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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口,不曾走

发表时间:2020-06-23

【www.qg13.com - 老婆讨好我】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我在路口,不曾走,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像他们说的一样,疯疯癫癫,一事无成吗?

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愿意相信,你不是疯疯癫癫,也不是一事无成,你只是想证明你自己。但你走错了路啊,捷径前面是悬崖。

我一直在路口等你,从你踏错的那一刻起。

那你呢?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有些时候,挺恨你的,因为你弄丢了我在乎的那个人。你也让那个在乎我的人忘记了我。可我还是在那个路口,不曾走。

这几年一直在想些小时候的事,虽然不多,但大部分也都是关于你的。

我从一岁,还不会走路,就到外公家生活,直到现在。外公外婆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你在照顾我。你大我9岁,是我最小的舅舅,我有时候生气或高兴,也叫你的名字,因为你名字很喜庆,叫大喜。

我4岁上幼儿园,那时你13岁,上六年级。我们在一个学校,一个老师,我们休息的时候你们上课,你们上课的时候我们休息。

我从小就能睡,所以上学的时候经常起不来,你就叫我起床,给我扎头发。学校离家有两里路,我每次都走不完,你就背我上幼儿园。记不清楚每周几轮到我扫除,要自己从家里带扫帚,我总是到了学校才想起,所以你把我背到学校以后,又回家拿扫帚,然后到学校帮我把地扫完,再去上课。每天都是我先放学,但从不自己回家,我就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台阶上,等着你给我买颗糖,直到你放学,再背我回去。

我5岁上一年级,那时你14岁,上初一了。我还在那所学校,不过你去了乡小。每周五我都等你回来,你把你剩下的生活费都给我买吃的。周天下午的时候又特别舍不得你走,你总说:我星期五就回来看你了。

有一次,你很调皮,从树上摔下来,断了胳膊。我第一次去你的学校参加诗歌朗诵,看见你即使吊着胳膊,也挤在人群中等着看我。你还给了我3块零花钱,不过我一下午就花完了,你就教育我,为什么非要把所有的钱都用完,可以给下次留着。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乱用钱。

有一次,你初三的时候考试考砸了,外公让你跪在外面。我看见他要脱鞋打你,就跑出去冲你喊:你快跑,爷爷要打你了。刚说完,拖鞋还是打到了你的脸上。

有一次,我醒来的时候一家人都不见了。你就背着我在细窄的田埂上跑着去找他们,还问我是不是跑得很快。结果我在你背上没趴稳,一不小心掉田里了,还好有很高的秧撑着,我又长得瘦小,只弄脏了背上。回家你怕被人发现,就给我换了条裙子,不过还是被外婆打了。

有一次,我上六年级,你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来学校看我。当时我正生病,你抱着我就往医院冲,我还很自豪的和同学说:我舅舅来了,病马上就好了。

有一次,我上大学,你依然是从外面回来。你说:有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说,包括感情上的东西,只要我懂,我就会支持你。

不上学的时候,我总是跟着你,在各大山上奔跑。放火、爬树、抓鸟、挖菜、放牛知道吗?我的童年,全是你,全是你。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你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聪慧,也是我学习和崇拜的对象。在别的小孩还在玩木剑的时候,你已经会用竹做弩;你做的抓鳝鱼的竹夹谁都比不上,还有次夹到自己的手放不开;你学了闰土的那篇文章之后,就能像他一样用竹筐抓鸟抓鸽子知道吗?现在有人说我野,我想也是因为你。

你初中毕业以后,去了远方,学了手艺。每周打电话,每年过年回家。就算一年才见一次面,我也还是一样,总要坐在你的腿上,要牵你的手,要穿你的白袜子,要玩你最新买的手机,要你教我唱歌这样重复了很久,很多年。

后来,你结了婚,离了婚。谈了恋爱,分了手。进了厂,又辞了职。在跟过爸爸,走了;在山西跟过大舅舅,走了;最后你还是回到了你自己的地方,上海。家人都说你上班不踏实,手艺不扎实,没目标,没本事,还喜欢说大话,说假话,那么大年龄,不正经结婚,只知道鬼混慢慢的,你也不再打电话了,过年也不再回家了。偶尔回来一次,也很孤单,不愿和我们一起聊天,也不愿和我聊天。

你觉得家人都看不起你,不信任你,就连外公外婆,也说不再认你了。

前两天,他们说你进传销了,我相信,因为我知道,你为了证明自己,会迷失方向。进了传销的人,都会受诱惑,将亲人朋友都归在利益范围内,我不信的,是你也会那样对我。所以我试探了你。

我说:你在吗?

你说: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个舅舅了。

我说:我也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外甥了。

你说:你男朋友对你还好吗?

我说:都挺好的。你过年回家吗?

你说:我要么不回来,要么回来的时候就会买车买房,让你外婆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那在现在来说是不现实的,你也始终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工作

我在暗自庆幸,你没有让我去找你,一起赚钱之类的话。我把这件事高兴的告诉了妹妹,我说你没有忘记我。妹妹说,那是因为我告诉他你要结婚了,他们只找单身女性。Www.QG13.cOM

所以你,还是,连我都不认了。

有些时候,人就是那样,因为某些东西而心甘情愿的受骗,受摆布。但那又怎样,苦不苦,都是自己的选择。

也觉得太可笑,就好像荆棘丛生,而我却奔着荆棘过去,身上刺出的血,眼里流出的泪,一步一步在匍匐,还要在绝望中咬着牙,坚持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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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转角路口浮现《壹》


茫茫人海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流浪许久之后的归宿。

——然然,语

遇见锦是在那个下午的阳光初浅处,我一个人去离我在日本的宿舍不远的婚纱店去拿我的照片。第一次遇见她,素白的连衣裙,身上没有任何首饰的点缀,脸上没有化妆,一脸素颜显的脸格外的沧桑。我当时以为她是日本人,仔细看看不像,因为日本人和中国人给你在第一感官上就能区分的来。在收银台结账时,因她带的钱不够,我便替她垫付了上去。后来,她说,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我说,不用,我也是中国人。我们俩一起走出了婚纱店,闲谈之中我才知道,她也是以研修生的身份来到日本快三年的时间了,她最终的归宿是嫁给了一个日本老头,结婚那年她才刚刚满二十岁,而她的日本老公则比她大二十多岁,看着她一脸的沧桑,能感觉的到,她的婚姻生活不幸福,毕竟是老夫少妻,又是在异国他乡的日本。她和我一般大的年龄,婚后的生活竟然能改变一个女人在婚前面如姣好的容颜。

和她分离了之后,不禁在心里问自己,什么才是幸福。无论锦儿当初以何种的目的,为了钱,亦或者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才选择了嫁给了她的日本老公。我想说,她这样的付出不值得,一个女人的豆蔻芳华都埋葬了在这里。假即是为了钱,恋上了丰厚的物质生活,可这样一段老夫少妻,异国他乡的婚恋里,能收获到多少幸福?

一个人往回家走的时候,我拿出了P5,放着那首我最爱的等你的季节。仰望着天空,问我自己什么才是幸福,什么才是自己躲不掉的命运。

时光如掌心的沙漏,一点一滴的雕刻沉浮在心间的过往。

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去报名出国,认识他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是我所面试部门的主管领导。面试那天我们一行十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一一的做着自我介绍,然后,接受日本人的怪癖询问,中文翻译在旁跟随日本人的诡异说话神速不停的倒换着语词。面试时,我隐约的感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的在注视着我,旁边的一位女生说,你肯定能面试上。因为,来面试的人心里都知道这个公司待遇不错。面试完了之后,我们十五个人在等通知。我因为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就一个人在走廊里来回的走动着,拨弄着手机里储备的准备找工作的号码。他在走廊的那一头打着电话,看到了我,便放下了手机问我,“面试完了?”

我说:"没有”。

“那你出来做什么?”

我只是安静的回了一句,“我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其实,我心里清楚,十五比三的几率,很难。

他没有应声回答我的话,只是盯着我看。当时大脑才有点回神,这双眼睛好像是面试时一直盯着我的那双眼睛。

缘分或许就是这样吧,在你越是想逃离的时候,他总是在某一个路口处,悄悄的影现,而且是悄无踪迹浮现的那种。

参加出国培训时,因为身体的不适,母亲担心,便提出要我退出培训。那日,在培训中心大楼的会议室里,我向他道明了我退出培训的的理由。

他没有责备我,因为他是我的领导,于情于理,我中途退出都是我的责任占了大部分。他只是问我,“初中时你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个人既然选择走一条路,就不应该中途放弃。”后来的交谈中,我更能感觉的到,在这间若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更像是他的情感倾诉对象。

他曾经有一个女朋友,相处了七年,最后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两人各处异地。爱情躲不过七年之痒,若真相爱,距离的遥远终是会战胜两个人相隔空间的距离。可是,他的七年之恋在我看来是输了,输给了距离,也输给了时间。

他后来一直端详着我,眼睛没有离开半响。因为那天刚刚吃完草药,我的脸色显得格外的苍白。他说“希望我将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希望我将来的生活比任何一个人都好。”听到这话,虽然我心里是不能安静,但那时我告诉自己,脸上一定要保持沉静。

他后来起身,握着我的右手说“你也希望有自己的白马王子,我能给你一个美好的将来”。这段感情就这样在我人生转角路口处,若影浮现。依然记得我当时在他面前安静了许久,曾是那么的不相信海誓山盟,童话誓言,总是随自己的性子缘来无份,随情,随份走。如今这样一段感情摆放在我面前,我不知如何取舍,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微然,等待命运的安排。

爱,在转角路口浮现《贰》


我这一生渴望被人装订成册,安放在人群背后的角落里,安静的等人来赏读。

——然然,语

有些东西是无法逾越的距离,我在你的面前是一个一直“假装”掩饰自己情感的女孩。我不是想假装,但有些距离真的无法逾越过去。

曾经,依稀记得初夏的那天,他来我在日本的宿舍里,当时我休假在家。因为我们几个研修生是轮休,那天就我自己在家里休息。和他面对面的坐着。他先是问我,你的身体怎么样,上班能承受的了吗?那天我的状态是,在他面前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我说,“没事了,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不像以前那么虚脱了。”

“别经常吃药,吃药多了对身体不好。”

然后,他又问了我,“今天就你自己休假吗?你自己在家吗?”

我点点头。

“那好,我告诉你,你当初面试出国,是我不同意你面试别的日企,因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日企。”

这时我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一直在看我,目不转睛。就像他第一次遇见我,看见我一样。

我没有接下他的话,我知道今天的情形就像那天,我和他面对面坐在那间会议室里一样,面对这段感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悲伤呢,我要让你做一个阳光快乐的女孩。”

我恬静的抱着双腿,然后笑了笑。

在越行越远的人生道路上,能对自己真心好的人越来越少。这个社会真的很薄凉,没有谁应该就必须对另外一个人好。

我的人生,在转角路口处,被他善意安排。

当初,我面试出国第一次选择的是电子质检。当时,电子质检面试完了以后,我在一楼的大厅里,等面试的结果。当时是60个人择30个,机会还是很大的。面试结果下来后,我身边的人有的欢喜雀跃,有的悲伤难过。因为,这毕竟是能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去与留。我的结果如我后来的的回想一样,我落选了。然后,记得有个工作人员问我,还有一个日企也着急要人,现在正在楼上面试,想让我去试试看。我当时一心想要出国,就没多想什么,就和那个工作人员一起上楼去了。

进入了他所在的管理部门,他坐在那个角落里,我在面试桌上的这边的角落里。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忘不了他当时看我的样子,身体面试着电脑,像是在办公,眼睛却一直斜视,兜留停转在我的身上。

有的时候,真的该相信缘与份,茫茫人海能相识的几率真的很小、很小。

那天,晚上八点左右。独自一个人去附近的超市去买明天上班需要的东西。我当时拿着购物筐走在超市的茶叶购物区里,我越发的看着眼前离我不远处的这个人的侧影有些熟悉。他当时在看茶叶。我是近视眼,当时盯着这个人的侧影看了许久。这时,那个人拿起了电话,说出了话。此时,我脑子才回过神来。天啊,怎么是他,他怎么会在这,不能让他发现我晚上出来。

我转身快步的跑到了收银台处去结账,说实话,我那天穿了一双高跟鞋,超市的地板很滑,跑起来竟然也不怕自己摔倒。

结完帐以后,我走到在收银台前面的桌子上,抽了些小塑料袋,将我买的东西装好。

装完东西后,我一转身,吓了一跳。他在离我不远的第四个收银台处,也没有排队结账,只是盯着我看。

还是被他发现了,我看了他一下,然后,缓缓的低下了头,咬着嘴唇,皱了下眉,握着我手里的东西,顾不得把购物筐放回原位去,转身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开,知道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但心里,还是在执念。可是有些执念很难逾越现实的陈规旧俗。选择躲开,难道我真的能放下这段缘吗?

我曾经,问过我的朋友,他的事业那么成功,在他的身边应该有比我更漂亮更出色的女孩。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他要把这样的一段情感安放在我的身上。朋友说,因为我在人群里很安静,因为他的爱情失败过一次,他想要的女孩只是简简单单。

缘起缘灭,我在轮回的路口等你


佛说:你要忏悔,我说:我忏悔,佛说:你要遗忘,我说:我遗忘,佛说:孽缘,我说:难道爱也是种错误吗?佛说:你只是再还前世的债罢了。难道我眼中所谓的爱情真的只是一种执念而已,我不禁暗暗问自己。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只是春风不在,而我等的锦书为何还不来。花自飘零水自流,几许相思,几处闲愁,何处安放。无奈,独上兰舟,把酒换盏,怎奈借酒消愁愁更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一袭白衣胜雪,衣殃飘飘,三千青丝在风中飞舞,在无尽的北风呼啸中,你踏雪而来的身影在那一刻便印在了我的心上。

说来可笑,我竟爱上了一个仅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女子,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那道身影究竟有着怎样的绝世容颜,只是爱了。或许我们已曾在梦里相见了百千回,这一刻的相见只不过是重逢罢了。

有人说,这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爱情,最糟糕的也莫过于爱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时,那一瞬间的心动,心悸就如同这世间最毒的毒药,让你沉醉其中,便再也不想逃离。你纵身一跃,飞蛾扑火般坠入没有边际的爱河,却找不到幸福的彼岸。挣扎于爱情的苦海中,寻找着幸福的彼岸。

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奈何桥头空奈何,三生石上写三生。相传:有一条路,叫黄泉路 ,有一条河,叫忘川河 ,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 ,忘川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 。人死后,要走黄泉路,踏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便能忘记前世今生,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在此一笔勾销,再次宿命轮回。三生石上记录着每个人的三生三世因果轮回,见证着每个人的喜怒哀乐,只是不知你我的宿命缘分究竟是何,若它真的存在,我愿一探,哪怕落得个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结局,亦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一遭。

三生石上,似曾相识便是我们的前尘往事,相识相知相爱此生足矣,缘定来生是我们对后世的承诺。忘川河畔,彼岸花开。我久久不愿喝下那碗孟婆汤,不是因为流连于这尘世的美好,只是害怕忘记你的容颜。

奈何桥头,再一回首,将你的身影刻在记忆深处,只为来世途中相遇时能道一句好似在哪里见过。

宿命轮回,缘起缘灭。痴情也好,执念也罢。我只想和你共度红尘。

你一直在我心上,不曾离去


三岁,当她第一次从电视上听到结婚这两个字,便连滚带爬翻过邻居家高高的门槛,对安坐在竹椅上的路子一说子一哥,等向南长高了要和子一哥哥结婚。

阳光洒在她童真的小脸上,子一傻傻的看着她,恍惚了一下,说:好啊,等向南长到哥哥耳朵这么高,我们就结婚。

从此,她有事儿没事儿就爱跑到路子一跟前,手从头顶划过,落在路子一的腰间,咧开嘴道:子一哥哥你快看,向南又长高了。

每每如此,他都宠溺的摸着她的小短发,微笑着说:是啊,向南又长高了。

十岁,生日那天刚好是路子一的毕业晚会,她一大早就穿着新衣服跑到路子一家,子一奶奶说:向南今天好美哦,大人过生吃嘎,小孩过生挨打的哦。子一奶奶说:你子一哥哥今天一大早就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了,要晚点回来。

她不开心,一生就只有一个十岁,这么重要的日子,子一哥哥怎么能忘记怎么能不参与。可她不死心,坐在门槛上,直钩钩的盯着大院的门,夏日的蚊虫在她光着的臂膀上亲吻,几经推脱,妈妈才把她说服回到屋子里。

她窝在家里,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向他道歉,那时候她就躲起来,就是要让他内疚。想了想,她大吐一口气,像是自己又赢了一样。可她等得不耐烦了,几经想跨出门槛,硬生生的抑制住自己,抱着黑白电视一个劲的换台,换台。

上午11:30分左右

新闻播报员的话让她忽然眼前一亮,急忙转回上一个频道。

手里提着生日蛋糕她瞳孔越来越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急忙跑到路子一家,子一奶奶笑着说:向南啊,子一哥哥还没回来呢她不知道奶奶后来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她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一样,拼命的逃离大院。

一直跑,一直跑就连休息也是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两小时,从家到集市大概30公里,若是平时,800米都让她够呛。她是想停下来休息,可心却停不下来,跑着跑着,腿木然了。

她终于拨开人群,是他,果然是他,怎么能是他。静静地躺在血泊里,一条车轮辗过的痕迹赫然在目。

子一出殡那天,她逃课远远地跟在道师的后面,潸然泪下,待送殡大队走尽,才从林子里走出来。

陆向南,我告诉你,我不愿意看见你,子一也不愿意,你滚。子一奶奶红着眼圈叫嚣道。

她看着眼前的老人,一切显得苍白无力,她没有停止脚步。

我叫你滚。说着一巴掌打在路向南脸上。向南倒退两步,继续向前下走。奶奶大哭起来,把纸钱一张一张的向火堆里放。

她走近他,抚摸着石碑上的照片,轻声道:子一哥哥,你快看,向南长到子一哥哥耳朵这么高了。她笑了。

子一说,我想让你成为咱们村第一个吃上蛋糕的人。

十里外,残阳如血。

如果我不曾悲伤


在古希腊,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位名妓,以其美艳名动全城,她的名字叫弗里内。一日,她被控亵渎神灵罪,这在当时是一个够上杀头的罪名,要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引起整个雅典城的轰动。有许多卫道士对这一判决欢欣鼓舞,但也有人虽然喜欢弗里内,但又敢怒不敢言,怕因此会获得非议。

结果,初审时弗里内被判为死刑,她的律师也表示无能为力,看来弗里内不可避免地要被订死在十字架上了。可是终审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雅典城有位著名的辩论家、律师希佩里德斯主动承接了为弗里内终审辩护的工作。

终审这天,法庭外的广场站满了等候审判结果的民众。法庭内肃穆庄严,指控方和辩护方舌剑唇枪,你来我往,围绕对弗里内的量刑展开了激烈的争辩。法庭的审判者有法官、贵族、教会和民众代表组成,希佩里德斯虽然能言善辩,但显然要说服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不过当庭审即将结束,希佩里德斯突然匪夷所思地拿出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招。当教会长老让他为弗里内作最后的申辩总结时,希佩里德斯出人预料地走到弗里内面前,扯下了她的外衣,露出里面优美的胴体,然后大声地说,“这是上帝赐予她的美丽,难道我们要毁掉她吗?”

顿时,审判席上几十双眼睛同时聚焦在弗里内全裸的身体上,她秀美的胴体、曼妙的身姿、娇羞的神态,当场折服了在场的法官、贵族、教会和民众代表。在场的审判员们一个个看的发呆,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最后表决时,经在场代表一致通过,弗里内被终审判为无罪。

丁字路口


住在南村,我想进城去办点事。恰好队里的卡车今天进城给供销社拉货。天麻明,我就赶到司机南小强家里去等待。

小强刚起床,坐在炕沿上,弯腰拴着鞋带,不停地甩着扑落到额头上的黑乌乌的头发。炕和桌子的空档间,支着涂了红漆的钢筋盆架,印着红双喜字的脸盆里,红格毛巾叠成三折,泡在冒着热气的温水里。口杯上横架着牙刷,毛刺上已经挤好一滴牙膏,只需端起来,塞到嘴里去。小强端起口杯,走出门去,院里就传来牙刷刷牙的有节奏的声响。

我暗自想:司机小强娶了个好媳妇,真会服侍男人哪!媳妇走进门,两只手端着两只碗,碗上横放着一双粉红色塑料筷子。她把一只碗放在桌上,双手把另一只碗递到我面前,那碗底沉着三个荷包蛋。

“你不吃,她不高兴。”小强擦着脖颈,对我诚恳地笑着,“我这位就是这脾性。”“看你眉毛上头的油墨,咋洗的脸?”媳妇用指头按着小强左眉上头的一丝隐隐的黑斑,“重洗。胰子在那儿放着,不用,邋邋遢遢!”小强咧着嘴朝我笑笑,虽然是无可奈何的神气,还是顺从地又撩起水来。

媳妇长得端眉正眼,算不得画报上的美人,却也挺好看。她对小强的卫生要求如此严格,自己倒不见得收拾打扮得多么花俏。上身一件男式黄军装,脖子里露出一圈红色的毛线,头发是女运动员的那种自由发式,熨熨帖帖地披在头上。她出出进进,给小强做着出车前的准备事宜。现在,她又端着茶壶走进来了。

“这回合格了吧?”小强面对媳妇,淘气地笑着,说着就去端那碗鸡蛋。媳妇抿着嘴,把一只盛着脂膏一类东西的小盒扭开盖儿,递到小强面前。

小强又咧开嘴,朝我笑笑,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是把指头伸进盒子里去了。

媳妇拧好盖儿,说:“天冷了,风刮得皮糙肉裂的……”我后悔了,应该在街道里等待。插在这一对如此热火的年轻夫妻之间,多碍眼嘛!“记住——”临出门时,媳妇郑重地说,含有警告的严重语气。

“什么?”小强站住,瞪起眼。

媳妇用手指在自个嘴上轻轻拍了两下。

“噢噢噢!记得哩。”小强释然笑了。出了门,离开媳妇好远了,小强给我解释这个哑谜,“不准我出门喝酒。”卡车从街巷里开过去,出了村,就拐上一条柏油公路。“你瞅!”小强呶着嘴指指窗外。

我从窗玻璃上望出去,那媳妇站在门外的土台上,目送着汽车出村。小强笑笑,朝她点点头,然后回过头来,自豪地对我炫耀:“天天这样,成习惯咧。”“好媳妇!难得。”我信口说,企图引出他们夫妻间的趣事来。早就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们有一段不平常的恋爱,今日逢到好机会了。

“嘿呀!”小强笑了,是那样由衷的喜悦……冬天的傍晚,干冷干冷,南小强背着竹背篓,终于走到峪口了。他把背篓倚靠在石头上,探出双臂,又酸又麻的肩膀顿然松解了。

山根横着一条大路,和通到平原上去的柏油公路构成一个丁字形。

新年佳节的浓重气氛笼罩着乡村,丁字路口,走亲访友姗姗归去的男女来来往往;小伙儿在屁股后头带着媳妇,把自行车铃铛摇得山响,从南小强面前一闪而过。

小强把双臂又伸进背篓的套环里,咬咬牙,站起来。不就剩下十里路了吗?山里那么窄狭的路都走出来了,平川上这样宽敞的大路,闭着眼睛也走回去了。

刚刚踏上丁字路口,远远望见从平原上伸展过来的柏油公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那是娟娟。他们在桑园镇中学的同一间教室里,读了三年初中,又一同考入县城的重点中学,读了两年高中。同学们说他俩好,他也觉得俩人挺合得来。她敬慕他,相信他肯定能考上一所象样的大学,甚至比相信她自己能考取大学更坚定。而当紧张的高考结束以后,在难以忍耐的期待中,他们先后接到了不予录取的通知。那是怎样令人丧魄丢魂的失败的痛楚!“明年再考!”她到他家来了,鼓励他,“扎扎实实复习一年。经济上不行的话,我支援你!”“再考!”他确实不服气,落榜的耻辱严重地伤害了高材生的自尊心,“卧薪尝胆,自强不息。”他钻在那间小厦屋里,除了吃饭、拉屎和尿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免得因看见父亲和母亲汗流浃背的劳作而动摇。

这年秋后,南村新选上一位队长南恒,按辈份该叫他哥哥。南村换过多少任队长了,社员的日子照样难过。他把自己埋没在一堆堆演算纸当中,并不留心窗外的街巷和田野上有什么动静。

村巷里和田野上的响动,通过门窗,通过父母在小院里的唠叨,传进小厦屋来了。为收回前任队长(新任队长南恒的亲哥)侵吞的集体财产,南恒和他闹翻了。土地承包了,大锅饭停伙了。种牛场筹办起来了,砖瓦窑冒烟了,药材种子破土而出了。南村街巷里多年来弥漫着的灰败气氛,被一种欢腾热烈的气流所代替,从门和窗户冲进小厦屋来了。南恒那现着急迫神色的眼睛,在书页的字行间闪动。他几次强迫自己坐下,抄起钢笔和演算纸,又总是把心力收拢不住,终于从书桌边站起来,把书籍和演算纸收拢到一堆,塞进了箱子。他背上背篓,上山拣羊粪去了,投入到新队长发动的积肥热潮中。

娟娟连着来了三封信。他在回复第一封信之后,就狠着心再不回信了。她跟着当校长的爸爸,在西安补习功课,下决心继续考下去,直到最终走进某学院的大门。生活已经使他们各各走向自己的天地,一切不切实际的奢望,对于南小强来说,没有必要啰!自行车愈来愈近了。黄衫,蓝裤,头上一顶红纱巾。烟雾般的暮霭,遮不住那闪动的艳丽的红纱巾。南小强的心加快了跳动的节奏,一低头,看见膝盖上露出的一串串棉花絮儿,那是山野里的刺蓬和石刃擦划的结果。两只手,被酸枣刺扎得血印迭着血印,活像两只乌鸦爪子。没有镜子,可以想见灰尘和汗水已经打扮出一副怎样的尊容了。怎么偏偏在此时此境里遇上她了呢?想躲避也来不及了。小强放下背篓,背对着公路,让高高的背篓遮挡住他的身体,好强的年青人啊,掩不住心里那一丝弱点。

自行车轧轧轧的响声从背后响过去,拐上丁字路口了。他想扭过头去,看看在大城市里呆了一年的女同学现在是什么模样了,却终于没有抬起头来,只是盲目地揪着干枯的草叶。

“南小强!”听见一声呼唤,铃铛似的悦耳,他慌忙站起,几乎将背篓撞倒了。

她已撑起车子,蹦蹦跳跳,站在当面了。

“唔……你……走亲戚去咧?”她没有回答,双手扶住背篓,瞅着小强,眼睛浮动着忧怨,浮动着疼爱,很动人的神色。半晌,才问:“就这样背回去?”“就这样……背回去。”“还有十里路哩!”“十里,不远。一会儿……”“用架子车拉上,多轻嘛!”她建议。

“没有车子。”他老实相告。

“我家里有。”“划不着折腾,背回去算咧。”“就知道出笨力!”娟娟说,是那样一种动人的口气,“背篓就放这儿,没人偷你的。”南小强没有力量再执拗了,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了。

天色暗下来,灰雾把村庄和田野遮罩得迷迷蒙蒙。小强端端直直坐在车后座上,那黄衫罩着的花棉袄里,有一股温馨的气息透进他的感觉里来,只觉得一天的疲劳已经消散了。

“听说你们村新上任的队长很厉害。”“是厉害。”“听说订了个五年规划。”“对,五年规划订下了。”“听人传,你们队长说:农民娃,招不了工,考不上学,做啥呀?务庄稼。把农村办好,农民也要穿皮鞋,戴手表,住洋楼!是这样说的吗?”“有这话。”南小强说,“你咋知道的?”“人都说哩!”娟娟说,“这话说到农村青年的心尖上了。有志气!”“没志气不行嘛!”小强觉得自如了,话投机了,“我们村……”小伙子们找不下对象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所以你不考学了。”“嘿嘿……”到王村村口了,俩人先后跳下车子。

“我在这儿等着,你把车子拉来。”“到家里去嘛,走到门口了。”“不咧……”“怕啥?”“我这样……”小强瞅着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为难地支吾着。

“好大的架子!”娟娟反而这样说,“自己不动手,让我给你送来?”说着径自前头走了。

小强跟着走进一幢陌生的乡村的门楼。

“这是我的同学,南小强。”娟娟一进门,介绍说,“借咱的架子车用一下。”娟娟的父亲,在西安一所中学当校长,寒假回到乡间来,现在披一领大衣,站在院子里,热情地说:“车子在过道放着。”娟娟的母亲,白白胖胖,比乡村一般妇人显得富态多了,干干净净的头发从后脑勺朝上揭起,用一把黑簪子别着,那双本来是和善的眼睛,现在有一缕狐疑和厌恶的神色。小强处于这样的劣势里,对于贫穷就有着十分敏锐的感觉。她对于女儿和这样穿戴的同学打交道,难于理解了。

老校长已经亲自动手,将架子车从空屋里拉出来,交给小强,招呼他喝水、抽烟,像对待任何一个劳动人民一样,显示出正直的知识分子的诚恳。

小强仍然慌慌乱乱,既不抽烟,也不喝水,接过架子车,向送别到大门外来的校长和他的女儿告别了。

第二天一早,当王村人还在酣睡着的时候,南小强把架子车推进娟娟家的土围墙,放在院子里,悄然走出去,背上背篓,上山拣丰粪去了。其时,满天星斗,银河灿烂。

山沟里静得令人呼吸不畅,远处传来一两声狐狸的很难听的叫声。他背着背篓,走啊走着,踢得路上的石子轱辘辘滚到沟下去了。唔,真慌神儿!她问了他那么多话,而他却连问她一句也没有。她在西安复课复得怎么样,大城市里的老师比小县城的老师讲课讲得好吗?今年考学把握如何?这些,都慌乱得一句也没问,唉唉!晨曦在山的这边和那边,投照出若明若暗的神秘的色调,这是使敏感的年青人的情思最容易流动的时刻。他想起他在自己的课桌里发现了一包糕点,惊疑中自然回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娟娟,那会说话的眼睛使他的心怦怦跳起来。他又想起夏天的傍晚,他们顺着河堤步行回家,突然一场暴雨把他们浇成了落汤鸡,地上一步一滑,又似乎是自然地把两只手握在一起,奔进河堤上防洪的小独房里。他把小炕上的麦草点燃了,脱下汗衫,拧干了水,烤着。她也脱了带着小花点的短袖衫,拧干了水,站在他对面烤着,湿透的内衣紧紧裹在她的身上,女性胸部和腰部那优美而清晰的线条,使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诱惑。那双经过雨淋的冰凉而柔软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的感觉,此刻又明显地感觉到了。

当他伸出手指,从结着霜花的枯草中和石板上拾起冻得梆硬的羊粪粒儿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凉了。粗糙的手指,被山间的寒风冻裂出数不清的小口子,纵横交叉着酸枣刺针划破的血印,指头蛋儿已经被石板蹭磨得没皮了,触到霜花,冻得好疼啊!娟娟在城里住了一年,年节回到乡下,对当了农民的老同学没有鄙视的神色,已经很不简单喽!他在心里顶真诚地祝愿,她再苦攻一年,走进神秘的大学的校门。大娘完全不必用那样嫌弃的眼光看他。他一个农民,能那样缺乏自知之明地去纠缠她的大学生女儿吗?笑话!太阳从九重山的东边升起,在渭北高原上空广阔的蓝天上运行,又沉入河水里去了。小强背起满满一背篓羊粪粒儿,从九重山崎岖的山道走出峪口的时光,第一颗灿亮的星儿已经在天幕上出现了。他猛然看见,在他往常歇脚的青石板上坐着娟娟,身旁放着昨晚用过的那辆架子车。

如果说昨晚的相遇和帮助纯系偶然的巧遇,那么今晚就是有意的自觉的等待了。

“你在这儿……等谁?”明明心里清清白白,他却结结巴巴说出糊涂话来。

她没有回答,把架子车摆顺了,扶住车辕,等待他把背篓卸下来。

小强把背篓搁进车箱里,长长吁出一口气。娟娟把一只小布包塞过来,解开,是过年蒸的花皮包子,他转眼看她的时候,看到的是当年发现课桌里的糕点时那种神色。谦让对于真诚完全是多余的。娟娟已经推动车子,离开峪口了。

苍茫的灰雾和烧柴烘坑的蓝烟在村庄周围的田野上溶汇在一起,缓缓地向麦田里扩散。通平原上去的公路,顺坡而下,只需用双手扶住车辕,车子便自然朝前滚动着。一批疏疏落落的星星闪烁着光亮了。

“羊粪好拾吗?”“好拾。”“满山满坡都有吗?”“近处拣完了。我走得远,摸着了放羊人避风躲雨的一个崖窝,羊粪铺地一层……”“路好走吗?”“难走。翻两架山,过三道沟,只有一脚宽的路。”“就从这峪口一直走吗?”“就从这峪口一直走。”架子车车轮的声响,和谐而优美,像音乐,像流水。又是她连声问,他连声答。他的话全部躲得无踪无影,寻找不出一句来了。她一停问,俩人就默默地伴和着车轮轧轧轧的节奏踏着步子。

娟娟又转过头,庄重地说:“跟你商量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啥事?”她有知书达理的校长爸爸,她自己也是个干脆果断甚至有点任性的姑娘,什么事需要听他的意见呢?“我不想考学了。”娟娟说,显然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口气。

“咋哩?”小强完全没有料到,“别人想去补课,没有你这样好的条件哩!”“你现在先甭问为啥。”娟娟平静地说,“我们家这几天正为这件事闹矛盾。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小强默然了。这样关系别人生活、前途、事业和家庭关系的大事,他怎么说呢?“你想想,改日见了面再告诉我。”她轻盈地走着,夜色遮住了那张好看的脸。他抬头望望,南村农舍伸出缩进的不规则的围墙的轮廓就在眼前。他挡住娟娟:“让我背回去吧,到了。”“怕我到你家去吃饭吗?”娟娟扬起头。

“哪里……”小强为难地说,“我家地方太窄。”“我不信。”她故意试探。

“真的。”他愈加为难,低矮的厦房,柴烟熏得发黑的屋顶,破旧的家具。

“你是怕村里人说闲话。”娟娟说,“说你恋爱。”“呀……”小强扑地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了。

“要是怕人说,甭在世上活了。”娟娟停住车子,有点赌气的样子,“背你的羊粪背篓吧!我要回去了。”小强扶住背篓,六神无主了,可怜这个能从悬崖峭壁上背来一百多斤重负的强健的身躯,此刻呆呆地站在那里,连一句圆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县中众多学生中能说会算的高材生,在一个姑娘面前变得如此笨拙。

小伙子怎么睡得着啊!父亲沉重的鼾声里夹杂着叹息,从灶房里的火炕上传过来。后院羊棚里,偶尔有小羊羔咩咩的叫声。公鸡已经叫过两遍。那个壮健的姑娘,在他心里跳,在他心里笑,红纱巾在他眼前飘动。话已经说得再明显不过了,满眼都是鲜花和阳光……一睁眼,意识到自己躺在破旧的厦屋的炕上,那些浪漫迷离的花环和彩带消逝了。贫穷给已经成年的小伙子精神上铸成的自卑情绪,是如此难以抗拒,迫使他就范:从实际考虑!他不能眼看年迈的父亲和母亲从早到晚放下镢头捞起锨,让自己钻在小厦屋舞文弄墨。他更受不住南恒大哥上台后在南村掀起的新的气势对小厦屋的冲击。他终于放下书本,背起了背篓。可娟娟有什么必要放弃继续求学的机会呢?他不妒忌,也不狭隘,他希望她能考上大学。她的父亲是校长,母亲虽然在乡村,那是过着优裕于一般农民的生活的。他,典型的烂杆南村的典型穷汉家的后代,敢娶中学校长的女儿吗?所有处于劣势中的男子面对优势中的恋人必然会产生的无形的沉重压力,他是双倍地感觉到了。

得劝劝她好好念书,把过去同学时代的友情当作美好的记忆留在心里吧。

天已薄明,比往常迟了,赶紧进山。

丁字路口,又是红纱巾在黎明的寒风中抖动。

南小强忽然壮起胆子,大声喊:“娟娟——”“哎——”旷野里传来动情的回声。

“你在这儿等我……回答你的问题吗?”“不……我跟你去……拣羊粪粒儿……”“走——哇——”贫穷造成的自卑,为突然猛涨的热情压倒了。

正月清晨的山谷的风,似乎也不像往常那么刺人了。早起的山雀从刺蓬或崖缝中飞出来,清脆的叫声在山谷里震颤,繁星一批接一批消匿了。瓦蓝瓦蓝的天空如此高远。

“你今日为啥起迟了?”“昨黑……考虑你提出的问题。”“不要说,不要你说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会说啥。”娟娟说,“不管出于怎样的考虑,你肯定跟我妈是一个观点。”小强一惊,她太灵了。

“主意我早都拿定了。”娟娟说,“给你说,不过是打句招呼。”“你爸同意吗?”“现在同意了。”“你妈呢?”“她能挡住我吗!”“可你……究竟为啥不考学了呢?”“我烦了。”“咋会烦呢?”小强问,“你说过,非考上大学不可,哪怕连考五年。”“你那阵也说过,非上清华不可!”娟娟反问。

“我和你情况不一样嘛。”小强笑了。

“是不一样。你有你不想考学的原因,我也有我的。”娟娟说,“我是烦了,烦透了!”“咋会烦呢?”小强还是不明白。

“怎么会不烦呢?”娟娟说,“好多人要到我爸的那所中学去补课,白天黑夜川流不息。有人托熟人说话,有人甚至提上烟酒求情,有的领导把教师请到家里,晚上和周日给他娃补课辅导,情愿自个掏腰包。我忽然想,这些人都是为四化学习吗?才不见得呢。不过是想谋一个好饭碗!反正大学每年就收录那些学生,大家拼命挤呀挤,竞争呀竞争,能挤进去的还是那么多。我觉得我也在挤,也是想抢一个好饭碗,我有些乏味了。”“唔!”小强没有想到,得到那样令乡村学生羡慕的学习条件的娟娟,心里反倒发生了这样的逆转,太想不到了。

“接到你的信,我的心里更烦了。”娟娟说,很诚恳,动了情,“你说你要跟南恒大哥在南村创业了。信上说着‘背水一战,改变自己和乡亲的命运’我看了都哭了,你,在学校时比我学得好,要是补习一年,明年保准考中。可是你选择了另一条路。我睡在床上,想呀想,十之八九的乡村青年还得走你这条路。”“啊……啊……”小强憋红了脸,心在棉袄下跳弹,听到这样知心的话,简直想流眼泪了。他忽然想一把抱住知心的姑娘,哭一场,笑一场。面对大山,放声地哭,畅快地笑,而不要说一句话!理智抑制了冲动,南小强停住脚,盯着娟娟,从心里涌出一句话来:“咱们共同来创造自己的生活!新的生活!”一架陡峭的山梁横在眼前。南小强爬上去,伸下手来,抓住她伸上来的柔软的手,似乎有一股拔山擎地的力气从心里冲出,娟娟就从下面轻轻飘上来,跌落到他的怀里。

他两手抓住她的胳膊。她跳开了,哈哈一笑,站到崖边,望着起伏的群山,奔放地说:“咱们来创造自己的生活,新的生活!小强傻哥,你说得不完全……也创造我们的爱情!”“我俩冬天结婚了。”小强扭着方向盘,对我说,“够你写故事了吧?”我正听到热闹处,心里很不满足,问:“就这么简单吗?”“就这么简单。”“她家里人……没有绊路吗?”“她爸开明,不亏是教育人的人。”小强说,“她妈——我的丈母娘,说啥也不同意。”“那怎么办呢?”“先是哭,后是闹。抱住娟娟哭,落崖呀,跳井呀……”小强说,“闹得我都心凉了,我爸我妈劝我收心哩。”“唔!”我觉得这才符合生活实际,“后来呢?”“娟娟跑到我屋,用自行车把我带到公社,领了结婚证。”小强说,“我跟做梦一样。”“啊!”我钦佩那位校长的小姐了。

“她既不要嫁妆,也不举行啥仪式,住到俺屋了。”小强说,“你信得下去吗?”“她母亲咋办呢?”我相信她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断绝关系了,不准娟娟登她家门。”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啊!我说不出话,又盯着小强:“现在还不来往吗?”“和解了。”小强笑着,“南村翻身了。这不是,我驾驶汽车了,丈母娘也消气了,现在倒特别心疼我。她给娟娟悄悄说,她要补她的心。”汽车在秋末冬初的渭河平原上奔驰,收获过秋庄稼的田野上,播种的小麦现出一抹淡淡的嫩绿,无边无沿。一排排白杨落光了叶子,柳树依然绿葱葱的。太阳从九重山的群峰上头露出脸来了,沐浴着丰饶的渭河平原……

转身,在感情的十字路口


去年的一天,我丈夫早晨起得迟,匆忙去上班,将手机遗忘在家中。我随手拿起翻看,发现有很多条暧昧的微信,内容不堪入目。我气极了,呆呆地等他回家。傍晚,他回来了,我把手机甩到他脸上,泪如雨下。

丈夫顿时明白我查看了他的微信,慌忙解释说,我没有出轨,只是寻求点精神刺激。我并不爱那个女人,也没和她见过面,我只爱你。

荒谬,精神出轨比身体出轨差不了哪儿去!我狠狠地瞪着他,怒斥道。

晴,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这样了。他跪下哀求,都怪我一时糊涂,想换换感觉,我一定改过。

最终,我选择了原谅。

我和丈夫是相亲认识的,彼此可谓门当户对,他有相当好的工作,对我也很好,我便于几年前嫁给了他,还生了个可爱的男孩。

丈夫这次精神出轨,令我很失望。同时,我想起自己在象牙塔里的美好爱情。那时候我有个叫旭的男友,他从大一就开始追我,并在大二时将我征服,彼此成了对方的初恋,常常一起吃饭,一起上选修,一起去旅游,特别快乐。

然而,由于我们都是独生子女,毕业后,旭的父母让他回家乡大连工作,我父母也坚持让我回菏泽,留在他们身边。万般无奈,我们只好黯然分手。

或许是出于报复,我鬼使神差般地给旭发了封邮件,写了一句思念的话,还附上联系方式。不久,旭联系了我,我们开始频频聊天,他说的话总能让我欢喜,勾起我对真挚爱情的渴望。

聊了半年多,终被我丈夫发现,他没有跟我吵,而是将客厅里的电器砸得稀巴烂。旭知道后,要我去找他,还说要我和他在一起,并让我相信爱情。冲动之下,我收拾行李坐上火车,一脸茫然地向旭所在的城市进发。

中途转车,我在站台上百般纠结:我有家庭和孩子,旭也一样,再次相逢,我们能找回大学时代恋爱的感觉吗?其间,旭不停打电话催促,还说已经为我安排好住处;丈夫也不停给我打电话,乞求我回家,一起好好生活。

该上车了,我依然犹豫不决,丈夫和旭的身影在我脑海中不停切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这时,丈夫又拨通了我的电话,但他没有说话,耳畔绵延不绝的是孩子的哭声。

最终,我退了票,回了家。丈夫看到我回来,激动地紧紧抱住我,让我喘不过气来,传递给我久违的温暖。看到餐桌上摆着几包方便面,我有点心疼,忙动手包饺子。丈夫则在我身旁傻笑,莫名的让我感受到家的温馨。孩子放学回家后,也眼泪汪汪地扑入我怀中。丈夫在旁边说:我和孩子都爱你,都离不开你,我们一起把这个家经营得和和美美好不好?

我点头,泪无声滑下。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

第二天是星期六,孩子没有课,我、丈夫和孩子手牵手,去买家电家具,准备让客厅焕然一新。无论走到哪儿,我们都引起一阵羡慕和赞美。

这种感觉真好,我的眼泪又来了,便快步去卫生间收拾了一番。之后,我掏出手机,愣神许久,把旭的一切都删掉,才微笑着迎上等待我的丈夫和孩子。

生活归于平静,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从未发生。

一天下班后,我绕路买菜,回到家天已黑了。打开房门,我发现客厅里居然坐了两个人:丈夫和旭!顿时,我脑袋嗡嗡就炸了锅,菜也散落一地。

半夜,我下床来到客厅,他俩依旧端坐着,气氛凝重。我犹豫了一下,坐在丈夫身旁。丈夫松了口气,轻轻靠在我身上。

旭依然端坐着,看着地面。(短篇小说)

我去做饭,你们聊会。我拍拍丈夫后背,起身打开电视,进了厨房。饭后,旭在客厅里呆坐,丈夫一直陪着他,我则抱着孩子在卧室发呆,直到天明。

旭要坐火车回去了,丈夫让我去送他。我一愣,旋即明白了丈夫的用意,其宽容让我对他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去车站的路上,旭很伤感,还跟我讲了很多他的事,从大学毕业后,一直讲到如今,我们俩都感叹时光飞逝,气氛总算轻松了些。

火车即将开动,我低着头对旭说:我们已经不再是冲动的年龄,好好珍惜你的妻子、孩子,好好孝敬父母!

他张口想说点什么,我却打断他,然后挥挥手,转身快步离去