上走,他还把安淑真带到家里去坐,他对她……“家里去坐!”忽然他给打了一拳似地难受起来。

他有那么一个家!黑黝黝的什么也瞧不明白,只有股霉味儿往鼻孔里钻,两张床摆成个L字,帐子成了黄灰色。全家只有一张藤椅子——说不定胡大那张油腻腻的屁股还坐在那上面哩。安淑真准得问这是谁,厨子!那老头儿是什么人:他是包国维的老子,刘公馆里的三十年的老听差,只会摸下巴,咳嗽,穿着那件破棉袍!……包国维在肚子里很烦躁地说:“不是这个家!不是这个家!”他的家得有郭纯家里这么个样子。他的老子也不是那个老子:该是个胖胖的脸子,穿着灰鼠皮袍,嘴里衔着粗大的雪茄;也许还有点胡子;也许还带眼镜;说起话来笑嘻嘻的。于是安淑真在他家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开话匣子给她听《妹妹我爱你》。安淑真就全身都扭了起来。他就得理一理领结,到她跟前把……突然有谁大叫起来:“那不行那不行!”包国维吓了一大跳。他惊醒了似地四面瞧瞧。

他是在郭纯家里。五六个同学在吵着笑着。龚德铭跟螃蟹摔交玩,不知怎么一来螃蟹就大声嚷着。

“那不行!你们看龚德铭!嗨,我庞锡尔可不上你的当!”——他叫做庞锡尔,可是别人都喊他“螃蟹”。

包国维叹了口气,把烟屁股摔在痰盂里。

“我还要练习跑短距离,我每天……”他将来得比刘长春还跑得快:打破了远东纪录。司令台报告成绩的时候……可是他怎么也想象不下去:司令台的报告忽然变成了龚德铭的声音:“这次不算,这次不算!你抓住了我的腿子,我……”龚德铭被螃蟹摔致了地下。一屋子的笑声。

“再来,再来!”“螃蟹是强得多!”“哪里!”龚德铭喘着气。“他占了便宜。”包国维大声笑起来。他抹抹头发,走过去拖龚德铭:“再来,再来!”“好了好了好了,”郭纯举着一只手。“再吵下去——我们的信写不下去了。”“写信?”包国维走到桌子跟前。桌子上铺着一张“明星笺”的信纸,一支钢笔在上面画着:李祝龄在写信。郭纯扑在旁边瞧着。

“写给谁?”包国维笑得露出了满嘴的牙齿。

钢笔在纸上动着:“我的最爱的如花似月的玫瑰一般的等男妹妹呵”接着——“擦达!”一声,画了个感叹符号。

嗨,郭纯叫李祝龄代写情书!包国维可有点儿不高兴:郭纯干么不请他包国维来写呢?——郭纯觉得李祝龄比他包国维强么?包国维就慢慢放平了笑脸,把两个嘴角往下弯着,瞧着那张信纸。他一面在肚子里让那些写情书用的漂亮句子翻上翻下:他希望李祝龄写不出,至少也该写不好。他包国维看过一册《爱河中浮着的残玫瑰》,现在正读着《我见犹怜》,好句子多着哩。

不管李祝龄写不写得出,包国维总有点不舒服:郭纯只相信别人不相信他!可是打这学期起,郭纯得跟他一个人特别亲密:只有郭纯跟他留级,他俩还是同班。

包国维就掉转脑袋离开那张桌子。

那几个人谈到一个同学的父亲:一个小学教员,老穿着一件蓝布袍子。那老头想给儿子结婚,可是没子儿。

“哦,他么?”包国维插了进来,扬着眉毛,把两个嘴角使劲往下弯——下嘴唇就加厚了两倍。“哈呀,那副寒伧样子!——看了真难过!”可是别人象没听见似的,只瞟了他一眼,又谈到那穷同学有个好妹妹,在女中初中部,长得真——“真漂亮!又肥:肥得不讨厌,妈的!”包国维表示这些话太无聊似地笑一笑,就踱到柜子跟前打开柜门。他瞧着里面挂着的一套套西装:紫的,淡红的,酱色的,青的,绿的,枣红的,黑的。

这些衣裳的主人侧过脸来,注意地瞧着包国维。

看衣柜的人撅着嘴唇嘘口气,抹抹头发,拿下一条淡绿底子黄花的领带。他屁股靠在沙发的靠手上,对着镜子,规规矩矩在他棉袍的高领子上打起领结来,他瞧瞧大家的眼睛,他希望别人看着他。

看着他的只有郭纯。

“嗨,你这混蛋!”郭纯一把抢开那领带。“肏妈的把人家的领带弄脏了!”包国维吃力地笑着:“哦唷,哦唷!”“怎么!”郭纯脸色有几分认真。他把领带又挂到柜子里,用力地关上门。“你再偷——老子就揍你!”“偷?”包国维轻轻地说。“哈哈哈。”这笑容在包国维脸上费劲地保持了好些时候。腮巴子上的肌肉在打颤。他怕郭纯真的生了气,想去跟郭纯搭几句,那个可一个劲儿扑在桌上瞧别人代写情书。

“他不理我了么?”包国维等着:看郭纯到底睬不睬他。他用手擦擦脸,又抹抹头发。他站起来,又坐到靠手上。接着他又站起来踱了几步,就坐到螃蟹旁边。他手放在靠手上,过会儿把它移到自己腿上,两秒钟之后又把两手在胸脯前叉着。他脚伸了出去又退回来。他总是觉得不舒服。手叉在胸脯上似乎压紧着他的肺部,就又给搁到了靠手上。那双手简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放下。那双脚老缩着也有点发麻。他眼睛也不知道瞧着什么才合适:龚德铭他们只顾谈他们的,仿佛这世界上压根儿就没长出个包国维。

他想,他要不要插嘴呢?可是他们谈的他不懂:他们在谈上海的土耳其按摩院。

“这些话真无聊!”站起来踱到桌子跟前。他不听他们的:他怕有谁忽然问他:“你到过上海没有,进过按摩院没有?”没有。“哈,多寒伧!”他只等着郭纯瞥他一眼。他老偷偷地瞅着郭纯。到底郭纯跟他是要好的。

“喂,包国维你来看。”叫他看写着的几句句子。

包国维了不起地惊起来:“哦?……唔,唔。……哈哈哈。……”“不错吧?”郭纯敲敲桌子。“我们李祝龄真是,噢,写情书的老手。”郭纯不叫别人来看,只叫他包国维!他全身都发烫:郭纯不但还睬他,并且特别跟他好。他想跳一跳,他想把脚呀手的都运动个畅快。他应当表示他跟郭纯比谁都亲密——简直是自己一家人。于是他肩膀抽动着笑着。

“哈哈哈,吕等男一定是归你的!”还轻轻地在郭纯腮巴子上拍拍。

那个把包国维没命地一推:“嗨,你打人嘴巴子!”包国维的后脑勺撞在柜子上。老实有点儿疼。他红着脸笑着:“这有什么要紧呢?”郭纯五成开玩笑,五成正经地伸出拳头:“你敢再动!”大家都瞧着他们,有几个打着哈哈。

“好好好,别吵别吵,”包国维仿佛笑得喘不过气来似的声调。“我行个礼,好不好……呢,说句正经话:江朴真的想追吕等男么?”郭纯还是跟他好的,郭纯就说着江朴追吕等男的事。郭纯用拳头敲敲桌子:要是江朴还那么不识相,他就得“武力解决”,郭纯象誓师似地谈着,眼睛睁得挺大,这双眼总不大瞥到包国维脸上来。

不过包国维很快活,他的话非常多。他给郭纯想了许多法子对付江朴。接着别人几句话一岔,不知怎么他就谈到了篮球,他主张篮球员应当每天匀下两小时功课来练习。

“这回一定要跟飞虎队挤一拼,是吧,郭纯你说是不是。我们篮球员每天应当许缺两个钟头的课来练习,我们篮球员要是……”“你又不是篮球员,”龚德铭打断他,“又用不着你去赛。”包国维的脸发烫:“怎么不是的呢:我是候补球员。”“做正式球员还早哩。要多练习,晓得吧。”“我不是说的要练习么?”郭纯不经心地点一点头。

于是包国维又活泼起来,再三地说:“是吧,是吧,郭纯你说是不是,我的话对吧,是吧。”包国维一直留着这活泼劲儿,他觉得他身子高了起来,大了起来。一回家就告诉他老子——他得做一件白绒的运动衫。

“运动衫是不能少的:我当了球员。还要做条猎裤。”他打算到天气暖和的时候,就穿着绒衫和猎裤在街上走,没大衣不碍事。

“要多少钱?”老头又是摸着下巴。

“多少钱?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裁缝!”“迟一下,好不好,家里的钱实在……”“迟一下!说不定下个星期就要赛球,难道叫我不去赛么!”“等过年罢,好不好?”老包算着过年那天可以拿到十来块钱节赏。他瞧着儿子坐到藤椅上,没说什么话,他才放了心。这回准得叫包国维高兴:这小伙子做他老包的儿子真太苦了。

包国维膝头顶着桌沿,手抹着头发,眼盯着窗子。

老头悄悄地拿出个纸包来:他早就想要给包国维看的,现在才有这机会。他把纸包打开闻一闻,香味还是那么浓,他就轻轻地把它放到那张方桌上。

“你看。”“什么?这是?”“你不是说要搽头发么?就是你说的那个康——康——”包国维瞧了一个,用手指拈拈,忽然使劲地拿来往地下一摔:“这是浆糊!”可是开课的第二天,包国维到底买来了那瓶什么“康”,留级不用买书,老包留着的十多块钱就办了这些东西。老头一直不知道那“康”花了几个钱,只知道新买来的那双硬底皮鞋是八块半。给包国维的十几块,没交回一个铜子:老包想问问他,可是又想起了胡大那些话。

“唔,还是不问罢。”

过年那天包国维还得上学。公馆里那些人还是有点奇怪。“真的年也不过就上学么?”“哦,可不是么,”胡大胜利地说。

老包可得过年。这天下午,陈三癞子和戴老七来找老包:讨债。

“请你别见怪,我年关太紧,那笔钱要请你帮帮忙。”“陈三,陈三,这回我亏空得一塌糊涂,这回:包国维学堂里……”陈三癞子在那张藤椅上一坐,把腿子叠起来。他脸上的皮肉一丝也不动,只是说着他的苦处:并不是他陈三不买面子,可是他实在短钱用。那二十块钱请老包连本带利还他。

外面放爆竹响:劈劈啪啪的。

老包坐着的那张凳子象个火炉似的,他屁股热辣辣地发烫。他瞧瞧戴老七,戴老七把眼珠子移了开去。

那讨债的说不说得明白?要是他硬逼着要……咳了一声,老包又把说过的说起来,他亏空得不小。本来算着钱刚够用,可是包国维学堂里忽然又得缴什么操衣钱。接着谈到儿子上学不是容易的事,全靠几位知己朋友成全他。他说了几句就得顿一会儿,瞧着陈三癞子那个圆脑袋,于是咳清了嗓子又往下说,过会儿又怕两位客人的茶冷了,就提着宜兴壶来给倒茶:手老抖索着,壶嘴里出来的那线黄水就一扭一扭的,有时候还扭到了茶杯外面去。

那个只有一句话。

“哪里哪里,不论怎样要请你帮帮忙。”老包愣了会儿。他那一脸皱纹都在颤动着。

屋子里有毕剥毕剥的响声:戴老七在弹着指甲。戴老七显然有点为难:他跟老包是好朋友,可是这笔债是他做的中人。他眼睛老盯着地下的黑砖,仿佛没听见他们说话似的。等陈三癫子一开口,他就干咳几声。

三个人都闭了会儿嘴。外面爆竹零碎地响着,李妈哇啦哇啦在议论什么。

“怎么样?”陈三癞子的声音硬了些。“请你帮帮忙:早点了清这件事,我还有许多地方要走哩。”“我实在……”接着老包又把那些话反复地说着。

胡大走了进来,可是马上又退出去。

“胡大,进来坐坐罢。”可是陈三癞子并不留点地步:他当着胡大的面也一样的说那些。他脸子还是那么绷着,只是声音硬得铁似的:“帮个忙,大家客客气气。年三十大家闹到警察那里去也没有意思,对不对。老戴,大家留留面子罢:你是中人,你总会——我只好拜托你。”戴老七把眼睛慢慢移到老包脸上:“老包。……”叫老包还怎么说呢?那二十块还不起是真的。他嘴唇轻轻地动着,可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肚子里说不出的不大好受,象吃过了一大包泻盐似的。

讨债的人老不走,过了什么两三分钟他就得——“喂,到底怎样?请你不要开玩笑!”这么着坐到四点钟左右,忽然省立中学一个校役送封信来:请包国维的家长和保证人马上到学校里去。

“什么事?”“校长请你说话。”可是陈三癫子不叫老包走。

“呃呃呃,你不能走!”——揪住老包的膀子。

“我去去就来,我去一下就……学堂里……学堂里……”“那不行!”那位校役可着急地催老包走。

陈三癞子拍拍胸脯:“我跟你走!老戴你自然也要同去!”他俩跟着老包到了学校里。那校役领老包走进训育处办公室。戴老七在外面走廊上踱着。陈三癞子从玻璃窗望着里面,不让眼睛放松一步:他怕老包打别的门逃走。

老包一走进训育处,可吃了一惊。

包国维和一个小伙子坐在角落里,脸色不大好看。包国维眼珠子生了根似地盯在墙上,耳朵边一块青的。可是头发还很亮:他搽过那什么“康”,只是没有那么整齐。

屋子里有许多人。老包想认出那注册处的胖子来,可是没瞧见。

校长在跟一个小伙子说话,脸上堆着笑。那小伙子一开口,校长就鞠躬地呵着腰:“是,是,是。”可是他把老包从脑袋到破棉鞋打量了一会,他就怕脏似地皱着眉:“你就是包国维的家长么?”“唔,我是——我是——”校长对训育主任翘了翘下巴,又转过脸去跟小伙子谈起来。训育主任就跨到老包跟前,详详细细告诉他——包国维在学校里闯下了祸。一面说一面还把眼睛在老包全身上扫着,有时候瞟那边的包国维一眼。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几个同学在练习篮球,江朴打那里走过,郭纯讥笑了他几句什么,他俩吵起嘴来,不过训育主任不大明白吵些什么,据说是为了爱人的事。

“于是乎庞锡尔——”训育主任指指包国维旁边的那小伙子。

于是乎庞锡尔喊“打”。包国维冲过去撞了江朴一下,江朴只是和平地跟庞锡尔说好话。

“我是同郭纯吵嘴,你来多事干什么?”包国维跳了起来:“侮辱我们队长——就是侮辱我们全体篮球员!打”“打!”郭纯在旁边叫,“算我的!”真的打了起来。包国维象有不共戴天之仇似地跟江朴拼命,庞锡尔也帮着打。江朴一倒,他俩的拳头就没命地捶下去。许多人一跑来,江朴可已经昏了过去,嘴里流着血。

身上有许多伤:青的。校医说很危险,立刻用汽车把江朴送到医院里,一面打电话告诉江朴的家长。

“这位是江朴的家长,”训育主任指指那位小伙子。

江朴的家长要向法院起诉,可是校长劝他和平解决。于是“于是乎提出三个条件,”训育主任用手指数着,“第一个是:要开除行凶的人。

其次呢:江朴的医药费要包国维和庞锡尔担负,末了一个是:江朴倘有不测,他是要法律解决的。“训育主任在这里停了会儿。

老包眼睛跟前发了一阵黑,耳朵里嗡的响了起来。他一屁股倒在椅子上。

所谓开除行凶的人,郭纯可没开除:要是开除了郭纯,郭纯的父亲得跟校长下不去。

打算记两大过两小过,可是体育主任反对,结果就记了一个大过。

不过训育主任没跟老包谈这些,他只说到钱的事。

“庞锡尔已经交来了五十块钱——预备给江朴做医药费:以后不够再交来。现在请你来也是这件事,请你先交几个钱,请你……”“什么?”“请你先交几个钱,做江朴的医药费。”老包的舌头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了,他喃喃着:“我的钱……我的钱……”许多人都静静地瞧着他。

突然——老包象醒了过来似的,瞧瞧所有的脸子。他要起来又坐下去,接着又颤着站起来。他紧瞧着训育主任,瞧呀瞧的就猛地往前面一扑,没命地拖着训育主任的膀子,嘎着嗓子叫:“包国维开除了!包国维开除了!……还要钱!还要钱!我哪里去找钱呢!我……我我我……我们包国维开除了!我们包国维……”几个人把他拖到椅子上坐着。他没命地喘着气,两只抖索着的手抓着拳,一会儿又放开。嘴张得大大的,一个嘴角上有一小堆白沫。脑袋微微地动着,他瞧见别人的脑袋也都在这么动着。他觉得有个什么重东西在他身上滚着。他眼泪忽然线似地滚了下来,他赶紧拿手遮住眼睛。

“喂,”校长耐不住似地喊他,“你预备怎么办呢?……流眼泪有什么用。医药费总是要拿出来的。”老包抽着声音:“我没有钱,我没有……我欠债……我……我们包国维开除了。……”“你没钱——可以去找保证人。保证人呢,他为什么没有来?”“他到上海去了。”“哼,”校长皱皱眉。“这么瞎填保证书!——凭这点就可以依法起诉!”“先生,先生,”老包站起来向校长作揖,可是站不稳又坐倒在椅子上。“我实在——我实在——钱慢点交罢。”“那也行,那么你去找个铺保。”“我去找。”“我们派个职员跟你去,宓先生,”翘翘下巴,一位先生就赶快带上帽子起身。校长点点头,“好,把包国维领走罢。”可是老包到了门口又打转,他扑下去跪在校长跟前,眼里象流水似的:“先生,先生,为什么要开除包……包……叫他到哪里去呢,他是……他……不要开除他罢,不要开除他罢。……先生,先生,做做好事,不要……不要……”“那——那是办不到的。”“先生,先生!……”这件事可说不回去的。老包给拉起来走了两步,他又记起了学费。

“学费还我么,学费?”学费照例不还。二十块钱制服费呢?制服已经在做着,不能还。其余那些杂费什么的几块钱是该退还的,可是得扣着做江朴的医药费。

老包走了出来:门外面瞧热闹的学生们都用眼睛送他走。他后面紧跟着几个人:陈三癞子,戴老七,那位宓先生,包国维。

“戴老七做做好事,给我做个铺保罢。”“嗳,你想想。陈三这二十块我做了保,现在还没下台哩。我再也不干这呆事了。”往哪里找铺保?他出了大门就愣了会儿,他身子摇摇的要倒下去。可是陈三癞子硬是铁似的声音又刺了过来:“喂,到底怎样?我不能跟你尽走呀!”包国维走到了前面:手插在裤袋里,齐脑袋到胸脯都往前一摆一摆的。发亮的皮鞋在人行路上响着,橐,橐,橐,橐,橐。

老包忽然想要把包国维搂起来:爷儿俩得抱着哭着——哭他们自己的运气不好。他加快了步子要追包国维,可是包国维走远了。街上许多的皮鞋响,辨不出哪是包国维的。

前面有什么在一闪一闪地发亮:不知道是包国维的头发,还是什么玻璃东西。

“包国维!……包……包……”陈三癞子拼命揪了他一把:“喂,喂,到底怎样!要是吃起官司来……”那位宓先生揩揩额头,烦躁地说:“你的铺保在哪里呀,我难道尽这样跟你跑,跟你……”老包忽然瞧见许多黑东西在滚着,地呀天的都打起旋来,他自己的身子一会儿飘上了天,一会儿钻到了地底里。他嘴唇念经似地动着,嘴巴成了白色。

“包国维开除了,开除……开除……赔钱……”他脑袋摇摇的,身子跟着脑袋的方向——退了几步。他背撞到了墙上:腿子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原载1934年4月1日《文学》月刊第2卷第4号。

1934年10月20收入本集时有修改。

记忆中的汉堡包


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会翻看我们的故事,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记忆中的汉堡包",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在一二年级的时候,我每天上下学,都是由外婆接送的。每到放学时,我的肚子都会饿得咕咕叫,总想要吃一些水果面包来充饥。外婆又经常因为记xing不好忘记带零食,所以,我就成了学校附近小食店的主顾。

有一天放学,我发现同班一个同学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汉堡包,正大口大口地极为享受地吃着,我远远地看着,不由自主地流出了口水。

哎,你这汉堡包哪儿买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快步跑到他跟前问道。那位同学刚啃了一大口汉堡,嘴里头含含糊糊地也说不清,就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学校对面一家人满为患的小店。我抓住外婆的手,穿过马路,冲到了店门口的队伍中里。我们挤着,在队伍里等了很久很久。

你好,要加什么料?

生菜番茄酱

我一伸手,递出了外婆给我的十元钱,换来了一个香喷喷的汉堡包。也许是那家的汉堡太好吃了,也许我饿坏了,我一接过汉堡,便旋风扫落叶般地飞速吃完了它,吃得干干净净,连包装纸上粘到的番茄酱也tian了个精光。

外婆笑着看着我狼狈的吃像,眼角的鱼尾纹也深了许多。她弯下腰,问了我一句:好吃吗?好吃!好吃!再吃一个月都可以!我咧着漏风的嘴笑。

当时,我只是随口一说。

第二天放学时,我愁眉苦脸地走着,肚子又饿扁了。等到走到接送点,我们的队伍解散时,我惊讶地发现,外婆手里正拿着一个汉堡包,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一样的味道,一样的狼狈吃法,一样的外婆的笑容。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直到我吃腻了,这才停止了一日一汉堡的场景。

在我上了三年级以后,外婆就回老家去了。我开始独自一个人上下学,再也没有人在放学的时候,拿着食物,站在接送点那里,笑盈盈地等着我的到来了。那汉堡包热乎乎的温度,四溢的香气和外婆那慈爱的目光,都成为了记忆,定格在了时光深处。

现在,当我提起笔,写下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仿佛又闻到了记忆中的汉堡的想起,仿佛又看见了挤在那家小店门口排队的外婆和我

女人你要独立,对婚后感情维持很有用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女人你要独立,对婚后感情维持很有用,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很多夫妻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感情就不如新婚时那般如胶似漆。而在两性情感中,懂得如何增加夫妻感情对女性来说十分重要。只要学会如何牢牢捉住丈夫的心,才会避免丈夫出现变心的可能。

女人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对婚后感情维持很有用

不要放弃自己的事业

当一个女人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自己的空间,每天围绕着锅台转,孩子转,老公转,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三围女人,你会感到生活空间的狭隘。

当老公回到家里,他会感到自己辛苦劳动了一天他想清静,不想和你有任何的沟通,你会感到自己连说话的人都在减少。有不满时也许会把一天的都会面对你发泄,因为在你眼里你是无所事事,就应该对他百依百顺,你迁就了他的无理取闹慢慢就会成为他的习惯,不知不觉中就会把他惯坏。

注重保养,保持形象

很多女人在结婚前都特别注重自己给伴侣的形象,可一旦结婚了,就原形毕露了。这些女人会有这种思想:反正都嫁人了,打不打扮都一样,老夫老妻了,自己什么样子他没看过?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男人为什么出轨,十有八九都是看上年轻貌美的姑娘。

所以说,虽然在家里可以随意一点没什么所谓,但也要注意度的问题。千万不要让自己踏入黄脸婆的行列,比如头发整天乱糟糟的、穿着拖鞋就上街、衣服搭配混乱等等。没有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妻子一幅提早衰老的样子,所以婚后还是要保持形象与保养的。

记住美好点滴,懂得调情

从结婚的那天起,你就可以记下你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特别是美好的那些。然后隔一段时间回头看以前的点点滴滴,你会发现你们的感情还是像以前一样甜蜜,因为怀念会使你们憧憬回到从前,于是会带着这个心态去生活。然后再制作点小暧昧、小幸福。

婚姻也有疲惫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难免会对彼此疲惫,于是情调将会给你们的婚姻生活带来许多激情。就比如说红酒、美餐、性感睡衣、红色灯光。

比起埋怨,要多些鼓励与肯定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脆弱的一面,而这一面只会展现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所以,你应该要时刻关心丈夫的情绪,在他需要你的时候,站在他的身旁给他依靠。因为人在脆弱时,是特别容易走错路的。

平时生活中,作为妻子的要在适当时候给予丈夫肯定和鼓励。如果你总是埋怨丈夫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话,会让丈夫觉得你很不温柔,而且不体谅他和不尊重他,尤其是他在夫妻生活上力不从心时,你的这些话会成为伤害感情的利剑。长时间下去,会导致丈夫对你的好感越来越少,汣緊套不仅能有效延长男人的坚持时间,还能令男人气概恢复如初,让夫妻间的感情迅速升温。

如果可以,别那么早要孩子

有人要离婚了,总有人劝:为了孩子别离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重要!感情这回事很奇妙,即使结婚了,他都不会是真正属于你,谁都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你们是新婚,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不要那么快要孩子,以免婚姻出现问题,而因为孩子做不了离婚的决定。当有了孩子,两个人的感情又出现裂痕的时候,受伤的就不仅仅只是你们两个人而已了。

婚后的女人应该多体谅丈夫,在外拼搏不容易。如果说一段婚姻破裂,那么不光是男人的问题,作为妻子也有责任。觉得说的在理,就让自己学会以上招数,牢牢抓住男人心。

三个淘气包


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三个淘气包,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从前,在一个叫阿卡里莫的小镇里有一只吃人的狼外婆,而在狼外婆所住的森林边住着托卡一家人,他们家里有三位淘气的小女孩。

大姐姐叫珀尔,是孩子里鬼点子最多的小淘气,梳着麻花辫,穿着灰衣裳,小心别被她可爱的样子骗了。

二姐叫蕾儿,是个娇气的女孩子,你别看她娇滴滴的,但是行动起来却很敏捷,活像只小兔子。看,远处那个披着卷发,穿着蓬蓬裙的小姑娘就是她了。

小妹妹叫明娜,是这里边最活泼的女孩,那双明澈的眼睛就像蔚蓝的大海一般,看起来就是个小淑女。可是,一旦她说起话来你就知道她的可怕了,没错她确实有够调皮的。她还很随便,把乱蓬蓬的头发直接扎成两个小辫,喜欢穿着得体一些的连衣裙,喜欢到处去冒险。

有一天,她们三姐妹觉得真的很无聊,因为安德鲁叔叔的拖鞋早就被她们放在了艾薇儿姨妈的面粉里,艾薇儿姨妈又把面粉烤成蛋糕,送给了爱丽丝姐姐,爱丽丝姐姐又把蛋糕放在了橱柜里,又有客人来了把蛋糕买走了,那是莉莉安,三姐妹们最讨厌她,因为莉莉安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又是富家大小姐,对小镇里的人们一点也不客气,还总是说“你们这些人真是太没教养了”,特别是在她不如别人的时候就喜欢数落人,所以几乎睡也不喜欢也不敢招惹她,当然除了这三姐妹。现在,莉莉安正和几个富家小姐在开派对呢,还不知道她们吃到安德鲁叔叔的拖鞋没。

不过,三姐妹已经觉得很无聊了,她们决定去找一些真正让她们感到刺激的事做。

“妈妈,我们要出去一会儿”珀尔拉着两个妹妹的手对托卡太太说。

“你们要去哪呢?孩子们,太阳要落山了,这时候狼外婆会来找孩子的,它把孩子带回家里,让他们吃饱了以后,孩子们就走不动了,它就要吃掉你们啦,你们可别去森林里,记得要早点回来吃晚饭呀~”托卡太太温柔的对三姐妹们说。

三姐妹们立即露出了狡猾的微笑,因为她们终于找到了她们要做的事,就是戏弄狼外婆。

一不做二不休,三姐妹就手挽着手去到了森林里,太阳微微收敛了光芒,缓缓地落下山去。夕阳照在她们的脸上,真是美丽极了。三姐妹们走在森林里,寻找着狼外婆,一点一点的向森林深处走去。

满脸皱纹的狼外婆,用丝巾缠在头上,还戴着老花镜,围着围裙,提着小竹篮,往家走。它好像嗅到了人类的味道,它立刻走向有着人类味道的地方去。

远远的,它就看到了三姐妹,它忍不住流下口水,朝着三姐妹跑去。珀尔,其实早就看见它了,因为也就只有狼外婆才会戴着土气红丝巾,看它要扑过来就用脚一绊,狼外婆就摔了个狗啃泥。狼外婆很生气凶狠的张开大嘴巴,吼着珀尔。“哇,你的嘴巴好臭啊,你是不是吃了臭鼬啦?”明娜捏着鼻子,做出呕吐的样子。

“谁要吃那种臭东西!”狼外婆愤怒地看着明娜,想着这个孩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和它这样说话。

“嗯,人家饿了”小公主蕾儿泪汪汪地看着狼外婆,不停的吸着鼻子。

狼外婆眼珠转了转,想着,把她们骗回家,再煮了。她就笑嘻嘻的对蕾儿说:“哎呦,小乖乖,别哭。外婆会伤心的,我们回家吃饭好不好呀?”

蕾儿咧开嘴笑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姐姐和妹妹,说:“我们去,我最喜欢外婆了”珀尔和明娜都知道这是再提示她们,戏弄要开始了。

到了狼外婆的家,它的家在森林深处的一个大树洞里,狼外婆热情的招呼了三姐妹,还叫她们吃饭。蕾儿努努嘴,说:“外婆,人家也想要你吃唉~不过你的口气好重哦。人家,想帮你刷牙,你不刷,我就不吃了。”

“好好好,我刷我刷”狼外婆为了吃了这三姐妹,也就豁出去了。

珀尔和明娜拿来了牙膏,蕾儿为它刷牙,虽然狼外婆觉得粘粘的,但是为了吃到这三姐妹呢,它还是愿意忍忍。

“好了”蕾儿把牙刷拿了出来,又敏捷的地把牙膏都涂在了狼外婆牙齿里,狼外婆把嘴闭上,正想要她们吃东西,然后把她们吃掉时,发现嘴被粘住了。

“外婆,对不起了”蕾儿咂咂嘴,扯着裙子,把狼外婆捆起来。珀尔和明娜又拿来了颜料,她们一起把狼外婆的脸画的一团糟之后,她们才放过狼外婆,狼外婆愤怒的看着她们,可又无能为力。

“姐姐,天要黑了,我要吃饭”明娜指指窗外黄昏的余晖,对珀尔说。

“好,那我们回家”珀尔推开门,明娜和蕾儿都赶紧跟姐姐,也不忘对狼外婆说

“外婆,再见!”

努力不一定有用,但不努力一定没有用


刚进社会时,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际靠的是联络爱情。只需你有诚心,别人就必定乐意跟你做朋友。跟着年纪添加,才渐渐发现真挚不过是人与人往来的根底条件,决议优质交际的要素是实力。

假如自己不具备某些方面的才干,不是一个优异的人,那么就算你知道再凶猛的人,就算时机就在你眼前,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你是没得选的。

你只要尽力提高自己的实力,有朝一日才干挑选朋友的层次,才不会变成一个对别人而言可有可无的人。

这个世界便是这样,交际一向都是建立在本身价值之上的,并不是说人道势利,仅仅交际的实质便是平等价值的交流同享。

我看过这样一个故事:

桃子小姐在作业之余报了一个世界英语班,培训班的膏火十分昂扬,由于家庭条件一般,她动用了一切的积储,向朋友东拼西借,才凑够了一年的膏火。

她说:培训班针对的都是一些要出国进修的企业老板和业界精英,其实学不学东西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多知道一些人,添加一些人脉,没准儿还能够借此换个好作业。

后来,她一脸无法地吐槽说:简直融不进班里那些人的圈子,他们议论的股票、汇率、MBA之类的,她简直插不进什么话,很屡次谈天由于她接不住话,使气氛变得很为难。

真的,假如自己不优异,那么就算再有诚心、知道再多优异的人,如同都没有用。

李尚龙说过的一段话我很喜欢:“假如你自己不强壮,那些交际其实没有什么用,只要等价的交流才干得到合理的协助。”

所以,在你还没有满足强壮满足优异的时分,先别花太多时刻去交际,与其试图强融进不属于你的圈子,不如先花点时刻提高一下专业技能。

把仰视变成平视,把优异变成更优异。让自己能够有底气地日子,不攀交、不依赖,才干沉着地挑选想要融入的圈子,才干沉着地挑选想要的日子。

每一个“差生”的学生生计都是惨白的,丹子也不破例。

丹子尽管是倒数后五名,可是在她的潜意识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仍然仍然故我,上课仍旧打着打盹,抽屉的小说也是每周更新。

丹子说:“本来我以为我能够洒脱地过完整个高中,可是后来,我妈妈让我理解混吃等死的日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把我带到一个酒店,然后告诉我,体会一下吧,假如书念欠好,就会在这里忙碌到死。

一开端我并不信任,我以为那种不必动脑子的日子其实挺享用的。

那位我妈知道的朋友,给我组织了一份还算简略的作业:把洗洁净的毛巾叠规整。

就这样,我一整个暑假都在叠毛巾。从早到晚,就算叠到手指都酸了,仍然会有连绵不断的毛巾送过来。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暑假完毕,当我再次坐到教室里的时分,我就开端拼命念书,拼命念。高三完毕时,我的分数让我有了很大的挑选地步。

这么多年,当我想要停一停、偷偷闲的时分,我总会想起那年的暑假。正由于有了这么多年尽力的累积,才有了我现在对日子沉着的挑选。”

尽力真的挺好的。

或许每一个“差生”的生命里,都会有:哎,戴眼镜的,坐在后边的那位同学,便是你,请你起来答复一下这个问题。

所以,你不知所云更手足无措,为难地站在那里,你摇摇头,教师看着你也无法地摇摇头,叫你坐下仔细听课。

由于“差生”的界说,让本来聪明的你学会了自我否定。

你或许会想:答复问题是优等生的工作,与“差生”无缘。

可是,日子不会分辩好坏,日子给你的每一题都是必答题,你没得选,也跑不掉。

杯子小姐有一句名言:由于不能天然生成丽质,所以只能天然生成勉励。

谈起爱情,杯子小姐说:尽管想起来还有一点点惋惜,可是由于他,自己尽力变美,变优异,变得拔尖,从对爱情“没得选”到后来的能够好好“挑一挑”。

她说:这个男孩子各方面都很优异。一米八的个子,长得挺立娟秀,在校学生会担任外联一职,混得风生水起,是许多女同胞里的“高富帅”、教师眼中的“好学生”。而且由于篮球打得好,这个男生被称为“运动男孩”。

可其时的自己仅仅一个不起眼的丑小鸭,那张群众脸丢在人群里,都没有辨识度。

她说:大学里各种社团招生。由于长相太普通,报了三个感兴趣、而且还不算冷门的社团,终究却都落选了。那种冲击在开端是很丧命的。

在这个什么都看颜值的年代,“丑女”的出路便是让自己变美丽,当然这种美丽不仅是外在的,还要延伸至内在。

由于一次偶尔的时机,杯子小姐遇到了“运动男孩”,心动了。

有些人自打出生起,就自带光辉,“运动男孩”便是。他的进场永久都伴跟着鲜花和掌声,永久都被人前呼后拥。

杯子小姐被他耀眼的光招引了,但杯子小姐也很自卑。她深知与围绕在“运动男孩”身边的女孩比较,自己是“丑”的,是灰色的,掀不起任何波涛。

为了能够招引他,杯子小姐开端运动,每天早上跑步,从不间断;睡前敷面膜,给自己报了化装课,学习化装技巧。与此同时,她开端阅览书本,丰厚心里。

渐渐地,杯子小姐发现自己周围也呈现了“我请你吃饭吧”“我约你一同运动吧”“咱们一同去图书馆吧”的男孩子。杯子小姐尽力改动自己的初衷是:想成为与“运动男孩”比肩的女孩子。

“当我自己变得美丽优异有内在,我忽然发现能不能与“运动男孩”在一同现已不重要了,他不再是我仅有的挑选,却仍然是那个让我最感谢的人,是他给了我许多挑选。”

“现在,我仍然坚持阅览,坚持健身,除此以外我还尽力作业,我的状况便是:哪怕岁数大了,也不会被爸爸妈妈逼着催婚,被别人挑三拣四,这便是尽力换来的底气。”

有的姑娘尽力,便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和心爱的人站在同一个高度,与他肩并肩,回头看着他,能够在心里勾画出他的容貌。

尽力的方针便是为了有一天“有得选”,有底气坚持做自己,等候对的人,嫁给爱情。

有一句很老套的话:尽力不必定有用,但不尽力必定没有用。

期望有一天,你想换个方向时,死后还有其他路能够沉着挑选。

假如你只能一条路走到死,不是由于你没才干,而是由于你懒,不去尽力。

天生我材必有用


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必然会有他的独到之处,必然会有他的发光点。在降生的那一刻,每个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然而,他们将面临的道路和终点却又注定会千差万别、各不相同。是人们后天的努力以及作为,导致了各人迥然不同的人生路。

在美国的历届总统中,大概很少有能比罗斯福总统更受人们尊敬的了。他曾在美国政坛上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一连任四届总统,在位时间长达12年之久。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一个风光无限的伟人,他的童年却充满了自卑心理。富兰克林?罗斯福小时候非常瘦弱胆小,他害怕见到陌生人。小罗斯福每次给人的印象总是满脸惊恐的表情。极其容易紧张的小罗斯福,每当被老师叫起来背诵课文时,他总是紧张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且含糊不清。一般的小孩如果出现他这种情形,一定会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参加各种活动,也会越来越孤僻。

然而,小罗斯福并没有那样,虽然容易紧张,但对于自己的不足,他能积极地面对,即使同伴们嘲笑他,他也并不在意。就像他面对紧张时嘴唇会颤动的问题一样,他坚定地对自己说:“只要我用力地咬紧牙床,阻止它们颤动,不久我就能克服紧张的情绪了!”

小小的罗斯福,每天都坚定地告诉自己说:“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坚强自信的人,这个世界一定有我的位置!”

每当他看见其他小朋友活力十足地参与各种体育活动时,便强迫自己也要参加,不管体力是否能够承受,每个人都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他想要成功的信心和决心。当然他也有恐惧的时候,每当这时,他会对自己说:“我一定行!”慢慢地,他克服了怯懦,也克服了自卑心理,并拥有了不屈不挠、敢于面对任何挑战或困难的精神。

罗斯福在体力上不如别人,但他擅长辩论,是“辩论学会”的成员。那时候他就表明了他的政治主张,他建议给予菲律宾以独立,建议加强海军力量。罗斯福16岁那一年,美西战争爆发,他准备和几个同学一起投笔从戎,参加海军去打西班牙人。但是,他却突然传染上了猩红热,被隔离起来而失去了参战的机会。为了让自己更强壮,罗斯福利用假期时间坚持不懈地加强体能训练。

正是凭着这种勇于挑战自我的奋斗精神与强大的自信心,他最终成为美国的第32任总统。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我们完全没有理由为一些我们无力改变的东西自责。只要你能改变你的想法,转变你的思维方式,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坦然面对自己的缺陷和不足,并积极的发挥自己的优点和长处,就能战胜自己的不足,从而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位置。

★正能量启示录:这个世界早就为我们每个人都预留了一个位置,它只属于你自己,只要我们始终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坦然面对自己的缺陷,充分认识并发挥自己的优势,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

你儿子没长骚包的心,三儿也不能把他弄床上去


亲爱的朋友们:

昨天讲了罗笛与常安的情感纠葛,今天讲讲张惠芬出手挽救儿子婚姻,郝喜悦会是啥态度呢?

漏掉章节的,可以点下面链接,按顺序看哈。

36:第二次见面就去开房,姑娘太生猛了

37:棋高一招,准婆婆逼假怀孕小三做孕检

38:床上功夫耳旁风,怂儿子向媚惑三儿低头了

39:强势老妈深夜来电,心机三儿偷偷挂断

40:狂洒狗糖,女汉子变身磨人小妖精

41:未婚先孕,男友老妈一杯水泼脸上骂她不配

发送:女人花,可以看到《彪悍女人花》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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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不清之际,手机按到了房东的电话,也算是命大,也是突然害怕死亡将自己带走,她用尽全身力气喊:“救我!”罗笛被救了过来,她打掉了孩子。常安执行完任务赶到医院时,罗笛的脸白成了一张纸,她的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她说:“滚!”前尘往事,当初痛彻心扉,现在想起来,也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只是,各自的伤疤深浅不同。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现在已经六岁了,上小学了。常安并不知道那个只在罗笛的肚子里短暂地停留的小生命,她始终都没有告诉他。他不配知道,他那么没担当。那之后,常安来找过罗笛几次。罗子萧回来,打了常安。罗笛也迅速地搬走了。像一滴水一样落进人海中。其实,常安若安心找,他是可以找到的,他是警察,只是,他没找。二千多天的间隔,两个人都成了彼此生命里极淡的水墨,只是,那画还是鲜活的,有生命的。“霍律师,你新男朋友?”常安问。“嗯,很新!”罗笛笑了,很开心。她说:“前任这种生物呢,最好就死在彼此的生命里,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了!这顿饭,我们AA吧?”常安急忙站起来:“罗笛,我知道那时的事伤你伤得很深,我一直很想说句对不起……”常安停顿了一下,罗笛发现常安哽咽了,她的心也揪了一下,但她拍了拍常安的手臂说:“我都忘了。”常安结了帐,罗笛没开车,常安要送罗笛,罗笛摇了摇头说:“我还想再逛逛,你走吧!”常安的车子从罗笛面前驶过,罗笛甚至摆了摆手,她想,这一页终于圆满地合上了。她一个人转进灯火辉煌的商场,漫无目的地转,不知道要买些什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不停地走,很久,发现自己累了,真的很累了。但心里是轻松的,她自拍了一张照片,没用美颜,也没修图,发给三巨头的群里,她说:“你俩啥时有时间,大王请吃饭!”涛子立刻发过来一张贱兮兮的图,问:“大王是谁?”罗笛发了怒火中烧的表情包:“当然是我啊?你只能是妃!郝喜悦呢,你说你是啥?”郝喜悦说:“要不然,我是王妃?”涛子立刻发了哇哇吐的表情包。罗笛拿着手机坐在奶茶店里笑得像个傻瓜。有人说,两样东西是最好的灵丹妙药,一是开心的笑容,一是睡个好觉。那一天,罗笛竟然全都集齐了,她仔细地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开心呢,难道是因为见了常安,难道是因为自己对他还有留恋?六年,六年的时间,他们之间隔了万水千山,真能回到从前吗?但心里真的就像放掉了很沉重的东西,人是轻松的,愉悦的。

电话接进来,郝喜悦说:“这位朋友晚上好,请问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郝喜悦以为是紧张,忙说:“这位朋友你不用紧张,要不然咱俩该一起紧张了!”

郝喜悦的确有些紧张,万一碰上突发情况,自己能不能从容应付下来还真心没底。

电话那端的声音飘进了郝喜悦的耳朵里,郝喜悦第一时间就听出了是张惠芬。

张惠芬说:“我想说说我儿子和儿媳妇的事!”

郝喜悦手脚冰凉,好在两人之间隔着的是电话,并不用面对面。

“我儿子不争气,被狐狸精勾引,一时糊涂,唉,人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郝喜悦意识到自己要讲点什么了。

“其实过了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我倒不觉得您儿子出轨全赖外面的狐狸精,他自己如果没有那份心,也肯定没人能把他拉到那张床上去!”

电话那端迟疑了二秒钟,张惠芬说:“是啊,就是这么说。

我儿子和儿媳离了婚,那小三撒谎说她怀了孕,我让她去医院检查,你猜结果怎么着?

她根本就没怀孕!

我儿子也明白过来,现在他们分开了,所以我想问问,怎么样才能让我儿媳妇原谅我儿子,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破镜重圆呢?”

这回愣了一下的是郝喜悦,只那么两秒钟,郝喜悦说:“这位阿姨,我很理解您的心情。

但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就好……至于您儿媳……前任儿媳会不会原谅您的儿子,这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

“我是想说,其实男人出轨这事,我前儿媳妇也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如果她肯心平气和地给我儿子一个机会,如果她不是先去打小三,又对我儿子不依不饶,我儿子没想跟她离婚,他们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谁都会犯错……”

张惠芬也是慌不择路,太想让郝喜悦原谅家明,情急之下就说了这个。

郝喜悦觉得自己心里的火腾地上了房,她尽量不提高音量说:“那按照你的想法,你儿子出轨,你前儿媳妇得负很大的责任呗?”

“我不是说她有什么责任,我是说出这事之后,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姿态,不用闹到这个地步!”

张惠芬越说越错,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往下说下去了。

“你用了个闹字,你还是觉得你前儿媳是闹。我知道当妈的没有不偏向自己儿子的,但你也是个女人,换位思考,如果出轨的是你先生,你又会如何呢?

一方出轨,另一方被离婚,就如同乘一辆车,有人一个急刹,另一个却在看风景,不撞得头破血流才怪?

血痂污了纱布,还要讲求人家姿态好不好看,是不是过于苛责?

对于很多人而言,不是不能情断半路,不是放不下输不起,而是你想急刹能不能给老子一个提示?开车讲点道德好不好?

他踩了急刹车,他违背了婚姻忠诚的义务,难道女方连表达情绪都不可以吗?

难道还要女方跪在地上说,是我做的不好,让你出轨了,是我的错!

真的要这样吗?这位阿姨,就您这态度和想法,还想让您儿子和前儿媳妇复婚,还是饶了人家女方吧。

时间关系,我们再见。”

郝喜悦推上了音乐的按键,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仍然很堵。这个破婚离得真叫人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郝喜悦一抬眼看到直播间外面的徐来,他看着她,她慌忙低下头。

那天直播出来,郝喜悦出了一身的汗。

郝喜悦跟同事打了招呼往外走,徐来迎了过来,他说:“一起吃个宵夜再回去吧?”

两个人坐在一家以服务闻名的24小时火锅店。

郝喜悦没什么胃口,徐来好像也并没有很想吃东西。两个胃口缺缺的人面对热腾腾的火锅,都有些吃不动。

弄得服务生来问了两次不合胃口吗?

徐来冷冷地对热情的服务生说:“能不打扰吗?”

那个小服务员讪讪地离开,郝喜悦倒有些愧疚,假装要杯饮料,让服务生重新燃起服务热情。

“那个老阿姨,你认识?”徐来问。

郝喜悦倒没想到徐来会这样问。她一愣,旋即笑了,说:“你还真是敏锐,我前任婆婆!”

“她是故意来难为你的吗?”徐来的眉头拧成了大疙瘩。

“她是护儿心切吧?那么糟的家事让您知道,不好意思啊!”郝喜悦再次觉得难为情。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我们做这份工作,每天面对的不都是这些。之前我不知道你有这些经历,但说得残酷点,做情感节目主持人,有些撕心裂肺的经历,是好事!你今天讲的那番话,讲得很好!”

徐来拿了公筷给郝喜悦夹了肥牛。

隔着冒着热气的火锅,郝喜悦看着徐来,他的脸上仍然是面无表情,他呢,他有撕心裂肺的经历吗?

但他们远没熟到可以聊自己私事的地步,郝喜悦不会唐突地问。

她陷约听小编辑讲过,徐监制的妻子好像身体不好,他有个8岁的女儿。

女儿8岁,想必是大学毕业就结婚了,那他的妻子应该是他的同学或者是校友吧?

人八卦都是天性,但徐来不说,郝喜悦便也没立场打听。更何况,她现在是单身女人,做事更得小心别让人说出点什么来。

郝喜悦平常大大咧咧,却也是粗中有细。

“明天一起去看看亮亮吧,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到直播间里了!”徐来这样说。

“我去,亮亮会不会不高兴?他不太喜欢我……”

徐来手里的筷子垂着,手拄着下巴,他说:“他之前是觉得你是来抢他的位置的,事到如今,该明白的他总得明白了。

不是你抢了他的位置,是你在帮他守住这个节目……”

郝喜悦点了点头。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讲给徐来听,郝喜悦说:“其实夜照亮了夜,也照亮了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它来到我面前……”

两个人站了起来,徐来的手落到郝喜悦的肩膀上,他说:“你做得很好,我没有看错人!”

那一刻,郝喜悦的鼻子有些酸,被人认可的幸福,她体会到了。

(……精彩天天有,我们明天见!)

(本章完)

拣句子

什么叫真正的放下?就是有一天,当你再次面对你过往的难堪、你憎恨恼怒的人,心如止水,不再起心动念,坦然面对,一笑了之。即便别人在你面前,复述你过往种种不幸时,你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心里一丝涟漪都没有了。放下,莫过如此。

闲聊天

刚刚有朋友在微信上问我最近在干什么,说想我了。

于是我仔细地想了想最近在干什么,想了半天,除了写文看书之外,好像也没干什么了,于是我说,我也想你了。

虽然说得情深意切,但这也仅限于两位陈年老友之间,想想都觉得闷得慌。

我们这一路走,一路上丢了很多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会不分离的朋友。

所以,我的小说里,一直都想写永恒的友谊。在《头号前妻》里写了颜樱、林朵渔和纪琴三个女人之间的友谊。在《依靠》里写了苏晴和陆稀格之间的友谊。

在这本小说里,我把友谊放得大了些,加入了异性涛子。三个人致趣相投,成为朋友,也成为艰难时彼此的依靠。

好多朋友说希望有笛子这样的闺蜜,其实,他们三个中无论哪一个,我都希望拥有。

明天不见不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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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关系


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有哪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婆媳关系,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以前我对这个关系很不屑一顾,因为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麻烦,况且我觉得我的婆婆离我比较远,自从生孩子开始,我就对这个关系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首先,我这个人可能比较要强,我是临生孩子前一个礼拜休的产假,我婆婆是在这一个星期前来照顾我的,因为血糖高,我一休产假就住进了医院待产,大夫担心有危险,可是那一个礼拜,在医院除了睡就是吃,直接就是长肉的节奏,我婆婆会每天去医院看我一会儿,我觉得她来也没必要,就让她回去了,血糖居高不下,她一直说能顺产就顺产呀,剖腹产又贵又委屈人,我也想顺产呀,血糖高有风险,她就说这样那样,最终在预产期的那天选择剖腹产啦,当然了,这真的是见证是否嫁对人的一个好时刻,我婆婆胆子比较小,她就负责在病房里等着,手术室门口站的是我爸我妈,我妹妹,我老公,后来听说,我婆婆打电话给我公公,哭的很厉害,她说她害怕,躺在手术室的是我,怕的也应该是我呀。

之后的几天还算可以,我妈和我婆婆白天黑夜的轮流照顾我,但是回到家就有些分歧了,因为之前每天在医院吃完睡,睡完吃,有点便秘,我每天最痛苦的时刻就是上厕所,我让婆婆给我弄点菜,她说孩子吃了拉肚子,我就只能白水吃面片子,我一直都不爱吃鸡肉 ,羊肉,婆婆就觉得这是大补的东西,非要给我弄,我说我咽不下去,你给我多弄两个绿菜,我觉得营养都不错了,她就打电话给所有的亲戚朋友,控诉我不好好吃饭,这不得不说我一个朋友的事情,她坐月子的时候,她婆婆顿顿给她吃鸡汤面片子,她想让她婆婆稍微调剂一下,她婆婆觉得她故意找事,回来还告她儿子,说她不好好吃饭,等到42天复查时,大夫说脂肪高了,因为鸡汤面片子太油腻,对大人小孩都不好,她婆婆还是觉得自己没错,说不吃这个就没营养,这都什么理论,我家里温度很热,可是婆婆总觉得孩子冷的很,总是想着给孩子要穿衣服,要盖被子,我说太热了,她就不高兴了。

坐月子的23天,老公的表弟因为阑尾炎住院了,婆婆丢下我,就去看他表弟了,我自己照顾孩子,自己弄的晚饭,她从中午出去,晚上八九点才回来,当时就比较生气,我住院的时候,他家也没来人看我呀,但是还是忍过去了。

有一天,婆婆的朋友打电话跟她聊天,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儿媳妇对你好吗?隔着老年机感觉赤裸裸的想问我是不是一个恶媳妇,因为她的儿媳妇她觉得不好,不知具体什么原因,儿媳妇出了月子浑身疼,儿媳妇一直对这个事耿耿于怀,可是我婆婆就觉得她朋友相当好,月子里又是羊肉汤,又是鸡肉汤的,没少让她吃,至于为啥会落下月子病,那是她自己没弄好,后来她儿媳妇和她儿子离婚了,她每次说起这件事情就觉得自己委屈,哎,那为啥没人觉得这个儿媳妇或许也觉得委屈呢。

后来,表妹也生孩子了,表妹也不开心,因为生孩子前,她婆婆说你生哈,以后我给你好好带着,等她真正生了孩子,婆婆说,我有自己的生意要忙,没时间照顾你,每天就把需要吃的菜买回家,扔下就走,偶尔看孙子一眼,剩下的事情就扔给我大姑,我大姑心疼自己的姑娘,就请假照顾表妹,每天打电话跟我妈探讨如何变着花样让表妹吃好,后来孩子生病啦,出了院,表妹的婆婆不让孩子吃母乳了,表妹就和她吵架,心情不好会影响乳汁分泌,越吵越少,孩子也就哭闹不停,表妹就抱着孩子回娘家了,现在奶水也充足,孩子也不哭闹了。

哎,说多了都是泪,生个儿子,娶一个媳妇,不知道会和媳妇咋样,生个女儿,嫁给别人,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