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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和过去

发表时间:202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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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情感方面的文章很多,情感这件事我们永远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到底有哪些优质的情感美文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爱和过去,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雯兰推开门,走进尚未消散的晨雾中,在心里默默记录着她的月经周期和月亮的变化,她一直觉得是月亮影响着女人的月经。

她数着日子,白天变短了,气温越来越低,各家各户的院子里整齐地码放着准备过冬的柴火,后山的松鼠也藏进树洞中开始冬眠了。老人们把藏在箱底的毛衣添在了身上,抱怨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反常了。雯兰对这一切感到厌烦,年复一年,冬日一直是这幅惨淡不变的光景。

这么冷的天,依然有人扛着锄头在地里挖着什么。即使是在寒冬,农民依旧想从土地中求取食物。土地是农民的主宰者,沉默,威严,无私,影响着他们的生和死,反复讲述着他们从摇篮到坟墓的故事。

她从那些人身边走过,有人放下锄头和她打招呼,她保持沉默,不愿回应。冬日里什么都显得扎眼,而她不想被人注意。

她在村里散步,沉默地走过整个村子,脚下的路比实际的路还长,四周都是反复看了千万遍的单调景致。她想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但她不知道自己能去什么地方。世界很大,但女人能去的地方有限,她这样想着。

村边的公路旁,一个背着巨大旅行包的女人正在拦车,她想搭辆顺风车,但没有一辆车愿意为她停下。当雯兰走过那个女人身边时,她用四川口音问雯兰:“请问鹿泉怎么走?”

雯兰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那里应该在北方,就往北指了指。

那个女人并没有往北走,中午的时候雯兰看见她朝西边的荒野走去了。

两个小时后,雯兰看见在镇上跑运输的鳏夫孙军正志得意满地向村里的几个单身汉炫耀他刚睡了一个外地女人,条件只是让他开车送那个女人一程。他说那个女人靠这种方式走了很远的路。

“年轻女人就是不一样,屁股就和脸蛋一样滑。”孙军还在津津有味地描述着,几个单身汉在他的描述中想象着那个女人的身体。自从他老婆车祸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他跑运输的那辆小货车还是用他老婆的车祸赔偿金买的,不过此时他肯定不会想起这件事的。

尽管在那些男人口中,那个女人成了被嘲笑的对象,但雯兰竟然不由地产生了一丝羡慕,但很快她又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可笑。她觉得女人不应该像金丝雀一样一直被关在家里,但她也不想用那个女人的方式去其他地方。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走到了林子里。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脚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她觉得她的脚独立于她的意识在行动。长时间的散步让她感到疲惫,医生说散步有助于改善她的抑郁症,但她觉得一点效果也没有。

每周她都会去城里看一次心理医生,一次一个小时,收费三百。医生让她躺在一张真皮椅子上,闭上眼睛,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讲述,只在时间快到了的时候,医生才会像施舍似的说几句。她觉得她只是在花三百元钱雇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听她说一个小时废话,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感到知足了,毕竟她身边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说一个小时(包括她的丈夫),而她也不愿意把心里的话告诉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

她行走在林子里,聆听着森林的声响:树枝断裂的声音,山雀的啼鸣以及兔子跑过草丛的沙沙声。比起散步,她更喜欢听这些声音。她期待麂子和兔子的出现。她喜欢一个人在森林里待着,这是只属于她的房间。有些人天生害怕森林和野外,但对她而言,森林就像家一样熟悉且安全。春天的时候,她总是独自来到森林,采挖各种野花,把它们小心翼翼地移植到院子里。她一直想把院子改造成花园,拥有一座花园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随着岁数的增加,很多事不再能恐吓她,很多东西也不再能吸引她,她想要的只是一座花园,有一只猫在花园里晒太阳,她坐在它身边,迎着四面八方的风,等着花开放。她会在花园周围垒起篱笆墙,拒绝别人进入,没有俗世的噪音能到达这里,一切都与她无关。

当花园快成型的时候,丈夫趁她外出时把花园改成了菜园,所有的花都被拔了,改种了蔬菜。她没有抱怨,只是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她意识到一个女人如果想拥有一座自己的花园,前提条件是她的丈夫已经去世了或者她从没嫁人。

她置身于森林中,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座流产的花园。此时已到晌午,但森林里的浓雾尚未消散,阳光像潜进了深水似的在浓雾中吃力地穿行。几只山雀轻快地掠过树丛,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就像放学时打打闹闹的男孩们。一只兔子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去年的干草上,眼神平静地盯着她,没有一丝恐惧。然后,它就那么轻灵地转身一跃,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一棵树后。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感受着浓雾、草地和阳光的味道,可惜她什么也闻不到。几个月前,她突然闻不到任何气味了,她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偷偷按下了她嗅觉的开关。她跑去医院检查,却查不出任何问题。

“心情会影响身体,你应该试着让自己开心点。”医生是这样向她解释的。是心情关掉了她的嗅觉。

她感到难过,她再也闻不到森林的味道了,新鲜的柠檬,潮湿的苔藓,森林里的野花,雨水的气味,这些她再也闻不到了。

不过嗅觉消失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再也不会闻到她丈夫身上令她头晕的烟味了。

嗅觉是公平的,比男人公平,她告诉自己。

她和丈夫已经结婚十八年了,这十八年来,他对她一直不错,这一点她从不否认。他记得她的生日,下班后总能按时回家,喝醉酒时为了不吵到她,他会主动睡在沙发上,和她散步时他会把她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做噩梦时他会抱着她。

有时他会和她讲述他的童年,那些个夏天,他放过的羊,幸福的时光,一些疼痛的意外。他是个恋旧的人,但一直在往前看,这是她最佩服他的地方。和他相反,她很少和他说起她的过去,不管丈夫怎么问,她都不会说,她始终认为往事已经发生,再用语言说出来毫无意义。

村里人都说他是一个好丈夫,或许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不过只有她知道,曾经他和隔壁村的一个女人睡过觉,在雯兰和他摊牌后,他跪在雯兰的面前承诺再也不见那个女人了。但是在那之后他又和那个女人睡过几次,直到那个女人嫁人他俩才停止联系。雯兰并没有揭穿他。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对她的报复。十八年前,在结婚的当天晚上,她把身体交给了丈夫。她没流血,她骗他说她的处女膜是在一次上山砍柴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时弄破的。丈夫关了灯,冷淡地说了一句:“我什么也没问,睡吧。”她不知道他信不信她说的,反正后来他从没提过这件事。她觉得她不应该骗他,尽管她并不感到愧疚。

也许是对她说谎的惩罚,婚后她一直没有孩子,她不知道是她的身体有问题还是丈夫的身体有问题。

有时她觉得丈夫一直在和她演戏。她生不出孩子,她的第一次给了其他男人,她骗了他,可他从没打过她,甚至从没因此发过脾气,心甘情愿地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他的演技太好了,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她想着。在她看来,所有人都在演戏,丈夫和妻子,父母和孩子,亲人和朋友,所有的感情都是人们用来骗人和骗自己的幻想。爱并不存在,有的只是幻想。

她并不确定她和丈夫之间是否有爱,他从没对她说过“我爱你”,也许他对隔壁村的那个女人说过。和丈夫在一起时,她总是感到孤独,反而一个人待着时,她才会感到充盈。和一个人在一起时感到孤独,就等于这个人已经死了,她心想。

林子里气温很低,她的双臂环抱在胸前,试图给自己一些温暖。从山顶蜿蜒而下的小溪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溪水里一条鱼也没有,大自然把春天时馈赠给森林的一切生机又在冬天收了回去。

阳光正斜斜地穿过树顶,把山的一面染成了金色。夕阳已经悄然而至,丈夫就快下班了,她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

回到家时,她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石头在屁股底下暖暖的,她抬起脸,朝着最后的余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第二天是去城里看心理医生的日子,雯兰想让丈夫开车送她一程,但丈夫拒绝了,他一直觉得抑郁症只是心情不好,压根不值得每周花三百元钱去看心理医生,但他每次还是会把钱给她。

她拿着钱,独自坐公交车去了杭州市区。这次她没有去看医生,那个医生除了说几句废话和让她吃一些会让她发胖的药以外,一点用也没有。

她去看了一场电影,她想学会享受,学会让自己从生活中脱身,哪怕只是一会儿。这是一部国产悬疑片,电影并没有吸引她,才看了一半就已经知道结局了。

看完电影后,她又去做了个按摩。按摩师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手掌的皮肤比她还细嫩。当他的手按到她的臀部时,他多停留了几分钟。她想也许自己还不算太老。

做完按摩后,她给了那个年轻人五十元小费,她从没这么大方过。

从美容会所出来时,她突然被一个女人拉住了。

“雯兰,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说这话的是她的高中同学张玲,自从雯兰嫁人后,她们已经十八年没见过面了。

张玲拉着她走进了一家咖啡店,准备好好聊一番。

雯兰脸上带着勉强诚心的微笑,她们从咖啡店的小圆桌上互相望着。虽然沉浸在相逢的最初惊讶中,她却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谈的话。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十多年了吧?”

雯兰交叉着双腿,缩在椅子上,用一种疲倦的声音回答:“是啊,十八年了。”

当她们说完了这话的时候,她们一齐移开了目光,凝望着人行道上的过路人。

大街上还有雨水的光闪耀着,可是云却已慢慢地飞散了,露出了一片灰霾的天空。

隔着那张铁制的小桌子,两个女人继续交换着彼此的记忆。在咖啡店温暖的灯光里,她们无拘无束地交谈着。她们把记忆里从前认识的人一个个呼唤了出来,共同的回忆使她们格外接近一点,好像她们是一同年轻起来似的。

“这几年的同学会你总不来参加,每次我们都会聊起你。”张玲抿了一口咖啡,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知道吗,我们的班长嫁给了一个美国佬,现在都移民了,好像住在洛杉矶。对了,还有赵晴,就是总说长大后要当作家的那个语文课代表,三年前她疯了,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不久前我去看望过她。她胖了许多,她告诉我她不喜欢那里,因为那里的医生会把药藏进她的食物里。她说等她病好了,她想去学跳舞。事实上,她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

雯兰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她的那些女同学,上学时她就讨厌她们,她们的碎碎念、自以为是的小秘密以及经常无缘无故爆发出的笑声都让她觉得恶心。

张玲看了一眼雯兰,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陈山海吗?小时候邻村的男孩子来欺负我们,他总会帮我们出头。多好的一个人,可惜他已经死了,为了救一个跳河自杀的小姑娘,就在你出嫁后的第二年,你知道这回事吗?”

“知道。”雯兰把面前的咖啡都倒进了嘴里,她感觉咖啡有了酒味。

从前的日子在她眼前掠过,她想起了陈山海,那时尚未成年的她经常跟着陈山海去城里的酒吧,在那里,人们不到天黑就开始喝酒,并且没完没了地聊天,那时他俩穿着最土的衣服,格格不入地坐在那些城里人中间,想象着自己也是他们的一份子。年轻时他们对城市总是充满向往。

他和雯兰是同村,从小他长得就高,比同龄的男孩都强壮,她总喜欢跟着他,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不会受欺负。他给她安全感,他是她的太阳,她把她的第一次交给了他。

咖啡馆里的低语声,瓢羹和杯子的碰撞声,大街上的脚步声,这些声音,雯兰一点也不听见了。一个回忆把一切都扫除得干干净净,从回忆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像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似的感到疲倦。

“那时我们班上有好几个女孩都喜欢他,我也是其中一个,可他偏偏只喜欢你,”张玲叹了一口气,好像对自己说话似的低声说:“回忆这东西还真是奇怪。你瞧我,已经人到中年,身材也走样了,可每当我想起我们都还年轻时的岁月,我便一下子又会想起我们在青春期时所憧憬的那些美梦:美好的爱情,圆满的结局,只有在书里才看得到的那些故事。现在这些再也不能吸引我了,岁月让我意识到生活是艰辛的,幻想于事无补。可是,只要一想起他,我又觉得那些憧憬是值得的。”

“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他。”雯兰盯着空荡荡的咖啡杯,不想去看张玲。

“不,你不知道。正如你所说,我曾经暗恋过他,也向他表白过。以前我一直把这份感情当秘密一样藏着,现在,就是别人知道也不要紧了。别人所永远不知道的,是他对于我的意义。在他只是一个小男孩而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喜欢他。在他变成一个少年而我也变成了一个少女的时候,我依旧喜欢他,可是那时却一个人也不知道。甚至一直到他去世后,我还是那么喜欢他。

“以前我老是偷偷地爱着他。即使在他和你走到一起后,这份爱在我这也丝毫没变。我看着他等你放学,看着他拉着你去村后的树林,看着他为了你和隔壁村的男孩打架,我并不感到憎恨或者妒忌,这类阴暗的情绪一点也没有,我只是默默地祝福你们。可后来,你抛弃了他,嫁给了一个更有钱的男人。你根本不爱他,你伤害了他。比起我,你没资格说爱他。”

张玲的声音有些坚硬,外面的风停了又起。

雯兰有些恼怒,她不想和张玲比谁更爱陈山海,但她无法接受张玲全盘否定她对陈山海的爱,这就像在否定她的过去。她并不是因为不爱陈山海而离开他的,她只是太害怕贫穷的生活了。

她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后来母亲改嫁给了一个离异的男人,那个男人也带着两个孩子,他们一家五口人就挤在一个房间里,有时挤不下,雯兰还得去厨房睡。每次下大雨的时候,她就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出来,她怕房子会被雨水冲垮。冬天的时候,五口人挤在一张床上,可还是冷得瑟瑟发抖,那种冷至今想起来还会让她感到疼。她实在受够了那种贫穷困苦的生活,逃离那个家庭成了她日思夜想的事。可是陈山海和她家一样贫穷,他救不了她。最终,她只能在十九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能帮她逃离那个贫穷的家庭,让她过上还算富裕的生活的男人。

我没有错,错的是贫穷,她告诉自己。

“高中毕业后,你选择了嫁人,我去了城里打工。我的生活那时只不过刚开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是艰苦的生活。我应该奋斗,我没有难过的时间。我那时还很年轻,我期待有一天他能忘掉你,接受我,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努力挣钱,忍受一切艰苦。可是一年后,我听到了他出事的消息,他为了救一个跳河自杀的女孩,导致河里的病毒入侵了他的大脑。听到消息之后我就辞掉了工作,回来照顾他。病毒使他一直昏迷不醒,连医生也告诉我他醒过来的机会不大。可是我还是心存幻想,我每天给他擦身子,做按摩,和他说话,幻想着有一天他能睁开眼睛,走下床,和我一起生活。可是半年后他去世了,我的梦也彻底碎了。

“他去世那天我终于意识到我从前所期待的东西,所盼望的生活,永远不会来了。

“我把我的整个青春都放在了他身上,而你却那么随意地丢弃了他,就像随手丢掉一件垃圾。”

张玲越说越激动,捧着咖啡杯的双手轻轻地颤抖着。雯兰想,如果现在桌上有一把刀,张玲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刀插进她的胸膛。

张玲的话让她感到震惊,她惊讶于张玲对陈山海的感情。正如张玲所说,很多事她并不知道。得知陈山海的死讯是在她嫁人后的第五年,当时她只是听人说陈山海因为救人死了,并不知道张玲还照顾了他半年。

得知陈山海的死讯后,她曾偷偷回过村子,那是她嫁人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回去。

当时她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村子里,过去的日子交叉剪辑般出现在她眼前,曾经这里是她的故乡,只是后来人们都搬走了。她继父那间贫穷的房子早已倒塌,废墟上长满了杂草。看见那片废墟,她依旧感到痛苦,那些贫穷的日子似乎近在眼前。贫穷带给人的伤害是用多少幸福都无法抹去的,它就像一道疤一样会跟人一辈子。

她在空无一人的村子里游荡了很久,一直走到他的墓前。她对着他的坟墓说了很多话,那些话他再也听不见了。黄昏时分,寒凉的露珠滴落在她的皮肤和衣服上,她俯身去亲吻墓碑,最后一次……

从村子回来后她一直没有哭过,她一度怀疑自己本就是一个绝情的女人。那段日子她经常暴饮暴食,不停地往嘴里塞入各种食物,吃完后又马上到卫生间,把东西全吐出来,然后又感到饥饿。她感觉肚子好像破了一个洞,用再多食物都无法填补。

她时常想,如果没有回忆,她便能活得轻松一些。

张玲没理会雯兰的沉默,继续倾倒着内心被压抑了十多年的悲伤:“我回想着曾经的我,回想着我往日所期望的东西,回想着我不曾恋爱过的青春。想到这些都已经完了,想到将来我或许连回忆也不能回忆了,我就感觉自己也随他一起死去了一点。

“他属于我,像属于任何人一样,因为他已经死了。我对于他的所有回忆,那些许许多多的小事,在别人看来是那么可笑,可当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我便一件件地重温着,只怕遗漏了一件。

“每当夜幕降临,我总能梦见他,在梦里我所看见的是一个健壮快乐的少年,那一刻我感到人生是一件值得坚持下去的东西,世界是一种温暖的存在,因为他是这世界的一份子,因为我没有忘记他。”

张玲没再说下去,她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她用手擦了擦眼角,抱怨了一句“风好大啊”,可是屋里哪来的风呢?

她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夺走了她们的语言。张玲不想再待下去了,她把咖啡的钱留在了桌上,起身离去。

望着张玲的背影,雯兰用连她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觉得这句话能让张玲好过一些。

生活是艰苦的,但这并不可怕,她害怕的是对爱做出承诺,对过去念念不忘。

过去发生的一切,在她心中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这些事情已经在她的记忆里越行越远,变得模糊不清,好像这些事仅仅是发生在虚构的故事当中,而从未在她生命里出现过。她和张玲不同,她不会死守着过去的人和物,对于逝者来说,最好的纪念就是忘记他们。她不会让过去的一切毁了她现在的生活,所以她宁可做一个绝情的人。

她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回村的公交车早就停了。丈夫打来电话,问她是否需要他开车来接她,她说:“来吧,我想回家了……”

延伸阅读

过去的过去


小时候,每逢元宵节,心中总是有疑问的,看着父亲在坟前虔诚祭拜先人,先是祭拜曾祖母,然后才是曾祖父,祖父。曾祖父的坟茔颇小,父亲与叔父也并没有打算将之扩大修建。我以前也经常问父亲,为什么曾祖父的坟会变的这么小?父亲那时,没有回答过我,可能那时的我还小,父亲认为我的年龄不足以了解不堪回首的过往。

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了解了前尘旧事。曾祖母是后来带着祖父搬迁到后来一直生活的村中,曾祖母年轻守寡,自己做点小营生,来养活祖父她们娘俩。但由于刚刚搬迁过来的原因,又加上曾祖母是个寡妇,而且颇有几分姿色,一些地皮无赖,便想断了曾祖母的营生。曾祖母气不过,便打上了官司,后来在这场官司中认识了如今躺在那处坟茔中的曾祖父。

在那时候,曾祖父颇有背景。因为那个时候是军阀时代,三大军阀各自割据一方,他们就是吴佩孚、孙传芳、张作霖。对于张作霖了解的多一些,不过也都是从电视剧中知晓的,而吴佩孚和孙传芳是真不了解的,不过能与张作霖并称三大军阀,想来实力也是不弱的。而曾祖父便是吴佩孚阵营中的一位团长。

曾祖父见曾祖母生的貌美,便私下做主帮曾祖母打赢了那场官司,最后两人便生活在一起了。曾祖父在村中是很有威信的,比如村中有打架的事情发生,只要曾祖父在场,都是能够将事情压下去的。曾祖父姓张,至于祖父为什么没有改姓,原因是不知道的,也可能那时候的祖父年龄不小了,曾祖父也就没有强迫祖父改姓。

后来,北伐战争开始了,也就宣告着军阀时代结束了。因为曾祖父官衔的原因,被当时政府执行枪决,当然也抄了家,家里被洗劫一空,以至于埋葬曾祖父连棺材都未能买起,所幸,家中还残留一书柜,这书柜也就成了曾祖父的容身之处,跟随曾祖父葬于地下,没过多久,曾祖父的坟茔便塌了,书柜是耐不住泥土的腐蚀。原来曾祖父的坟茔还有这般来历。

过去


分手季节

十六七岁的雨季,多少人的不堪。

-- 记

孤影立残城,谁知他人心。

夏日,黄昏,寂静的街道,一个人行走。

夕阳将影子印在地上,回忆变的好长好长。

不可否认,总还是思念着,也还是铭记着。

许多时候,独自幻想着,如果时间可以停止,请将那一片回忆搁浅,如果只停在那幸福之中就好,不要给人这难过的结局。

手心里的沙,被风扬起的很优雅。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我的以为。爱情中的,总是太过于天真,也可以是幼稚。相信着永远,相信着未来,更相信的是彼此,因为,他们爱着,因此,他们试图紧握对方的手,并试图约定着谁也不许先放开。可是现实却不允许太过于美好,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使人嫉妒的,于是,到最后,他们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撇开幻想,也不得不松开那所谓的紧握着的手,事实告诉着一切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也似乎说明着,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最后的后来,他们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某个地点,某个时间相遇,但是来不及告别,在某个夜晚,某条街,谁又紧接的转身离开,再转身却没有了你的存在。离别时的所谓的,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祝你幸福。但你可知,你就是我的幸福,没了你要我怎么幸福?

感觉永远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那么的难以触碰。离开以前,从来没想过谁会离开的,因为幸福。离开那天,一切是那么难过,仿佛什么都失去了意义,也好像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离开以后,天空失去了它的色彩,变成了灰色,一切都是那么的不习惯,不习惯生活,不习惯周围,最不习惯的,是没有了你,那种失去,不同于任何一种,那种难过,比任何难过都难过,心里的伤,无法分享。最难过的,是刚离开的那几天,心里的疼痛比身体的疼痛更甚,时时刻刻都在念着,一个字,一句话,一件东西,一个画面,都可以联想的,都会想起的。午夜凌晨,一次次的从梦中惊醒,惶恐的心情弥漫,感觉自己变的胆怯,害怕。却发现眼角还有余泪,怎么会,不是很坚强的么,怎么也会流泪,怎么也会哭泣,怎么是那样的不堪。时间过了,也会好了一些,是习惯了,也是麻木了,这种习惯,是不希望的习惯,多希望不习惯多好,这样不用伤心,但最多的,是思念,不,只能是怀念了,回不去了。后来的后来,最难过的难过已过去,渐渐地好了起来,伤痛一些些的褪去,所谓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

原来,时间终会沉淀一切,那些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终究会消逝的,生活还要继续。不过,怎么也会留下一些的痕迹的,愈合如初,不过妄想。那些过去的,已成为记忆的一部分,潜藏在心间,也不会怎么再想起,时间侵蚀着那爱。不过偶尔,当想起的时候,却是伴随着疼滋生。那是埋藏在心底的伤,想起总会悲伤。

现在,似乎一切都已安定,生活也回到原有的轨迹,但真正的,还只有自己知晓。还是不能面对,这没有你的结局。有人说,这所有的所有,到最后都只是过眼云烟,应该放下。可是,真的能够放下么?有那么容易么?还是随着一切自然就好。

寻寻觅觅,最终,也不过是宿命,注定了的,谁都是谁的过客,注定了的,过程繁华,结局落寞。

“感恩”和“爱”


因为他是上世纪90年代南下打工大军中的一员,像所有打工仔一样,他总是来去匆匆,每年只在年廿八那天晚上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又在大年初五一大早去赶火车。而即使在家那几天,他也要忙着给亲朋好友拜年,或者为爷爷准备来年要用的东西砍柴、碾米、买煤。留给我的,只有一个忙碌的背影。

一年到头,当别的孩子或是跟着父亲在田间地头劳作,或是躲在父亲的蒲扇下乘凉时,我只能通过书信与父亲联系,试着通过信笺上的墨迹感受父亲怀抱的温度。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享受母爱的我觉得无比孤独。

我眼睛里的渴望,父亲看在眼里,也痛在心里。所以,小升初的那个暑假,他把我带到了广州。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我和他共处的第一个夏季。

那年,我第一次感受到父爱的温暖。在拥挤的绿皮火车上,没有买到坐票的我们只能蜷缩在洗手台,十余个小时的车程,他一直把我抱在怀里,生怕来来回回的行人挤到我;在摇摇晃晃的轮船上,他又蜷缩着身子紧紧搂着晕船的我,一刻没敢松懈;没有活干的日子里,父亲带着第一次出远门的我去百鸟园看鸟,去图书馆看书,去见我所没见过的世界

也是那年,我明白了父亲的艰辛。父亲是中国千万建筑工人中的一员,无论酷暑严冬、刮风下雨,他们没日没夜地流血流汗。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勤劳善良都没能换来别人的尊重,在自我优越感强烈的本地人眼中,这群打工仔又脏又不爱卫生。所以,他们可以随意使唤,甚至克扣工钱。那个暑假,我就亲眼目睹去问工钱的父亲被几个年轻人拳打脚踢的场面。父亲没有告诉我这是第几回,但我却能够想象到他的生活有多么艰辛,可在那之前,他给我的书信里永远只有我在这里挺好的。

那以后的暑假,只要条件允许,父亲都会把我带到身边,他说:过去我没有办法照顾你,以后我要尽可能地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以前欠你们的,我用以后来弥补。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此后十余年的时间里,父亲利用暑假言传身教,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感恩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