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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父亲

发表时间:2020-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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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情感这件事我们永远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到底有哪些优质的情感美文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纪念父亲,欢迎阅读与收藏。

父亲故去已十二年,这些年来,我总想该为他写点什么用来纪念,可总觉得似乎无话可说,却又觉得不能不说。无话可说是因为父亲没有什么可数的丰功伟绩和趣闻轶事,一介平民百姓。觉得不能不说是因为内心总是有个郁结,不解总是不快。

不知为何,想起父亲,我的耳边就响起那首《天涯歌女》的曲子。几根山羊胡子,稀疏细软的头发贴在额顶上,清瘦苍老的父亲常坐在床沿边或灶台前的小椅上握着他那把用捡来的蛇皮自制的胡琴边拉边唱着

天-涯-海-角

觅呀觅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父亲拉的曲子还很多,《九一八》、《松花江上》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曲子,不知为何我对这首曲子印象特别深。也许是因为那种淡淡的忧伤,一点寂廖、一点落寞、半点痴迷

父亲生于1935年,我自然是不能知道他的具体童年生活,但从偶尔的谈话中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童年时代生活还算殷实,我祖上在当地也算书香门第,曾祖父是满清秀才,听说曾在将乐县当什么官,我家乡双溪镇是当时的县衙所在,他在本县好象也有一些头面,听父亲说常有一些官员到我家谈事,我在县志上看到的唯一关于他的字眼是他和当地名流徐式圭(屏南二中的创办人之一)合办育婴局的记载(这是一项防止当时百姓溺婴的善举)。他也做些盐和茶叶之类的生意,家底也算不错,我爷爷的几个兄弟和我父亲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在当时也算有文化之人。因祖上为孝道人家,我曾祖父曾获批准建造孝子坊和孝节坊,家族的口碑是不错的。我从来没有听乡亲长辈说过我家象那个时代的一些书本上说的地主阶级那样为非作歹,做不道德的事。子孙们本是可以人尽其才,做更多有益的事的。可是***改变了一切。

关于***那个匪夷所思的年代,我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父辈即使偶尔说起,我也是将信将疑。课本上也没有太多的描述,文艺媒体上的***也越来越唯美,现在网上查资料才了解它所造成的死伤堪比战争,影响之深远更超乎想象,现在提它似乎有揭旧伤疤之虞。当下好象有个新奇的论调:***是多数人高兴,少数人不高兴的事,似乎算是好事!?---多数人高兴做的事就可以做,这种逻辑是十分可怕的!历史的教训如果被遗忘,就可能重演。现在我明白,相比千百万被虐死的生灵,我家的遭寓并不算坏,但从我父亲身上,能够感受到***对一个家庭单元的影响已足够大。最近看到一篇陈丹青的访谈《我们仍生活在***的结果中》,我是深有体会的---***的影响并没有结束。

***中的二次土改我家被评为地主,房子的大部分被没收(只留一个房间供我爷爷栖身),家产几乎全部查抄,连床上的棉被和藏在谷糠堆里的一桶猪油和一箱我姑奶奶的陪嫁银饰也被翻找出来拿走。祖上建的孝子坊和孝节坊全被损毁,殘断的石柱和石板散落四方,许多石板就被用来铺大街上的下水道,上面刻着记叙的碑文和孝子等大字样,我小时候上下学便在这上面来来回回踩着。几年前,政府搞白水洋和双溪古镇旅游,许多外地来的客人在老街上走着,带着探究和疑惑的眼神看着上面的孝子之类的字,乡亲们似乎良心发现,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于是便把它们藏到一个城隍届里去。物质上的掠夺是可以量化和看得见的,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身份在当时是被严重岐视的,全社会都排挤你,听父亲说,去铁路工地扛石头都要考察成份,生存空间很小。直到如今上年纪的乡亲仍能清楚感受。去年回老家,在县城一家双溪老乡开的餐馆吃饭,聊起来,我一说我父亲名字,对方就立刻想到当时他成份不好,生活很困难。

父亲体力不好,生产队的年代,农活上总是跟不上别人,得的工分都很低,分的粮食也就少,一年到头总是不够吃。我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饥饿中艰难走过来。在那个年代父亲要把我们三兄弟养大是何其不容易!后来包产到户才慢慢好转,但是父亲体力也渐弱,晚上睡不好,常累得半夜呻吟,劳力上青黄不接,在很长一段时间,父亲虽努力劳作着,粮食产量却很低,还是常饿着,直到杂交水稻推广,我们兄弟慢慢接上力才摆脱了饥饿,这时已经到90年代了。

我现在常忆苦思甜着,老婆便常半开玩笑挖苦说:你家为何会穷得吃不饱?--那是因为没本事!我总是哑口无言。是啊,放在如今,吃不饱似乎有点不可思异,除了懒散无能还能作什么解释?我的体格其实还不如父亲,如今却也能勉强裹腹。可是回到40年前,便不会有这个想法了。那个时代,除了体制内的人员能靠政府发钱吃饱穿暖,农村百姓吃饱穿好的本身就不多。在父辈的身上,我看到了政治对个人命运的荒唐裹携。任何人再有本事也不能游走于你的阶级成份标签之上。

农耕劳作本是不适合文弱的父亲的,如果换个时代,他或许有更适合的事可做,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印象中父亲的那点文化除了自娱自乐看点书报,和我讲些红楼三国水浒的故事,在几个乡下(前洋、塘头、岩后、后峭等地)当了几年的民办老师,参加举国上下的夜校扫盲运动之外,就是用来写平反报告和我上学时的减免学费申请书、或者帮村民写写信和报告、诉状之类的了。我小时印象中总是看见父亲白天农忙完,晚上就在油灯下写着报告,可是似乎并不顺畅,上去好几份都没有结果。记得大约八二年的时候,他有一次愤然带着幼小的我找到当时的村部,面见村干部,我发现父亲十分狼狈,几乎是哽咽着说话了,具体说了什么我没什么印象,我只记得一个叫包门义的村干部安慰他并抓了一把糖果塞给我。我猜想父亲是把多少年来的愤懑都倒出来了吧。终于到了1984年,终于见了些成效,在被没收二十几年后的房子归还回来了。那一年可以算是父亲一生中最扬眉吐气的一年了,搬家时父亲特意在房子的各门窗上都贴上自题的对联。我清楚地记得大门贴的对联是:河山添景色 政策暖人心---春回大地 ,房间窗上贴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春色盈庭----这些文字足可以反映父亲当时的心情了。97年邓小平去世,父亲从报上得到这个消息,只说了一句:百姓对邓小平的评价要比毛泽东好父亲对邓公的感激可以感受得到。只可惜父亲享受不了更多盛世的好处了,几年后我们兄弟也能挣些钱,生活略有好转,可他就带着半生的憋屈离开了我们。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人生最大的伤悲了!

说父亲的婚事,于儿女来说似乎不妥,但从婚姻在人生中的地位着眼,我却不能不提,父亲的婚姻并不理想,他37岁才结婚,我母亲不识字,小他17岁,也许当时的他们都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作为地主儿子黑五类,能娶上亲就不错了。我母亲脾气坏,总是时不时无理取闹,不是找家人的麻烦就是找邻里的麻烦,印象中父亲总是隐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多就是用手臂挡一下飞来的拳头或扔来的东西,或抓住母亲的乱挥的手。他当时并不年迈,不至于打不过体格也并不是太健的母亲的。以至邻里觉得他太宠了。我曾经年少无知,也是觉得父亲太窝囊,但成年后我才逐渐明白:父亲除了隐忍也不能有别的法子了!---这就是命运!

父亲年轻时也曾天不怕地不怕过,当个无三证(?不知是不是这样写)东奔西走,经历各种苦事乐事。合作社时不许单干,可是粮食实在不够吃,父亲便带着红薯苗自已去偏远的山里种,巡查的人见了,他装作没看见,人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当民办老师的几年或算是他留恋的时光,他是否也有着浪漫的追求?我不得而知,小时候蒙胧间听父亲说起一个和他一起教民办的女老师,言语间似有些许落寞的情愫。记得有一个夏天傍晚,我们在门外乘凉,不远处有个女性,父亲特意对我说那个就是以前和他一起教民办的老师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爱呀爱呀郎呀

咱们俩是一条心

家山呀北望

泪呀泪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爱呀爱呀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爱呀爱呀郎呀

穿在一起不离分

耳边又响起父亲的胡琴声。眼前浮现他唱着曲调的陶醉神情。

高世麟(20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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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我的纪念


我的父亲---我的纪念

四月初的老家,已是很温暖。阳光笼罩的山坳,弥漫着淡蓝的雾霭;地表已经解冻,土地重又泛出黑色;黄色枯草下面有白色的珍珠鼓动,是融化的雪水漫出;草的根部,有稚嫩的绿色隐现;只是在长青松罩护的阴影里,有小块的雪,等待融化;空气中散发着泥土夹杂枯草的香味;远处田里,有早耕的人和牛。这一切安详,温暖。

每年的清明,我都会回到这里,回到这里已无人驻留的老家,回到这里父亲长眠的地方。

(一)

和千百万那个时代的父亲一样,我的父亲出生在解放前,长在解放后。爷爷是普通的农民,只是七个孩子让家更穷。父亲是家中老大,是家中唯一读书,直到师范毕业的。变故应该是在奶奶死后。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树皮都被扒光了,奶奶把杏仁放在铁锅里炒,中毒了。其他人吃的少,没死掉,奶奶死了。疼爱父亲的奶奶死了,贫困中这一丝温暖也没了。父亲悲恸欲绝,本来孱弱的身体染上了肺结核,这个时候父亲应该是20多岁。这个病后来转成慢性气管炎,伴随了父亲一辈子,让父亲到死都没有均匀地喘过气,让父亲只能以半口气支撑着四个孩子的家。夏天还好,到了冬天,这个病是要命的。每天的早晨我都是在父亲猛烈的咳嗽中醒来,要咳到半个多小时才能平息,父亲蹲下咳嗽的地方,是一大堆泛着白沫的痰。父亲一来八三的身高,弯成不到一来八。而到了晚上,是同样的连绵不绝的咳和喘息。畅通的呼吸成了父亲最奢侈的东西。

父亲和母亲结婚了。母亲是父亲在城里住院时医院里的护士。结婚后,赶上六二年精简下放,母亲随父亲来到村里。母亲自私,不能与没了奶奶,带着六个孩子的爷爷一大家子相处。加上姐姐,哥哥的陆续降生,父亲不得不独自立家。父亲当时已在乡里的中学教书,在另一个村子。房子用乡里建中学剩下的破砖头,捡来盖的,地方是在最山根的地方平出的一块山坡。虽然一开始就是破旧,但必竟可以遮风挡雨了。我从出生到16岁都在那里长大,直到我到县城读高中。那里是我16年朝夕相伴的地方,是16年有父亲在身边的地方,是父亲到死也未曾离开的地方。那是破烂的小屋,那里有我爬过的山,有我喝过的水,那里有绿草漫径的小路,有白雪铺盖的屋顶,那里有夕阳下的炊烟,有父亲手扶院门,望子早归身影

(二)

有父亲的童年是快乐的。虽然家里穷得连玉米面也珍贵,但山上的野果,野菜足以充饥。几个孩子快乐地疯玩,直到太阳西转,我们便会站在窗台上,扒着窗户,望着院门的小路,等着父亲下班回来。等得急了,便会跑出院门,顺着小路,望向每个父亲可能出现的拐角。当父亲弯曲高大的身影出现,我们便飞奔过去,而父亲手里总会有几颗冰棍,一些砂果,用手绢兜着 若干年后,当我发烧躺在床上,我想起了这个场景,想到了儿时的我站在窗台上望爸爸回来,泪水滚滚而出。儿子好奇地说:爸爸哭了!

冬天,夜晚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候。屋外凛冽的北风裹着雪渣坠落,屋内烧烫的热炕把屋子蒸得暖暖的,从灶台里铲出发红的火炭放在火盆里,火盆里埋下些土豆或地瓜,我们围坐在一起,父亲会一个接一个地讲故事给我们听。父亲会讲故事,每天都有新故事,不会重样。父亲的故事伴着烤熟土豆和地瓜的香味,充满了我童年的记忆。那是记忆中,童年最最幸福的时光,贫穷中的简单幸福。

小的时候,我身体不好,冬天会整夜咳嗽,需要到医院打青霉素和链霉素。记得都是在晚上,在东北冬季寒冷而漆黑的晚上,我伏在父亲的后背上,听着父亲气管里因为痰吐不出来而发出的风箱般的呼呼声,摸到医院。冷而黑的冬夜,父亲的脊背瘦弱,但足够温暖。父亲的脊背,是父亲一生中我唯一触碰过的地方,而那些夜晚也是我一生中和父亲唯一身体接触的时候。

(三)

父亲身体不好。家中最窘迫的事情是担水和打柴。农村中家家有手压井,我们家没有,不是打不出水,而是没钱,打不起井。一缸水要挑四担才满,要到山坡上中学里去打水。每当看着父亲担着水从山坡上摇晃下来,我和哥哥便跑过去,使劲往上提着提不动的水桶。后来,就跟着父亲一起去。小的时候,是父亲担,我和哥哥把水从井里压满在桶里。后来我们渐渐接替了这个工作。到了冬天,水井会冻上,我们要带壶热水上去,但有时并不能把水引上来,我和哥哥要再烧水,带上去再引。一缸水要担上半天。其实更要命的是那是我读书的中学,已经滋生出的自尊心让那时的我痛苦不堪。怕遇见同学,担水都在夜深人少的时候。从跟着父亲圧井水到担水,这一直持续到我大学毕业。那个时候,孩子们都已上学在外,而父亲也更老更弱了,担水便成了我们最大的担心。因而每次回来,我们都会把水缸和能装水的器具都装满。

东北的冬天极寒,要提前准备出足够的柴禾,以便在冬天来时烧炕以抵御严寒。因而秋天打柴便是另一件大事。由于户口在另一个村,我家的山也在另一个村。之前,在这个时候,爷爷和二叔会过来帮忙。后来,二叔叁军了,爷爷也不再过来。父亲又买了两把镰刀,一个把给哥哥,一把给我。灌上几瓶点滴瓶子热水,几个馒头,镰刀,磨石和绳子,早上出发,晚上回来。这样要几天时间,要割到将近三百捆才可以。父亲虽然身体不好,但很稳,高大的身体弯着,不紧不慢。虽然有时咳嗽袭来,要喘上一大阵,但每天下来,父亲割的总是很多。他知道我们还小,带上我们,我想父亲心里会踏实,因为无助。后来,父亲实在割不动了,我们只好想办法买柴禾。即使是大学时,每到寒假,我仍会去山上刨足够的树根来补充家用。因而每次回到学校的最初几周,我都会尽量把手放在裤兜里,因为手上都是刮破的血痕。

直到今天,记忆中,打柴的山路,怎么也走不到头,那路中间的小河,河水漫过我的膝盖

(四)

姐姐念了大学,我们几个也在念书。家里越发困难。父亲是老师,母亲和几个孩子都是农村里的非农业户口,没有地。吃穿用度都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没有办法,母亲一个人回城里打工。父亲要一手当爹一手当妈。每天下班,点起灶火,我们在下边添柴,父亲一脚在地,一脚踩在灶台上,在锅里刮煎饼。天气不好的时候,浓烟倒灌,裏着白色的蒸汽顺着屋门扑出,父亲手拿铲子,也踉跄着钻出,蹲在地上猛烈地咳最困难的时候,一棵白菜,10个鸡蛋过一个月,白菜切下两刀,可以一锅菜汤,一个鸡蛋,一锅鸡蛋汤。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多,母亲回来了,城里打工也无法持续。

有一年冬天,哥哥病了,高烧不退,哥哥死活不去医院。父亲犹豫着走出家门,过了很久回来,从棉衣兜里摸索着拿出手绢,里面包着一个雪花梨。那是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忍着哭。我不知道,父亲是怎样张口,怎样犹豫从商店里买回一个梨,这有着一个父亲怎样的无奈和不堪。爱和尊严竟如此两端!父亲咳嗽,山楂罐头可以止咳。每次咳到起不来,才允许买一桶山楂罐头,每次咳嗽,只吃两个,要吃很多天。多年以后。当我们可以让父亲吃够时,他也经吃不下去了。

父亲该是健谈的人。是学校讲课的老师,是小时候给我们讲故事的人。只是随着我们的长大和母亲的埋怨,以及越来越窘迫的生活而变得沉默。但父亲从无抱怨。不是乐观的坚强,而是对生活无望的坚持,为家,为我们。这是千千万万中国父亲的缩影:无望的坚持。生命中从未有过开心,终日劳苦,却不知哪里是头,何时是解脫。从没有和父亲有过正式的父子的交流,在父亲活着的时候。我是多羡慕一个长大成人的儿子,能与父亲推心置腹,甚至对父亲指手画脚!

(五)

姐姐上大学,哥哥和二姐复读,我上高中。学费成了父亲肩上最大的重压。借钱成了父亲唯一的办法。每到过完年,父亲总是犹豫着,一拖再拖走出家门,去借钱,没有仼何承诺的借钱。去久不登门的亲戚家,去从未见过面的亲戚家。穷人借钱! 我至今记得,作为校长的父亲因为把困难补助定给自已,而默默忍受同事的辱骂。高中住校,伙食费每月25元。三年来我是唯一一个总不按时交费的学生,我只是想让父亲晚点承受这个压力,哪怕一天。大学时,每到开学,父亲会把我叫到里屋说,这有400元。

我上大学了。父亲很自豪,也开始依赖我们了,老了,无可奈何地老了。也越发瘦弱了,路走得也越发慢了。不远的路要停几次,以吸进更多的氧气。每次放假回来,由于没有电话,也就不知道哪天到家。因而,那几天,父亲都会去村前的公路上接,从早到晚。每有从县城来的车过来,都会喘着气急着赶过去。可能要几天才会看到我的车过来。没有什么话,但脸上是少有的高兴。到了家里,又急急出门,到街上买肉。整个假期是都是父亲开心的日子。有长大的儿子在身边,我想父亲有了依靠。而要开学的时候,就成了最难的日子。日子临近,母亲一直在抱怨,什么吃的都没做,而父亲则越来越沉默。终于要走了,父亲和母亲一起送。母亲六神无主,父亲手撑着腰,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我上车,脊背弓着,但仍然高大。而车上的我,忍着忍不住的泪水。

参加工作后,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留下够生活的,全部寄回家里。我只是想让父亲知道,可以不需要借钱了,只是想让父亲不再为生活为难。我想那一年父亲是开心的。但只是一年!

(六)

父亲走了。那年,我刚工作一年多,父亲还差一年退休。

早上到了办公室,接到母亲电话说你爸不行了,就断了。家中没电话,母亲是到村委会打的电话。心中想着出事了,我没有打电话回村里,因为我希望那只是不行了。辗转赶到家里,已是第二天上午。父亲已经躺在门板上,头部朝西。东北的一月份,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本已千窗百孔的房子四门大开,刺骨的冷风横贯而入。母亲围着被在炕上,哥哥在,两个姐姐正从南方往回赶,单位的同事陆续过来,已有花圈立在屋外。丧事是按最简单的方式办的。火化前,二姑夫把我们几个叫过来:最后一面了。我们围过去,父亲静静地躺在那里,表情不难看,应该是好看。一辈子的劳苦,一辈子的无助终于可以放下;孩子们都已成人,一切挂念和担心,终于可以放手;无需再为喘平一口气而挣扎,无需再经受世间的一切艰难。今后,可以开心,可以笑,可以高淡阔论,可以意气风发那一刻,没有泪水,我没有哭。

父亲死于心衰。97年的全球肺结核大复发,父亲没能躲过。那是在春节的假期里,当我追出院门追问父亲怎么了,当父亲说晚上值班,咳痰咳出血时,血已经止不住了,泛着白沫的鲜血吐满了村里卫生所的痰盂。在城里的医院只住了三个月,父亲出院了。出院时,父亲兴高采烈,可以回到从未远离过的家了,这次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是父亲生命中唯一的一次。这次咳血是要命的。大量的失血使父亲心脏更加衰弱。出院后,父亲也就上不了班了,大多时间坐在炕上最热的地方,搓着又肿又凉的脚。四个孩子都在外地。

父亲去世的前三天,身体和精神都特别好。不顾母亲的拦阻,去了城里。在公共浴池洗了澡,去了所有亲戚的家,包括多年未见的亲戚。回来后,父亲得了重感冒。不行的时候,己是深夜。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握着母亲的手去了,没留下一句话。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母亲是守了一个晚上,天亮到村委会打的电话给我。我不知道那十分钟里,心跳渐慌的父亲有多惊恐,有多无助,有多孤独,不知道那一刻的父亲有多少牵挂,有多少遗憾,是否会有欣慰,会有解脫

父亲走了。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17年了。这17年中,我们四个姐弟都已成家,都有了自已的孩子。每年七月十五,我和妻会烧纸给父亲。儿子小的时候,望着红色的火苗会问:为什么要烧纸啊?我告诉他:爷爷爱吃山楂罐头,烧些钱给爷爷买山楂罐头吃。那爷爷是谁呢?,看着腾起的纸灰,我告诉儿子:爷爷是爸爸的爸爸,如果活着,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你的人!

坟莹上,荒草已除,新土已经盖在坟上。我和儿子一起把一个大的土块铲起,压在了坟头的黄纸上,妻把糕点和一瓶山楂罐头放在坟前,我扶着铁锨,抬起头。这一刻,阳光正暖,有风从眼角吹过!

尚伟写于2015年9月27日天津

父爱如山——纪念父亲诞辰100周年


父亲离开我已经整整21年了。我爱我父亲,他是一个勤劳俭朴、宽厚仁慈、热心助人的中国标本式农民。

父亲出生于一九一九年,世居源南乡下村野鸡岭,共有五姊妹,在兄弟中排行老二。因家境不好,加上居住地理穷山恶水,交通偏僻,直到三十岁才结婚生子。不幸的是长子、次子;长女、次女四个都夭折了,只剩下现在的我们五姊妹,这在父亲心中当时是件多么惨痛悲哀和无可奈何的事情哦!

父亲很爱我们,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牵挂着我们,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亲切地呼叫我们几姊妹的名字。遇到走亲戚或出远门总会带上我们同去,记忆中最深的是父亲常用担米萝挑着我们几姊妹去伯父家走亲戚。当时去麻田的公交车少,父亲也舍不得花钱搭车,每次去麻田伯父家做客都是父亲用一旦米萝挑着我们去。来回100多华里的山路,现在想想当时父亲挑着我们是件多么辛苦的事啊!

可能是晚年得子的原因吧,父亲非常疼爱我们。无论是烈日炎炎的夏天还是寒风刺骨的冬天,每次收工回家都得先抱抱我们几个,好像抱一抱,亲一亲就不累了似的;家里没人照看时,父亲都会带着我们一起出工,把我们放在田埂边,他和母亲在烈日下耕地插秧,我们几个开心地玩泥巴、捉泥鳅,弄得全身是泥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哪知父母正为生计在烈日下挥汗劳作啊!

记得有次我生病了,咳嗽,发烧。父亲急着就要送医院,母亲觉得去芦溪医院这么远,又没车、缺钱的,坚持在家喝点土方子治疗。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对母亲大吼着:到底是人金贵还是钱重要啊?不由分说背起我就往芦溪医院跑,那份焦虑现在都能感受出来。我当时很后悔自己身体不争气,让父母吵架了、担忧了、用钱了!

那个年代物资非常奇缺,遇上欠收,粮食只够吃到正月,剩下几个荒月父亲均是东挪西借度日,但父母从没让我们饿过一次肚子。记得有一天深夜,我隐约听见父母为断粮的事愁得商量来商量去,后来父亲就连夜出门了,第二天刚过晌午就挑着两袋红米回家了。才知道父亲那晚走了整整一夜的山路到麻田伯伯家借粮。挑着100来斤米来回赶了一整夜的路,仅仅就为了第二天我们几姊妹不挨饿,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亲是个勤劳的人。记忆里他总是忙个没完,从没停下来歇过半天。即使大雪封山,别人窝在家里烤火他也出门斫;临去世的前一刻时还到田里扯黄豆,结果倒在快进家门的路上。生产队的、家里的;亲戚朋友的、左邻右舍的事事都有他的份,好像从来不知道累似的。母亲常说他有点傻,什么事都喜欢劳神揽着。但说归说,父亲就是这样,只要别人招呼一声就去帮忙了。村里人都说整个下村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耿直、厚道、勤劳和热心的人来!

也许正是人生在勤,不索何获的原因吧。我家的油茶山每年被父亲铲得干干净净,茅草不生。不仅结的油茶籽比别人家多,父亲铲山的柴也够我全家整个冬天烤火用,真叫人羡慕;由于父亲的勤劳,村头旮旯都种满了红薯、高粱、玉米、南瓜等作物,还在后山开垦了几块水田,让我们全家人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粮荒年。

父亲为人善良、耿直、热心。村民或亲戚朋友家有红白喜事或建房修屋什么的都喜欢请他帮忙。父亲呢,也是直性子,每次都有求必应,从不推辞。而且做起事来有始有终的,从不知道偷奸耍滑,没有哪家不对他满意的。记得新店马栏窝舅舅家建房子那段日子,父亲每天四点不到就去舅舅家帮忙烧饭去了。我家去赤山马栏窝有近十里的山路,每天早出晚归的,直到房子建成为止。父亲过世时,几个舅舅都悲伤痛哭,说是失去了一个多好多好的人哦!

我家经济虽然也仅够勉强度日,但父亲还时常接济和帮助比我家更穷的亲戚和邻居。记得有个远房舅舅,因家里人口多,粮食不够来借米,父亲大方地把米缸里的米全装走了。说是拿去吃就是,我们自己的口粮有办法解决,其实那些米也是前些天刚从别处借来的。父亲就是一个这样耿直的人,从来都是把别人家事看得比自家的事还上心。

父亲当生产队长那几年更是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碌着,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完全把生产队的事当成了自家事。他大度,不与人斤斤计较,总是重活脏活抢着干,也从没说过一句埋怨话。后来农村分田责任承包到户时,父亲也是让他人先挑牛、农具、水田、茶山等,别人挑剩的自己捡底,为此事父亲不知听了母亲多少唠叨。

父亲一生节衣缩食,印象中他好像很少穿过新衣服,衣袜都是补丁叠补丁,直到不能再穿为止。很多时候父亲都是穿着自己编织的草鞋出工,布鞋只有出门做客时才舍得穿。因常年,父亲黑得呈古铜色,手脚清筋突露,一看就是一副饱经风霜、常年劳作的典型农民形象。

父亲自己舍不得吃穿,凡有啥好吃得都带回家给我们几姊妹吃。粮荒的那年月,每顿都吃不饱肚子,父亲常吃几口就放碗筷,坐在旁边看我们几姊妹狼吞虎咽吃着。那时我们多不懂事,只知道自己饿,没想到父母劳作一天比我们还更饿哦!

因为穷,父亲没上过几天私塾,但他却很希望我们几姊妹出个读书人。他总是说没文化种田很辛苦,只有读书才有出息。那时候只有我好读书,成绩较理想点。父亲常见人就夸我喜欢读书,总催促我多在家看书,不要我去帮干农活,甚至双抢时也优待在家学习。哎,可怜我那老父亲,情愿自己累成骆驼样也不要已经十几岁的儿子帮忙,就为了心中那点微茫的希望!

后来我择优录取到萍乡中学上高中,父亲当时高兴得合不上嘴,好像家里真出了个秀才似的。现在想想,初中毕业时直接去读外市小中专还更实惠些。一个农村娃在城里重点中学读书,学杂费、生活费、各种辅导资料费等,对一个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农村家庭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那几年的学习、生活艰难地就像人间炼狱一般。父亲陪我一起走过了那不堪回首的三年高中生活,也记不清父亲为我送过多少米、多少菜、借过多少钱、受过多少冷眼!参加工作后,总想带父亲到外面旅游一下,让他享几天清福。没料想父亲因冠心病发作突然离我们而去了。可怜的父亲,劳碌一生,最远也就到过一次长沙,来不及享一天子女的清福就撒手西归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这是做子女的最大悲哀!

父亲是一个平凡的人,他只是中国五亿多农民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员。但是,正是父亲那勤劳俭朴的习惯、宽厚仁慈的态度、坚韧顽强的毅力深深地影响着我,使我在今后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中从没感到过困难,从未被困难吓倒。

父亲现在离我而去了,我将永不能再见他一面了,这个哀痛是无法补救的。

但愿父亲在天国从此不用再这样节衣缩食、辛苦劳碌和四处奔波了!

愿父亲在地下好好安息吧!

纪念爷爷


抽完一支烟,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的,爷爷离开人世已有些许时间,而我像没事人一样。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装的太认真,但真的不是很伤心,反而有些窃喜。

爷爷是跳江死的,刚听到恶耗时,奇怪为什么选择这样死亡,不过瞬间也是明白,这种死法倒也痛快幸福!

爷爷一生孤苦,很多事情我也并不知情,毕竟我们不是一个年代。偶尔听爷爷讲起,

十五岁偷偷报名当兵,他爸爸气的差点打断他的腿,不过,义无反顾地依旧去当了八年的兵,回来时啥也没落着,听说武汉那个大桥他还扛过石头呢!唯一的福利好像也是前几年领的什么证,一个月给了30块不到,不过每当讲到当兵的日子,他的笑容也是我见过最幸福的,想想也值吧!后来做了人力车夫,问钱从不俏皮,宁愿自己多跑点路。老老实实了一辈子,临老中了凤,渐渐双目也是失明,一直都是心焦急躁的。表妹们经常逗他,藏他拐杖,还有一个两岁不懂事的表弟,明着胆的强抢,不过爷爷也如同小孩一般与其争夺,从未与奶奶争吵的他,我也经常被他们的争吵声吵醒。

这么一个人确实没有给予我太多,但却影响了我许多,毕竟从小同他长大,也当了一个还可以的人。

别人向往着美好的生活,而我从不,我享受着贫苦带来的幸福,至今许许多多怪癖也是这些贫苦生活定给我的法则。不逛街,因为出门就会遇见扫大街,擦皮鞋,倒黄酒的邻居;不聚众,此时我聚,他人又何处散;不拍照,拍得再好,贫苦的生活也没人见得着我很感谢爷爷给了我这种生活,贫苦中夹着不为人知的幸福!

一个人,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也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不重要,我尊重你,尊敬您,不是你有我没有的,而是因为你有我!爷爷,给你点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