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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图之吊客儿

发表时间:2020-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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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诡秘图之吊客儿,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田哥哥吊死了,今天早晨,他吊死在槐树林里。

田哥哥做小买卖,卖各种玩偶,他的小铺子,备受女孩子宠爱。

母亲很少给我买玩偶,她说,这小人儿有了灵气,晚上会活过来,过年过节,这些布娃娃必须放到南屋里,不能总让他们跟小孩子在一起。

玩偶会活过来?我不觉得怕,却憧憬万分,他们活过来,可以待在我的口袋里,他们不过我的手掌大,晚上睡在我的枕头上,比大花花还靠谱吧?

大花花是我的狸猫,她每天要钻我的被窝,睡我的小枕头。

田哥哥人挺好的,我们进玩偶铺子,多半是白白看看玩偶,我们没有钱,再说,妈妈们都会做玩偶,不过,再巧手的妈妈,也不能做这么美的玩偶。

这些玩偶好像缩小的人,栩栩如生,陈列在柜台上,千姿百态,穿灿烂辉煌的衣服,一群小精灵,美得像个梦。

我走进玩偶铺子,就像进了虚拟世界,光顾陆离,看着这完美的玩偶,觉得梦也斑驳艳丽起来。

田哥哥去得不明不白,人们都说劝赌不劝娼,这个祸早晚得来,只可惜他这么年轻,为什么想不开?这世界上,三条腿的蛤么找不到,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好好的就寻了短路,闪了父母,这让爹娘怎么活啊?

田哥哥有妻子,田嫂子怀了孕,她很美丽,擦雪花膏,穿长裙子。

我们女孩子最羡慕田嫂子,她拥有这么多玩偶,想抱哪个就抱哪个,玩偶铺子是田哥哥的,她是田哥哥的老婆,这所有的玩偶都是她的,她多么富有啊!

田嫂子坐在玩偶店,挺着大肚子,我们依然欣赏玩偶,田嫂子总是笑脸相迎。

她不是正经人。丽丽说,她有野男人,被田哥哥知道了,打不过她野男人,田哥哥就自己找根绳吊死了。

丽丽最爱嚼是非,三天两头跟伙伴们对老婆舌头,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好多孩子都不喜欢她。

丽丽喜欢跟我玩,我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田嫂子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我却觉得难过起来,田哥哥刚刚去世,她好歹得哀伤几天吧?她这么快穿了鲜艳得衣服,有些说不过去吧?

她穿得真鲜活。我偷偷跟丽丽说,妈妈说,她男人刚刚过世,女人家要穿孝服的!

她会穿孝服?丽丽声色不动,拉着我走过玩偶柜台,她气死了她男人,穿孝服她男人也会她来!她穿鲜艳点,她男人不敢来了!

什么?我惊恐起来,田哥哥会回来?

你不知道?丽丽说,好多人在槐树林见到田哥哥,他

我只觉得玩偶店晃悠起来,这些玩偶大声说话,复欢笑起来,皆站起,从柜台上跳过,慢慢走着,从四面八方逼迫,我的腿子软了。

丽丽拉着我,匆匆跑出店,她说我忽然变了脸色,大汗珠子蹭蹭地落。

你怎么啦,老妹子?她焦急地问。

我怎么啦?我回答,我没事啊!我有什么事啊?

丽丽摇晃我几下,确认我没有大碍,说,我们得回家了,天已经很晚了。

夕阳西下,玩偶铺子笼罩在余晖里,难道是我的眼花了吗?我看到无数细线从铺子里钻出,蜿蜒到天空,慢慢升到月亮上。

这小铺子后边是大柳树,硕大的树冠掩映着小屋顶,屋顶青瓦画一条碧痕。

有一人坐在屋顶,他身后拖一条长绳。

丽丽,屋顶坐着得是谁?我问丽丽,是田哥哥吗?

丽丽看着我,她的大眼睛惊恐万状,她想摇晃我,又徒劳落下手,她发一声喊,扭头跑了。

我去追她,她越发慌乱,钻进槐树林,左转右转,花布衫在树丛里隐隐现现,终于看不见了。

我又扭头看屋顶,那人也看不见了。

我回家得经过槐树林,天色未晚,槐树林的老乌鸦一群一群回家了,他们绕树三匝,再停留树梢,徐徐扇动翅膀,画无数符号,老槐树灵动起来。

在暮色苍茫的时候,独自走过老槐树,使得我心里莫名其妙的酸楚,仿佛自己这片小绿叶,会慢慢长大,逐渐老去,终会离开巨树,独自枯萎。

我踏着林中小道,慢慢走着,又抬头看古槐,他们收敛了张牙舞爪的手臂,驯服地站立,我停下来,心里有几分空芒。

蛐蛐开始了音乐会,他们在我的脚边唱起快乐的歌。我蹲下去,看到一个大洞,洞口掩藏着绿草,开几朵粉花,远处,长一带白色益母药草,晚风里,整个槐树林安谧寂静。

我不想掏蟋蟀,我只想听听音乐,这样天籁,每天都会弹奏,我喜欢这些自然的声音。

然后,我看到一条绳子。

天已经很晚了吧?我慢慢转身,我得回家了,妈妈准又到处找我吧?

我转过身,看着面前人。

他颤澧,体若筛糠,抖抖地看着我。

他的发披垂,遮住脸,他低着头,风从他的口内透过去,他呜呜咽咽地呻吟,摇摇晃晃地摆动。

你是谁?我问到,并没有惊恐。

他没有回答,抬起头来,月色朦胧,这脸如在雾中。

我看不清他的脸,可他在流泪,那么重的哀愁与痛苦,使得古老的槐树林刹那失去了活力。

他在哭泣,呜呜咽咽,风从树林穿过,缠绕着他,他被风推了个趔趄。

我看着他,他像块冰,冷森森阴沉沉。他站在我面前,仿佛只愿意我来体会他的哀伤。

我茫然看着他,试图与他交谈,我走近他,他却退后,平地移开,如同棉花般轻巧。

不要问我是谁?他说,老妹子,我是个玩偶罢了。

玩偶?我来了兴趣,会说话,会飘动的玩偶?

你到这干什么?我说,你应该去玩偶铺子,田哥哥卖玩偶!哦!田哥哥

我终于怕起来了,田哥哥!这人是田哥哥!他,他,他不是死了么?

我觉得脚发软,只觉得口里发苦。

你怕我么,老妹子?

我,我,我!我实在怕起来,转过身,预备跑路,但是,腿脚都软了,哪里迈得开来!

你不必怕我的,老妹子!他说,你看看,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把自己放进了绳套儿,我并没有伤害你,对不对?

我知道这事实,可自己迈不开腿了,我又闭上眼睛,想昏过去,急切间,哪里昏得了?

田哥哥!我说,我是个小孩子,我没有害过你吧?我是白白看过布娃娃,可我没有偷过他们吧?

田哥哥笑了起来,这笑声被堵塞,空空荡荡,被绳子挤压,断断续续,像夜猫子的尖锐啼鸣。

我是个好孩子!我又说到,我没有做一件坏事吧?

没有做坏事?他突然暴怒起来,我也没有做坏事!

他昂起头,看着天空,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这脸化了,露出骨头,白茬的骨缝里长出了碧滢滢的花朵。

他把脸伸过来,这脸瞬间成了骷髅。

我咽口唾沫,挣扎半天,终于退后了几步。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老妹子。他说,你会长大,从千娇百宠的老妹子长成大姑娘,你会吃大苦。

我她妈不想吃大苦,我心里说,我想回家吃妈妈做的嘎嘎儿汤!我不想跟一个吊客瞎扯。

我一定是睡着了我安慰自己,我不止一次在槐树林睡着了,哥哥他们会背我回家。

我复抬眼,这骷髅的眼眶居然流出了泪。

你是个痴情种子。他说,痴情种子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问世间,情为何物?他摇头叹息,骷髅骨头互相碰撞,刺激得我的牙齿麻木,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他叹息着,从我身边走过,大而空洞的眼眶里,珠泪滚滚,他挥散泪水,一刹那,我只觉得心若刀割。

这具骷髅,死而不得安息,他地走过芳草地,何处是个归宿?

你要到哪里去,田哥哥?

到哪里去?他没有回头,粗大得绳索拖在地上,烧焦了地上的花花草草,我还能到哪里去?我当然到玩偶铺子去了。

你还要卖玩偶吗?我问到,孩子们会被吓到的。

呵呵!他说,我卖了一辈子玩偶,以后不会卖玩偶了。

那你到那里干什么?

我要到她那里去。他说,我要永远守着她!

谁?

你说呢,老妹子?

我停下来,觉得他不可怕。他甚至很可怜。

问世间,情为何物?他低低吟着,只叫人生死相许?

老妹子啊!他又叹息到,你将来长大了,一定记得躲开。

躲开什么?

躲开你的命运。

我听不懂你的话。

呵!他又轻笑起来,躲开你的心。

我的心?

爱不得,求不得,生死不得!他复停下来,遥遥看着我,你要记得

记得什么?

他没有回答,他的身躯长满碧莲,他去得远了。

玲珑骰子安红豆,他又说,刻骨相思知不知?知不知?

我站在古槐树下,背靠着大树,不觉得痴了。

等到我睁开眼,我躺在母亲背上,母亲背着我,急忙忙走着,我偷眼看天,月皎洁明亮。

妈妈我问她,我会长大吗?

妈妈没有回答,她把紧我的腿,继续奔波。

我低了眉,叹口气,没有再问。

村头的玩偶铺子生意越来越红火,田嫂子生了个小男孩,她认真打理铺子,人们也不再嚼舌头。

丽丽悄悄告诉我,田嫂子的外遇诡异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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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图之老力巴儿


血月悬于夜空,子时天狗吞月。

我很早就回家了,妈妈说,今天,天狗要拿月亮磨牙齿,大家为了赶跑天狗,就得敲盆子碗儿,吓唬天狗。

天狗吞月亮得传说,根本骗不了我,我早早回家,是不喜欢头顶的血月。

月亮也有千姿百态,她也有五颜六色。最美丽的月是黄金月,或者是一轮冰月。那样的月亮,或高或低,泼洒烂银,包裹天地,使得草木朦胧,使得山川变色。我流连忘返,直到妈妈呼唤我回家。

各种美月,我最不喜欢血月,她通红脸颊,又圆又大,这么看着你,要滴下赤色,仰头看着她,她慢慢爬升,天空深邃,她变得奇异,她在银河漂流,天边下了流星雨。

我怕看见血月,血月当空,再美的景色也带着鬼魅魍魉的味道,我就躲进家里,爬进被窝。

今天,嘎嘎儿西施入葬,一辆大车拉走了力白白,人们说,可怜这傻大力,为嘎嘎西施效力,却死在这女人手里,没个人送终,听说尸体被送进医学院,给学生解刨用,真是可怜。

有什么可怜?有人说,他把唐唐扔进了古井!这么狠毒!嘎嘎儿西施当然要捅死他!活该他死了没张破席裹尸骨。

人们又在讨论唐唐,说他被埋在嘎嘎西施身边,也算母子有个依靠。

我心理有几分难过,悄悄地落几滴眼泪。

夜很深了,哥哥姐姐都睡着了,我辗转反侧,觉得心里空旷旷的。索性坐起来,壮胆子爬窗户边,看这血月。

这暗红的月亮,又痴痴地看着我,我忽然觉得她绝世得美丽。

这样温润的颜色,这么光滑细腻,珠玉光泽,她静静地看着我,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我不再怕她,我扭扭头,大家都在睡觉,我爬起来,踩上五色得绣花鞋,拐到外屋,打开门,溜到院子里。

很晚了,院子里荡漾着丝瓜藤,洁白的花朵爬满屋顶,有几支藤蔓泼拉拉喷薄而出,直指青天。

我喜欢月色,并不害怕夜色。这小小院落,到处是我的宝地。

我钻进葡萄架底下,葡萄已经米粒般大,坚硬结实,一嘟噜一嘟噜,柔软的葡萄须子缠住他们,托起这些爱子与爱女。

葡萄架外,吊着大大小小得丝瓜,碧玉得船只晃啊晃。

我高兴起来,趴在纸箱子上,大模大样地看着月亮。

她原来可以这么美!我想,她可以这样红。她为什么这样红?

你说为什么这样红?有人回答我,红的像那燃烧的血?

我大吃一惊,转过头去,惊悚万分,也许,我会看到一个儿!

墙角有几株鸢尾,娇俏的花朵昂然挺立,人们都说他们是地狱之花,我带他们回来时,只爱她的美丽,又猜测他们神秘得身世。

花开不见叶,叶落不见花。

可他们在小院落的边边上,开的花叶双茂,趟一串明丽得琉璃鲜花,大有蔓延得趋势。

如今,月色朦胧,夜色阑珊,无边无际的水银罐里,有一黑影落寞地站立,我只看得到他的眼睛,这眼睛白光,流血泪。

我不觉得怕,我以为自己又睡熟,进入了梦境。

他分开鸢尾,拈一朵花,这火红的花朵滴下血来,溅落到四周,这人持花而来。

你是谁?我又问,心疼被折掉的花朵,又不好批评他。

我是白力吧他说,我白白给人家打工。所以,我被叫做白力吧。

是你!我的眸子缩紧,你是个鬼吧?

谁又不是鬼?他走近来,俯视着我,老妹子,你看这世界,谁不是鬼呢?

你我没有出声,大家都说老妹子爱说鬼话,人们还说同学们鬼灵精,要不就白话谁家的大人鬼鬼祟祟,这都可以叫做鬼吧?我心里有疑问,就没有了大勇气回答,也许是吧?

何止也许?他复说到,人还不如鬼!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唐唐是你害死的吗?我气愤起来,唐唐是我的好朋友,我有权利跟他算算账,唐唐是小孩子!你怎么下得手?

唐唐?他说到,又笑起来,嘎吱嘎吱地声音,让人耳朵发麻,他坐下来,胸口有一个大洞,呼噜噜地喷涌血沫,我觉得他肯定很疼吧,心里不想追究唐唐的事了。

唐唐啊!他低声说,他想要赶走我。他觉得翅膀硬了,不想要我了,想赶走我!

唐唐不是那样的人。我回答他,唐唐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坏话!

他抬起头来,苍白得脸上有几个分明的大牙印子,这牙印深入骨髓,凝着紫黑的痂,他的眼睛睁得好大,眼眶都裂了,惨白得骨茬儿翻出来,脸上血肉纵横,模糊一片。

我吓到你了么,老妹子?

没有。我坚定地说,我经常做这怪梦,谁会被自己的梦吓到呢?

做梦?他说,哦!对对对!我们是在做梦!

不!他忽然嚎叫到,不是梦!不是梦!是一场空啊!空!

我怜悯地看着他,鸢尾花陆续开放,这明艳的花朵绽放花瓣,无数星芒散到周围。

花朵越来越多,触角一样的花丝缠绵地翻出花瓣,卷叠起来。

花叶迅速凋零,腐化成泥,消失不见了。

我惊异地看着,终于觉得害怕,也许,这不是梦!也许,我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要回家了。我说,天太晚了,力白白,我要回家了。

回家么?他说,又走过来,老妹子,我可以回家么?

我闭了嘴巴,寻思寻思,实在忍不住怕,就要撒泼哭了,二哥睡在外屋,他可什么也不怕!他听到我哭,会把这力白白打跑了。

你当然可以回家!我敷衍到,谁都有家!

我没有家!他说,暴怒起来,我把

他停下来,不再说话。风又呜呜吹起来,竹门晃荡着,大片得鸢尾飘浮到半空,一架小桥落进鸢尾里。

随着桥落下,无数水汹涌而来,波浪翻滚,鸢尾花撕掉花瓣,像血丝一样追逐浪花。

我在看电影。我告诉自己,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在梦里看电影呢!

力白白看这河流与小桥,若有所思,他离开我,踏足水面,向小桥走去。

他飘动起来,佝偻的后背,披散得乱发,他的后背有几个血洞,每个血洞都流出鲜血,这么汩汩流着,沥沥淋淋一路,他走近小桥,桥上有一妇人。

我凝视这女子,她竟然是嘎嘎西施。

我真怕起来了,难道,这些儿们都喜欢找老妹子玩么?可老妹子不喜欢你们!

河水腾腾地动荡,小桥若隐若现,血月的光辉大盛,火焰冲天,只这火焰是冷光,无一丝温暖。

嘎嘎西施依着桥栏杆,她看向我,我觉得膀胱涨满了,只想遮住眼睛,又舍不得不去看这妇人。

她好美,仙女一样凌风站立,苍茫夜色中,乌发飘起,雪白的脸,耳边簪一朵小鸢尾。

她伸出手,这手皆是鲜血,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我傻呆呆地站着,只想回家去,可院落成了河流,我一个人站在葡萄架底下,不知哪里是归途了。

我没有把唐唐扔进古井里。力白白说,唐唐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唐唐,那又能怎么样呢?

嘎嘎西施看着他,没有出声。

唐唐是我的儿子。力白白说,老妹子,你还这么小,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话,真对不起。

唐唐?他!我觉得不可思议,所有的人都知道,力白白是嘎嘎西施的野男人,要霸占嘎嘎西施,杀死了唐唐,嘎嘎西施为儿子报仇,杀死了力白白。

可这剧情大翻转,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咬咬舌头,只觉得疼,我恐慌起来,我这是进了鬼世界了吗?

唐唐是自己跳进了古井。力白白说,他要求我不再进他的家!他的家!连他都是我儿子,我儿子却要求我不能进他母亲的家。

真乱!我捂住耳朵,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听不懂!

我们怎么会同意?他又说到,我们分离那么久,好容易在一起,怎么会因为这个要求再分别?

唐唐这么血性。他复说,跳进了古井。

我彻底呆住。

力白白顺着水流爬上去,进了小桥。

嘎嘎西施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血月忽然爆炸,碎屑纷飞,烟花易冷,爆竹生寒。

我觉得遍体冷意,唐唐得凤眼满是痛苦。他仿佛又到了这个地方,凄苦地看着这河流,告诉我,这是忘川。

忘川河畔,遍生鸢尾,花开不见叶,叶落不见花。

一生一世一双人!力白白说,他看着她,伸出手,这手干枯,青筋崩裂,他颤颤地伸着手,却迟迟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轻轻念到,心里酸楚又凄苦,竟然想嘎嘎西施接纳力白白。

风凛冽地吹,血月余晖嗖嗖地旋过,这忘川河翻出滚滚白浪,我极目远眺,见这小桥远去了。

我睁开眼,已是子夜,天狗吞噬血月,天空慢慢暗黑。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把脸伏在膝头,新的凄楚感觉落到心头,我复抬头,天狗吞噬了血月,古老院落暗沉一片。

葡萄架越发葱茏,爬得高了。

诡秘图之画乾坤


花谢花飞花满天。

又是一年清明了。吕哥哥离开我好久了,寒哥哥离开我也好久了。

这样季节,我却不能看看他们,他们是义兄,我是不着调的老妹子,不能去他们安息的地方。

我也不想去,没有亲眼看他们入土,他们就总活着,或许,每个夜晚,他们都在健身场的小亭子上,看着老妹子缠棍子,打拳吧?

碧桃又要开放,我看着花苞,数着日子,花苞裂开丹红,钻出的却不是花儿,点点的小绿叶,颤魏巍地抖着,我仔细寻找,才发现花骨朵藏在叶子底下。

今年,碧桃繁茂,花束满枝,风姿绰约。

我独自在碧桃林里,人们在树林外跳广场舞,鼓乐喧天,震得天空动荡,显得林内寂寞。

我喜欢听故事,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想让我安静,就给我讲故事,我缩着脖子听,听得大腿肚子转筋,小腿肚子打颤,每个毛孔大开,才觉得过瘾。

妈妈讲了个鼓画的故事。她说,杨柳青的画,每年鼓一张。你买来画,白天看着是画,晚上,这画就活了。金银财宝也变真了,大闺女小媳妇也从画上下来了。

小女婿也来了。姐姐说,把老妹子背走吧,老妹子天天出骨钉儿!

我白白眼,妈妈又接着讲起来。

这画里啊,有大苹果,大香蕉,大土豆,大白菜。

妈妈,别让这画里长大白菜吧?我说,咱家有的是大白菜,让画里有大西瓜吧?

行!妈妈说,就听我老闺女的,让画里有大西瓜,到处都是叽里咕噜的大西瓜!

我欢喜起来,憧憬年底去市场挑鼓画,发个大财。

一年一年的画,却没有鼓过一张半张,年华逝去,转眼间,我不去探究画是否会鼓,这样故事吸引不了我了。

我搜集惊悚故事,喜欢把人吓得脚底板子软的故事。

所有的故事都达不到这水平,我自己给别人讲故事,希望把别人吓得发酥,因为讲故事技能太高,故事没有讲完,自己就出溜了。

大家会笑起来,说,老妹子真有本事,编这好故事,老妹子,您自己出去走几步吧?

我探头往外看,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亮光。自己讲故事吓趴自己,这要是传出去,大家不得笑掉大牙么?

我试探地走出屋子,为了证明自己胆大,我想到南屋去。

南屋很破旧了,窗户极小,门子烂了,听邻居说,这门子是棺材木做的,我问她怎么知道,她说梦到一个穿古旧衣服的女子天天跟她要房子。

老妹子。她说,这女子穿红衣服,绿裙子,黄鞋子,她趴我家房梁上,天天哭,跟我要房子,说咱们的南房用了她的棺材板。

你骗人编故事吧?

老妹子,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邻居姐姐说,只要姐姐睡觉,这女子就来了!哭哭啼啼,骂骂咧咧!

我狐疑地转转眼珠,这姐姐咬着嘴唇,看不出面部表情,只觉得神秘高深。

不要到南房去。她说,南房有古怪。姐姐我就不去南房!

瞎鬼!我揭穿她,你天天到南房去,你不去南房,大口袋里的的花生和瓜子难道是鬼偷的?

说到鬼,我又伸伸脖子,复缩回来。

也备不住是鬼偷的!这姐们说,说不得他们也爱磕瓜子吃花生呢。

姐姐可是好心提醒你!她说,小心南房的鬼!

我推开她,再看看南房,终究没有进去。

南房黯然地站立,它比我的岁数还要大,又低又矮,放满东西,房梁吊一盏小灯儿,光线暗淡,阴影却重重叠叠,小灯晃荡,阴影就活了过来,张牙舞爪,阴气森森。

我伴随着南房长大,天天幻想南房的故事,这漆黑的南房,衍生无数剧目,他们敲打锣鼓,咿咿呀呀地唱曲,对比这边阳光明媚的茅草屋,天天演青红柳白的大戏吧?

小时候,我跟妈妈去南房,家里的零食都储存在这里,我牵着妈妈的衣角,战战兢兢地进了南房。

南房是个宝藏,到处是大口袋大箱子,口袋紧着扣儿,箱子上着锁,古老神秘得力量涌动,我看着看着,觉得有什么扑过来,腿就抖抖,抓着母亲的手也苍白起来,把脑袋钻进母亲的衣服底下,再逡巡地面,又怕地面伸出惨白大手来。

大家就会笑起来,又热情约请我讲故事,表示捧场,又对我百般夸赞,我急忙谢绝好意,连喷香的花生瓜子也不吃了。

我怕这屋子,他藏满秘密,他是过去人的世界吧?就像鼓画一样,看着没有生命,晚上却可以活过来?

吕哥哥在正月十七去世,寒哥哥卒于正月三十。

一晃眼,他们离开好多年了。

我如今头发斑白,独自回到老宅,这南房更加破财,旧家具占据了南房,想钻进去,都十分困难。

我喜欢在南房流连,这南房依然有许多秘密,不过秘密没有了惊悚的味道,它苍白无力,失去了浓墨的古雅,没有了底蕴。

我收拾南房的角落,打扫干净,摆一张破床,支一顶白纱帐,放一个艳红枕,造一处隐蔽。

我陷入思念中,这两个兄长,连骨殖都不会再有了吧?

我躺在角落里,蜷曲自己,健身场的欢声笑语早就被瓢泼大雨离散了。

我扭过身体,屋檐下,寒哥哥看着我,他已经很老了,老得不能伸直身体。

他有一对凤眼,这凤眼跟记忆里的凤眼重合,他与减哥哥如此相似。

我自己有三个哥哥,我思考,南房寂静,碧桃林也寂寂,碧桃林外有车流,碧桃林比南房更清冷无声,我哥哥们都疼爱老妹子,为什么,老妹子有这么深的恋兄情怀呢?

我闭了眼。

有女子在哭,吱吱呀呀,抽抽搭搭。

我抬眼看去,这女子坐在房梁上,她着红衣绿裙黄鞋,长长的裙踞垂下来,在家具上扫来扫去。

她极美丽,柳肩细腰,侧着脸颊,这脸如同剪纸,玲珑可爱。

你是谁?我问到,清冷得八月,桂花从明月而来,透骨的寒冷从脊背冒出,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是你啊,老妹子!她说,细白牙齿咬住下唇,下唇淡红,咬出一个痕迹,我是你啊,老妹子!

我看着她,一时痴了。

我是千娇百宠的老妹子。她咯咯笑了,抓抓衣袖,我被困在这里啊!走不出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说,我是一张画。

鼓画?

当然!她骄傲地说,从房梁掠起,惊鸿一瞥,屋里全部是她的影子。

我觉得眼神缭乱。

'我要找到画。她落在我的面前,一股腐烂得泥土味道扑面而来,我找到画,就可以鼓出来了。

画在哪里?

你说呢?她哀怨地看看我,这样美的眼睛,长长的,跟记忆里的凤眼一模一样,好狠心的老妹子。你忘记减哥哥了么?

我握住胸口,咬紧牙齿,复伸舌出来,准备咬破舌头,破了这谜证。

可怜的老妹子。这女子说,你心里还有一个哥哥,对不对?

我看着她,她真是美丽,她艳丽的衣裙,却带着泥土的腐烂,她像从遥远的时光而来,岁月割去了她的鲜媚。

然而,这种淡极始艳的魅力,却如骷髅芳华,刹那芳菲。

我在你心里嘛!她伸出手,直直点在我的檀中穴,我在这里,老妹子!你禁锢了我的画,那是一张白纸!是我栖身的家。

我咽口唾沫,只觉得满身冷汗,我进了魔怔。

离开她,老妹子。有低低的声音传过来,这是你的幻觉,老妹子。

这是你的病根啊,老妹子。有人说,你在做梦。你在梳理病的来源。

这些都是你的梦境。又有人说,离开她,老妹子。她是你的幻想,而我们

我伸出手,握住胸口,疼痛的感觉刨心挖骨,虎啸而来。

她是我的幻觉。我指着这女子,女子千娇百媚,她迤逦而来,长的衣袖飘飘过破旧不堪的家具,这女子凌空站立,她背后隐一轮明月,她乘这月光,南房仿佛进入魔法世界。

你们是什么?我问到,她是幻觉,你们呢?

我们是你的思念。他们说,没有人不会思念。

我们是你的哀思,清明节的思念。他们说,淋淋得春雨撒到屋顶,这记忆里的凤眼又一次出现,这美丽得凤眼击打我的身体,一刹那,痛入心扉,不能自拔。

我还有一个哥哥,我喃喃到,他在我的五岁,就消失了。我到处找他,没有人见过他。大家都说老妹子有幻想症,杜撰了一个哥哥!

我激动起来,扑过去,却跌落到地面。

女子落下来。居高临下看着我,伸出一双荑。

这手真漂亮,岁月的刀没有刻在这手指上。

老妹子,她说,我是一张鼓画,看着是画,可我会鼓过来。

你就是我的白纸。她低低沉沉地吟笑,我需要你。

我能干什么呢?

毁了你呀!她说,我可以进驻你的心里。

为什么?

幻想症。她说,我是你的臆症。

我哥哥呢?

我们不是臆症有声音说,我们是思念,老妹子,这不一样!

女子忽然变了颜色,她扭头怒斥,又走过来,嫩柳扶风,一如既往,这是我幻想的所有美好。

她蹲下来,手指握住我的咽喉,冰冷的触觉,我低头看,这手指青烟一样,若有若无。

我茫然看着,复抬头看去,南房窗户洞开,灿烂的光线射进来,把乌黑的角落照得雪亮。

我是一张白纸我试图站起来,我是一张鼓画?

我勇敢地抬起头来,这女子风姿绰约,她抬手遮住眼睛,魅力的大眼瞪出了惊恐。她看着我,眼神忽地涣散了。

兄长没有存在幻想里。我忽然想明白了,只我自己存在幻想里,兄长存在想念里啊!

我可真是个小笨蛋。我看着这女子,她惊恐万状,向后退去,你不是要我么?我是一张画而已。

那你就把我拿去吧。我说,把我卷起来,随便挂在哪里好了。

女子蹲下去,更深的墨淹没她,她像工笔画一样,又被罩了一层重彩。

然而,她却干煸了,收缩了。

她落到尘埃,消失不见了。

屋子重新安静,我睁开眼,自己好好躺在小床上,白纱帐顶爬过一只大蜘蛛,恍惚间,他对呲牙咧嘴,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